第2章

明城火車站建了十幾年,環境設備略顯陳舊,天南海北的鐵軌并列相交,暈成模糊的一點,延向無邊無際的遠方。

柳姝從明城火車往外走的時候,天正下着雨。

地板被細雨潤成青灰色,柳姝每一步都大刀闊斧,速度比別人快很多,她穿過層層疊疊的人.流,奔向出站口。

“姝姝。”趙明煥語氣溫和,“還要多久到明城?”

“半個小時。”柳姝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挎着相機包,周圍人多,聲音嘈亂,出閘機口時還被卡了一下。

“好,我讓人去接你。”

“嗯。”柳姝想說不用,沒說,轉而說道,“謝謝舅媽。”

“沒關系。”趙明煥對她的這份乖巧非常滿意,笑着詢問,“遲巍你見過嗎?”

出了火車站,是一個大型廣場。非節假日人流量降低,有人聚集異常明顯,柳姝走出幾米,聽到一陣哭喊,她沒回答趙明煥的問題,慢下腳步,側過身尋找聲音的來源。

一滴雨水夾雜着冷意,落至脖頸處滑進衣服裏,柳姝縮了縮肩。

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不到二十歲,穿着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色長裙,正在哭。

她的手腕被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抓着,應該用了很大的力,小姑娘的領口都被帶歪了。

除了小姑娘的哭聲,還有一位中年婦女的哀嚎,比年輕的哭鬧真誠太多。

“閨女啊,你怎麽這麽不聽話!爸媽找你找好久啊,你體諒體諒爸爸媽媽,跟我們回家啊。”

一群人圍着,柳姝聽不清小姑娘在說什麽,就看到她在哭,淚水流滿全臉。

“姝姝?”電話那頭趙明煥還問着,“你見過遲巍嗎?他現在應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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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柳姝拐了彎,走向那群人。

“嗯?”

“我有點事,待會聊。”

中年男人扯着小姑娘的手朝不遠處的一輛面包車上帶,邊扯邊喊:“閨女你聽話!這邊不讓停車!你趕緊跟我走吧!”

中年女人附和着:“是啊,爸媽養你十八年,你不能為了一個網上交的男朋友就不要我們了啊!”

柳姝聽到有人感嘆:“哎呀,誰家攤上這樣的孩子真是倒了黴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走到近處,柳姝往裏瞧了瞧,這才發現小姑娘左邊還站着一位身穿藍色制服的男人,那男人顯然向着父母一方,手掌覆在小姑娘身後推着,面色不耐煩。

柳姝拉了一下身邊觀衆的衣袖:“怎麽了?”

觀衆嗯嗯兩聲,“小姑娘離家出走呢,她爸媽來帶她回家。”

“看着不像啊 。”柳姝點着下巴,“你看那個女人嘴唇又凸又厚,像這種面部如此明顯的特征,幾乎都會遺傳的。”

“咦?”觀衆歪了歪頭,“你說的有道理啊。不過人家可能遺傳她爸吧!”

柳姝轉過頭,看着那個中年男人。特別瘦,尖嘴猴腮,雙頰深凹,一雙三角眼,雙眉中間緊蹙,有幾道很深的褶皺。

“你們騙子!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放開我!現在法制社會,你們拐.買女大學生會遭受法.律制裁的!”

小姑娘掙紮着,脖頸處青筋暴露,雙頰通紅,馬尾辮半散。

“放開我啊!”

“哎哎!閨女不要胡說八道啊!”中年女人伸手捂着小姑娘的嘴,一個勁兒得給中年男人使眼色。

穿藍色制服的男人好像也得到某種信號,摁住小姑娘的肩膀。

柳姝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個穿藍色制服的男人。

身高不高,體型偏胖,衣服倒是挺合身,專門定制一般。

周圍人勸導:“小姑娘你就聽話吧,你爸媽可太不容易了!”

中年男人扯着小姑娘的手,表情悲怆,“是啊閨女,我們可太不容易了!你要是跟那個男人走了,我和你媽怎麽辦啊?”

群衆整體移向面包車的位置,三個中年人扯着小姑娘邊走邊訴苦。

穿制服的男人嘟嘟囔囔:“小姑娘這次回家以後就不要再跑出來了,你爸媽——”

一道白影閃過,制服男人感到手腕一處蠻力,力氣很大,瞬間打斷他的話語。

柳姝逮住制服男人的手腕。

制服男人側着臉,手腕一圈生疼,他臉上慢慢顯現震驚,張着嘴。

柳姝輕言細語:“你是誰?”

制服男人掙了掙手腕,掙不開,這女人的手指像是扣在他肉裏。他瞪大眼:“你眼瞎啊!我是保安!”

“是明城火車站的保安麽?”柳姝問。

捂着小姑娘嘴的中年女人皺着眉頭:“你這人怎麽回事?他不是明城火車站的保安還能是哪裏的保安?你趕緊起開!別礙事!”

群衆開始議論紛紛。

“你不是明城火車站保安。”柳姝指着身穿制服的男人,提高音量。“明城火車站工作人員除了背後有明城外,胸口袖口處也應該有,你袖口沒有。”

柳姝盯着他,“你是騙子。”

一群人湊着頭往前看,“欸,真沒有啊,真是騙子,這人是騙子?!”

群衆的力量特別好歪,不過好在歪過去的力量還能正回來。

“啊啊——!”中年女人嚎叫一聲,松開捂着小姑娘嘴的手。

“啪——!”

一個巴掌扇過去,小姑娘頭直接歪了。

“你這小賤蹄子竟敢咬我!”中年女人氣急敗壞,“快帶她上車!快點!”

“我不認識她!”小姑娘的臉上慢慢顯出紅印,嘴角破了,眼淚夾血,“她是騙子!是騙子嗚嗚嗚……”

觀衆群裏走出兩位身強力壯的男子,掰開中年男人女人的手,“現在騙子手段這麽高級了?把人民群衆騙得團團轉,同志們快點報.警,今天不準讓他們跑了!”

柳姝側頭看了看群衆,他們都在拿手機打電話。小姑娘被一位大姐抱着,正倚在她懷裏哭。

她看了一圈,甚至忘記自己手還抓着那名制服男人,直到感到有人掰着她的手,使勁一轉。

柳姝反應極快,迅速以手臂為軸,肩部為頂點轉了半圈,轉過身,一腳踹倒制服男人。

從始至終,挂在她肩上的相機包都沒有大幅度晃動。

男人躺在火車站廣場幹淨的大理石地板上,疼得倒吸涼氣,發出難聽的呻.吟。

柳姝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揉了揉肩膀,上前又補了一腳,幹脆有力度。

竟然敢偷襲她,不想活了是不是?

明城火車站貨真價實的保.安來了,下一步就是将涉嫌犯/罪的三人扭送到公.安機關。

柳姝手扶着相機包,本想全身而退。

被解救的小姑娘看到了她,邊哭邊道謝:“姐姐謝謝你,只有你相信我!”

小姑娘唇角的血已經擦掉,雙眼紅彤彤的,看着年紀不大,即便模樣太過狼狽,也能看得出是一個長相标致的小姑娘。

柳姝搖頭:“沒事就好。”

小姑娘還哭:“如果被他們抓走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嗯。”柳姝遞給她紙巾,沒再說什麽,周圍人聲鼎沸,有喊罵,有譴責,還有唏噓,她匆忙轉身,耽誤将近半小時時間,有人在站外等她。

天灰蒙蒙的,雨絲細如線,視線蒙着一層濾鏡,目光所及裹着迷離。

柳姝擡腳朝站外走去,表情冷淡,擡手捋着長發,微風一吹,黑色長裙緩緩流動。

大約走出去幾米,就同那個前來接她的男人打了照面。

他穿着一身休閑的西裝,領口解了兩扣,凸出的喉結明顯,他頭發短了些,劉海掀起,眼窩深遂,鼻梁依舊高挺,長相非比尋常的好看。

柳姝第一眼沒認出他,轉身朝另一邊走,走出一步突然定住腳步,擡頭看向與之四目相對的男人。

是他要來接她?

男人站在距離她不足兩米遠的位置,單手插兜,另一只手舉傘,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表情裏看不出思緒,看不清任何東西。

身後有火車站巡邏車的鳴笛聲,也有人來人往的腳步和喧鬧,恍惚之間,柳姝有種過了百年的感覺。

也像萬年。

實際只有三年。

遲巍舉着傘,低頭冷笑,語氣裏包含一絲玩味還有闊別重逢的熟悉。

“你怎麽還跟以前一樣?”

“什麽?”柳姝一怔,“什麽跟以前一樣?”

“沒什麽。”遲巍擡手輕點了一下側臉。

這個動作沒什麽意圖,可柳姝的視線還是瞬間被引到他側臉,并且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你知道吧?”遲巍擡腳向她走來。

随着這抹身影的靠近,柳姝難得心裏放空,然後情緒又如同抽絲拔筋,千絲萬縷。

視線變暗,大傘撐在上方,一股似有若無地冷杉味道夾雜着冰涼的雨汽竄入鼻腔。

“什麽?”她問。

男人的聲音低沉,可莫名地又讓人感覺捎帶着一些什麽東西在裏面,攪勻了的,完全猜不透。

“我現在是你未婚夫。”

柳姝垂下眸,喉嚨好像被塞了口沙,上下不得,還有些難受。

不光是我未婚夫,還是我前男友。

見她沒什麽反應,遲巍也沒有過多敘舊,這裏人多口雜,空氣質量差,他轉過身,與柳姝并肩而立,非常紳士地說了聲:“走吧。”

柳姝反應很快,“去哪?”

風卷着香,雨摻雜着長久以往的念想。

柳姝聽到他的聲音,淡淡地,略帶調侃,很好聽。

“民政局。”

“啊?”這麽着急的麽?

“怎麽?”男人垂眸,盯着柳姝橫在兩人中間的相機包看了會兒,突然眯了下眼,“怕了?”

柳姝扯起相機包的帶子,換成右肩背,兩人的距離突然近了些,左側傳來一股微熱的暗流,她語氣平靜:“才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食用指南:

女主性格單純,脾氣不好,愛打人,愛見義勇為

男主落魄是指在女主面前,別的方面風光無限

雙C雙初戀

兩次破鏡重圓,第一次追夫,第二次追妻

有誤會,問題不大

男主是條心口不一的癡情狗

這是一個對白月光念念不忘,想方設法娶到她的故事!

微慢熱。

別種類型的強取豪奪了解一下~

接檔文《難挨》

許蘇給自己找了個家教,只說需要報酬,沒說報酬是什麽。

孟唯景等着許蘇高考結束,等來的是她舉家搬遷的消息。

那一夜下了大雨,雨點噼裏啪啦砸在孟唯景削瘦蒼白的臉頰,他坐在許蘇家對面的公交站,一坐半夜,沉雷如擂鼓般隆動,少年霎時驚醒:“許蘇,是不是在玩弄我?”

鴿了孟唯景後的許蘇複讀一年考上他的大學,入了他的部門,他卻始終視而不見

獨處時機,孟唯景一手扯她脖頸,另一手鉗制她正準備擡腳踹的小腿,不由分說,不容拒絕

“記得答應過我什麽?”

許蘇一愣:“……什麽?”

孟唯景咬牙:“做我女朋友,跟我談戀愛。不然勞資帶你半年課圖得是什麽?”

許蘇:“……原來你真是個——。”

孟唯景:“什麽?”

**——許蘇盯着他,不敢說出口。

孟唯景下巴抵在她發間,鼻腔裏充斥着她的香味,氣得聲音發顫:“沒你的日子,勞資很難挨。”

“但你回來了,難挨就不是我了。”

——

許蘇自認對孟唯景應對自如,再次重逢孟唯景讓她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秋後算賬以及、少年血氣方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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