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民政局出來以後,時間已經不早。

天空依舊陰沉,空氣泛着微微涼意,路上車水馬龍,随處可見小灘積水,隐隐反射着不算太亮的光。

勞斯萊斯內,氣氛安靜。

遲巍突然問她:“想吃什麽?”

想吃什麽?

是發起約飯的邀請?

柳姝思考了三秒,“我不是很餓,在火車上吃了。”

遲巍沒再說話。

柳姝補充道:“如果你餓了的話,也可以一起去吃。”

雨滴一滴滴落在玻璃上,霎時間密了起來,天空好像在一瞬間暗下去,烏雲密布,司機放慢速度,在十字路口紅燈處停下車。

“遲總,這雨越下越大了。”司機看着後視鏡,聲色平穩,“您不如直接帶柳小姐回家吃飯。”

婚禮沒辦,司機暫且不敢改口,但又想着既然兩人是夫妻身份,回家吃個晚飯也沒大礙。

司機師傅姓劉,自遲巍回國接手伽羅集團時就跟着他。

遲巍不像劉司機之前跟着的老總,他年輕,架子小,很少發脾氣,大多數時間和顏悅色,很是親民。

況且劉司機實話實說,真心建議,暫且還沒覺得自己這話說出來有什麽不妥。

只是車內氣氛微妙,好像逐漸凝固,而且這話說出口很久後,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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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司機是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柳姝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十分,如果這麽一路開下去的話,車停止時差不多也該食用晚餐。

遲巍指骨分明的手指敲擊在扶手邊緣,發出叩叩的響聲,聲音跟着主人的思緒頓了兩秒,再次重啓。

“柳姝。”

“嗯。”柳姝不由自主的擡頭看他。

他也看着她。

或許是有些疲憊,此刻他雙腿交疊,右肘置于扶邊,左手背輕輕托腮,姿态有幾分随意,整個人透着慵懶,呈現一種放松的姿态。搭配身上的白襯衣,頗有幾分少年感。

遲巍手指“叩叩”了兩下,輕咬了一下嘴唇,“行麽?”

“……”

柳姝心髒猛地跳動幾下,有點喘不上來氣兒。

見她有些呆,遲巍也沒惱,而是調整姿勢靠近她,壓低聲音又問了一遍:“行麽?”

柳姝眼神躲閃:“可以。”

**

臨江公館是明城有名的富豪公館,西面環江,得名臨江公館。

柳姝回到程家後,程家轉了幾套房産至她名下,其中也有一套臨江公館的別墅,不過她自己一人住別墅不習慣,況且工作室距離遠,她在工作室三樓空出一間幾十平米的房間作為起居室,這樣不僅省了房租,工作也方便。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柳姝下了車,不等傘被撐開,遲巍款款而來。

湛藍的天,寬大的傘。

遲巍伸手摟過她後背,防止雨滴打濕她的胳膊,徑直走向門內。

柳姝乖巧地倚在他懷裏,抿緊唇不說話,她本想下車為他去撐傘,奈何腿不及他的長,總是差一步。

室內裝修溫馨,地面一塵不染,柳姝大致掃了一眼,意外地發現這房間內飾她很喜歡。簡潔幹淨,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黑夜看不清楚,白天采光通透。

她穿着拍結婚照時的白襯衣,身上帶着香氣。

遲巍越過她,輕扯着脖頸處的紐扣坐到沙發上。

“這裏沒有別人嗎?”柳姝轉過身,手指抵在扶手旁。

遲巍擡眼,“有一個阿姨,正休假。”

“嗯。”柳姝走到沙發旁,有些居高臨下,“你住哪間房?”

遲巍擡擡下巴,“樓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聲音不大。

柳姝點點頭,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這一聲很輕,卻讓兩人同時吃驚,四目相對。

遲巍眨了一下眼,眼神很亮,他站起身,柳姝眼前一暗。

“累了就先去休息,中午那會兒剛下火車?”

“昂。”柳姝看着他。

“真夠折騰的。”他語氣溫和,起身走向廚房。

“我體力好。”柳姝不急不躁,跟着他的腳步朝廚房走,“你知道的。”

他輕哂了聲,“知道。”

兩人前後腳進了廚房,自如得好像演習過八百遍,對話自然流暢,房間裏氣氛舒适。

柳姝還在轉着身觀看別墅構造,遲巍摁開電磁爐開關。

遲巍站得直:“你想吃什麽?”

“和以前一樣。”柳姝抿了下唇,“可以嗎?”

“可以。”

柳姝在廚房裏站了一會兒退回到客廳,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

房間彌漫着飯菜香氣,是她熟悉的牛肉面味道。

遲巍手藝很好,她常納悶,像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麽能做出如此可口的飯菜。

遲巍用實力告訴她,他不僅飯做得好,他什麽都能做好。

牛肉面上的很快,瓷白色的圓碗,鑲一圈銀白色的邊,遲巍把袖口卷到肘處,露出健壯有力的小臂,腕處佩戴一塊價值不菲的表。

柳姝看了眼,和三年前那塊兒不一樣。

“柳姝。”遲巍放下端盤,拉開座椅,“面好了。”

除了柳行之,遲巍是第二個給她做飯的男人,時隔三年,牛肉面的香味兒竄到鼻腔裏,原本是要越行越遠的記憶忽地被長勾拉扯,一下回歸原位,反而有溝壑填滿的感覺。

“哇。”柳姝很滿足,“好香啊。”

遲巍适時挑了下眉。

柳姝說:“遲巍,謝謝你。”

遲巍沒說話。

**

吃完飯後,柳姝捧着一杯檸檬溫水聽着廚房裏的淅瀝水聲和瓷碗碰撞的當啷聲響。

遲巍的生活習慣很好,是她所認識得最為紳士而且好脾氣的男人,雖然她也沒認識幾個異性。

柳姝轉過身,擡腳向廚房方向走去。

距離廚房門口還有兩米遠,遲巍低着頭朝門外走。

兩人面面相觑,他擦着手,手臂沾染了不少水珠,燈光透過發絲映在眼裏,“你今晚還走嗎?”

柳姝搖了搖頭:“不走了,可以麽?”

別墅太大,房間很空,遲巍看着她的眼睛:“可以。”

他把她帶到二樓,推開左拐最裏面一間房,“這是主卧,你今晚睡這兒。”

柳姝側着身觀看主卧,遲巍拉開衣帽間的門。

她被這動靜驚到,跟上遲巍的腳步。

深木色衣櫃三面貼牆,區域劃分一清二楚,種類功能一目了然,令柳姝詫異的是,女裝男裝各占一半,簡直和諧地不像話。

遲巍從櫃子裏拿出一套睡衣,深藍色長袍,邊緣處泛光,領口處用金線繡着不大不小的W。

拿好衣服的遲巍不忘好心提醒柳姝,“你的在對面。”

柳姝這才反應,這裏是她和遲巍的衣帽間,所有的衣服擺放位置都是對稱的。

她故作疑惑,不可思議道:“這些是我的?”

“不然呢。”遲巍低頭整理衣服,随意的挑了一下眉。

他不經意間做出的動作,柳姝看的清楚,不免暗搓搓思量——

他心情不錯。

柳姝從衣櫃裏拿出粉色睡衣,面料和遲巍手中的那條相仿,細膩泛光,領口處同樣有金線繡着的S。

柔和的燈光,視線極佳,綢料的睡衣塌在手心,柳姝擡起頭:“這裏就是婚房?”

“嗯。”

“難怪。”心裏的疑惑解開,柳姝笑道,“像專門為我們定制的。”

“本來就是。”遲巍看她一眼,“這房子在你名下。”

柳姝聳聳肩,這話以前聽來駭人,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她像是聽慣了,趙明煥總是打電話通知她,這套房子是你的,公司股份是你的。

都讓她有一種錯覺,好像全世界都該是她的。

包括眼前,久別重逢的遲巍,也屬于她。

柳姝手指摩挲在衣服邊角,猛然擡頭道:“我先去洗澡。”然後很快出了衣帽間。

浴室裏有一個大大的浴缸,直徑大約有兩米,八個水龍頭同時出水,很快能夠填滿浴缸。

鏡面後放着很多備用的護膚品,化妝品,瓶瓶罐罐塞滿一整面牆,柳姝卸完妝後還仔細觀察了一番。

都是些昂貴的品牌。

柳姝很快洗完澡,出門後沒看到遲巍的身影,頭發擦了半幹,她有些無聊。

身後是一張很大的床,很奢靡的風格,靠背處隐隐泛着貝殼粉的光澤,也是她喜歡的顏色。

雨還在下,站在窗前隐隐能感到來自室外的涼意,混着剛從浴室裏面帶出的熱氣,冷熱交替,柳姝汗毛豎立,她伸手去拉窗,又想把窗簾拉起。

這窗簾就像黏在上面,拉不動,等她停下動作時,窗簾又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樣緩緩朝中間靠攏,甚至有微小的嗡嗡聲音。

柳姝反應過來,這是自動窗簾。

心中莫名不快,“哼”聲還沒出去鼻腔,一道聲音毫無防備的出現,打亂她的思緒。

“遙控器我放這裏了。”

柳姝轉過身,張大嘴:“你怎麽走路沒聲音的?”

身着深藍色睡衣的遲巍踏着拖鞋手撥弄着黑發,躬身放下遙控器,轉頭看柳姝的瞬間略略眨了眨眼:“你沒關門。”

洗過澡,房間彌漫着好聞的浴檀金香,有水珠順着發絲沿着他削瘦的臉頰滴落,無辜的模樣異常惹人憐惜。

柳姝眼神閃躲了一下,口腔深處好像有唾液分泌,細小的溫流奔湧而來,她抿着唇咽下,垂下頭,感到臉頰微燙。

“……”遲巍也驚了一瞬,嘴角翹起來,“這怎麽還臉紅了?”

聯想到一些事情,遲巍伸手扯了扯睡衣,力度稍微大了些,柳姝擡頭時又剛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胸肌。

她又趕緊別過頭。

遲巍系好腰帶:“你累了就早些休息。”

柳姝擡頭,手指扯着窗簾:“那你呢?”

“什麽?”遲巍伸出食指撓了撓臉側,“我怎麽了?”

柳姝深吸了口氣,“這是主卧吧,你和我一起睡嗎?這床也很大。”

“我去隔壁。”遲巍說,“怕你睡不好。”

“我們都領證了。”

柳姝發出最後一句邀請,她想好了,如果遲巍拒絕她的話,她就再不說了。

遲巍動作頓了一下,看了眼身側的床,緩緩道:“這床确實挺大的。”

兩人的第一次同床在三年以前,熱戀期,年輕氣盛,酒精作祟,又是沒有經驗想打腫臉充胖子的酒鬼。

你一眼我一語,你一件我一件,最後空無一件時兩人眼睛都直了。

保留五分清醒的遲巍問柳姝:“做不做?”

柳姝兩眼冒火,隐忍克制扔到九霄雲外,猛地點頭,下巴磕在他的/肩胛骨,側頭親/吻他,語氣急切:“做做做。”

柳姝睡相不好,這與她平日裏呈現出的形象完全不符,她個高纖瘦,長發及腰,不說話時高冷範十足。

她雖然腰細腿長,但肢體健康有力,很多次遲巍都被她壓醒,像八爪魚一般難纏。

三更半夜,遲巍感到一陣胸悶,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着,有些喘不上氣兒。

卧室亮了一盞暖燈,天花板映着盈盈的光,遲巍擡手拍胸口,意外得摸到一塊滑溜溜的布料,布料下面是一抹纖細的溫熱。

遲巍阖着眼反應幾秒鐘,拉着女人胳膊向一邊扯,女人更纏,擡着腿壓。

這個姿勢有些危險,遲巍比較敏感,下午那會兒被她拍/大腿肌肉瞬間緊繃,此刻更是游走在理性克制的邊緣,岌岌可危。

空調開到二十六度,室內溫度實際偏涼,柳姝貪戀他的熱息,緊抱不放。

遲巍擡起頭,感覺自己像一塊砧板上的肉,死死貼在床上,半分動彈不得。

不是不能動,而是不敢動。

柳姝的臉在他懷裏蹭了蹭,手指來來回回跳躍,時不時地發出嘤咛。

“柳姝。”遲巍的氣息漸漸濃厚,胸口上下起伏,他一只手被柳姝壓着動彈不得,只好擡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撓了撓臉,“腿拿開。”

柳姝不蹭了,手指也不跳躍了,喉間沒有聲音,同樣的腿也沒有拿開。

“柳姝——”

又是極為低沉的一聲。

柳姝憋着一口氣,臉埋在深藍色睡衣下。

“我不。”

溫熱的氣息穿透薄薄的衣衫吹拂着心口。

遲巍沒法再忍,費了好大功夫把她扯起來,雙手摁着她肩膀,自己還躺在床上,只是用力擡起的脖頸處扯起一道清晰明顯的筋絡。

柳姝小幅度搖了搖頭,伸手掖起長發,暖燈映着她的巴掌小臉,美得不真實。

像夢。

是比夢還要美麗的存在,卻存在在夢境之外。

“你想做什麽?”陰影裏的遲巍有些冷漠。

柳姝嘴一癟,壓得更實。

嬌弱委屈的聲音在遲巍面前傳開,轟炸他的耳膜。

“遲巍,我想你。”

遲巍一頓。

柳姝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以光速成漲,一觸即發。

身體不會撒謊,它簡直誠實到可怕。

柳姝放松了,她被輕易反壓,天旋地轉之間,她聽到男人的低喘,性感的要命。

“腿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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