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柳行之回家的時候, 最先看到的就是趴坐在石凳上的柳姝鼓着倆腮幫子氣呼呼的攪着紅豆粥,嘴裏哼唧着:“傻.逼,大傻.逼!”
“自以為是的大傻——”
“說得什麽話?”
柳行之出聲, 吓了柳姝一跳。
“啊, 爸。”她放下碗勺,擡起頭, “你回來啦?”
柳行之釣魚回來,收獲頗豐,他掐着柳姝下火車的點熬好紅豆粥, 用半個小時釣了一條不大不小的鲫魚,洋洋得意:“晚上喝魚湯啊, 鲫魚豆腐湯。”
柳姝想了一下說:“好啊,可以放辣椒嗎?”
柳行之定住腳步, 目視前方思索了三秒,擡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心’,朝柳姝說:“一點點。”
“ok!”
柳行之的房子是一棟二層小樓,一樓是客廳和廚房和柳行之的卧室,二樓是柳姝的卧室和一件不大不小的書房。
柳姝最喜歡去書房, 雖然柳行之老是交待她,別弄壞了他的寶貝。
書房有一扇大大的窗,直面向南, 這個季節的餘晖充足, 将書房曬得暖暖的。沒有窗紗和護欄, 她坐在房間能看到遠處的山,更遠處的天,幹淨空曠,心曠神怡。
柳行之拎着一壺花果茶上了二樓, 他自己曬幹果脯切成小塊兒泡茶喝,味道香的很。
柳姝躺在搖椅上小憩。
半日奔波令她腰酸背痛,她把手機關機,用柳行之的錄音機放着小曲,纖細白皙的小腿交疊,在空中晃晃悠悠,黑而濃密的長發攏于腦後搭在搖椅後方,柔順泛亮。
柳行之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景象。
Advertisement
“倒是惬意。”他放下花果茶,順勢坐到一邊的木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貌,“說吧,怎麽了?”
柳姝十八歲上大學,離開柳行之,每次回家都是有事,小則想家,大則不開心。
想家是時常,不開心卻是大事。
“哪有什麽啊?”柳姝閉着眼,小聲道,“想你了。”
柳行之怒哼一聲,撇着嘴,“鬼信哦,你在外面潇灑自在,想我這個老頭子做什麽?”
柳姝側過頭:“您還很年輕好不好。”
不到五十歲,算什麽老頭子。
柳行之一副看透真相的模樣:“我今天看新聞,看到你舅舅家,程思梁是你二表哥吧?”他呵呵一笑,“現在不是了。”
柳姝睜開眼:“爸,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這不是因為你嗎?”柳行之搖着頭,啧啧道,“你要是不在程家,誰看這個?”
“哦,對了。”柳行之像是想起什麽,“你老公對你怎麽樣?遲家那老太婆對你怎麽樣?”
遲家老太婆是說許玟麗,雖然柳姝知道這名稱是柳行之對她的別稱,不過她覺得還挺貼切。
至于她那個名義上的老公,她也說不上來。
“就那樣啊,還挺好的。”柳姝開玩笑道,“我現在是程家外甥女,手下一堆股權和房産,他們怎麽不得把我供起來啊?”
“還來勁了?”柳行之一臉嫌棄,“程家外甥女算什麽,做我柳行之女兒委屈你了?”
柳姝一個激靈:“沒有啊……”
要不然我也不會不改名字,而且準備永遠不改名字。
柳行之起身走到門口,瞥她一眼,“嗨皮的窩壞了,明天之前給我修好。”
柳姝有點累,不想一回家就修狗窩,她用商量的語氣對柳行之說:“明天行不行啊,今天都快天黑了……”
“明天早點起!”柳行之下了樓,聲音愈來愈遠,“別撅着屁股睡到日上三竿,小心我揍你!”
一陣腳步聲由近及遠,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兒,柳姝擡起頭看了一眼身後,柳行之果然不在,她端起柳行之倒好的花果茶一飲而盡,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繞口腔,身心愉悅。
她不想走了,不想回明城,不想回程家,想待在鹿鎮,陪在柳行之身邊,一輩子。
**
工業一號酒吧,酒光十色。
江休左手把玩着酒杯,右手拿着電話,對着電話裏撩騷,情場老手的姿态和語調讓岑時連連搖頭。
有美女來搭讪,江休電話沒打完,岑時起身撈過美女的手機,似笑非笑道:“我給你留個號碼,晚上聯系。”
美女笑說:“好呀。”
岑時轉頭留下江休的電話,勾着唇笑。
遲巍今天顯然心情不好,手指抵在下颌,身體朝後仰,一句話都懶得說,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江休終于挂斷電話,第一時間炫耀:“真是沒辦法,桃花運好到沒辦法,快樂~就是如此easy~”
岑時嗤笑:“小小呢?你倆不在一起了?”
“什麽在一起不在一起。”江休拍了一下岑時肩膀,“別亂給我扣帽子啊,我倆可從沒在一起過。”他指着岑時,“首先我沒像你和青遙一樣正兒八經談了七八年,大家都知道。”又指着遲巍,“又不像阿遲一樣明媒正娶,兩邊家長認同。”
“我和她們嘛,就是成年人的游戲。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玩玩而已啦。”
岑時:“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反駁不了。”
江休給三人挨個倒酒,輪到遲巍這邊,漫不經意地輕笑了聲:“阿遲又失戀了?”
他在調侃,遲巍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他只在三年多以前遲巍失戀的時候見過。
遲巍沒什麽表情,只是聽過江休的話後眉眼之間的陰郁更濃。
岑時接了個電話,是顧青遙打來的。
顧青遙的電視劇提早殺青,下午抵達明城,知道岑時在酒吧和哥們兒喝酒,馬不停蹄的趕來。
岑時挂斷電話,轉頭和遲巍聊起八卦:“聽說柳姝表哥被爆身份不明了?”
遲巍端起酒,小酌一口:“嗯。”
江休:“他這是得罪誰了?這一下喪家犬的名聲不是更亮了,前兩年我見過他一次,這人可真是狂啊,出口不遜,誰都敢罵。”
岑時劃拉着手機,低垂着眼:“要不說程北光不待見他,跟程宸比起來,這個又不是親的,又不争氣。”
江休點頭:“不過這一爆,非但沒給程氏集團抹黑,程北光和程宸大慈善家的名號倒是坐實了。”
遲巍身體朝後靠,姿态慵懶,聲色平平:“我爆的。”
“……?”
江休和岑時同時一怔,轉過頭來。
“他得罪你了?”江休舉着一杯酒,突然疑惑,“他是你表哥啊。”
遲巍聞言,眸色更深,他本不想解釋,嘴唇像是不受控制,甚至說出的話有些委屈難堐之意,“他欺負我老婆。”
聽到這話,岑時江休恍然大悟。
“那他就是活該!”
過了一會兒,江休又問:“你心情不好,和嫂子有關?”
“不知道她怎麽想的。”遲巍舔了下唇,語氣有些郁悶,“要和我離婚。”
“……”江休笑出聲,“不是吧阿遲?嫂子又要和你離婚?”
遲巍嗯了一聲。
“你倆是不是不合适啊?”岑時說,“這幾年的、分分合合,分的時候總比合的時候要多,真沒在一起也不是要死要活,我和青遙這麽多年很少吵架。”
江休瞥了他一眼:“嫂子哪有青遙聽話?”
遲巍“嘶”了一聲:“怎麽說話呢?”
“還不讓說呢!”江休抿了口酒,餘光裏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側過頭對着顧青遙招手,嘴裏嘟囔着,“青遙來了。”
顧青遙落座于岑時身側的位置,笑着同人打招呼:“聊什麽呢你們?”
她下了飛機沒怎麽休息就來找岑時,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圍着黑色口罩,不認真仔細觀察有些認不出。
江休點點下巴:“青遙你來的正好了,嫂子要離婚,你給遲總傳授些經驗。”
“追妻經驗。”
酒過三巡,三個男人微醺,顧青遙清醒的很,她大致詢問了一下情況,輕呼道:“所以現在嫂子回老家了,你都沒阻止?”
遲巍偏頭看顧青遙,默了幾秒後才緩緩道:“怎麽了嗎?”
“不是不是。”顧青遙感慨道,“這怎麽行?我和嫂子相處過,感覺嫂子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性格也挺單純,既然遲總和嫂子感情出現危機,要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才對,而不是将矛盾置之不理。”
遲巍松垮的倚靠在座椅上,高挺的鼻梁在臉頰投落一片陰影,他食指抵着臉側,低聲道:“你說得對。”
顧青遙點點頭,聽到遲巍下一句:“那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去找她啊。”顧青遙說,“把話講清楚,從三年前到現在每一樁小事每一件誤會都要講清楚,态度一定要真誠,合适的話……賣賣慘也是可以的。”
**
柳姝在家休息一晚,第二天果然起晚。
柳行之拿着雞毛撣子在樓下呼喚:“再不起床我要上樓打你了,女孩子家家,這麽懶惰怎麽能行?!”
長長的一聲呵欠過後,柳姝從小毯子伸出手,對着明媚陽光伸展五指,語調惺忪:“知道啦爸爸,馬上起床了!”
柳姝趿拉上拖鞋,對着窗外伸了個懶腰。
小桌子上放着鬧鐘和手機,柳姝拿起鬧鐘,揉了揉眼,小聲嘟囔:“才七點啊,想睡個懶覺都難。”
她又點着手機,點了幾下,屏幕依舊是黑的,她才想起自從回家之後,手機一直沒開機。
柳姝摁開手機開機鍵,等待的時間裏,她閉着眼睛,手掌支撐在桌面上,搖頭晃腦哼唧着小曲。
樓下嗨皮叫了一聲。
柳姝歪着頭,也跟着叫了一聲。
嗨皮連叫了三聲。
柳姝撇撇嘴,睜開眼,腹诽道:“家裏來人了?”
樓下。
柳行之背着手站在嗨皮前,一本正經思索着狗窩修理計劃。
突然背後出現一道聲音,像是清晨的山泉水流過上好的樹木,溫潤如玉。
“爸——”
爸?
柳行之轉過身,看到一位帥小夥。又帥又高,簡直讓人生不起氣。
他一本正經:“你是——姓遲的?”
遲巍點頭:“是的爸。”
“正好!”柳行之笑呵呵,“來給我修理一下狗窩!”
作者有話要說: 遲總的追妻從修理狗窩開始——
沒給大家求過評論,今天求一下評論吧,存稿沒啦,讓我更有動力碼字些!謝謝~還有作者收藏啦~
下一本可能會開《予我玫瑰》文名文案可能會有所變動,《他很偏執》也會寫,就是想寫一篇純糖文,有喜歡的可以去收藏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