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Nebula（39）
這個問題對于梁頌年來說, 幾乎是一道無解的命題。
在他的生命之中，僅僅只有化作數據的資産能夠算得上是難題，但每一次, 上帝都異常眷顧他，讓他有驚無險的得出結論。
但是，這一次卻不想是他想的那樣。
這道題似乎有太多能夠解釋的方法, 但是最終的結果只有兩個——
是，或者不是。
明明是只需要動一動嘴皮子就能得出的答案，在梁頌年這裏，卻成了世紀難題。
他下意識的不想去直接肯定, 卻也不想去否認。
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自己像是茫茫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只需要名為“林見星”的微風吹過，就能動搖得不能自已。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都沉浸在了對于這個問題的思考之中。
從最開始的開始，他和林見星只有一面之緣, 還是在床上——更要命的是，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裏認出林見星來。
他甚至還秉承着梁宇托付給他的目的, 接近林見星, 幫助林見星，第一次對他有了似是而非的好感。
等到林見星的身份顯露，他和林見星商業聯姻後，名為“肉||欲”的好感便再一次順理成章地顯露出來，又被梁頌年自己扼殺在搖籃裏，許下了“不會輕易碰你”的承諾。
似乎, 在一整個過程中, 他都是被動的那一個。
他在理智與情感之中搖擺不定, 做出了許多原本并非他所想的決定。
但是，那并不是偶然。
對于梁頌年來說，那是能夠靠近林見星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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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林見星蹦蹦跳跳的來找過他一次，笑得比往日都甜。
他搖着梁頌年的胳膊，軟着聲音請求道：“老公，我……”
梁頌年在他開口之前，就知道了林見星來是為了什麽。
——是剛剛他發的微博，轉發要□□的那一百個包。
這筆錢對于梁頌年來說算不了什麽，他很快簽好支票，遞給了林見星：“這些夠嗎？”
林見星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痛快，一時有些愣怔地看着他。
他似乎沒有什麽想要離開的想法，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等到梁頌年反應過來，微微擡着眸子去看他的時候，卻發現林見星突然走近。
他的聲音很小，輕輕的，帶着點試探：“……要親親嗎？”
梁頌年：“！”
他下意識拉開距離，拒絕道：“不。”
林見星被他拒絕，一點尴尬也沒有，反倒像是松了口氣，飛奔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招招手：“拜拜！我先睡啦！”
“麽麽噠！”林見星眨了眨眼，神色狡黠而靈動，像極了狐貍，“老公真好！”
梁頌年剛剛沉寂下來的心再一次被林見星攪亂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第二天的梁頌年在上班的時候，都不太專心。
今日是公司的彙報日，有一大把文件等着梁頌年親自審核再簽字。
李經理沒什麽事兒就喜歡在梁頌年身邊晃來晃去，像是在刻意刷存在感一般。
而現在，他們親愛的梁總已經握着筆，幾乎是一動不動的保持了快半小時了。
眼前的那一頁紙似乎讓梁頌年陷入了一個很難自拔的境地，往常随處可見的文件變得深奧起來，半天都看不進一個字。
李經理看了他許久，終于按捺不住，輕聲提醒道：“梁總？怎麽了，這張表有問題嗎？我找人再來改一下。”
梁頌年神色不變，身子微微動了一下。
手中握着的筆停止了轉動，在順滑的紙上落下一道長長的墨跡。
他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失态，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梁頌年看了一眼，落筆在那張毫無問題的報表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梁頌年的動作讓李經理感覺到一絲不祥的似曾相識——
像是在幾天之前，這樣的場景也重現過一般。
他把簽好的一小部分紙張都放在身側，才像是想起了什麽，淡淡擡眼：“李經理。”
李經理誠惶誠恐的點點頭：“梁總怎麽了，我在的，有什麽事情需要吩咐嗎？”
梁頌年點點頭：“你去把我的秘書叫過來，她對這些報表很有經驗，今天這些就讓她幫我處理了吧。”
李經理下意識應了一聲，走出兩步才察覺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他們梁總到底是抽什麽風了！
往常這些重要的東西不都是他親力親為嗎？之前李經理想要幫他分擔一些事務，都被梁頌年态度冷硬地拒絕了。
今天為什麽又變成這樣？
難道……是梁總發覺了自己經常在他背後說小話的事情！？
果不其然，像是要為了印證李經理的猜想。梁頌年在他離開之前，甚至還補充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替我監工。”
李經理：“！！！”
他哪敢這樣啊！
這不是把辭職信送上門去了嗎！
李經理越發緊張，不住地眨着眼：“……啊，梁總，這不太好吧？”
梁頌年淡漠的睨他一眼，如往常一般冷靜：“我看你似乎很不放心的樣子。”
李經理被他這個眼神弄得有些害怕，大腦疾速運轉，飛快的思考平時自己還做了什麽對不起梁頌年的事情。
他思來想去，還沒等到他想出來，便聽見梁頌年的聲音：“李經理，算了。你先別去。把門關上，我有話要問你。”
李經理：“！！”
終于要來了嗎！
他戰戰兢兢了一會兒，依照梁頌年的指示關上門，再微微抖着回來，聲音裏帶着一絲不難察覺的顫抖：“梁、梁總，您……您要問什麽呢？”
相較于李經理的懼怕，梁頌年倒還算是神色輕松，只不過他似乎有什麽需要考慮的東西，語調很沉，語速緩慢：“不是工作上的事。”
李經理：“！”
他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他輕松不少，連語句都帶着活潑：“梁總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梁頌年還在掙紮。他托着下巴，筆身在指尖反繞着，輕輕翹動：“李經理，你結婚了嗎？”
李經理啊了一聲，剛才那種被壓迫感壓倒的感覺再一次上升。
梁頌年挑眉：“你喜歡過別人嗎？”
李經理：“？？？”
梁總不是結婚了嗎！難道要在別的地方找第二春？！
這、這可不行啊！
李經理自認為自己是個不善不惡的人，自然不會喜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他還沒想出來怎麽勸阻他們梁總不要做傻事，梁頌年便繼續問道：“怎麽才能分清好感和愛呢？”
李經理擦了擦汗，小聲地意有所指道：“就、就是，你想不想和他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單圖一時的快感是沒有意思的，梁總，你一定要……”
“三思”二字還沒說出口，他就聽見凳子腿敲在桌腿上的聲音，徹底的打斷了他的話語聲。
梁頌年站起身，神色很輕快，像是終于找到了某個問題的答案，幾乎算得上是“神采奕奕”。
李經理沒反應過來，只能看着他快步走出去，頭也沒回。
梁頌年确實知道了。
他很想和林見星在一起。
指的是永遠一起。他想要無條件地占有林見星的親吻，他的身體，還有他的愛。
而無關其他的任何東西。
只是，想要他，僅此而已。
春日溫煦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桃花盛開得很熱烈，一簇簇地集結在枝頭處，風吹過的時候，片片花瓣在風中飛舞。
現在是春天的季節了。
枯木逢春，鐵樹開花。
他現在就要回去。
回去告訴林見星，他喜歡他。
不關梁宇什麽事，梁宇也不知道他們結婚的事情。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一見鐘情後那顆情種生根發芽，現在長出的參天大樹結出的果實。
他對林見星的喜歡，絕對不是荷爾蒙的騙局。
那是費洛蒙的催化，是愛情的産物。
即使他無數次想要和林見星保持距離，但都無法成功。
究其根底，只是因為，他的心在告訴他——
他喜歡林見星。
可是梁頌年精明一世，唯獨解決這道難題，卻用了這麽長時間。
現在這個點，林見星應該在家的。
梁頌年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在前幾天看了一下林見星的行程安排表，這幾天，他并沒有別的什麽安排。
他忽然有些緊張，像是早已逝去的青春期再一次卷土重來，羞澀酸楚的心髒被人揉捏着，跳得時快時慢，幾乎讓梁頌年一度以為自己會出現心律不齊的狀況。
這樣不行。
他怕自己就算現在回去，找到了林見星，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梁頌年想了想，掉轉車頭的方向，把目的地定在了之前從來沒有去過的商場。
告白需要什麽？
一束花。還有，林見星喜歡的水果。
上一次他做的不好，沒有給林見星剔掉車厘子裏面的籽，還是後來補救的。
今天他肯定不會了。
梁頌年在超市走了一圈，總感覺林見星會喜歡吃每一種水果，又怕林見星不喜歡吃其中被挑中的一種，會不開心。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一樣買一點兒回去比較好。于是，空曠的購物車裏多了許多東西。
等到從超市出來，他又專門驅車去了花店，取了剛才訂的花束。
——那是一整束百合和桔梗，綠色與白色相交映，配上淡綠色的雪梨紙，莫名很符合林見星的氣質。
他一邊開車一邊想——
等會兒，他要先和林見星道歉，然後再把花送給他。
就算林見星不接受……
梁頌年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就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
不會的。
肯定不會這樣的。
他冷硬的心變得踟蹰起來，把車停在了別墅門口。
也許是近鄉情怯的緣故，如今到了門口，反而是不敢輕易進去了。
但是，路就算再長，也是會走完的。
更遑論這一點點路程。
梁頌年很小心地打開門，在門外站了半晌，還沒有聽見裏面有聲音。
林見星……現在在寝室裏嗎？
他的心髒跳動得越發快了，一下一下的撞擊着胸膛處的肋骨，發出鼓噪的聲響。
梁頌年走到客廳了，清了清嗓子：“林見星？”
還是沒人應答。
他把東西都放在茶幾上，沿着樓梯走上去。
二樓的寝室都是空空的，衛生間裏也沒有人。
書房的窗戶還是半開着的，濕潤的風從窗外斜斜的吹了進來，幹淨又冷淡。
難道……他不在家嗎？
可是，林見星今天，也沒有別的行程啊。
他嘗試性的打了一下林見星的電話，也沒有人接聽。
梁頌年輕輕蹙眉，心中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有些生疏的在聯系人列表致中查找着，半晌，才找到了林見星那個小經紀人的電話。
這一次，十幾秒鐘後，對面終于接了：“梁總？”
那邊的環境很吵，人群的喧鬧聲、歌唱聲混雜在一起，有些炸耳朵。
盧斯也不知道怎麽了，語調有些混亂，不太像是正常狀态。
他像是知道梁頌年打電話來是幹什麽的，主動道：“小、小星……他和我在金嘉呢……就是春蘭街的那個夜|總|會……梁總，你要一起來玩嗎？”
作者有話說：
梁頌年：（咬手帕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