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Planet(48)

等到休息的時候, 林見星才切身實地的體會到了這間房間永遠無法和梁頌年家的卧室相比——

床太小了。

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心理,林見星還是很不想讓梁頌年睡沙發的。

于是,兩人經過一點點協商之後, 就果斷地達成了“在一張床上擠一擠”這樣的共識。

林見星是慣常喜歡睡美容覺的,早早就鑽進了被窩。

等到梁頌年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他才從飄窗上放置的榻榻米上起身, 略過林見星的時候,帶起一陣微弱的風。

林見星似有所感,偷偷從被子裏擡眼看他,卻一時沒防備的被抓了個正着。

他剛想要縮回去, 便聽見梁頌年似笑非笑的聲音:“還沒睡,是在等我嗎?”

林見星:“……”

睡沒睡他不知道,反正梁頌年是挺自信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句話:“誰等你了,失眠基操好吧。”

林見星本以為自己用這個理由糊弄過去了就算了, 沒想到,對方像是很感興趣一般, 腳步停駐于床邊, 嗓音洋洋盈耳,很是動聽:“怎麽失眠了?”

林見星:“……認床。”

梁頌年輕笑,眼底含着明顯的愉悅。

小騙子。

他沒有再為難他,大發慈悲的直起身來,神色輕快:“那我去洗澡了。需要我等會兒為你唱搖籃曲嗎?”

這明顯就是在捉弄他了!

林見星生了悶氣,一只光裸粉嫩的腳從被子裏探出來, 想把這個人從自己身邊踹遠些的時候, 梁頌年卻像是後腦勺出也長出了一只眼睛, 靈活的躲過了他的偷襲。

他微微挑眉,意有所指道:“小心點兒。小見星。”

“要是踢壞了怎麽辦?”

林見星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梁頌年說的到底是什麽。

緋色瞬間漫上臉頰,整個人都像是一尾蒸紅了的蝦子。

他在說什麽啊!

那一瞬間,林見星甚至漫上一股沖動,想要從床上跳下來,沖上前,再給梁頌年補一腳。

可梁頌年行動得太過迅速,林見星的想法還未來得及付諸實踐,浴室的門就被關上了。

林見星:“……”

好氣哦。

他迷迷糊糊的躺了一會兒,知道半個多小時後,身側才傳來了響動。

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裹挾着薄薄的熱度。

床墊朝着一邊凹陷下去,重力使然,林見星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一處滾去——

下一刻,他柔軟的身體就被人整個接住,像是懷揣着一只小玩偶一樣,輕輕的擁住。

這樣的動靜攪擾了林見星的睡眠。他微微睜眼,還沒有看清楚那人是誰,淡淡的冷杉香氣就湧入了他的鼻腔,提醒着來人的身份。

梁頌年輕笑:“怎麽這麽貪睡,不認床了?”

林見星眼睫輕輕顫了顫,似開未開的,像是一把忽閃忽閃的小扇子,在高挺的鼻梁處投下一道不規則的陰影。

——倒是顯得很漂亮。

他像是要醒來了,可是他眨了眨眼睛,到了最後眼睛還是閉着的。

梁頌年理解林見星的困意從何而來。

今天他拍了一晚上的戲,還泡了那麽久的水,也不知道會不會冷病。

梁頌年微微嘆了口氣,指尖輕輕的掃過林見星的睫毛,帶來一陣微弱的震顫。

他側躺下去,很小心地把林見星的身子往自己懷中帶了帶,以保證他不會被那張對于他們來說有些小的被子錯過。

林見星的骨架不大,薄薄的肉牽扯着骨頭,不算硌手,但也不是那麽舒服。

他也太瘦了。梁頌年安靜的想。

得想個辦法,讓林見星多吃點東西。

這人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三餐也不太吃,長此以往下去,身體肯定不好的。

梁頌年垂着眼睫,一邊在心中盤算着怎麽樣才能把林見星這只小狐貍養的白白胖胖起來,一邊溫柔注視着他。

這個姿勢保持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就在梁頌年準備熄燈睡覺的時候,林見星的眼睫忽然顫了顫。

他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那雙洇着水汽的瞳眸顯得很濕潤,眼尾帶着一抹薄紅,漂亮得像是漾水桃花在緩慢的盛開。

梁頌年沉默的注視着他,不知過了多久,林見星忽然抓緊了他的衣角。

他愣怔的垂下眼睛,想要去看那只手,林見星的聲音很輕微地呢喃着,像是睡夢中不經意的呓語:“梁頌年……”

梁頌年應聲,低低沉沉的,極其悅耳:“嗯,我在。”

像是得到了梁頌年的回應,林見星的睫毛震顫得更加厲害:“……我答應你了。”

他似乎還沒有睡着,可梁頌年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是清醒的狀态。

梁頌年只能保持着一種很微妙的态度,低低的循循善誘:“好,你答應我什麽了?”

“答應你了。”林見星閉着眼睛,聲音輕輕的,“我想,我錯怪你了。以後應該也不會跑掉的。”

梁頌年愣了一下,嗓音帶着一點難以抑制的喜悅:“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同意和我開始了。”

這像是一個對于林見星來說很艱難回答的問題。

他沉默了一會,才道:“嗯。同意了。”

梁頌年安靜了一會兒,就在林見星以為他也睡着了的時候,梁頌年忽然出聲了:“見星。”

“嗯。”

“我可以吻你嗎?”

林見星睜開眼,還未曾從這個令人震驚的問題之中回過神來,嘴唇就被兩片冰涼而柔軟的東西堵住。

這次的吻和之前的都不一樣,沒有絲毫宣洩的情緒。那只是單單純純的,一個吻而已。

梁頌年抱着他親了一會兒,在林見星能夠承受的時間長度內松開了他。

他的下巴親昵的貼在林見星的臉頰上,嗓音輕的像是一道吹拂過耳朵的氣流,弄得他有些癢癢的:“你好香。”

“林見星。”他說,聲音輕輕的,像是一聲溫柔的嘆息,“好喜歡你,怎麽辦啊。”

這個問題林見星沒法回答了。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尖輕輕蜷縮着,有些難為情的垂着頭。

梁頌年……怎麽這麽肉麻。

讨厭。

好在,梁頌年的情話到此為止。

他換了個更加舒适的姿勢,把林見星擁入懷中,聲音輕輕的、帶着低沉的磁性:“晚安。”

林見星做了一晚亂夢。

也許是梁頌年那個吻的加成功效,他成功的回憶起了之前那個他和梁頌年第一次見面時的夜晚。

激情似火,感覺隔着夢境他就要像那天一樣被弄暈過去了。

林見星沉默了一下,連帶着現在面對梁頌年的時候,都帶着點心虛。

但好在,身體為他提供了解決辦法——他是被痛醒的。

腹部像是遭受了重創,又像是胃中裝了一臺水泥攪拌器,他想吐都吐不出來,只能選擇委屈的蜷縮在床上,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蝦米,企圖用這樣的精神勝利法讓自己舒服一些。

但事實告訴林見星,這樣的精神勝利法是毫無作用的。

他還是好痛。

林見星小聲喊:“梁頌年——梁頌年——”

聲音一聲疊着一聲,如同連綿起伏不斷的河。

過了一會兒,梁頌年的回聲傳來,高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框出:“見星,怎麽了?”

林見星臉色發白,有些難以忍耐,小聲地、斷斷續續道:“……胃疼。”

應該是昨天泡涼水泡久了冷到的。

梁頌年面色一沉,當機立斷道:“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胃疼是老病了,林見星搖了搖頭:“別。我上午還有一場拍攝,我不想錯過。”

梁頌年表情算不上好,還是沉沉的:“那就這樣疼着嗎?”

按照林見星的經驗,這樣的疼痛在熬過一陣之後,就會好很多了,因此,他覺得自己很能行:“是啊。不過沒關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叫梁頌年過來。

梁頌年又不知道怎麽能讓他不胃疼,也不能帶他去醫院。

這個問題很值得深思,林見星想了想,才終于得出了一條結論——

也許,是因為有梁頌年在的話,他會安心一些。

好像自己有了靠山,這樣的話,好像遇到什麽樣的情況,也沒什麽問題了。

他翻身下床,果真感覺舒服一些了,又費勁巴拉的穿上褲子。

梁頌年仍舊站在他身側,臉色臭臭的。

林見星有些心虛,但還是硬氣道:“你、你別傻站着!幫我穿衣服!”

梁頌年看上去真有些生氣了,冷聲道:“你不是不痛嗎,怎麽還需要我幫你穿。”

林見星理直氣壯:“……累。”

梁頌年嘆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的看着他,還是動手拎起林見星的襯衫,幫他一個一個扣子的系好。

林見星感覺好多了,走到門口,準備上工。

他剛要出門,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回過頭看着梁頌年:“等一下,我還有事要交待!”

梁頌年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嗯。你說。”

林見星抿了抿唇:“別去片場了。我怕你被人看到了不好。”

梁頌年挑眉:“我就這麽上不得臺面嗎?”

林見星急忙解釋:“不是啦!”

他怕梁頌年多想,折身回來,踮起腳尖,輕輕的在梁頌年的唇瓣上碰了一下,又很快分開。

林見星小跑着出門,還不忘對着梁頌年揮揮手:“我走啦!”

他像一陣小小的旋風,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梁頌年倚在門框上,指尖輕輕點了點剛剛被林見星親過的嘴唇,若有所思的垂下睫。

真可愛。

他的。

昨天晚上那場針對還沒有結束,甚至延續到了今天。

那個副導演卡的死死的,動不動就“卡卡卡”,一條鏡頭拍了幾十遍還沒過,片場一時怨聲載道,哀聲連天。

林見星臉色很白,唇瓣帶着點微微的粉,看上去很孱弱的樣子。

他的意外生病反而讓這個角色刻畫的更加貼合原劇本,身材高挑,在強風的吹拂下,像是一杆翠綠不折的竹。

胃痛再一次強勢的襲來,林見星感覺有些無法忍受,藏在衣袖之中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衣角的隐秘處被攥出幾道折痕。

盧斯看出了他的不适,在中場休息時的時候,有些擔心地問:“小星,你感覺還好嗎?我覺得你的臉色太差了吧。”

林見星微微搖頭,喝了一口盧斯遞過來的冷水,眼睫輕輕顫動:“沒事,我就是有些胃疼。應該是昨天泡水泡的,冷着了。”

盧斯皺了皺眉:“梁總呢,他居然沒勸你請假嗎?”

林見星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勸了。”

他面對着盧斯殷切的眼神,輕輕笑道:“但不聽。”

林見星把手中握着的水瓶遞還給盧斯,聲音輕快:“好啦,扛過去就行了。”

“趕緊拍完這兩個鏡頭,讓我回家吧。”

盧斯愣了一下,等到林見星走遠,才察覺,林見星剛剛說的字眼是——

“回家”。

林父林母那個所謂的“家”早就被摧毀。

毫無疑問,林見星現在的“家”,是他和梁頌年之間的小家。

盧斯撓頭,總感覺林見星有些不一樣了,但是他又說不上來哪兒不一樣。

這對夫夫好神奇啊,居然兩個人都好奇怪。

他入神的想着,忽然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嗓音:“盧斯,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梁頌年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手上拎着一個小小的袋子。

身側站着他公司裏那位常見的助理,正在費力地推着一只大紙箱子,把裏面盛放着的一次性餐盒分發給所有人。

盧斯啊了一聲,反應過來什麽,張了張口,回答道:“啊……他在後面呢。等等、梁總,你助理推的盒子裏面是什麽?”

梁頌年垂着眸子,指尖勾着手上拎着的袋子,神色漫不經心的,解答道:“粥。”

話音落下,副導演興高采烈的聲音就通過大喇叭,響徹了這個小片場:“好啦好啦!大家手上的事情都停一下啦!咱們環球娛樂的董事長梁總來咱們劇組探班啦,還給大家帶了白粥——”

他殷切的尋找着梁頌年的身影,可是,對方似乎絲毫沒有要說上兩句的覺悟,像是有自己的目标,腳步不停,随性又漫無目的的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幾秒鐘後,梁頌年走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把手中的紙袋子遞給了對面的人:“你怎麽坐得這麽遠。”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到好處的能讓所有人都聽到,語氣随意極了,像是對一個沒有被大衆惠及的小演員說話,再平常不過了:“喏,給你。”

可只有盧斯和林見星知道,他是在避嫌。

林見星幾乎不敢擡眼,直視那雙帶着灼灼情愫的眼睛。

因為,梁頌年在說話。

嗓音低低輕輕的,故意壓得很低,像是情人之間親密的絮語:“給你帶了藥和粥。”

林見星若有所感,拆開包裝,有些驚訝:“糖水粥?”

梁頌年“嗯”了一聲,目光一寸不離的落在他身上:“我驅車去市區買的。時間太久,肯定有些涼了。”

林見星愣住:“你也不必這樣大費周章的……”

“沒有。”梁頌年道,“只是我覺得,你可能想喝,就想買給你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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