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過了幾天，樊勝美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指名要她擔綱着名導演孔伯陽新戲的女主角，約她去見一見導演。這是所有女演員都夢寐以求的機會，但是落在樊勝美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身上幾乎是不可能的，衆所周知，孔導演對演員挑剔得很，即使是成名的大牌明星，到他這裏試戲，過不了就是不用。
樊勝美既高興又忐忑，照地址去了孔伯陽的住處。
“哦，你就是樊勝美？”孔伯陽是個矮胖的中年男人，絡腮胡子，靠在沙發上，乜着眼看她，絲毫沒有見到自己下部戲女主角的熱情。
“孔導，是我，我看過很多您導的戲，我很喜歡……”樊勝美有些緊張和惶恐。
“讓你當女主角不是我的意思，”孔伯陽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投資方突然要求的，我也很意外。”
樊勝美尴尬起來，沉默了許久，才說：“那，能知道投資方為什麽突然這麽要求嗎？”
“你居然不知道？”孔伯陽有些意外，“這個事，你不是應該比我還清楚嗎？”
“對不起，導演，”樊勝美站起來，眼睛裏充滿了淚水，“我給您添麻煩了，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誰這樣擡愛我，而我也不需要這樣的擡愛，您告訴我，我會去和對方說的，不會讓您為難。”
孔伯陽終于肯擡頭認真的看一看她：“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聽說是趙府的人打的招呼。”
“趙府？哪個趙府？”樊勝美一時轉不過彎來。
“這天底下能耐的有幾個趙府，可不是趙融軒将軍府上，我只是奇怪，他一向不喜歡電影，怎麽會突然熱衷起我戲裏的女主角，還以為你……”
孔伯陽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樊勝美知道他要說什麽，這樣公然保薦她，在外人看來，他們之間必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可笑的是，大家都猜錯了，真正想要捧紅她的人，不是趙将軍，而是趙夫人。一個女人，能和她有什麽暧昧呢，不過是一個影迷對自己熱愛的演員的欣賞和盡力支持罷了。可是這樣簡單的關系，卻不足為世人道，他們哪裏能理解，能懂得呢？
“孔導，我這就去趙府婉辭掉他們的好意，您應該有自由選擇合适的女主角的權利，這是藝術，不是政治。我很喜歡您的電影，祝您新戲再獲成功。”樊勝美飛快地說完這些，一鞠躬就往門外走去。
“等一等！”孔伯陽看向樊勝美的眼光多了幾分欣賞，“你身材太高了，擔任女主角确實不太合适，但是我這有個女二號，倒是襯你的氣質，你想試試嗎？”
樊勝美懷疑自己聽錯了，轉過身來确認：“您是說，我可以試試嗎？”
孔伯陽微笑颔首：“是的，你可以試試，不過如果試不過，我就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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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勝美高興的連連鞠躬：“謝謝導演謝謝導演，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樊勝美随後去了趙府。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傳說中的将軍府，進進出出的仆人們行動麻利有序卻不嘈雜，可見是規矩嚴謹的世家。
管家客氣地招呼她到門廳裏的沙發坐下，就派人進去禀報。樊勝美微微轉頭打量着這高堂大廳，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出身小門小院的她與何純熙的距離是那樣不可逾越的鴻溝。
她正感慨着，只見一個身着戎裝的青年從裏面匆匆走出，鼻梁英挺，目光炯炯，路過門廳，掃了她一眼，又目不斜視地離開。樊勝美很少見到男人的眼光不會在她身上略逗留片刻的，有些好奇，仔細想想這青年面貌熟悉，倒像是在報紙裏常見到的，正在沉思，何純熙已經歡天喜地的迎了出來：“樊小姐，你來啦！”
先前的青年正要上車，聽到何純熙的聲音，回頭看着她們：“純熙，這位是？”
“哦，她是樊勝美小姐，在《天涼好個秋》裏演過淑賢的。”何純熙回答。
“哦，”那青年皺了皺眉，沖樊勝美點了點頭，說：“樊小姐，你好，軍務在身，失陪了，你們好好玩。”說着就上車揚長而去。
“他是不是就是趙将軍？”樊勝美問何純熙。
何純熙挽過樊勝美的手，就往裏走：“正是外子。每天都軍務軍務，實在是無趣得很。”
兩人在後花園裏坐下，早有仆人擺上茶點，何純熙歡喜地說：“我沒想到你能來呢。”
“趙夫人，我……”樊勝美正要開口，何純熙忙制止她，“以後，能不能別喊我趙夫人，叫得好生分，你喊我純熙，我叫你，小美，可好？”
“純熙，”樊勝美在心裏已經默念過這個名字千百回，可第一次脫口而出還是有些羞澀，“其實，我這次是想和你說說孔導的新戲的事。”
“你不用謝我。”何純熙完全會錯了意，“找人傳句話不過舉手之勞，相信我的鑒賞力，我知道你的才華，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是要站在舞臺的中央的。”
“謝謝你的擡愛。”樊勝美低下頭，艱難地說：“然而現在我受用不起。我記得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說過，你不喜歡用政治影響藝術，那麽現在你讓孔導選我做女主角，是不是也在做同樣的事？”
樊勝美說完，暗暗偷看何純熙的臉色，像自己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大概也是絕無僅有的吧。她如何不知道何純熙對她的好意，又怎麽忍心把話說得這樣重。可是，若叫她靠着趙府的蔭蔽成名，又實在是她不喜歡的事。
何純熙真是好涵養，面色不改，笑容依舊，只是沉吟了一下，就贊道：“小美，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呢，放心，孔導那邊我不會再給他壓力。”
樊勝美有些意外，自己這麽容易就說服了何純熙麽？
何純熙心想，自己考慮是欠周全了，像樊勝美這樣有天分的美人，靠自己去跟導演打招呼才能當主演，反而會傷了她的自尊心，想要對一個人好，還得潤物細無聲才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