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二天，齊邦媛不敢再邀請何純熙去錄音棚，自己忙完了音樂監制的事，才過來找何純熙聊天。齊邦媛小心翼翼地不提音樂劇的事，偏偏何純熙好像很感興趣，從起源到各國的音樂劇名作，說着說着就繞回到齊邦媛現在在做的這個劇上來了。齊邦媛只好避開馬之瀾的部分，專揀些樊勝美的部分說給何純熙聽。

“樊小姐今天穿的是寶藍色長裙，明眸善睐，真是好看。”——“可不是，寶藍色襯她。”

“樊小姐最喜歡吃火鍋，排練完就拉我去吃，還問你怎麽沒來。”——“哦，你可提醒她，別吃得太辣了，壞了嗓子。”

“樊小姐唱得真好，我略教她一些，她就完全掌握了。”——“她這個人呀，就是這樣聰明。”

“樊小姐演得也好，真是有天分。”——“那是自然，你若看過她的電影，會為她傾倒的。”

關于樊勝美的談話成為兩人之間最火熱的話題，一個月下來，何純熙和齊邦媛因此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齊邦媛見何純熙對馬之瀾的消息毫不上心，心想何純熙大概終于走出了陰影，略放下心來，尋思着再找個機會好好拉近一下趙何夫婦的關系。

機會很快就來了，音樂劇馬上要公映了，齊邦媛就拿了兩張票來邀請何純熙：“你和趙将軍到時候一起來吧。”

何純熙想到趙融軒對樊勝美的威脅，心裏咯噔了一下，本能的拒絕道：“萬萬不可，他不喜歡樊小姐的。”

齊邦媛有些不解：“趙将軍平日都不看電影，能和樊小姐有什麽過節？”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何純熙與齊邦媛已是無話不談，她心裏的痛楚和擔憂一直沒有人訴說，趁這個機會脫口而出：“邦媛，這件事我也只說給你知道，你不覺得樊小姐長得很有幾分像之前紅透全國的大明星關岚嗎？我很愛關岚的電影，但是他說關岚與他父親有私情，害死了他母親，因而親手殺了關岚！你知道嗎，關岚死的那天正是我結婚的日子，我這些年一直和殺人兇手同床共枕，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過麽？”每次想到這件事，何純熙就心痛得無以言表，她不敢想象那麽完美的關岚是被殺害時是怎樣的痛苦，可是她卻對此無能為力。

齊邦媛聽到這個秘密先是吃了一驚，但她很快冷靜下來：“那天，趙将軍既然要忙着結婚，哪來的時間去殺人？”

“關岚的事，你可有解釋？”這是這麽久以來何純熙第一次主動開口與趙融軒說話。

趙融軒又驚又喜，竟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麽：“啊？”

“你不可能殺死關岚，因為那天我們在舉行婚禮，我們從早到晚都在一起。”何純熙聽完齊邦媛的質疑，才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很顯然，趙融軒說了謊，這樣她就更需要真相，所以趙融軒一回來，她就來問他。

趙融軒看她問的認真，趕緊承認：“關岚确實是自殺而死。”

何純熙在齊邦媛的提示下基本上已經猜出了這個事實，可是當趙融軒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如釋重負。她雖對趙融軒缺乏愛意，但內心裏還是一直敬重他的，所以他殺死關岚這件事于她也是沉重的負擔：“既然不是你殺的，你幹嘛要唬我？到底關岚怎麽死的，你細細說給我聽。”何純熙氣惱地問。

Advertisement

趙融軒當時為了逼何純熙吃飯，病急亂投醫撒了一個謊，自己都忘了，就像哄小孩子睡覺的時候說再不睡大灰狼就來了是一個道理，哪裏想到這個小孩子把大灰狼一直記在心裏，今天還來質問他，哭笑不得，耐心解釋道：“我母親去世前，囑我萬萬不可找關岚尋仇，我謹遵母訓，自然不會傷她。後來她在餘夏拍戲，我父親為了給她過生日，連夜坐火車趕往餘夏，卻中了日本人的埋伏而死，我當時氣昏了頭，拿了槍就想去殺她，可是當我沖到她房間裏的時候，才發現她看起來那麽悲傷，憔悴得一點也不像雜志封面上那個大明星，我恨她害死了我父親，卻也憐她對我父親是真情意，到底沒有動手。她見到我并不害怕，對我說了句：‘少将軍不必擔心，過了頭七，關岚自然會追随趙将軍于地下。’我放下槍口之時就沒打算再殺她，所以也不當真，沒想到她真的……”

何純熙聽到最後終于忍不住潸然淚下，她就知道，她的關岚，果然是個風華絕代的奇女子，她的美貌，她的風骨，她的癡情，都不枉她的影迷愛了她那麽久，那麽深。

趙融軒看見何純熙哭，手足無措，愣了好一會兒，才過來摟住她抽動的肩膀，笨拙的勸慰：“你別哭了，關岚那邊我幫她買好了墳，離我父親不遠。”

何純熙恨得拿拳頭砸他：“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

趙融軒站得筆直任她打來，覺得這次力道足了很多，看來吃飽了有力氣了，很是滿意。

何純熙打累了，拿出兩張票來：“明天是齊小姐監制的音樂劇的演出，你去嗎？”

趙融軒覺得随着春暖花開，他們之間的堅冰好像也消融了，自然是連連點頭。

“可是主演是樊勝美，你還要殺她嗎？”何純熙特別提醒。

“大丈夫以殺敵為榮，殺手無寸鐵的婦孺算什麽本事？”趙融軒對何純熙居然還懷疑他很是不滿，而且現在純熙有了齊邦媛的陪伴，想來和樊勝美那樣的人也玩不到一塊去。

“哼，你也知道。”何純熙白了他一眼，喜滋滋地準備第二天聽音樂劇的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