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樊勝美在昏昏沉沉中,感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懷抱裏,有雙溫暖的手在清理她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塗上了涼涼的東西,還在她的傷口旁邊輕輕地吹着氣。樊勝美的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她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地睡一個覺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冰涼的地上,“熙。”她試着呼喚她,可是地下室裏還是只有她自己的回聲。昨晚上的一切是一場夢嗎?樊勝美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過,捋起袖子一看,傷口上都精心的上了膏藥,她真的來過,只是她又走了。

齊邦媛大病未愈,聽說趙融軒死了,心裏咯噔了一下,熟稔軍國大事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個中奧秘,不免為趙融軒哀痛惋惜,又想到何純熙此時形單影只,于是一大早強撐了病體來看何純熙。

恰是早飯時間,小姚送了早餐過來,請示何純熙:“地下室那邊,我也送一份一樣的過去?”

何純熙冷冷地回答:“讓她餓着吧。”

小姚為難的說:“好像樊小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何純熙無奈的揮揮手:“知道了,送去吧,少放點糖。”

齊邦媛不解:“樊小姐怎麽在地下室?”

何純熙尴尬地把前因後果跟齊邦媛說了,齊邦媛聽完,心裏早已明白七八分,她還不了解她這個哥哥,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殺要犯,不過借這個由頭騙了樊勝美的身體罷了,可真正下令的只怕還是委員長。只是這淺顯的道理,樊勝美這一階層的人看不穿也就罷了,沒想到冰雪聰明的何純熙也信了,可見愛情真是蒙蔽人的頭腦。本待趕緊告訴何純熙真相,但轉念一想,自己對樊勝美了解不多,這事樊勝美是做不成的,但不等于她不想做,既然純熙說有人親耳聽到,怕這事也有幾分可信。邦媛不禁感慨愛上這樣的人,對純熙而言真是不幸,再加上齊治平殺人之事本是絕密,又涉及自己的親哥哥,到底投鼠忌器。

何純熙見齊邦媛沉吟不語,不知道她心裏已經轉過了層層疊疊的念頭,只當是齊邦媛不滿自己竟對殺夫仇人手下留情,羞愧道:“邦媛,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對她,我終究下不了手……”

齊邦媛握住她的手不讓她說下去:“樊勝美到底是因為自己生出執念才誤入歧途,你就不要自責了,說起來該死的是我那個混蛋哥哥才是!”

何純熙知道齊邦媛為了救自己,在齊治平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也正因為這樣才生的病,心裏十分感激,反過來安慰她:“他與融軒無冤無仇,也不過是被美色所惑……”說到美色所惑,她又不免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是被美色所惑嗎?

齊邦媛心想何純熙輕輕放過了齊修平,卻恨不得置樊勝美于死地,可見愛之深責之切,不免暗暗唏噓,随口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置樊勝美呢?告她殺人,趙将軍之死已經報了病死的,警察必然不管,動用私刑殺她,又為國家法律所不允,就關在你這,關一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何純熙掩面而泣,傷心欲絕。

齊邦媛嘆了口氣:“我給你拿個主意,放了她吧。”見何純熙不解,進一步解釋道:“人死不能複生,活着的人總要往前看。我聽說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忘記,樊勝美讓你這樣痛苦,不如忘記她吧,放了她也放了你自己。鄭雲龍那邊,我安排他去前線打仗,即日開拔,有心殺個女人,還不如去多殺幾個日寇。這消息知道的人就那麽幾個,想來他們走後,樊勝美也就不會有威脅了。你看這樣安排可好?”

何純熙見齊邦媛強撐病體為自己考慮的這樣周到,感動不已:“邦媛,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都沒辦法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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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純熙聽從齊邦媛的安排,差人将樊勝美送回了住所。樊勝美把自己關在房間足不出戶,已經整整半月有餘了,有時無意從鏡子前經過,都會被自己形銷骨立的樣子吓一跳,之前一直跟純熙嚷嚷着減肥,現在倒是終于如願瘦了下來,可是連日的身心煎熬,整個人都顯得生氣全無。現在她和何純熙之間,進不能進,退不可退,只剩下無可奈何的絕望。有時候會覺得,若要是真死在了鄭雲龍的槍口下,是不是更好些?那樣何純熙就會永遠記住她,也不用現在這樣日日夜夜猶如淩遲般的折磨着自己的心了。可是她偏偏舍不得死,她貪戀這個有何純熙的世界,對何純熙的愛,是支撐她在這個污濁的世道裏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現在樊勝美每晚只能靠醫生開的安眠藥才能安然入睡。算算日子已經快入夏了,天亮的也格外早了,幾縷陽光從窗外悄悄地照射進來,暖洋洋的灑在了地面上,屋子裏也顯得不再那麽陰冷。樊勝美揉揉眼睛,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腿腳,這一覺難得睡的還算舒服。看着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樊勝美起身走到窗前,掀開窗簾,陽光一下子灑進了整個房間,給地板也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初夏的陽光顯得溫和,不像夏天那般熾烈,照在身子上讓人覺得暖暖的說不出的舒服。樊勝美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早晨的空氣味道也格外清新,頓時心情也好了許多,心裏的陰霾在這和煦的陽光下好像也少了些許。于是起床化了個淡妝,挑了件合适的小旗袍,便出發去公司了。

來到公司的同仁們見到自己皆是吃驚的表情,是有許多日子不曾看見她了,樊勝美這些日子愈發的清瘦了許多,淡淡的妝容與以往不同,看起來格外清麗,只有眼角的些許疲憊,掩不住這些日子來給樊勝美心底留下的痕跡。

相熟的同事圍着樊勝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見她今日,一襲素雅的旗袍, 腰身掐得恰倒好處,多一分不成,少一分不成,自內而外散發着白蘭花的優雅氣質,亭亭玉立而豐腴柔媚,便打趣道: “哎呀,瞧瞧我們的樊大美女真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讓我們這等俗人還怎麽安心工作啊!” “之前還能演楊貴妃,現在卻只能演趙飛燕咯。”說着大家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樊勝美也跟着輕輕笑了幾聲。

棚內有幾部戲正在試戲,攝像們在候場時靠在一起閑聊,化妝師不停的忙碌着給演員補妝,這熟悉的片場氣氛令她感到莫名的安心起來,她知道她屬于這裏,也應該回到這裏。

“樊勝美!”孔伯陽在休息的間隙裏看到她,招呼她過來:“我有個新戲在找女主角,你要試試嗎?”

“女主角?”這是樊勝美第一次接到女主角的邀約,一下子來了精神,對孔導點了點頭。

孔伯陽笑道:“這個戲跨度大,要從16歲演到60歲,之前看你明媚清純,只怕不能勝任,但是這次看你的氣質倒是內斂深沉了不少,不過這個片子哭戲很多,頗有挑戰,雖然是同一個人,雖然都是哭戲,但她每個時期哭戲的狀态都不一樣,你來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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