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節

鐘家過了半個月，旅游的旅游回來了，捉妖的捉妖回來了，集體開了一個家族動員大會，會上老祖宗首先發言總結情況了。

“三界衰敗，人妖混亂。”

“妖族當道作亂之時，我等鐘家族人當遵循祖訓，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座下鐘家子孫悶成一團。

這樣的家族會議屬老生常談，臺上長篇大論，臺下昏昏欲睡。

但今天老祖宗顯然想說些不同的東西，老祖宗面色深沉：“我命不久矣……”

座下鐘家子孫猛地回神：“？！！”

“像我這個年紀的老人家，生死只在一瞬，說不定哪一刻時間就到了……”

座下子孫默然。

“我活了這麽多年，看遍世俗事。”老祖宗話鋒一轉：“鐘雨，你袖中是否藏着一只狐妖。”

鐘家衆人望向座中鐘雨，鐘雨漲紅了臉，捏緊袖子。

“鐘笙，你怎麽遲遲不将男朋友帶給父母見一見？”

名為鐘笙的小姑娘不動如鐘，面色冷硬的面對向自己身上投射過來的目光，老祖宗開口：“那只兔精……”

“挺好的。”鐘笙開口打斷老祖宗。

老祖宗撫須笑了。

座下子弟人心惶惶，鐘雨偷偷養了一只狐貍精，鐘笙交了一個兔子精男朋友，其他人呢，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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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一衆人……”老祖宗說話的語速很慢，聽在耳朵裏，像是緩刑。

“我就不一一例舉了。”

座下其餘鐘家子弟松了口氣。

老祖宗将他們神色看在眼裏，渾濁的眼睛看來看去，突然看到人群後的叔叔。他背對人群站着，頭微微仰起，看天空中一只飛鳥，飛鳥蹤跡轉瞬即逝，叔叔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

“我今天要說的，是祖訓裏“人、妖不同存”這一條。”

座下轟然，幾個年紀大的似乎想到老祖宗要說什麽，躍躍想來前制止。

然而老祖宗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老了，祖訓也老了，千百年支撐這個家族的信條也老了，自古妖亂世，除魔者當道斬殺。然，世間氣數大減，修煉者修行不易，妖者難以為繼，世上已有百十年沒有大妖出世作亂，靈氣稀缺，反而妖族節節敗退，這是不是一個信號，在告訴我們，世道變了。”

座下子弟靜坐聆聽。

“現在，我改改這條祖訓，人、妖可共存。”

座下子弟安安靜靜，有人眼中出現了莫名神采。

“在我死之前改了，若有錯，我地下承擔。”老祖宗這句話是對幾位年紀大的後輩說的，他們陰沉着臉，但老祖宗話說出口，他們不能當面駁斥，這是不孝，也不能提出反對意見，這是不敬。

總之，事情就這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