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推理小說

這會功夫,????太宰和亂步也察覺到了社長的存在——因為夏目貓震驚地失足滑落,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平抛運動弧線,正正中砸到太宰臉上。

“…這是?!”滿嘴都是貓毛的太宰治。

“夏目老師!”

“同道已死!”

亂步先生你為什麽忽然這麽中二。就算吃了滿嘴貓毛太宰也不會死好嗎?

內心吐槽不已的國木田不忘沖上前去把貓從太宰臉上取下來好好放到一邊的沙發上,于此同時連忙拍起了太宰的胸口,直到看到後者胸口仍有起伏才放下心,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問道。

“太宰,????你沒事吧?”

這場無妄之災讓太宰有點懵,????他緩神了好久才恢複正常。

這時候,嚴厲的社長已經開始追問了。只是社長似乎并沒有太過在意他和亂步搞的好事——滿地的小魚幹、零食碎屑。

他問了一個極不相關的話題。

“剛才你們在說什麽?我聽到了友好…”

即使是含蓄的提問,也難免話中的急切。

尊敬社長萬分的亂步當然是第一時間搶先回答:“我們在讨論文學……話說回來,社長你居然真的不知道我鬼和隆之介的淵源嗎?”

“我也就罷了。我可沒有看過我鬼的任何作品。現在看了後、得到充足信息的我當然知道他們就是一個人了。”

名偵探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着。

“那兩篇稿件應該就是初稿和最終定稿的區別了。或許原來的編輯擔心自己并不擅長懸疑推理題材,????于是把稿件轉交給了別的編輯負責和老師聯系商議——自己這邊卻因為手忙腳亂疏忽大意居然将沒修改過的原稿就此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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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亂步還是忍不住吐槽,????“你們這群家夥天天看居然也沒察覺嗎?真是笨蛋!”

光顧着喜洋洋看蜘蛛之絲的太宰感到膝蓋中了一箭:“……我還沒看竹林中。”

羞愧不已的國木田:“是我的錯,居然沒能認出老師……”

忽然察覺到什麽的福澤社長:“……所以友好交流是因為芥川龍之介的文學嗎?”

難道他的同門、老師的關門弟子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橫濱之光?

一旦接受這樣的猜測,仔細想想似乎也很有道理。而且福澤其實早就有這樣的念頭。

他的老師夏目漱石常常以貓的姿态觀察人間,????不憐憫、不幹擾、不阻礙……饒是福澤尊敬夏目老師,有時候也覺得這種行為了無意義。

也不是沒有深究過,????可每當福澤詢問其中緣由,夏目漱石卻只是神秘笑笑,????以莫名奇妙的一句話作為結尾。

“我在找那個最大的變數。”

只剩下福澤留在原地,????恨不得抓耳撓腮乃至以下犯上好好逼問夏目老師一頓。

在福澤的耐心快要售罄之前,????終于有一天,????應當是去了鐳鉢街的老師興高采烈地回到偵探社,或許是太高興了,他居然一連吃下三大包小魚幹。

這種堪稱異次元空間的容量讓福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可夏目老師卻毫未察覺。

“我發現了一個、不,兩個少年——今天是他們的相遇日。”

養動物的人都知道。貓年紀大了,難免會有各種各樣令人極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例如什麽毛發沒有以前那麽漂亮的,瞳孔沒有那麽明亮了。夏目漱石變身的貓也不例外。

可說這話的時候,他琥珀色的瞳孔居然映射出不得了的光芒,一如他年輕時的光彩,福澤有些為此高興,然而他也忍不住吃味。

哪裏來的貓貓狗狗居然吸引了老師的注意力?憑什麽呀。

出于這種心情,福澤不禁問:“什麽樣的少年?”

又不是多大的事,弟子既然問了,夏目本該坦誠相告,可不知為何,他居然像個守財奴一般妄圖藏匿好不容易發現的鑽石,可就算是守財奴,也掩飾不了那份得到好東西就要炫耀的心情。于是夏目漱石這樣語焉不詳道。

“最大的變數和定數就此相遇了。谕吉,期待着光的到來吧——不說了,我得和林太郎通通氣。現在的他還是…差點意思。”

得!還是沒問出來。

郁悶不已的福澤沒想到不過幾天,葛朗臺般的夏目就忽而成了“散財童子”——恨不得把自己搜羅的“鑽石”公諸于天下,讓每一個人都知道。

他先給福澤、森這一圈的人寫了信,又給文學界一圈寫了信,思前想後又給認識的政要人士寫了信,囑咐他們一定要多多關照自家小弟子,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密,千萬別說出去啊。小弟子心氣高,要是知道我給他打了關系,不得郁悶死。

身為大弟子、二弟子的福澤和森:……您不是已經說得差不多半個日本都知道了嗎?

這也就罷了,到後來,森事業上受了挫折來找他訴苦。兩人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在深夜偷偷摸摸到了lupin酒吧,在老板暧昧不已的視線下,硬着頭皮、蛋疼不已地聊到了天亮。

其中就涉及到芥川龍之介。森抱怨說他的部下們因為這少年的小說玩忽職守、瞎搞兼職,什麽私下寫同人的、兼職文學評委的、專注沖雜志銷量的……

說到這兒,森狠狠灌了一口酒水,他少有這種失态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瞞得好好的!哪裏知道我早就看透了一切。他們面上倒也對我敬畏有加,可我尋思着,這哪裏是敬畏,分明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我倒要看看芥川龍之介何以有這等本事!”

“不就是文學批評嗎?下次我寫來給你看看!當誰沒上過學嗎?”

福澤其實也頗感興趣,只他性子嚴謹當然不會輕易表現出來,不過暗地裏早就在心裏标記上日子。

可真到了那一天,森鷗外居然憋不出一句話,拿着羽毛筆,枯坐半個鐘後寫下“無可批評”幾字,白瞎了他的家學淵源和東大學生證。

也白瞎了福澤的期待。當時福澤看着精神恍惚不已的森鷗外,就深覺港黑要完。

于是他默許了太宰和芥川的見面,反正芥川站在他們這邊,多多接觸一下也算是為森鷗外的弟子好。

心裏卻想着指不定哪天太宰就倒戈了,織田也倒戈了,安吾更不用說……這樣一來,森這個光杆司令領導下的空架子怎麽和偵探社比?

何況,搞不好光杆司令也要用實際行動親手埋葬港黑了。

也就是說,芥川龍之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奧,不對,只用筆杆子就削弱了港黑。

後來芥川更是在爆炸中救了橫濱,避免橫濱淪為選區焦點,還在澀澤龍彥手下救了橫濱……

福澤越發肯定最大的變數就是芥川,而後者正是橫濱之光。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位橫濱之光也會有伸手向偵探社的一天,福澤心情複雜,難道他以後也要淪為森鷗外那樣的下場嗎?

日日心驚膽戰、夜夜不能寐。唉。

他決定再行搶救一下,于是朝還生着悶氣的亂步招了招手,見他過來,和顏悅色問道。

“亂步,偶爾有點愛好也很是不錯,可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在合适的時間做該做的事。案件,才是現在的你需要全神貫注之所在。”

名偵探雖然對社長十分尊敬,但案件嘛……

“案件?這世界上沒有什麽名偵探解不開的謎團。”起初亂步還自傲又矜持,但很快他皺起了鼻尖,“除了竹林中的那個案子。”

“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誰是兇手、誰說了謊,連蜘蛛之絲也有不少疑團。真遺憾錯過了芥川以前的小說,我打算看個遍再收藏一番。”

福澤微妙地起了不好的預感,他強撐起精神安慰道:“這樣已經很厲害了。畢竟這世上,比詭計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哪想到亂步卻更加興致勃勃,問他說,“那怎樣才能研透人心?破解竹林中?寫推理小說嗎?要想打敗它必先了解它嗎?”

說到最後,亂步語速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低,他看起來深受啓發。

本該是好事,福澤卻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久久沒有睜開。

這一天,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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