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着,久久凝視她,最終在他一低頭的剎那消失不見。
“好了,許一個願吧!許了願才可以吹蠟燭。”
林楠閉上眼睛,雙手交叉地握在胸前,很虔誠地許心願,那一瞬間,他真像個膜拜在神前的信徒。
“一起吹蠟燭。”他提議。
“好!”
燭火吹滅的瞬間,室內立刻暗了下來。沈璃薇打開了身旁的落地燈,燈罩中灑下一片溫暖的橘黃。
“剛剛許了願也吹了蠟燭,現在要按中國人的方式過生日了,吃長壽面。一定要一口氣吃下去,不要斷了,這樣你就可以長命百歲,長長久久!”沈璃薇把面端到他的面前。
“哪有這麽多的講究?”林楠不以為意地輕笑,仍然聽話地拿起筷子。
“當然有講究!”沈璃薇很認真地說,“以前我過生日的時候,媽媽會親手做一根很長的面長給我吃,說吃了就會長壽,每次她都看着我一口氣吃下去她才會開心!但我不會做長壽面,只能用普通的面條代替了。”
林楠的舉筷子的手微微一怔,看着那一碗面回憶起往事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媽媽也給我做過一次長壽面,後來就再也沒有面吃了。漸漸也就忘了這些講究。”
林楠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把面吃了,他吃的很慢,細細地嚼着,仿佛希望面條在嘴裏多留一刻是一刻。沈璃薇看着他把一碗面徹底吃完,才開心地說:“壽星,祝你長命百歲!所有的願意都成真!”
林楠看她一派孩子氣,不無嘲諷的說:“一碗面如果就吃長壽了,那還要醫院做什麽?”
沈璃薇瞪他一眼,板起臉說:“呸呸呸!胡說什麽呢!”
“好!我胡說,別瞪眼了。現在可以吃飯吧?”
林楠給自己倒了紅酒,給她的是果汁。
“我用果汁代替酒,敬給壽星!生日快樂!”說着碰了杯子,喝了很大一口。
林楠放下杯子,笑着看她說:“如果你每年都陪我過生日,那我才真的快樂!”
沈璃薇只當沒有聽懂裏邊的含意,“好啊!這有什麽難的?我們是朋友,以後你和米娜結了婚就是我的妹夫了。雖然我和米娜鬧得太兇,可是從血緣上來講,她到底是我的妹妹!咱們好歹也算是親戚。”
林楠臉色一沉,帶了極大的不痛快說:“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能不能別再刺激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終于知道了那位打狗的大哥哥是誰了~~
不過,小沈妹妹,你這樣刺激小林哥哥,當心他腹黑報複哦~~
☆、“倒是有一段悲慘的故事。”
看到林楠黑着臉,沈璃薇吓得吐吐舌頭,忙笑嘻嘻地說:“好了,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林楠的臉色這才有所好轉,仍頭着悶悶地吃菜。
“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你小時候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沈璃薇起了個話題轉換氣氛。
林楠明顯愣了一下,幹笑着問:“為什麽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情。”
“沒有為什麽啊,只是好奇。我小時候的事情,就算米娜講的有所偏頗,你大致也了解了。我就覺得我和其他的人不一樣,別人的童年都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我卻一件也沒有,所以就對別人的童年有些好奇還有些嫉妒。”
林楠靠進沙發裏,沉默着,許久才淡淡地開口說:“我記憶裏沒有什麽好玩的事情。我們兩個應該差不多,你還有一個很疼你的媽媽在身邊,而我只是跟着一個又老又兇的奶奶,後來去了養父母家裏,有了妹妹和弟弟倒有些快樂的時光。不過,很短暫。”
沈璃薇沒有開口,靜靜地望着他,林楠晃着手裏的紅酒杯,看紅色的液體在杯子裏來回流動,唇角有一抹冷笑,帶着傷痛。
“倒是有一段悲慘的故事。”
沈璃薇搖頭,“那就別說了……”
“我現在想說出來!這些事情我從沒有說給別人聽過,因為——只有你能懂。”
“林楠,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躊躇地開口,“我真不該跟你提這些。”
“我唯一高興的就是遇到你……”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沈璃薇頭大,想也不想立刻打斷他,“還是說說你的故事吧!”
林楠“嗤”地一笑,“你就這麽不待見我?”說着,一口氣喝掉杯子裏的酒,又給自己倒上。
“其實說來也簡單,我四歲的時候,爸爸喝醉酒掉進了水裏淹死了,沒多久媽媽也離開了。我跟着奶奶生活,那是一個脾氣十分爆燥的鄉下老太太,死了丈夫,死了兒子,靠一點土地上的收成養活她和我。我從小就是一個被同齡的孩子欺負的人,因為我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家。到了五歲的時候我跟着奶奶半乞讨半勞作地這日子,穿着破舊的衣服,光着腳去地裏幹農活。奶奶雖然對我很兇,動手打我也是家常便飯,但是為了能讓我不再吃苦,以後有書讀,她帶着我離開村子去求了鎮上的一戶有錢人家,她在人家門前跪了整整兩天,她說,只要人家肯收留我,送我去上學,就讓我跟着他們一起姓,以後就給他們家裏做兒子。”
林楠吞下一大口酒,臉色變得潮紅,遮掩了悲傷的情緒。目光望着房頂一個角落,有片刻的失神。
“然後我就成了別人的養子,跟着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姓。在那個家裏,我每天都要最大努力地去忘記自己真正姓什麽,只能牢牢記住自己是姓林的孩子,哪怕是做夢也不可以說錯。”他苦笑一聲,仰起頭頓回要流下的眼淚。
“我的親奶奶,她把我送了人,就開始四海飄泊真的做了乞丐。她說,她把家裏唯一了後人送了人,她沒臉去見家裏的祖先,也沒有臉去面對我的爺爺和爸爸,她只有活着去受苦來減輕身上的罪過!”
“你長大了沒有去找過她嗎?”她聽得心酸,忍不住插言。
“我16歲那年,她去看過我。我在學校的操場上,她隔着學校的鐵欄杆,遠遠地看過我幾次,就離開了。那時的我連自己都是寄人籬下,又怎麽能養得了她?她自己大概也知道……那是我被收養之後第一次看到她,卻不知道她曾經多少次偷偷看過我……”他頓了頓,又說,“至于我的養父母,開始,他們确實疼我!不過他們收養我的時候,我已經五歲了,什麽都知道,他們總擔心會白養我一場!”林楠低沉地笑着,握着杯子的手指慢慢收緊,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後來,他們有了自己親生兒子,你能想象到我的下場嗎?”
沈璃薇聽得傷感,眼睛裏已經蘊滿了淚珠。她跟前母親生活,已經受了母親最大的保護,還會遭到別人的欺負。那林楠呢?他沒有爸爸和媽媽,他會受多少苦呢?他能夠走到今天,坐上現在的位置,他付出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辛苦努力,這其中的辛酸,只怕已經不足為人道了!
看他又要喝酒她忍不住壓下他的酒杯,“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會傷身。”
林楠推開她的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才把酒杯“咚”地一聲扔在桌子上,整個人也倒在了沙發上,放聲大笑起來,笑得那麽蒼涼那麽絕望,他一直笑着,笑着,直到他再也笑不出來。
“你知道嗎?我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自殺!但我又不甘心這樣死掉!為什麽我的命運會這樣的?我失去至親至愛,還要從小就學會讨好和巴結!我在養父母家裏,每天都要表現的像真心愛他們的乖孩子,不這樣做,我可能會沒有飯吃,沒有書讀;上學的時候,我要讨好巴結那些比我強大比我有本事的同學,才不會被排擠受欺負;出來工作了,我又要讨好巴結同事,才能在他們中間獲得一席之地;要拿到業績,我就要巴結讨好客戶!”
他躺在沙發上,枕着手臂,眼角眉梢浮現出一種陷入絕望地痛苦。
“我現在在彙海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出門誰都要給我三分面子!看着是風光無限、苦盡甘來了,真相卻是,我照樣要圓滑周到的讨好所有人。當然我最要讨好的就是你的父親,表現出我的忠心,要不然我怎麽能有今天?還有那些公司的老人,個個要巴結到了,要不然誰都可以給你小鞋穿!你知道嗎?地位變了,讨好巴結的方式也要變,現在我再去讨好他們,就要做到不露聲色,要不然還要被他們鄙視!多難啊!既然讨他們的歡心,還要把自己弄得很清高!”
“林楠,求你別說了……”她聽不下去了,她不願意他再說下去!這些傷痛原本靜靜地沉在他心底,現在全因為她的提醒被攪動,再一次刺傷他自己。
“對了,還有你那個同父的妹妹——米娜!”話一開了頭,不說完心裏不痛快,他不理會她的阻止,“她是最難讨好的人了!她花樣百出,動不動發脾氣、使性子,還會莫名其妙地吃醋,弄得我每天昏頭脹腦但還要努力保持清醒來讨好她!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
“林楠!”她提高了聲音打斷他。
林楠側過頭看她,她窩在沙發裏,看不清她的臉色,但是那些晶瑩的淚水卻清晰奪目。
“璃薇?”他一驚,從沙發上跳下來,俯下身子跪在她面前,輕輕地用手拭她臉上的淚水,“我把你弄哭了?”
“林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讓你想起這些的,對不起……沈璃薇搖頭輕輕說:“你不要再去想那些了好不好?都過去了。”
“我這是在幹什麽?”林楠自嘲地笑笑,“這酒一喝多了,就忍不住胡說八道。不哭了,我不說了。”
“吃蛋糕吧!”他像個沒事人一樣,拿起刀子開始切蛋糕。
“我該回去了。”她站起來說,“太晚了。”
“我喝了酒,沒辦法開車……”他握着刀子的手驟然一緊。
“沒關系,我打車,很方便。”
“不方便!這裏離你住的地方太遠,開車都要半個小時,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怎麽打車回去?出了意外怎麽辦?”他低頭一邊切蛋糕一邊說,“吃完蛋糕,你睡卧室,我睡沙發。等天亮了,你要走,我不攔你。”
“沒關系,茉市的治安還是很好的。”
“要麽,就讓你男朋友來接你,”他霍然擡頭,目光涼涼地,“總之不可能讓你自己大半夜一個人回去。”
“……”瞥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指向了淩晨兩點,怎麽可能半夜把他吵起來?更何況是要他來林楠的家裏接她。
林楠似笑非笑地問,“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他忽然煩燥地推開蛋糕,從地上站起來,“回房間去睡覺吧!太晚了,只怕明天又要頂一雙黑眼圈了。”
“好吧。”沈璃薇看到他不願意再多說,也識趣地打住話題,“我覺得我還是睡沙發比較好。”睡在他的床上,終究不自在。
林楠看出她的心思,心裏更加煩躁,“随便你。”他轉身進了卧室,拿了一床新棉被扔給她。
沈璃薇悶悶地在沙發上躺下來,林楠進了卧室就沒再出來,也沒有任何聲音。
雖然沙發松軟,但她睡得并不舒服,腦子裏有些昏昏沉沉,約摸躺了大半個小時才睡着。
她呼吸輕淺,安然入夢時,林楠才從卧室裏走出來,赤着腳,踩在木地板上,輕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在沙發前停住,她全然不知。眉心微皺,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極淡的陰影。整個人在被子下面蜷縮着,縮得小小得一團,像只小貓。
林楠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嘆口氣轉身回卧室,從挂着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了她的手機,開機。
接碰上連進來七八條短信,都是程諾發過來的,還有未接來電的提醒短信,看來沒有聯系到她,他着急了。
他坐在床上,正好可以看到睡在沙發裏的她。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有電話打進來。
已經3點多了,居然還肯打電話過來?
林楠按下了接聽,把手機舉到耳邊。
“璃薇?你沒有不舒服吧?手機怎麽關機這麽久?不是說好要保持暢通嗎?”向來清淡緩慢的男子聲音染上了急切。
林楠的眼睛看着沉睡的沈璃薇,聲音輕輕地說:“她很好。”
有片刻的寧靜,隔着電話都能聽出對面的驚訝,“林楠?”
“是我。”
“璃薇的手機怎麽在你手上?她人呢?”
“她睡了,如果沒什麽事情,明天再打吧。”
程諾的呼吸明顯粗重了許多。
“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她現在在哪裏?”
“她現在在我家裏,”停了一下,他微微提高聲音,“就睡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在對方失聲的時候,他又補充說,“你知道她身體不好,這麽晚她好還容易睡了,我就不吵她起來接電話了,你有事明天再打來吧。”
挂斷電話,心裏有陣陣舒暢,同時更多的是煩悶……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小林童鞋是吃過很多苦才到今天的。。。
☆、“你就這麽恨我?”
璐璐在林楠的公寓樓下看到程諾時,他的車裏已經煙霧缭繞了,也不知道一晚上他抽了多少煙。
他靠在座椅上,指間還燃着半支香煙,一縷輕煙緩緩升到半空,稀薄得不成樣子。
他還穿着家居的休閑裝,看樣子連衣服都沒換,半夜就跑出來了。
璐璐敲車窗時,他似乎驚了一下,愣愣地隔着車玻璃看她,直到璐璐再次示意他開車門,他才遲鈍地打開車門。
“你一直坐在這裏?你沒有上去找他們?”璐璐氣呼呼地問道。
昨天大半夜,接到程諾的電話,問米浩知不知道林楠的住址,然後米浩就給他了。再三問,他也沒說找找林楠什麽事。
米浩沒多想,倒頭就睡,璐璐卻死活也睡不着了,越琢磨越不對勁兒,程諾不會平白無故的問林楠的住址,除非和沈璃薇有關系。
想到這一層,更是輾轉難眠,有米浩在身邊,她不能多說什麽,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跟米浩說要去店裏開門,早早就跑出來了。
她給林楠打電話,對方已經關機,打沈璃薇的也是關機。直接打車過來,她是打算找林楠質問的,結果在樓下看到了程諾的車。
“我……不敢。”他的聲音低低地、小小的,仿若指間的煙霧,輕輕一口氣就散得沒影兒了。
他和沈璃薇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多像個夢,像一個随時會被驚散的夢。
“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麽不敢的?”璐璐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在這裏做縮頭烏龜,我去!”
璐璐猛地摔上門,快步走到樓道門前,在密碼處輸了幾個數字就打開了大門。
“璐璐,站住!”程諾從車裏跳出來,叫她。
“你要麽跟我一起上去,要麽就在這裏等着,我去把人帶下來。”璐璐說完,轉身就走。
沈璃薇被璐璐按響的門鈴吵醒時,迷迷糊糊起來就往玄關處走,睡眼惺忪地打開門。
看到眼前站着璐璐,陡然驚出一身冷汗,才想起自己是在林楠家裏。
“璐璐……”她蒼白着臉,同時看到的還有站在璐璐身後不遠處的程諾,“程諾……”
瞬間,她如堕冰窟,心像被重錘擊中!
她和另一個男人待了一夜,他該怎麽想?更何況這個男人一直都對她抱有想法,甚至和她一起“消失”躲到白沙島去……
雖然她和林楠之間一直清白,但是他會相信嗎?
想到他和周思涵還有章念瑤暧昧,她都嫉妒,換位思考,他現在該如何傷心?
程諾黯然的臉色,在看到她的剎那,瞬間被憤怒和痛苦所取代,望着她的眼睛裏湧上了失望、無措、悲傷、絕望……
“程諾,你聽我解釋,”她讓自己把每一個字都咬清楚,好像除了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昨天晚上我是來給林楠過生日……”
“今天早人這麽多人?”林楠慢條斯理的聲音突然打斷她的解釋,他穿着一件淡灰色的睡袍站在門前,目光慵懶地看着他們。
璐璐咬牙切齒地看看林楠,又看看沈璃薇,不住地喘粗氣,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裏,憋得臉色通紅,憋得眼睛裏含着淚意。
“程諾,你相信我,昨天晚上我只是來給林楠過生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在沙發上睡了一夜,你不要誤會。”
她手腳冰冷,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但程諾的手比她的更冷。
她握着他的手,感到他因極力克制情緒身體微微發抖。
璐璐突然吼道:“你說這話是騙三歲的孩子嗎?”
“璐璐,我說的是真的,”她無助地看着林楠,“林楠,你說句話,昨天确實只是給你過生日,什麽事情也沒有。”
林楠椅在門邊,目光閑适地看着程諾,淡淡一笑,說:“清者自清,你好好說不就行了?一副驚慌的樣子解釋才是引人遐想。”
“林楠!”她又驚又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過個生日而已,我相信程先生不是一個小氣的男人。”林楠微微挑眉,仿佛沒有看到眼前局勢僵硬。
程諾回視着林楠的目光,緩步走到他面前,空氣裏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緊繃味道。
“過生日确實不值得小氣,不過,”程諾淺淺一笑,“你下次要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他驟然揮拳,重重打在林楠臉上。
林楠沒有防備,被打得踉跄着退開,摔在身後的地毯上。
“林楠!”璐璐驚叫一聲,撲過去扶他。
程諾打完,甩了一下還在隐隐作痛的手,轉身拉起還在原地發愣的沈璃薇,“回家。”
沈璃薇傻呆呆地被他拖着下樓,被他推進車裏坐下,然後看着他陰沉着臉發動車子。
車開得飛快,他臉色卻冷靜得吓人。
“對不起……”沈璃薇愧疚地說道。
他心裏的痛苦羞辱全是拜她所賜,她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表達此刻的悔意,只能一遍遍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眼淚一顆接一顆地滴在手背上,然後又順着手背滑到衣服上,洇濕了衣服,冰涼一片。
車子突然停住,他的目光望着前方,淡聲說道:“說這麽多對不起,我就可以當剛才是做夢嗎?沈璃薇,你們以前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你有自己的選擇和自由。但是現在,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和別的男人待了一夜,手機關機,我半夜打過去,他告訴我說,你睡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你覺得我應該當作沒有聽到,然後什麽反應都沒有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程諾,你打我吧!只要你能出氣,只要你心裏能舒服一點……”她拉住程諾的手來打自己,被他很大力氣地把手抽回去。
程諾緊咬牙關忍住眼底的淚意,轉頭看着窗外。
“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真的沒有……”她哽咽地哭着,自責和懊惱像一把刀在心髒那裏戳刺。
從未體會過的絕望包圍着她,哪怕心髒病發作時的恐懼絕望也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
程諾覺得心頭壓了一團怒火卻無法發洩,憋得他幾乎要吐血。
他相信沈璃薇沒有和林楠做出格的事情,卻不能做到當什麽也沒發生。畢竟是她給的機會,才讓那個男人有機會激怒他,羞辱他。
他很想發火質問她為什麽給林楠這樣的機會,可是看到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心裏到底不忍。想要壓下情緒,安慰她,卻無論如何也沒那樣大度。
深深吸一口氣才說:“你到家了,下車吧。”
“程諾我發誓,我和林楠之間真的是清白的,我求你相信我!我知道我今天讓你很難堪、很憤怒,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跟他見面……”
“下車!”程諾突然提高聲音,重複道。
“程諾……”
他失去了耐心,猛推開車門,跳出去然後重重地摔上車門,邁步就走。
“程諾!”沈璃薇追下車,在他身後叫他的名字,“程諾,你別走,程諾……”
他步幅極大,沈璃薇追得吃力,幾乎要小跑。
但他越走越快,沈璃薇追了沒有多遠,就感覺到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堵得喘不過氣來,身子一晃摔在地上。
雙手緊按着胸口,心髒痛得像被一雙手擰着。
“程諾……”她忍着痛叫他,漸漸模糊的眼睛裏只看到他越來越遠的背影。
“對不起……”心髒越來越濃烈的痛,像一張密實地網緊緊地纏住她,越勒越緊。
……
“人怎麽樣了?”
林楠接到手下人的電話,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雖然程諾在面對他時冷靜地控制了情緒,但是他到底是個男人,再好的脾氣只怕也受不了。
所以,他立刻打電話讓人跟着他們。
果然不出他所料,程諾丢下沈璃薇自己走了,然後他派去的人把沈璃薇送進了醫院。
“沈小姐已經救過來了,目前還很虛弱,但她……”那人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沒敢再往下說。
“什麽?直說!”
“沈小姐拒絕接受治療,把醫生都趕了出來,連輸液的藥瓶都摔了……”
“這個臭脾氣!”林楠冷哼了一聲,推門進了病房。
果然沒有輸液!
她躺在病床上,臉色灰白得吓人,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魔法定住了,聽到他進來都沒有一絲反應。
林楠握住她微涼的手,她卻像被毒蛇咬到一樣猛地縮回去,冷冷地說:“滾出去!”
林楠突然捏住她的下颌,沈璃薇受驚一樣,拼命掙紮、推拒、捶打,“滾開!滾!滾……”
那麽柔弱的一個人,反抗起來瘋一樣,力氣大的吓人。
林楠費了一番力氣才把她壓在床上,手上火辣辣地疼,已經被她抓出好幾道傷痕。
“你想死沒那麽容易!當初你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現在就是我的!”
沈璃薇踢他好幾腳才把他踢開,自己縮在床上,完全就是敵視的目光看他。
林楠有些挫敗,聲音軟下去,“你就這麽恨我?”
“你不該救我!十四年前你不應該救我。我回國之後,米娜讓人綁走我,打算悶死我的時候,你更不該救我!我死了,就不會讓你這麽費盡心機了,更不會讓他受到羞辱,”她的眼淚滴在雪白的被子上,一點點暈開,蒼白的嘴唇更是被她咬出了血,“林楠,求求你,讓我死吧!我死了,這些就可以結束了……”
“你休想!”林楠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林楠霍然轉身,拉開病房的門,看到守在外邊的手下。
“找人24小時看着她,不許她出事。讓醫生做最好的治療,如果她反抗,”他頓了一下,“就把她綁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她在哪裏?”
“你要把她關到什麽時候?已經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你就找人灌,不接受治療,你就把她綁起來,硬逼她治療。你這樣折磨她,還不好一刀殺了她痛快!”
璐璐找到林楠時,他正在公寓裏的沙發上坐着。
坐在沈璃薇睡過的沙發上,被子和枕頭還是原樣放着,他甚至可以聞到她留下的淡淡香氣。
“我放了她,她只會尋死。”
“她要尋死還不是你害的?”璐璐惱恨地喊道。
林楠的目光冷下去,盯着璐璐的臉,眯了眯眼睛,“你現在對我越來越嚣張了。”
璐璐膽怯地避開他的目光,咬咬嘴唇說:“林哥,我去看過她了,她現在的精神狀态,真的和死了差不多了。”
“這都是因為那個程諾。”林楠撫在被子上的手驟然握緊,聲音冷凝,“她是我救回來的,就是我的,他憑什麽奪走了她的心?”
世人不總是愛說一句先來後道嗎?怎麽到他這裏就取消了規則?
璐璐在他前邊坐下來,手扶在他膝上,低聲哀求說:“林哥,你放了她吧!也放了你自己。她的心不在你這裏,你留住的只有一具軀殼而已。如果時間長了,被米娜或者米紹謙知道你關着她,只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現在要處理樓盤質量的問題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閑心管這些?”
但是璐璐的話他卻聽到了心裏,他現在關着的的确是一具軀殼,他終歸留不住她的心。
想到這裏,心時裏的煩躁無以加複,猛地踢開璐璐,從沙上站起來。
“你去哪裏?”璐璐看到他拿了外套。
“醫院。”
猶記得她在白沙島上笑容明媚,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她說她喜歡那個島,喜歡那個小木屋,喜歡那張吊椅,喜歡那扇可以看到大海的窗……
可是他心裏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喜歡那裏是因為她拒絕了程諾,打算讓自己的生命結束在那裏。
而這一次,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是因為他羞辱了程諾。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程諾可以左右她去死,他卻不能左右她去生。
站在門邊,看着她已經消瘦和面孔和灰白的臉色,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不是治她的“良藥”。
自從他懂得算計以來,覺得天底下的人或者事,只要算計得當,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只有她是個例外。
以他的狠心,可以不管她的死活。但是,他在16歲那年,沖出去替她打了那條狗開始,他就再也沒有放下她。
當時的小女孩哭得那樣讓他揪心,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曾經也在瘦小時,被狗追着跑,他知道那種恐懼——親自經過的人才能明白的恐懼。
唯一不同的是,他會拿起棍子把狗打跑,而她只能哭泣。
他很早就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是米紹謙抛棄的女兒,就像他是被媽媽抛棄的兒子一樣,他們都是別人不要的孩子。
他沒有告訴過她,他其實跟着她回家好多次。
不由得苦笑,跟再多次又怎麽樣?始終抵不過一個程諾。
程諾!
林楠闖進決明堂時,看到他正在給人邊說病情邊開藥方,心裏更是一肚子火。沈璃薇還在病床上躺着,因為他而氣息奄奄,他倒還有心思給別人開藥方。
“對不起,程醫生,我攔不住他……”小容為難地看着這個滿身殺氣的男人。
程諾舉起手中的藥方單子說:“你先帶這位先生去抓藥吧。”
小容應了一聲,帶病人出去,并把門關好。
程諾蓋上筆帽,把桌子上的病歷和資料收拾整齊。
“我現在真想一刀殺了你!”林楠的聲音森冷,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程諾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淡然地說:“林先生注意措詞,這裏人來人往,被別人聽了去可不好。”
“你可真夠冷靜的。”林楠嘲諷地說,“只是不知道,沈璃薇死了,你是不是還這樣冷靜?”
“相信林先生不會讓她死的。”他揚眉笑了一聲。
“我不想讓她死。但我留不住她,只能看着她死!”林楠故意把“死”這個字說得重些。
程諾驀地擡頭,呼吸不穩地問,“你說什麽?”
林楠一步一步逼過來,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割得他心頭滴血。
“你不知道她有心髒病麽?你丢下她一個人,她心髒病發作,疼得一聲一聲叫你的名字,可你連頭也不會!你知不知道,她當時看着你的背影,有多麽痛心絕望?你知不知道,她叫着你的名字,哭得有多麽無助?”
“她在哪裏?”程諾猛地跳起來,隔着桌子揪住他的衣領,紅着眼睛問,“她在哪裏?”
他當時氣糊塗了才會丢下她,看都不看一眼。現在聽林楠提到她心髒病發作,才驀然後悔,當時怎麽就忽略了?不由得心裏着急,手勁也加重了兩分。
林楠扯開他的手,狠狠地推開他。
撕破了程諾臉上的冷靜淡然,讓他心裏說不出的舒坦。
“你現在才問?你丢下她幾天了?”
“我不相信她死了,”他聲音抖得不像樣子,“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
“我真的是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你究竟哪裏比我好?竟然讓她可以為你去死!”林楠冷笑,不甘心地質問道,“你有沒有留意過,她走在路上看到狗都會繞着走?因為她11歲那年差點被狗咬死。她喜歡小貓,看到了會忍不住去摸一摸,但是從來不去抱它們,因為她媽媽說貓身上的寄生蟲,她記住了。她吃東西的時候明明吃不了辣椒,卻還要往飯菜裏放一點點,因為她說不放辣椒飯菜不香。她喝水的時候,喜歡把水冷得涼涼的,然後一口氣喝飽,她說那樣才痛快。”
程諾怔怔地聽着,腦海裏突然想起沈璃薇在他的家裏被Pillow吓到的樣子,原來她那樣害怕是因為被狗咬過,他當時卻不知道收斂,還慫恿Pillow過去跟她開玩笑,以至于害她心髒病發作……
“她睡覺的時候會縮成一團,還會皺起眉,因為她總會做惡夢。”林楠越說心裏怨恨越濃,痛也就越清晰,“她半夜會踢被子,不是睡覺不老實,而是因為夢吓到她了。她膽子很小,你告訴她不要去做的事情,說清利害關系,她就乖乖地不去做。但是她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