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囡囡,我還是那個讓他驕傲的哥哥……他咽氣的時候拉着我的手,跟我說:人生在世有三苦: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我已經受了兩苦,以後就該透徹了,面對怨憎才能坦然。”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沈璃薇小聲重複着。
“這三句是化用的佛家的八苦而來,爸爸常說和我們中醫裏所說有七情傷有些關聯。愛別離,指的是人生無常,難免要和愛的人生離或死別,親如父子,近如夫婦,亦難得終身相守,那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情。我們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有時候卻又不得不和自己不喜歡或者憎恨的人碰到一起,甚至在某些情況下,越是互相怨憎的人,越會被安排在一起,如影随形,好像再也沒有分散的時間,這就是怨憎會。”
“求不得,山谷易滿,人欲難平,誰會感覺到自己一切都滿足了呢?不滿足,就會有所求,求而不得,豈不是自尋煩惱?中醫認為:喜、怒、思、憂、悲、恐、驚,七情與人的五髒密切聯系,《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說,‘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其實這些情緒又都和三苦有所關系。”
沈璃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後來呢,你的媽媽原諒你了嗎?”
他搖頭,說:“爸爸去世之後,媽媽一下子老了很多。我回去看她,她就把我趕出來,我做了飯菜給她,也被丢進了垃圾筒裏。”他苦笑着嘆息,“她寧願我當初是死在非洲了……”
“不會的!”沈璃薇捂住他的嘴巴,不願意讓他再說這樣的話,“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會盼着自己的兒子去死,她不會的……”
程諾唇邊一絲苦笑,“但是,傷害是永遠不能抹平的。心裏的結永遠都在,永遠也不會完全打開的。”頓了一會兒,他想起了什麽,“還記得中秋節嗎?我被她趕出來,當時我心裏很難過……像一條流浪狗在外邊漫無目的的閑逛,當時情緒很低落,傷心、茫然,像被全世界抛棄了……結果稀裏糊塗地就走到你那裏去了。”擡頭的瞬間,溫暖的神色自他眼底渲瀉而出,“幸好,遇到了你。”
沈璃薇心底也升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其實那個中秋節,我也是因為有你陪着,才沒有覺得那樣難過。”
程諾把她抱在懷裏,在她額上輕輕吻了吻,聲音喃喃,“幸好我們遇到了彼此,沒有錯過……”
作者有話要說: 左岸飄過,賣萌打滾,求收藏啊!親們,愛你們!
表嫌棄左岸啰嗦着翻囡囡的舊事出來~~
因為一是要說清楚程醫生的心結究竟是什麽,
二是要表明他和小周美女真的沒戲了,
三嘛。。。大家猜,再說就劇透了。
☆、“你想到Dean了嗎?”
“周……”
她剛想問周思涵在他妹妹出事之後,有沒有來看過他,突然又覺得這話不該問,立刻閉了嘴。
程諾看她的樣子,心裏已經猜到了。
“周思涵回來給囡囡掃過墓,但并沒有待太久,又回了美國。她沒有再回來過,又或者回來過,但沒有見我。其實不見最好,因為每次想起她,我都不能避免地想起那次去非洲,然後就想到囡囡!所以,當她真的出現的時候,我慌了手腳,因為囡囡的影子又出現在我面前,我被自責折磨着,不敢去面對。”
他拿起相冊看了一眼周思涵的照片,說:“最初,我是恨周思涵的!如果不是她,我或許可以回到囡囡身邊!但是,後來我慢慢想通了,其實最該恨的人是我。當時周思涵一定被我纏得煩了,才會說出讓我徒步非洲去厄加勒斯角的話來,她只想讓我知難而退,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我真的給她找了貝殼回來。是我太執拗了,才會犯下大錯,害人害已。”
“我和周思涵已經再也沒有可能了。”他凝望着她的眼睛說,“她已經适應了她的美式生活,而我在我的東方生活方式中慢慢沉澱了下來,我們隔着千山萬水再也回不去了。隔開我們的不是哪一件事,或者哪一個人,而是歷經歲月的心。”
沈璃薇想起那天在醫院裏周思涵說的那些話。
“如果她已經改變了呢?你當時有你的少年輕狂,她也會有她的年輕無知啊。今天,你說你已經變了,你怎麽知道她就是不變的呢?或許她已經為了你而改變,只是……只是你隔了這麽多的事情在裏邊,不肯正面看她。”
“你說的或許不錯,我也承認,對于那些事情我不可能一點也不介意。”程諾頓了頓,“她也确實變了許多,已經看不到五年前的傲慢,開始變得更完美。我也知道她回來,努力想要挽回。但是真正說起來,她又欠我什麽呢?僅僅是她當時沒有接受我嗎?又或者那一句徒步非洲?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啊!我不能出了事,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一個女人的身上!她現在對于我而言,只是一個過客,”他把她的手貼在心髒地位置,溫柔地看着她,“我的心裏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
沈璃薇心裏一片淩亂,既高興于他親口說出他心裏已經沒有周思涵的位置,又糾結于他們的過去,這樣深刻的記憶,只怕永生難忘。
“聽完我的故事,是不是被我的瘋子行為吓到了?”程諾看她默默不語,問道。
“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難得有一場瘋狂。周小姐很幸運,難怪她要回來——為你回來!”雖然她說得平靜,卻又不得不承認,她妒忌周思涵得到了他最瘋狂的歲月記憶。
程諾眉頭微微皺起,雖然不喜歡她的語氣和措詞,但是他可以理解。
“沈璃薇,煙花一現的瘋狂是短暫的,終究歸于平靜,而生活中真正最瘋狂的是守着一個人,經歷細水長流的時光,到終老。”他捧着她的臉頰,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柔的聲音磁磁的、暖暖的,“我願意守着你,做最瘋狂的事情。”
沈璃薇覺得自己的心像泡在蜜水裏軟軟地化開,忍不住擡頭吻住他的唇。
腦中突然閃過一雙綠色的眼睛,吓得又推開他。
“我也願意陪你到終老,可我怕,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她垂下頭,不願意讓他看到眼睛裏的淚痕。
“你想到Dean了嗎?”
沈璃薇差點跳起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會讀心術,還是他根本就會妖術?
程諾一笑,說:“不用這樣驚奇地看着我。那次你病倒,睡在我的診室裏,當你半夢半醒時,你握着我的手,身子也開始發抖。我以為是你的病又發作了,結果你喊出了Dean這個名字,你說是你發病的時候把他吓壞了。他是你曾經在喜歡過的人,對嗎?”
沈璃薇僵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剛才,你又變得像上次那樣恐慌起來了,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了。他就是給你帶來噩夢,讓你退縮的人嗎?因為他害怕你發病的樣子,所以離開了你,從此你就把自己和所有的愛情都隔絕了,對嗎?”
沈璃薇向後縮了一下身子,聲音顫抖,“你好可怕,你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嗎?”
“唉!我這個中醫要掌握的技能無非是就是望、聞、問、切。”程諾笑着說,“我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從小就被訓練過了,所以比你們更仔細一些罷了,哪裏就能看穿一切?分明是你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沈璃薇一聲苦笑,雙手捂着臉,無奈地說:“你掌握得不錯!我戴着面具的時候,都會被你認出來。”
程諾戲谑地笑着說:“還說呢。你當時看我的樣子,眼睛裏全是驚喜,我還納悶誰會這麽高興見我?等到我再仔細看的時候,發現裏邊還不止驚喜!又聞到了你身上淡淡的中藥味兒,我心裏有了底。等到握住你的手更是有了十二分的确定,我給你診過那麽多次脈,都可以把你掌心裏的紋路記下來了,又怎麽不會熟悉你的手?所以,一個好中醫,首先要‘望、聞、問、切’四診全部都熟練。”
“你……你……”沈璃薇張口結舌,“你這些年,學中醫就是幹這個的嗎?”
“怎麽可能?我學得可都是正大光明、懸壺濟世的國粹!只不過遇到你之後,才發展了一個分支‘走入歧途’。”
“中醫還真可怕!”
“沈璃薇,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他忽然正色說道,“我想Dean他害怕的并不是你的病,而是死亡帶來的陰影。Dean他承受不了的東西,我不會因為看多了就變得麻木不再害怕。我只是在比他晚的時間遇到你,經歷過人生,可以理智地看問題,所以我才少了畏懼。我相信,如果讓你現在遇到Dean,他也可以理智地看待這些了。”
“我明白因為你的疾病和Dean的離開,讓你心裏有了陰影,你害怕成為我的負累。有一句話,我覺得說的很好,叫做:活在當下。以後的事情有那麽多變數,不是我們可以掌握的,我們唯一能做好的就是好好的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你認為呢?”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口才還這樣好。”笑容從新回到她的臉上。
說了這麽久,程諾似乎有些累了,沈璃薇合上影集說:“明天再說吧。”
程諾點頭,接過影集,收回抽屜裏。
“對了,囡囡真正的名字叫什麽?”
“她叫程信。”
沈璃薇聽完差點笑出來,嘴上卻說:“一個‘誠信’一個‘承諾’,看來你的父母是希望你們兩個做而有信,一諾千金的人。”
“名字是我爺爺取的。老人家說我們的姓,‘程’字上邊有個‘口’字當然要言而有信,一諾千金,是拿來勉勵我囡囡的。囡囡總嫌名字不好,說和‘誠信’這個詞就是一個音,還想過改名字呢,還被爺爺罵了一頓,說她,言而無信就好了?”
“嗯,做人還是言而有信比較好。不過,信和諾又都各有一個口,這樣下來,你們的名字裏就有了兩個‘口’字,那又代表什麽?”
“嗯,這次倒是有點聰明了,難得難得。名字裏所帶的兩個口,姓在上,名在下,兩個口上下合起來是呂。在中國古代音樂被分為了十二律,古人用十二根律管所定的十二個标準音,分為陰陽兩類,其中有六種陽律叫六律;另有六種陰律又叫六呂。合一起又叫‘律呂’,代指音樂。古代還有五音,就是指按音樂所定的五個音階,具體名稱是:宮、商、角、徵、羽。”擡頭看她一臉的茫然,笑笑又說,“《孟子離婁上》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簡單一句話總結就是:這個‘呂’字,是爺爺用來提醒我和姐姐,做人做事要遵循一定的法則。”
沈璃薇聽得一頭霧水,好在最後聽白了,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說:“你爺爺好厲害!一個名字,居然可以想出這麽多東西來。”
“你的名字難道沒有寓意嗎?”
“我的名字就沒有這樣複雜。爸爸以前送過一只琉璃的項鏈給媽媽,你見過的,就是雕刻成薔薇花樣子的。所以,我的名字就是這麽簡單的來歷。”
“看來,你媽媽對你爸爸的感情很深,才會用璃薇兩個字來給你做名字,不忘故人。”
沈璃薇傷感地點點頭,又想起了——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你是米紹謙的養女,是不是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想起中秋節那晚,她做了三個月餅,懷念親人。
沈璃薇忽然抱住他,把腦袋埋在他胸前,她現在只有他了。
程諾知道她現在傷心了,打住話題沒有再問。
窗外的月色很很,柔和如水,輕輕地擁着天地間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你懷疑是米董事長?”
周思涵的目光在餐廳裏緩緩掃過,看到角落卡座裏的男人對對舉手示意,便邁着優雅的步伐緩步走過去。
離得近了,看清那人長相,心裏不免好奇,怎麽是他?
“林先生?”
“周小姐,請坐。”林楠擡手示意。
周思涵在他對面落坐,侍者遞上菜單,周思涵不接,目光裏帶着疑惑打量對面端坐的男子。
“林先生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嗎?”
林楠接過菜單,紳士地笑着說:“想請周小姐吃個便飯,希望能賞臉。”說完,他雙手把菜單遞到她的面前,“周小姐喜歡吃什麽?”
周思涵略略沉吟,才接過菜單,簡單點了兩樣。
周思涵一肚子疑問,一直到飯吃的差不多林楠也沒跟她多說一句話,只覺得這頓飯吃得異常憋悶。
“林先生,飯已經吃好了。可以說說,今天找我,究竟有何指教嗎?我相信你不會清閑到來找我吃飯的地步。”
林楠喝了一口水,笑着說:“周小姐這樣說,實在讓我覺得不安。”
周思涵笑而不語,看着他。
“好吧!周小姐直爽,我也不轉彎磨角。今天約請周小姐,是有件事情,請你幫忙。”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事情,要勞駕林先生呢?”她就知道他有事。
林楠的右手從西裝口袋裏拿了一只小巧的U盤出來,放在餐桌上,輕輕推到周思涵面前。
“這是什麽?”周思涵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周小姐是做雜志的,想來人脈不少,想請周小姐找幾家合适的雜志社、報社,把這裏邊的消息登一下。”
周思涵目光微冷,審視着他,“林先生為什麽找我?以林先生在茉市的人脈,需要登什麽消息,只要一句話,各大報社、雜志社還有不搶的道理?”
林楠的後背輕輕靠上椅背,臉上笑意高深。
“周小姐擡舉我了。不過,我更希望和周小姐合作。”
“合作?既然是合作,林先生不妨說說是什麽樣的價碼,看看我會不會動心呢?”周思涵語氣頗含嘲諷。
林楠轉動着手裏的杯子,透明的液體輕輕晃動,微微眯起的眼睛似要沉醉。
“既然找周小姐談合作,當然要有讓周小姐心動的價碼,不然如何能談得成呢?”他左手食指輕輕扣擊杯壁,“叮”地一聲,餘韻悠揚,“我給出的價碼是程先生,周小姐覺得怎麽樣?”
“你說什麽?”周思涵原本傲然的臉上瞬間寫滿質疑,想要冷嘲熱諷的話也瞬間被生生咽回。
林楠的手指繼續扣擊杯壁,聲音緩而清晰。
“五年前,程先生追求周小姐不遺餘力,可謂感天動地呢。聽說,他為了周小姐一句話,曾徒步非洲,遭遇瘟疫,險些就死在那裏了。這樣癡情到敢于奉獻出生命的男人,真的是錯過就再難找到了,對嗎?周小姐。”
“你有話不妨直說。”周思涵忍耐着說。
“只可惜天意弄人,周小姐回來了,程先生的心卻不在了。”他仍是不疾不徐地态度,慢吞吞地說着,“現在程先生的心都在沈璃薇身上,只怕周小姐要黯然神傷了。”
周思涵被他說得心中刺痛,閉了閉眼睛,咬咬牙才說:“林先生,請問你究竟想說什麽?如果你只是來挖苦我的,那麽,我要告辭了!”她拿了包,起身要走。
“我只想和周小姐合作,成全你和程先生。”
周思涵覺得可笑,猛地回頭瞪視着他,若不是再三隐忍,就要把杯子裏的水潑到他臉上才痛快。
“林先生,覺得說這些好笑嗎?”
“不好笑。”他輕輕搖頭,神情不像在說笑。
周思涵的手,因為用力緊握而發白,長長的指甲刺痛掌心,提醒着眼前的難堪是真的。
“因為我說的是認真的。”他在看到她握緊的拳頭時,放下杯子坐正身體,目光平和沒有半分玩笑意味兒,“周小姐,不妨坐下來聽聽。”
周思涵不看他,目光轉向別處,但她也沒有坐,仍舊站在原地,仿佛一個任性的小女人。
“程先生在為周小姐徒步非洲時,他的妹妹程信小姐墜樓身亡,他引以為憾,自責不已,相信這件事情也會影響到周小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周小姐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麽彌補麽?”
周思涵何曾不想彌補?只是,程諾不給她這樣的機會。
林楠目光裏有了冷意,聲音低下去,卻已足夠她聽清楚。
“最近我發現一件事情,程信生前是彙海集團財務部的一位主管,在她出事前,公司的帳上曾經少了三十萬,而她出事之後,這筆帳也無人再提及,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什麽?”周思涵被刺激的心髒一跳,猛地坐回椅子裏,“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聽以前的老同事說,程信小姐當年是個很溫柔和霭的人,每天都是一張笑臉,十分讨人喜歡,不知道為什麽,她出事前兩天,總是心神恍惚,結果沒過兩天,就從彙海集團的頂樓縱身跳下,結束了生命。”
“阿信是個好女孩,她不會監守自盜,你不要胡說!”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是不是監守自盜先不說,單這三十萬的去向,難道周小姐不好奇麽?”
“你知道這三十萬的去向?”
“我哪裏會知道?”林楠輕輕笑着搖頭,“不過,這麽大的事情能讓知情人閉嘴的人,屈指可數。”
周思涵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你懷疑是米董事長?”
“這個嘛——”他輕笑一聲,“現在下結論還早。”
周思涵心裏被他抛出的線索震得心神激蕩,當年所有人都以為程信是抑郁證自殺,如果林楠所說是真,那麽這裏邊就別有隐情了。
“據我所知,周小姐有一位親戚是學金融的,我可以幫你介紹他去彙海,去程小姐當年工作的財務部,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就看你們能查出什麽。”
“我查出什麽,難道就能挽回程諾?”最多也就是讓他感激吧。
“沈璃薇其實是米紹謙的親生女兒,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對沈璃薇是很特別的。”
周思涵覺得腦子裏已經完全混亂,怎麽會有這麽多信息同時塞進來?
“如果你查出來的真相,确實和你所懷疑的人有關系,你覺得以程諾對妹妹的疼愛,他和沈璃薇還能繼續下去嗎?周小姐也算對程先生作出了彌補,只要他們分手,要怎麽挽回就看你的手段了。”
“那麽,你要什麽呢?僅僅是登出這些消息嗎?”
“這只是合作的第一步。先聲明,我要的是沈璃薇,周小姐要的是程諾,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搭檔。”他端起水杯,輕輕在她面前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你不是……”米娜的男朋友嗎?但她很快就把問題打住,這個世上表面的事情和內裏往往不一樣。
“周小姐,你可以考慮,不要拖太久,不然我就會換合作搭檔了。”
他以水代酒,悠然地喝完,周思涵卻被腦子裏的各位信息和心底的震撼驚得無以加複。
林楠接到周思涵的回複電話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消息明天一早就會出現在大家面前。”
“很好!”
“但是我要怎麽确定,你沒有騙我?”
“周小姐,還是那句話,我要把消息放出去,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只不過,我喜歡的女人,現在在你喜歡的男人身邊,你不覺得你我合作會更好嗎?”
周思涵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提供的這些關于彙海集團的負面消息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你僞造的?”
“周小姐,就算是嚴肅的消息就一定可以保證全部都是真的,一字不錯嗎?真真假假,有用就行,何必要究那麽清楚?”
“如果被彙海的人知道你放這樣的消息出來,你就死定了!”
林楠篤定地笑着,說:“我相信周小姐不會希望我死,只有我活着,才能帶走沈璃薇。”
“你什麽時候把我的人安排進去?”
“随時。”
第三天上午,關于彙海集團的消息就在各大報紙、雜志占據重要位置。
大篇幅的報道都是指出,六年前彙海剛轉型房地産,建築的幾處樓盤有質量問題,除了有業主到相關部門投拆外,另有兩處樓盤甚至沒經過消防、防震驗收,現在也出不同程度的質量問題。
這一則消息不亞于一場小地震,不管是消息是真是假,都已經對彙海造成了沖擊。
望海郡的項目已經在進行中,因為投資巨大,又是在一片荒蕪之地上造一座新城,風險頗大,這次的新聞更是引人擔憂。
消息沒有出來多久,競争公司也開始發表一些批判的言論,這一來,讓彙海建築的其它樓盤業主也産生了憂慮。
林楠看着這些新聞勾起唇角,輕輕笑了。
這個消息放出去,夠杜娅茹打起精神折騰一會兒,她也沒有時間去管沈璃薇了。
沈璃薇這個小傻瓜,以為有米紹謙罩着,收留了璐璐,杜娅茹就不會拿她怎麽樣?真是太天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不欠我什麽,我自願的。”
晚上臨下班時,林楠發了信息給沈璃薇:我有事情找你,等我。
沈璃薇通過報紙知道了彙海現在的事情,猜測是不是因為這些麻煩,米紹謙有什麽事情讓林楠轉告,于是先讓她們回去,獨自坐在店裏一直等到快十點,才看到林楠走進店裏來,她差點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讓你久等了。”林楠一臉倦意,微微笑着。
“沒關系。是不是今天很忙?。”
林楠淡淡地說:“彙海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除了開會就是想對策,一直加班到現在。”
“那些事情是真的還是被人陷害?”
“有真有假吧。事情或許是三分真,但是被人誇大之後就有十分了。”林楠幫她把桌子上的包拿起來,“我們走吧。”
沈璃薇一怔,“去哪?”
“過了今晚十二點,就是我的生日。”林楠微笑的臉上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反倒有些傷感。
沈璃薇吃了一驚,“你生日?怎麽不早說?那……米娜……”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的生日?”
“我的證件上的生日和真實的生日不是同一天,她只知道證件上的生日。”
“你有女朋友,我給你過生日不合适吧?”沈璃薇緩緩地笑了,認真地說,“我有男朋友了,他知道會吃醋的。”
林楠原本有着淡然笑容的臉在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時,明顯地黯然下去。
“恭喜你。”他的聲音低沉,很受傷的樣子。
“謝謝。”她大方回應。
停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笑容像隔在水裏霧裏,茫然不真切。
“有了男朋友就成了‘私有品’?連朋友都要被摒棄了?”
沈璃薇一笑,不接他的話茬,算是默認了。
“我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和你這樣疏遠。”他語氣闌珊,眸光哀傷,沈璃薇想要勸他一句,他忽然嘆了一口氣,突然問道,“你現在怕狗嗎?”
“狗?”突然想起了Pillow,即使是程諾口中溫柔地狗,對她來說也是“恐怖生物”,下意識地點頭。
“是不是那一次被狗追着咬,才開始害怕狗的?”林楠目光溫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臉上淺淺地笑容。
“你怎麽知道?”她震驚地望着他。
“你當時哭得嗓子都啞了,還被吓得瑟瑟發抖,”他的嗓音啞啞地喃喃說道,“我後來還想,你被吓得那樣的厲害,會不會留下陰影?”
“你……你是……大哥哥?……你就是那個大哥哥!”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回憶起當時産生了恐懼,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在薔薇園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認出了你。可是你早就把我忘記了。”
“沒有,我沒有忘記……我還跟你說過要找那個幫我打狗的大哥哥,你還記得嗎?”她激動地笑着,“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你早就認出我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永遠都沒有機會說了。”他垂下眼眸,“我在16歲那年遇到你,或許只是一次意外。但是,當我30歲再遇到你時,我覺得是上天給我的,保護你的機會。現在看來,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你根本不給我機會,哪怕只是做為朋友,守護的機會也不行。”
“林楠,不是這樣的,我一直都感激你!”沈璃薇哭着說,“我只是怕欠得太多,我還不起……”
“你不欠我什麽,我自願的。”他擡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淡淡一笑,“不要哭了。我不希望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哭着,最後告別時你還在哭着。”
沈璃薇舉起衣袖擦幹淨臉上的淚痕,笑着說:“你過生日,我提前不知道,也沒有什麽禮物,我給你做個蛋糕吧。”
他沉默着,沈璃薇握住他手,懇求地問道:“大哥哥,好不好?”
林楠垂眸掩飾真掉眼底的傷感,再擡起頭時終于笑了,“好。”
“喜歡什麽口味的?”她把散在腦後的頭發用腕子上的皮筋紮起來,挽起衣袖準備忙碌。
“不要太膩的,但我還想要巧克力。”
“那我就給多放水果。你喜歡什麽水果,快來選。”沈璃薇招呼他到裏邊,打開冰箱裏冷藏的水果,讓他選。林楠只選了香蕉和蘋果。
“再選兩樣顏色漂亮的吧,這兩樣做出來顏色會不會太素了?”
“那就選你愛吃的吧。我有這兩種就夠了。”林楠的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對于蛋糕并不怎麽感興趣,不過是為了和她多待一會兒。
沈璃薇想了一下,拿了一些草莓和猕猴桃說:“拿這個顏色點綴一下吧,過生日,好歹也要喜慶一些吧。”
林楠點點頭。
沈璃薇淨了手進了操作間,想着時間已經不早了,就做一個簡單一些的蛋糕吧,他不愛吃太膩的,那就做戚風蛋糕,味道清淡不膩,口感滋潤嫩爽,他應該可以接受。
先打蛋白和塔塔粉,等打得發白了又加白糖打成蜂窩狀并硬性發泡,又将雞蛋黃打勻倒時去攪拌得均勻了。倒入模具中,入進微波爐裏烘烤着。
将水果細細地洗淨控幹淨水份,去了皮,切成片或者花樣備用。
林楠隔了一層玻璃看她忙碌,融化了巧克力調勻用裱花袋裝了一半,擠出精美的片花紋片冷卻備用,另一半巧克力淋在蛋糕上抹平,将事先準備好的水果擺上去,層層疊疊,顏色錯落,很誘人的樣子。
這時,他聽到她的手機在包裏響起聲音,看到她還背對着他在裏邊低頭忙碌,便替她從包裏取了手機出來。
“你……”看到號碼備注的名字時,驟然失聲,手下意識了按了靜音,看着一直亮着的屏幕,心裏說不出的刺痛。
在她11歲那年,他就已經遇到她。她從國外回來,也是他一次又一次幫了她,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的心門不會對他關閉。
想到她的拒絕,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不得不用過去的一點恩情來挽留她——這全是因為這個叫程諾的男人!
手機響完,很快又再次響起,他選擇了挂斷。
他知道她的手機密碼,上次去白沙島時看到她關機前解過屏鎖。手指在屏幕上輕劃幾下,很快就解開了。
還是之前的密碼,他輕笑。
按住電源鍵不過一分鐘,手機就徹底安靜了。
此時,她做的蛋糕已經基本完工,最後又将巧克力花片插在上邊作為最邊緣的裝飾點綴。灑了椰蓉和巧克力屑在上邊。
沈璃薇待蛋糕冷卻之後,才小心地捧給他看,上邊用紅色的英文寫着Happy birthday!
“現在有了蛋糕了,還有什麽想吃的,我給你做。”
林楠想了一會兒,有些落寞地說:“我很久都沒有過生日了,想不出來除了蛋糕,還應該有些什麽?你呢?你過生日的時候除了蛋糕都有什麽?”
“那可多了!除了蛋糕,安東尼叔叔為做一大桌子的菜,媽媽還會幫我煮長壽面……”
“那就幫我煮碗面吧。”
“面?”她順嘴說了一下,真要煮,店裏哪有面?難不成去便利店買?
“不方便就算了。”他把蛋糕從她手裏接過去,久久凝視着蛋糕,眼睛有些濕潤,“謝謝你,從來沒有人這樣費心地為我這生日。”
這樣傷感的林楠,讓人看了覺得心裏酸酸的,又想到他以前說過的關于他的身世,沈璃薇不由得心軟了。
“我不會自己做長壽面,去便利店買普通面條代替,你不介意吧?”
林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孩子似地笑着說:“好!”
有了面條,就要考慮配菜,結果就買了一大袋子東西回去。
沈璃薇的廚藝還過得去,只是做中國菜實在不行,還是林楠親自出馬,搞定了魚蝦和肉。
沈璃薇便煮了一小碗長壽面給他。
到了十二點鐘的時候,沈璃薇關了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蛋糕,點了蠟燭,給他唱生日歌。
林楠微笑着看她,眼睛裏有亮亮的光華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