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臉(捉蟲)

徐鸾鳳聞言心底不由嗤笑一聲,若司楚念真的用心,就不會照搬她的想法,她不就是想看自己的窘況麽。

坐在底下的衆人皆看向上首,如今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她們無比好奇,徐鸾鳳這個正頭王妃,要怎麽應對景王帶回的女子。

景王此時站在下首,正猶豫着要不要離開,然而他更想看看徐鸾鳳如何應對,畢竟她也準備了一柄玉如意。

徐鸾鳳看着衆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并未應司楚念的話,而是看向老王妃道:“孫媳年少不懂事,萬幸有祖母這般寬厚的人,今日孫媳婦給您準備了一份生辰賀禮,希望您能喜歡。”

老王妃看着徐鸾鳳舉止頭足大方端莊,同一年前相比進步了不少,加之今日是她生辰,她和藹可親笑着點了點頭。

衆人皆注意着上首的動靜,雖然吃着東西,實則卻是不露聲色将景王府老兩人的動靜盡收眼底。

徐鸾鳳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她櫻唇微勾,親自打開雲瘦手中的盒子,取出了一柄玉如意。

“都說人與人的緣分天注定,楚兒姐姐和我不僅長得像,連準備的禮物也是一模一樣呢。”

衆人心裏咯噔一下,看着徐鸾鳳從容不迫地說着玩笑話,生生讓人聞出幾分火藥味來,細細一品,還能聽出莫名的諷刺。

此時老王妃的眼裏也多了幾分不悅,畢竟司楚念是她的人,而且徐鸾鳳竟然還送了一樣的禮物,她淡淡道:“這便是緣分,一模一樣我也是喜歡的。”

徐鸾鳳定定看着老王妃,知道她心中不滿,她搖了搖頭,笑道:“祖母寵愛晚輩,可孫媳婦卻不能随意打發了您,這玉如意看着雖一模一樣,可內裏卻是大不相同。”

她話音剛落,廳內衆人臉色各異,這句話不是明着說,就算來人和她眉眼有幾分相似,可終歸是不同的。

景王見狀此時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個是他的摯愛,一個是他明面的王妃。

若是他開口為司楚念說話,且不說會不會傷徐鸾鳳的心,廳內高官貴族的夫人小姐一定會傳揚出去,那他苦苦經營的寵愛假象一定會受到影響。

他向時陽投去目光,希望時陽能幫着司楚念說句話,時陽了然地眨了眨眼,繼而笑嘻嘻道:“我知道嫂嫂備的禮物,那日我陪着她去城東鋪子選了的。”

時陽話音一落,別說老王妃,便是底下衆人也變了臉色,這對比之下,王妃娘娘的禮物就顯得太過敷衍了。

“王妃娘娘的玉如意有何不同?難不成鋪子不同?”此時坐在下首的陳雪珍滿臉戲谑地看着虞鸾鳳,她倒是想看看徐鸾鳳會不會反擊。

她話音一落,便有貴女跟着附和:“對呀,王妃可別诓我們才是,這珠寶首飾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個樣式,王妃不知有何新意?”

“歲歲,這段時間辛苦,這禮物準備匆忙也是情有可原,大家嘴下留情才是。”景王笑着為徐鸾鳳開脫,這落在衆人眼底,不僅博得一個疼愛妻子的好名聲,也顯得他大度。

徐鸾鳳靜靜看着景王,他明着袒護自己,實則是将敷衍了事的名頭安在自己身上罷了,為了司楚念,他也真是煞費苦心。

司楚念坐在老王妃身側,不露神色打量着徐鸾鳳,她已經細細打聽過了,徐鸾鳳的性子古板保守,同景王的話來說,就是木頭都比她有趣。

這樣一個古板保守的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看到什麽好東西?玉如意雖是景王為自己準備的,可到底是講究先來後到不是?

不巧的是,她是先來的那個,徐鸾鳳不過是雀占鸠巢罷了,此時得意,彼時失意,可別狠狠摔了一個跟頭,惹得衆人笑話。

徐鸾鳳察覺到司楚念個衆人的目光,她施施然起身,杏眼彎彎道:“王爺說什麽話,妾身這賀禮可是同王爺商量過的,王爺那時去姑蘇匆忙,怕是忘了此事。”

“王妃……”景王正要開口,便只聽得衆人一聲驚呼,他定睛一看,徐鸾鳳漫不經心将一盞茶水淋在玉如意上。

就在衆人驚詫時,那柄翡翠色的玉如意變成了通體晶瑩,褐色茶水流入其中,柄身便慢慢顯現出一副圖畫。

只見一個仙人手持蟠桃立于南山不老松之下,一身松鶴長袍,手執古杖,笑意盡顯,眉目傳神,栩栩如生。

衆人還未回過神,徐鸾鳳纖纖玉手執着玉如意,徑直走到廳外,将玉如意置于日光下,繼而慢慢晃動那柄玉如意,蟠桃泛着流光,仙人嘴唇微動,旁邊赫然出現一行字。

“松齡長歲月,皤桃捧日三千歲①。”徐鸾鳳杏眼含笑,嗓音軟糯,緩緩将賀詞道出。

賀詞和仙人圖交相輝映,一靜一動,實在妙極,在燦爛日光的照耀之下,瑩光點點,顯得美輪美奂,廳內衆人一時之間沒了聲響。

方才輕視徐鸾鳳的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她們從未見過玉如意有此等奧妙之處,便是一直看不慣徐鸾鳳的唐瑤,也忍不住啧啧稱奇。

老王妃活了大半輩子,也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玩意,可見徐鸾鳳的确用心,當下臉上就布滿了笑意,不由自主點頭誇贊。

司楚念坐在上首,将衆人的神态盡收眼底,先前得意褪得一幹二淨,她看向景王,男人眼底露出了幾分意外之色。

“景王妃準備的這件禮物,實在是動了真心思啊,可惜我沒這樣的想法,不然還能偷學回去,哄我祖母開心。”

說話的人正是祝丹靈,連恭王府的安慶郡主都這般稱贊,衆人自然是見風使舵跟着附和。

老王妃雖不喜徐鸾鳳剛才的行為,但是這柄玉如意實在挑不出錯處,而且還給景王府掙了臉面,眼底笑意更濃了幾分。

徐鸾鳳笑彎了眉眼,執着玉如意走回廳內,笑意盈盈道:“安慶郡主謬贊,若不是有仙人托夢,我也想不出這樣新奇的想法。”

衆人一聽有仙人托夢,雖然狐疑,但是看着徐鸾鳳篤定的眼神,心底自然是信了幾分。

“哦,那你說說,仙人對你說了什麽?”老王妃面露好奇,順着話頭問道。

徐鸾鳳讓雲瘦将玉如意收到一旁,朝着老王妃行了一禮,緩緩道:“仙人說王府今日會有喜事,還說……”

她話還未說完,只聽得外頭傳來報唱聲:“東廠廠公到。”

徐鸾鳳聽着外頭的報唱聲,眉眼含笑,然後回了位置處,這喜事來得可真及時,不枉她這般拖延時間。

然而奇怪的是,來人原本應該是陛下身邊的一等大太監汪公公來的才是,怎地換了東廠廠公?

老王妃面色微凝,景王更是黑沉了臉色,衆人此時也是議論紛紛,畢竟東廠廠公同景王的關系,可謂是水火不容。

衆人猜想東廠廠公如今親自來景王府,不是為了祝壽,那就是為了尋仇了。

就在衆人心思各異時,一個身着紅色蟒袍飛魚服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一頂玄玉發冠束着黑發,劍眉飛入鬓角,鳳目幽深,面冠如玉,薄唇殷紅,将英氣沖散了幾分,透着一股陰柔之氣。

然而腰間挂着一把沾了無數人血的繡春刀,同佩戴的玉環碰撞,發出微微聲響,好似劍鞘在嗡嗡作響,宛若阿鼻地獄裏惡鬼的低吼聲,驚得衆人心裏一緊。

“在下宗熾,見過老王妃,願您長命百歲,安平順遂。”宗熾朝着老王妃行了一禮,然後裝作不經意看了一眼上首,便看到徐鸾鳳眼底露出的驚訝之色。

徐鸾鳳看着威風凜凜的東廠廠公,當下便認出來,那人正是昨日她在酒樓撞到了男子,觸及男人目光時,她只覺得自己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宗熾看着呆呆傻傻的少女,薄唇微勾,鳳目幽轉,繼而便飛快移開目光,轉身取過內官托盤中的聖旨,沉聲道:“請老王妃攜景王府內眷接旨。”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宗熾特地漏了景王的名號,老王妃聞言連忙起身,徐鸾鳳連忙扶着老王妃走到中間,将司楚念擠到後頭去。

景王此時顧及司楚念,便同她跪在一起。宗将此番場景看在眼裏,鳳目微微一冷,待衆人跪下以後,便開始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寧北王妃,貴而能儉,淑慎維則。今賜號為寧北王太妃,賞金鑲珠雲蝠簪一對,良田千畝,欽此。”

宗熾言罷,将手中玉卷織金聖旨遞給寧北王太妃,此時老王妃那道明黃聖旨,忍不住濕了眼眶。

這道冊封聖旨,來得真不容易,她的兒子和丈夫一樣,都是死在戰場上,兒媳纏綿病榻三年,便撒手而歸,只留下一個獨子承襲爵位。

當時朝廷未穩,景王繼承爵位,吃了不少苦頭,方才成了當今聖上倚重之人,年前景王曾為她請封,聖上只說時機未到。

她以為自己此生,怕是成不了人人尊敬的王太妃了,如今得償所願,王太妃老淚縱橫,顫巍巍接過聖旨,朝着皇宮方向深深伏地跪拜。

“謝主隆恩!”

跪拜結束後,徐鸾鳳扶起王太妃,王太妃擦了擦眼角的淚,慈祥道:“宗大人若不急回宮複命,請留下用個便飯。”

還不待宗熾應答,徐鸾鳳朝着被自己踩了好幾腳的宗熾笑道:“宗大人這一路辛苦了,在府中歇腳在回宮複命不遲。”

她那日踩了人家好幾腳,還随意用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将人打發了,誰曾想那日的男人會是執掌整個東廠的廠公呢?

宗熾摩挲手裏的玉扳指,鳳目微斂,看着少女明明心慌卻裝作淡定的模樣,心裏愉悅,繼而點了點頭。

此時景王站在一側,看着徐鸾鳳和宗熾的談話,少女的笑容真心實意,壓根不同昨夜那般疏遠冷漠。

他心裏極為不舒坦,有一種即将到手的東西飛走的緊迫感,又聽得自家祖母留宗熾吃飯,他想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如今是朝廷後宮炙手可熱的人物,然而誰也不知道他真正鐘意的人是誰,此番宗熾前來,怕是也打着親近二皇子的主意。

畢竟他們是死對頭,祖母和徐鸾鳳的邀請不足以将他留下來。

景王想到此處,便要擡步向前走去,此時袖子突然被身側的司楚念拉住,他轉頭一看,便見司楚念蒼白了臉。

還不待司楚念開口,便聽得宗熾沉聲問道:“還未恭喜景王殿下迎娶側妃,抱得美人歸。”

宗熾話音一落,衆人皆變了臉色,這景王何時迎娶的側妃?怎地都城沒動靜?

“廠公慎言,本王唯有歲歲一妻,并未有其他女人,廠公可別随意挑撥本王夫妻二人的關系。”景王看着宗熾眸底不明的意味,以及周圍人驚訝的臉色,連忙否認道。

“既是如此,那殿下身側的女子為何着雲紋樣式的裙裝?”

作者有話要說:  宗某人:敢欺負我媳婦,找死!

歲歲:你別上場,讓我來!(挽袖子)

①來自百度,祝壽通用對聯,侵權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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