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撐腰
宗熾話音一落,景王和老王妃變了臉色,司楚念則是整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這事發突然,他們壓根沒想到,宗熾會當面說出來。
“怪不得,我總覺得她這身衣裙透着幾分熟悉感,倒像是王妃的東西。”此時周圍有人低聲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落在衆人耳中。
“是啊,她方才進來我就發現了,我還因為自己看錯了呢。”
“這剛進府就惦記了,王妃以後怕是……”
“小聲點,也許是下人拿錯了,畢竟這府裏人多,人家許是不知道。”
衆人議論紛紛,原本同情司楚念身世的夫人小姐此番心裏又是另外一番想法,而看不上司楚念那等做派的,如今自然是越發看不起她了。
司楚念聽着周圍人的說話聲,看着他們各異的目光,她面目漲得通紅,只想找個縫隙鑽進去,她哪裏想到,會在生辰宴上出現這樣的錯誤!
這身衣裙是一個侍女送來的,當時她正在沐浴,那個侍女只說是奉王爺之命将東西送來,她壓根未看到那個侍女的模樣。
司楚念見衣裙華麗,同姑蘇的樣式不同,心裏只覺得是景王疼愛自己,并未多想,如今細細一看,定然是那侍女有問題!
如今能在王府中發號施令的,除了老王妃和景王,便是徐鸾鳳,她不信徐鸾鳳不知道此事。
徐鸾鳳微微轉身,便對上司楚念投來的充滿怒意的目光,同前世的志在必得,可不一樣。
她朝着司楚念莞爾一笑,繼而漫不經心道:“不過是一身衣裙,楚兒姐姐喜歡的話,便送給你了,等以後有機會再穿便是。”
徐鸾鳳話音剛落,景王就變了臉色,更別提周圍看熱鬧的人了,原本衆人只是猜測,如今見王妃開了玉口,景王移情他人,就是真的了。
“王妃說笑了,楚兒只想侍奉祖母左右,并無其他想法,這身衣裙不是我的,我沒資格穿,楚兒給王妃道歉,望您諒解。”司楚念垂下眼簾,朝着虞鸾鳳行了一禮。
徐鸾鳳看着司楚念這番做派,姿态擺得這般低,她若是當着衆人的面不依不饒,将此事在老王妃的生辰宴上鬧大,那原本得理的她,就成了理虧的人了。
“楚兒姐姐說的什麽話,我瞧着姐姐溫柔體貼,我心裏萬般喜歡,本就是一家人,若是因一件衣裙讓我們生分,反而讓祖母為難了。”徐鸾鳳笑着走過去拉起司楚念的手,善解人意道。
這話裏的意思就是罵司楚念不知好歹了,給你面子是因為王太妃,所謂情分也是因為王太妃,若是讓大家都難堪,那就是你的錯。
徐鸾鳳定定地看着司楚念,見她面色蒼白,不由在心底冷哼一聲,若不是顧忌今日是陛下下了旨冊封王太妃,她可不會輕易收手。
衆人看着徐鸾鳳她端莊得體的笑容,知道她最重規矩,如今為了老王妃的生辰宴,寧願咽下這口氣,到底是和那等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不同。
徐鸾鳳看似忍讓,其實早就贏了,她想讓司楚念名不正言不順進來,成為衆人心裏觊觎王妃之位的人。
今日讓她顏面掃地,已經足夠,畢竟來日方長呢。
徐鸾鳳勾了勾唇角,繼而拉着老王妃的手親昵道:“祖母,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等會宴席結束,孫媳婦定會徹查此事,給楚兒姐姐一個清白。您等會可幫孫媳婦勸勸楚兒姐姐,切莫放在心上才是。”
王太妃看着徐鸾鳳溫軟無害的笑臉,而且方才徐鸾鳳算是為王府掙了臉面,她眼底的冷色緩和了幾分,如今家醜不可外揚,衆人都看着,她表示有再多疑問,也只能暫且壓下。
“好好好,此事全然是個誤會”王太妃笑着拍了拍徐鸾鳳的手,繼而朝着衆人道:“今日事多人雜,讓大家看笑話了,如今菜也上齊了,大家趁熱吃罷。”
衆人見沒了熱鬧可瞧,又見王太妃如此說,便歇了心思,點頭應是,回了座位。
徐鸾鳳扶着王太妃回了位置,這整個過程不曾看一眼景王,完全将人晾在一邊,景王看着徐鸾鳳從容不迫的模樣,面容微冷。
“景王殿下,既然要留宗某吃酒,那就勞煩殿下引路。”宗熾原本對徐鸾鳳那日在祿鼎書居說的話存疑,畢竟他比旁人更清楚,她有多鐘愛景王。
然而今日種種,她壓根沒打算給景王留臉面,方才少女杏眼汪汪,一本正經說着假話,看似溫和無害,實則卻是會咬人的刺猬。
景王被徐鸾鳳梗得心口痛,又看着宗熾眼底幸災樂禍的笑意,當下便黑了臉,甩了袖子出了宴客廳。
徐鸾鳳坐在上首,等宗熾走了之後才敢擡眼,那個男人方才直勾勾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心思全部挖出來一般。
她總害怕他記着被踩之仇,将她的謊言全部揭穿,見男人離開後,徐鸾鳳方才松了一口氣。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宴席方散,各家貴女去了後花園賞花吟詩,王太妃則是帶着各家夫人去了府內戲樓聽戲,她要和王府旁支和娘家人說心裏話,順便将司楚念介紹給她們。
徐鸾鳳有自知之明,知道王太妃不願自己加入其中,她便帶着祝丹靈去了後花園的亭子,那處安靜無人,最适合喝茶賞花。
而且等會她還有事要做,瞧這時辰,那個前世醉酒鬧事的公子哥,如今應當已經從宴席出來了。
徐鸾鳳一邊想着事情,一邊煮着茶湯,祝丹靈看着好友靈動的模樣,想到方才她在宴席上讓那個少女吃了虧,便忍不住輕笑起來。
“歲歲,你的那個夢也太神奇了,說今日王府有喜事,宗大人便來宣旨了,你快給我說說,那個仙人可還說了什麽?”
徐鸾鳳看着祝丹靈眼底的欽佩,忍不住撲哧一聲,哪來的仙人托夢,她不過是占的先機,随意胡扯一番罷了。
前世司楚念獻上賀禮贏得衆人稱贊後,宮裏的大太監便來傳旨。
王太妃念了那道聖旨已經四五年,如今親外甥孫女一來,她便被聖上冊封賞賜,老王妃自然是覺得這是司楚念帶來的好運,對司楚念越發滿意。
司楚念最懂得吹耳邊風,前世在王太妃和景王跟前說了不少诋毀她的話,久而久之,王太妃和景王便是不信,也肯定信了。
今生她不僅要讓司楚念吃盡苦頭,更要讓她一輩子都活在自己之下,公主身份,只能是她的。
“你笑什麽!”祝丹靈看着徐鸾鳳杏眼彎彎,笑得開懷,忍不住拍了一下她。
徐鸾鳳将煮好的茶湯遞給祝丹靈,裝作高深莫測道:“仙人說恭王府的安慶郡主該考慮婚姻大事了,她讓我替你好好想看一下都城好兒郎!”
她剛說完,站在一旁的侍女也忍不住捂嘴輕笑,祝丹靈紅着臉,心底飛快閃過一個人影,支支吾吾道:“你盡瞎說,我可不喜歡他!”
徐鸾鳳聞言頓了頓,聽着祝丹靈口中的“他”,瞬間來了興趣問道:“是誰家公子?家中背景如何?可有婚配?可考了科舉?”
“停停停!你這一連串的問題讓我頭都大了!我……我才沒有喜歡的人,你聽錯了!”祝丹靈被徐鸾鳳盯得不自在,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徐鸾鳳看着她嬌羞的模樣,努力回想着前世之事,然而關于祝丹靈的事情,幾乎一片空白,隐隐只知道她遠嫁,也不知曉她過得如何。
她拉起祝丹靈的手,溫柔道:“阿靈,我希望你快樂,不能像我一樣,你可知?”
祝丹靈看着眼前少女真心實意對待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該瞞着徐鸾鳳,想到此處,她輕輕點了點頭,紅着臉低聲道:“那人是定國公府的世子。”
徐鸾鳳聞言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人影,定國公有兩個嫡子,若是世子便是府內大公子,喚作溫徽黎,此人是出了名的中間派,在朝堂上頗有威名。
然而前世她記得溫徽黎娶的是時陽!而祝丹靈遠嫁,徐鸾鳳看着好友害羞的模樣,心裏大駭,這其中發生了何事?
“歲歲,你在想什麽呢?我和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祝丹靈看着徐鸾鳳發着呆,忍不住捶了她一下。
“自然是聽到了,我是在想這位世子人品如何,你且放心,我會幫你好好打聽。”徐鸾鳳前世愧對祝丹靈,如今有機會彌補,她定然要好好幫着相看。
兩人正說着話,此時雲瘦匆匆走了進來,面色嚴肅低聲在徐鸾鳳耳邊道:“主子,那個公子如今歇在前院,我按照您的吩咐讓小厮藏在一旁,果然抓到了那個想爬床的丫頭。”
“歲歲,發生了何事?”祝丹靈看着好友微冷的面容,忍不住擔憂道。
徐鸾鳳将此事大致告知祝丹靈,她原本是打算悄悄處理此事,但是唯恐以後會有什麽變故,讓祝丹靈幫着她作證也好。
“讓人守着前院廂房,然後等會派人去告知王爺,至于那個丫鬟,直接捆來我的屋子,切莫驚動旁人。”
徐鸾鳳倒想看看這個丫鬟藏着怎樣的一肚子好心計,能從一個三等丫鬟躍為權貴之家的貴妾,若是說她一個人做成此事,她可不信。
雲瘦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匆匆離開,祝丹靈朝着自己身邊的幾個侍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一同去幫忙。
“阿靈,此事我我找個合适的機會同你說,多謝你助我,這個人情我記在心裏了。”徐鸾鳳牽着祝丹靈的手,一同朝着院子走去。
“歲歲,你和我客氣什麽,兒時若不是有你救我,我怕是活不到現在,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你和我計較這些做什麽?”祝丹靈看着徐鸾鳳的笑顏,想起了兩人七歲時一同在恭王府的池塘邊玩耍。
她看着池塘裏的荷花開的好看,非要下水去摘,誰知一個不小心便落了水,還好徐鸾鳳在一旁,義無反顧跳入水裏救了她。
徐鸾鳳想起兒時往事,滿心感慨歲月如白駒過隙,只是她心裏一直都有疑惑,她那時将祝丹靈救上來之後,自己體力不支便沉入水中。
隐約只記得在昏迷前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年朝着自己游來,是他救了自己,然而她醒來後問遍所有人,她們都只說發現她時,已經是躺在池塘邊了。
“好,我知道阿靈最好啦!”徐鸾鳳笑眯眯地捏了捏好友的臉蛋,繼而又問道:“不過提到這個,阿靈你可還記得誰救了我?”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幾百遍了,我當時替你尋了那個紅衣少年,府內壓根沒有這個人,其他人也說不曾見過。”祝丹靈也覺得奇怪,能讓虞鸾鳳心心念念的這個少年,到底是何人?
徐鸾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能将念頭暫且壓下,帶着祝丹靈回了院子。
兩人離開以後,小道旁走出來了一個高大的男子,他盯着徐鸾鳳的背影,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作者有話要說: 歲歲:我是不是被壞人盯上了?(背後毛毛的)
宗某:臣不知。(臣的目光溫和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