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盛柏年不說話, 想要找件衣服将自己有些尴尬的部位給遮擋起來,然而他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他面無表情,不過如果仔細地看,還是能夠看出那一點點窘迫的神色來。
程郁從炕上坐了起來,疑惑地看着盛柏年,盛柏年什麽時候這麽不要臉的?
此情此景,便是盛柏年有理他也說不清了,況且這看起來他的确沒什麽理。
程郁清楚記得自己昨天晚上自己睡覺前肯定是穿着衣服的, 而且他向來覺淺, 如果盛柏年過來把自己的衣服脫掉,正常情況下不可能一點也沒有知覺。
程郁垂下眼眸,然後發現自己的襯衫還有褲子都被撕成了布條, 散落在周圍。
他輕嘆了一口氣, 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的太陽穴,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這麽激烈的嗎?這麽激烈自己竟然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着實不太應該。
盛柏年知道的并不比程郁多多少,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可這話說出來程郁也不一定會相信,現在還不如什麽也別說。
程郁見盛柏年不說話,愈發覺得他心中有鬼,而随即他擡起手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竟然都愈合了。
程郁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一般來說只有這具身體受到致死性的創傷後才會在短時間內恢複到現在的這種狀态, 可昨天他身上只是帶了一點擦傷,雖然會比普通人恢複得更快一點,但也不至于只用這麽一晚上,就一點痕跡也看不到了。
難不成是自己昨天晚上在睡着之後做了什麽奇怪的事,程郁想了一下,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然也解釋不清楚自己衣服被人撕成這樣都一點反應沒有。
或許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因為潛意識裏對盛柏年舊情難忘,還把他給拖了過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盛柏年可能有點冤了。
大概是心虛,程郁沒再用那種看好戲的目光看着盛柏年了,他們兩個對昨天晚上發生閉口不談。
程郁因為有過許多經驗,知道這次過來或許要遇到什麽突發狀況,所以衣服帶了不少。
可盛柏年就比較慘了,他也沒想到自己來一趟羅家溝會經歷這麽多,只帶了兩套衣服,一套昨天上山的時候弄髒了,現在還還挂在院子裏的一家上,沒有幹,而另一套昨天晚上憑空消失,無影無蹤了。
盛柏年坐在炕上,他現在若是能舉起手抵在額頭上,就可以完美cos思想者了,程郁下地後轉頭看了他一眼,竟然覺得他現在這副樣子還有點可憐。
估計盛柏年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人設突然崩塌,變成一個晚上去脫人衣服的癡.漢。
程郁從背包裏翻出一套衣服,幹淨利落地給自己換上,盛柏年由于還在想着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怎麽造成的,身上披着被子,面色微沉,不言不語。
已經快到夏天了,他這樣也不嫌熱得慌,程郁換好衣服後,問盛柏年:“要不試試我的能不能穿?”
盛柏年總算來了點反應,擡頭看着站在地上的程郁,仿佛經過了一番極為艱難的思想鬥争,最後對程郁點了點頭。
程郁挑了兩件比較寬大的衣服扔給了盛柏年,又從背包底下翻出一條內褲,不過已經是穿過了,他看了盛柏年一眼,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而且型號應該也不合适。
他看了一眼窗外,對盛柏年說:“你等一下啊,我出去看看你衣服幹沒幹?”
說完便把手裏的內褲重新塞到了背包裏面,跑到外面的院子裏,盛柏年的目光追逐在程郁的後面,看他站在衣架下面身後将他的內褲取了下來。
昨天晾了一晚上,內褲還有一點潮濕,程郁在手裏搓了兩下,擡頭看了一眼剛剛升起的太陽,再在外面曬一兩個小時應該就能幹好了,但是他與盛柏年可能就趕不上去鎮上的客車了。
程郁想了想,他進到屋子裏面,在櫃子下面找到吹風機,對着盛柏年的內褲吹了幾分鐘,硬是給內褲給吹幹了。
盛柏年坐在炕上,眼睜睜看着程郁拿着自己的內褲裏外忙活着,有些不自在轉過頭去,臉上稍微帶了一點紅暈。
但很奇怪的是,盛柏年又覺得這樣也不錯,就好像有一只調皮的小貓在他心房裏跳來跳去,還用毛茸茸的尾巴尖輕輕撩過他的心髒。
被深埋在黑暗之中的匣子被鑽出一個小小的空洞,有些奇妙的光點從裏面探了出來,盛柏年并不抗拒這種變化,只是眼前的這一切還是讓他些許有些尴尬,他找着話題問程郁:“你怎麽帶了這麽多的衣服來?”
他确實挺好奇這一點的,他沒有想到程郁那滿滿的一個背包裏竟然裝的全都是衣服,他這是打算在長住下來?可昨天他跟自己說,今天就要回去了。
程郁對盛柏年解釋不清楚,幹脆借用了盛柏年昨天的一句話:“大概也是腦子有病吧。”
說完關了手上的吹風機,把內褲扔到了盛柏年的身邊,盛柏年接過衣服,背對着程郁穿了上去。
程郁可比盛柏年不要臉多了,盛柏年換衣服的時候他就緊緊盯着盛柏年的背影看,從肩膀一直到腳下,盛柏年身材管理得不錯,看起來好像比五年前更有力量點,程郁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誰,總歸是與自己沒有關系的。
盛柏年穿好了衣服将被褥疊好放回了原來的位置,這才從炕上下來,他與程郁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從白家離開。
清晨的日光灑在林間,他們并肩走在小路上,小路兩旁是茂盛的玉米地,長長的枝葉上從田地中伸展出來,上面帶着露水,走了沒多遠,程郁左側的袖子就被露水打濕,上面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記。
程郁低下頭,将袖子往上挽了挽,就在這個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程嘉言打來的,在電話裏,程嘉言告訴程郁,他明天就要去新的幼兒園了,問程郁明天能不能回來,程郁一口答應下來。
盛柏年聽着他和程嘉言一言一語地說笑,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一點笑意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他一見了程嘉言就覺得親近。
然而因為安錦然,程郁對盛柏年心中始終有一個疙瘩。
如果盛柏年回來後單單只是忘了他,他肯定會更傾向将程嘉言交到他的手上,但是有一個安錦然摻和在裏面,程郁就不得不再謹慎一些。
與程嘉言的電話挂斷以後,程郁看了盛柏年一眼,先開了口,問他:“一直想要問盛老師,您成家了嗎?”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耳熟,之前程郁好像也問過他,他問:“為什麽會這麽問?”
程郁低着頭,随口說:“之前在平海的時候,校長跟我介紹說,您是學生的家長,但我好像一直沒有聽說你結婚的消息,你的孩子也在伊頓幼兒園上學嗎?怎麽來雲京了?”
盛柏年恍惚間有一種今天踩到的坑,不一定是自己從前什麽時候挖下來的。
“沒有,”說完後,他忍不住多解釋了一句,對程郁說,“那天我去伊頓是為了看我母親當年留下的月季園。”
程郁點着頭嗯了一聲,他也想過會是這樣,不過今天得了盛柏年的回答,還是讓他心裏更好受了一點。
盛柏年問他:“程嘉言的母親一直沒有回來嗎?”
“算是吧。”
盛柏年:“為什麽會分開?”
程郁扯了一棵玉米的葉子在手裏甩了兩下,随口胡謅道:“她跟別的男人跑了。”
盛柏年自己也猜測過這種可能,他問程郁:“你還愛着她?”
程郁突然停下腳步,側過頭看了盛柏年一眼,目光中帶着說不明的情緒,盛柏年疑惑,他這樣看着自己做什麽?
半晌後,他聽到程郁低聲說:“我也不知道了。”
一般情況下能這樣說的,多半還餘情未了,盛柏年自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心裏要是熬了一鍋檸檬湯,咕嘟咕嘟冒着酸溜溜的泡泡。
頭頂的太陽在不知不覺間換了位置,他們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就好像他把他抱在了懷裏。
雲京市裏,白晨在被程歸遠辭退以後,有不少的公司對他發出邀請,白晨知道他們都抱着什麽心思,他的能力比起那些大公司裏的秘書其實并不出衆,而且還可能沒有熟人順手,這些老板只不過是看在程氏工作了這麽多年,以為他手裏會掌握着程氏的辛秘,所以才會紛紛向他投來橄榄枝。
可是他被程氏辭退的時候是簽了合同的,很多機密都不能透露,白晨知道程歸遠在清楚自己在他與程郁之間做了什麽後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往槍口上撞。
不過,他被程歸遠辭退未嘗不是一個把柄,白晨絕不能忍受程郁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就回到雲京,一家和樂。
他始終相信,安錦然的死與程郁一定脫不開關系。
白晨聯系了幾家報社,向他們放出消息說,只因為自己是安錦然的粉絲,程歸遠将自己辭退,想讓媒體帶一下節奏,往程歸遠程郁心虛上面引。
然而因為有新雲時報的前車之鑒,大多報社并不太敢再故意針對程郁,他們隐隐發現盛柏年對待程郁的态度也與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雖然被辭退的主編與齊薇對這件事都諱莫如深,但他們還是打聽到了一些風聲,他們兩個是被盛柏年親自辭退的。
現在這個社會,律師函警告說來就來,他們還是等形勢明朗一點再發聲吧。
白晨見這些媒體慫成這樣也非常失望,最後幹脆聯系了幾家做新媒體的公司,新媒體們就比較放飛自我,這個號被封了,還有另一個,成本低,利潤高,只要有一個號的流量熱度能起來,那麽他們就能撈一把。
安錦然粉絲們的瘋狂他們已經見到過了,在得到白晨的保證之後,幾家做新媒體地立刻颠颠地将這件事給安排上了,标題一個起得比一個爆炸,一個比一個聳人聽聞。
《作為安錦然的粉絲,是我的錯嗎?》
《安錦然:誰來還我一個公道》
《愛情的保質期只能維持五年嗎?》
《是誰殺了我?》
……
這些從各種公衆號裏發出來的文章,又被各大網站論壇轉載,就連知乎上有人開始像模像樣地分析起安錦然之死與程郁的關系,不過更多的聲音是在評價跟了程歸遠七年多的秘書被辭退這件事。
在這件事裏,程歸遠完全是一個公報私仇、公私不分的昏庸決策者形象,網友們紛紛感嘆程氏要完,還有評論說自己是安錦然的黑子,詢問程歸遠能不能給自己安排給高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