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要回來了
S城郊外,有一處三面環山一面水,半庭香樟半庭桂的療養院,秋日的午後陽光和煦,涼風爽朗,院子角落裏最大那棵桂樹下側坐着個女人,金色碎花落在發上,微風佛過,打着滾掉在她米白色的流蘇披肩上,淡香浮動。
護理員小趙遠遠的喊她:“1030,有人找!”
她一動不動,好似沒聽見一般繼續盯着手裏的相片。
庭院裏的三花貓兒出門玩兒剛回來,擡眼瞧見了她,便喵喵叫喚了兩聲,姿态優雅的踱到姜黃色長木椅邊,頭往她腳背上一靠,蜷起身軀慵懶的舔着毛。
“小柔。”男人從身後圈住她,眷戀的呼吸着她發上的香氣,繼而輕輕包住她溫熱的手指,“又在看葉真了?”
女人掙開他的手,将相片上一朵小金花拂開,這才微微一笑:“嗯。”
靜坐良久,男人低聲說:“跟我回家吧,醫生說你早就不用住在這裏了。”
“真真…真真…”她仍舊盯着相片笑,隔了一會兒回頭和陸元克額頭相觸,溫順的看着他,自說自話:“我想真真了,你叫丁彤多拍點照片給我看呀。”
三花貓兒眼皮漸漸垂下,被太陽曬得皮毛蓬松,挨着她的腳睡得香甜。
陸元克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他…”
他撫摸着她順滑的發,吻她臉頰:“不用拍了,他就要回來了。”
……
九月的第二個周末,賀骁臨近中午才趕到C城,開着車老遠便看見周翼和朱魃沖他招手,一個高瘦,一個矮胖,站在一起跟高中時候變化不大。朱魃自家開的餐廳,一進門裝修得挺有古色古香,竹林假山,小橋流水,低調又清幽,玻璃櫥窗裏擺放的都是他爹的寶貝,香爐,紫砂壺,青銅小擺件,還有幾塊名貴的茶。
賀骁跟着他進二樓包廂,反倒十足的歐式簡約風格,微一挑眉,朱魃就撓了撓頭,他爹只準他在個別包廂裏搞這些年輕人的東西,賀骁就笑,還是那麽怕爹。
朱魃親自去廚房看湯去了,周翼便閑閑的說起他老爹當年恨鐵不成鋼,朱魃高考進不了本科線,便親自教他做菜,好在朱魃做學問不行,從小耳濡目染的,做廚師很有天賦。
說到此處,周翼喝了口茶忍不住感慨:“朱八哥今天跟我說當年班裏誰都沒你聰明,也誰都沒你狠心,都快高三了說走就走,這麽多年也難得回C城和我們聚聚,嗨呀,我就調侃他是沒抄到你作業,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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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骁被他說笑了,無奈搖頭。
其實這些年裏他每逢春節都會回來住幾天,就住在上高中時那個小區裏,有時住自己家,有時想葉真想得厲害,也會住在葉真家。
除此以外的時候,他不踏進小區半步,這是一個秘密,他瞞得很好,誰都不知道。
朱魃在門口就聽見周翼的話,趕緊進來反駁:“我靠我靠,你別黑我,你也沒少抄他作業,诶,骁哥,我說你要不是這次有那個什麽…葉什麽的消息,是不是還不回來啊?”
周翼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什麽葉什麽,人家叫葉真,媽媽叫葉明柔,唉,也是巧了,我二舅和舅媽年初鬧離婚,我舅媽那人吧心靈比較脆弱,這麽一折騰,整天疑神疑鬼的懷疑我二舅搞外遇,我二舅瞧着她不對勁,讓我給找個心理醫生開導開導她,那心理醫生就落了個小本在他家。”
說着他就翻出張照片給賀骁看:“我也是閑着無聊,這心理醫生的小本上記着的都是典型病症,一個個跟小故事似的,我看了一下午,猛地一翻翻到這個葉明柔。”
賀骁拿過他的手機,仔細看了看,上面寫着反應性抑郁症,大概就是分析了她生病的原因,記錄她心情低落,有自殺傾向的時間段。
他忽然記得以前葉真經常說他媽媽不開心要吃藥,他住在葉真家的時候,床頭櫃上幾瓶看不懂名字的藥,當時也沒在意,或許…這個病歷裏的葉明柔就是葉姨。
周翼原本以為他至少要高興一下,畢竟執着了這麽多年要找的人,忽然有了線索,但賀骁似乎更加沉默了,吃過飯後朱魃想陪着賀骁找人,被賀骁婉拒了,他要走了電話和病歷照片,似乎并不急着找到這個心理醫生。
飯後,目送賀骁的車開遠,朱魃問周翼:“你說我們把這個消息給他,到底應不應該?我看他好像也快忘記了,別被這消息又勾起點什麽心思。”
周翼嘆了口氣:“人都沒了這麽多年了,還能起什麽心思,人警局都說是可能得罪了仇家糟滅口,啥都查不到,他就是心裏覺得過意不去,那小孩是他帶出去玩走丢的,況且他又對那小孩兒…”
“什麽?你說啊。”
周翼搖搖頭,不說了,假如真是他猜想的那樣,那麽葉真的丢失對賀骁來說未免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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