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療養院與精神病院

鴻雁科技公司的周一例會定在晚上7點,原本這尴尬的時間點已讓大多數員工為之不滿,然而自從賀骁接手S城分公司後,不僅周一有例會,手下人交出的方案不合格,他脾氣一上來,哪管得着什麽加班制度,晚上開會是常有的事。

也有人找他抗議過,被他一句話噎住:“能力差,做不完的人才要加班。”

周三的晚上,窗外小雨淅瀝,總經理辦公司的燈一直亮着,當天加班的女同事非但沒有埋怨,還個個拿出粉餅忙着補妝,這是要開會的節奏啊,整理好儀容後就等着助理張洮來通知呢,結果一直沒動靜,茶水間裏她們就打聽到一個消息:賀總今天心情不好。

張助理還特地賤兮兮的告訴她們:“賀總是跟女人通完話後才心情不好的,今天八成是不會開會了,衆位美女請回吧。”

女同事們紛紛表示:哼,快告訴老娘是哪個小婊砸!

張洮被她們杏目中燃燒的熊熊烈火恐吓住了,不得已将自己珍藏已久的一個秘密分享給她們:“這人是誰我倒真不曉得,不過有一點:你們別忙着把眼睛畫那麽長,賀總不愛妖豔賤貨那挂。”

說着他就把手指圈成圈放眼睛上比劃兩下:“有次趁他心情好我打聽過,他說他喜歡的人眼睛很大很圓,睫毛很長。”

女同事:原來賀總喜歡日系美女啊,這還不好辦嗎?明天我們就團購美瞳,假睫毛。

張洮摸着下巴嘿嘿一笑:“我就不一樣了,我不挑,啥系的美女我都喜歡。”

女同事們,散了。

當天晚上,直到員工都走光了,賀骁才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不斷摩挲着手裏的療養院地址,傍晚和心理醫生李肅梅的通話過程中,聽得出她确實和葉明柔很熟悉,甚至很戒備的再三确認了他的身份。

但是,李肅梅說她其實也不确定葉明柔到底在哪裏,只有四五年前某一天,她上班時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這個療養院的地址和‘葉明柔留’四個字。

她說:“葉明柔失蹤這幾年,我也嘗試去找過,但這家療養院對患者信息完全保密,即使我以治療醫生的身份也沒能問出她到底在不在療養院中……假如你能找到她,麻煩告訴我一下吧,我也很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賀骁聽完,沉默了許久,有時候失望得多了,似乎也麻木了。

其實距離他拿到李肅梅的手機號已經過了三天,之所以沒有立刻去找她,倒不是他不在意,只是潛意識裏覺得假如這次仍舊找不到葉家母子,那他大概一輩子也別想再見到他了。

這八年間,有許多人明裏暗裏的提醒他葉家母子或許已經死了,只是他心裏始終不願承認,可匆匆而去的時光就像個會洩氣的大皮球,馬上連他自己也要相信了,葉真死了,要不然怎麽不回來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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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那幾年他還會千方百計的想着一定要找到他,後來他常做噩夢夢見葉真被人欺負了,這個小笨蛋只知道哭,而他驚醒過來卻是無能為力,于是只希望葉真能過得好就行。

驅車回到家中,玻璃窗外的繁華都市即使被細雨沖刷着也依舊閃閃爍爍,而烏雲遮蔽的夜空卻漆黑一片,尋不到半點光芒。點起一只煙,煙頭明明滅滅,最終也都化作了一堆毫無溫度的飛灰。

隔天賀骁親自找去療養院問過,果然接待員守口如瓶,入住的患者只有編號,沒有名字,所以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葉明柔這個人,要查只能翻檔案。

朱魃聽聞以後二話不說就托他老爹找關系,兩天後打電話給賀骁,說确實有葉明柔這個人入住過,但是目前人已經離開了,去了哪裏卻是死活不肯告知。

朱魃說:“骁哥,我還特地問了那副院長有沒有一個叫葉真的去看過她,他說沒有,從來沒見過她有兒子……我覺得吧…那個葉真可能真的已經…不在了。”

“……嗯。”

月底,陸家的司機老鄭從機場接了人便要直接回家,快到晚飯時間了,家裏都在等着這個新回國的‘私生子’,後座的人卻說要先去看他母親,話語間溫和有禮,态度卻十分的堅決。

老鄭知道他出國八年都沒機會回來,這要求并不過分,但國內不比他在國外,這裏還有丁家,有夫人和小姐,若第一天就惹得大家不開心,恐怕對他和他母親都不好。

葉真望着窗外飛逝的車輛,沒再為難他。

偌大的餐廳裏和他同一桌吃飯的只有陸元克和丁彤,一時氣氛尴尬得只能聽見筷子碰碗盤的輕響,葉真悶頭吃并不看他們,側對面也擺着一副碗筷,不過主人似乎并不願意從卧房出來,他猜想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若是和他同一桌,定然食不下咽。

飯後,陸元克問了他一些學習的事,他也就“嗯”兩下随口敷衍過去,丁彤坐在一邊喝茶,偶爾看他一下又迅速挪開目光,葉真吹開懸停在杯子邊緣的一片綠葉卷兒,也吮了一口茶水,隐隐約約的澀,卻沒這些年他喝的咖啡苦。

他直勾勾的看着這個女人,忽開口:“丁阿姨,好久不見。”

空氣中驟然凝固了一般,連陸元克也望向她,丁彤手裏的素白描銀茶盞微微一抖,與他對視。

葉真便笑:“我給你和姐姐帶了化妝品,她不在家嗎?”

丁彤表情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卻沒回答他的話,只說:“謝謝你了。”

二樓傳來一聲細細的嗤笑和刺耳的摔門聲。

保姆趙阿姨正端着飯往樓上走,被陸元克威嚴的制止了:“她不吃就由着她餓,越來越不像話了。”說完又看向葉真,表情仍舊不悅:“明天去看看你媽,她很想你。”

“嗯。”葉真垂下眼皮看茶葉漂浮在黃湯裏,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就好像看見了當年丁彤給他的照片,一張他媽媽手腳皆被綁住,被關在精神病院裏的照片,也是那麽的脆弱無助,逼得他不得不乖乖待在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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