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陸夫人
夜色下的燈紅酒綠最能放縱聲色。
S城著名的夜生活一條街上,三五個穿着妖嬈的女孩被衆星拱月一般簇擁着出來,方才在酒吧玩得盡興,又有陸娜手一揮給他們買單,這時衆人見她喝得臉頰微紅,不似醉得厲害,便都不肯散,還央着她要去通宵唱K。
“今天我高興,”她走得歪歪扭扭,一把細腰身段妩媚:“本不該掃興的,但…你們知道的,我媽就是麻煩,最近我要在家當乖乖女呢,下回吧。”
衆人‘別呀,別呀’的瞎叫喚兩聲,見她并不理睬也就作罷了。
陸娜坐上出租車嘴角一撇,等趕走了那個野種家裏的東西就都是她的了,到時候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也不用擔心爸爸生她氣會把東西給別人了,想到這裏鼻子一酸,低頭看了眼自己暴露的短裙,從前也是從不做這樣孟浪打扮的…
然而瘋狂的堕落才能發洩心頭不平,這種畸形的快樂已然迷惑了她,咬了咬牙竟又無所謂的笑起來。
本來還有些擔心小野種給爸爸告狀,故而玩到三更半夜才敢回去,結果家裏一點動靜也沒,他爸媽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問了保姆也說今天都好,沒見陸元克發火,她這下更安了心,洗洗睡了個安穩覺。
然而,葉真雖臉皮薄不願與她計較,自會有人會告訴陸元克。
她怎麽也沒想到陳副總會遞辭呈,清晨摸到了好久沒彈的鋼琴,心中愉悅亦存了讨好之意,便彈了一曲,曲調悠揚,舒緩和美。
果然得了母親的十分贊賞,爸爸雖然對昨天的收購失敗心中存疑,但手下公司衆多,又兼她說是鴻雁科技突然翻臉,也就沒責怪她的意思。
正氣氛和諧的和父母一起吃早點呢,家裏電話便響了。
陸元克停了筷子接過保姆手裏的電話,“哪位?嗯嗯你好…嗯…什麽?你要辭職?”
陸娜和她媽對視一眼,咽下粥随口便問:“爸,誰啊,這大清早的。”
“老陳你別這麽說…嗯…昨天的事我知道了,”陸元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忽然像聽見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論,大聲追問,“你說誰?下藥…下什麽藥?”
餐廳內杯盤碗碟聲頓時停了,陸娜面無血色的低着頭,早已吓得魂飛魄散,別說吃東西了,仿佛就連喘氣都怕勾起她爸目光似的,餘光偷偷掃見他氣得發抖的手,那兩頰肌肉一緊如同閻羅般可怖。
電話離手砸上桌子發出咔咔哀鳴,驚得渾身一顫,她着急向她媽媽求助,卻發現她媽媽倒比她更像做賊心虛,不由得疑惑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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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元克怒瞪她一眼,沒有先問她反而直直看向她媽,森冷的語氣中滿是怒火:“是誰教她的?”
丁彤霎那間駭的眼睛都瞪圓了,全然顧不得貴婦儀态,上前抓住丈夫的手辯解道:“不是我,你別這麽看着我…”
“呵…”他冷哼一聲,揚起下巴狠狠道:“不是你?你當年用過的手段教給我女兒,然後用在我身上的髒玩意又用到我兒子身上,這麽多年了,你怎麽用不膩啊?”
“不是我啊,真的…你怎麽不信!我…我怎麽會教她這種東西?”丁彤急得扯過陸娜,“你快說啊,不是我教你的!”
陸娜被她這癫狂樣吓呆了,哪裏還管得上把她二哥供出來,吶吶:“媽…你這是怎麽了啊?我爸這是什麽意思?你…給他下過藥?這怎麽可能…爸爸,你胡說!”
一時間連照進屋子裏的陽光都暗藏着支離破碎,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了,丁彤竟已無法思考,只想在心愛的男人面前保全自己那一點點的尊嚴,這些年費盡心機的經營才有現在的安穩度日,怎麽能把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平衡打破,她不甘心。
反手重重給了女兒一巴掌,色厲內荏的擠着眼睛示意:“還不快認錯!”
陸娜掙紮尖叫着被打偏過了頭,俄頃不可思議一般捂着半張臉看她,眼眶紅了:“你是我媽,怎麽幫着別人不幫我?我有什麽錯!我教訓他是應該的,他們母子才是小三和野種!你怕什麽?哼…你不說我也知道的,你和爸爸一直分房睡…原來你也做過下藥…”
“閉嘴!”丁彤狼狽得鬓發微散,看了居高臨下的陸元克一眼,他站起來面帶諷刺的走開了,捂住女兒的嘴近乎哀求:“你別說了,娜娜,別說了。”
陸娜扒開她手甩到一邊,年輕富有活力的眼中毫不掩飾的溢滿了憐憫和仇恨:“媽…你真可悲。”
頭頂的老式挂鐘‘铛铛’敲響,銅擺的破空之音傳入腦髓,警醒世人作惡終有報應。
丁彤近年來養尊處優,略微發福的身體似門前梧桐之落葉般瑟瑟打顫,頹然盯着地上的一塊金邊白磚,抽泣苦笑,心道:傻女兒,那你以為自己是怎麽來的?你‘爸爸’自始至終連碰都不願碰我一下…
不過沒關系。
她挽起發抹掉臉頰上的淚水,一笑雍容大方:我始終都是陸夫人,我才是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