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寧沒有理會說話的人,視線四處找尋後直奔洗手間,果凍最喜歡趴的洗手池下面空空如也讓他心涼了半截,正想去問客廳的人把果凍怎麽了,那人就跟了進來。

林鵬飛停在了門口,從鏡子裏看着徐寧的臉問道:“怎麽,聾了?我問你的話沒聽見麽。”

徐寧慢慢轉過身,林鵬飛給的目光壓力讓他條件反射的後退了一小步。

如果是在百依百順的從前,他會先急着解釋清楚事情不是林鵬飛想的那樣。

可這是在心灰意冷的現在,他選擇理直氣壯的避而不談:“跟你有什麽關系。”

林鵬飛的皮鞋在徐寧話音剛落之時踹在了他肚子上,後腰磕到洗手池邊緣的悶響裏混合了他的輕哼,他按着墜痛的胃部由半蹲改為了跪坐,男人彎下腰薅着他頭發迫使他擡起頭。

“長脾氣了是不是,”林鵬飛提高了聲調,“想換個人作了?”

徐寧仰着頭嘴唇在發抖:“果凍呢?”

林鵬飛按着徐寧的頭磕向側面牆壁:“又他媽找狗?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狗是誰送的!你他媽是不是當我是傻子?跟他吃飯,養他送的狗,還坐他的車回家?怎麽沒讓他進來坐坐介紹給我認識!”

徐寧将頭從林鵬飛手中掙出,用了很大的力氣喊:“你連我的死活都不在乎了,還在乎這些幹什麽!”

“草!”林鵬飛甩手将洗手池上的物品摔到了地上去,他很生氣,瞪着的眼和攥着的拳頭都在顫。

坐在地上的徐寧看着地面帶着哭腔說:“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濫情麽。”

為顧及林鵬飛心情,他從不跟別人亂相處,單位的聚餐,朋友的生日等等所有可能會惹林鵬飛發脾氣的業餘消遣他都推了。時間一長,身邊人都覺得他不合群,遠離他,排斥他。他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他還有林鵬飛,他願意用他的全世界去換一個林鵬飛。

可是結果呢,走到現在,除了傷害,他得到了什麽。

他好不容易看開了,想放手了,卻也不得他所願。

徐寧心裏的苦不是一天兩天了,所有的憋屈反複發酵,只有積累,沒有消減。林鵬飛不懂他,不愛他,也不在乎他,這對他來說是勝過一切拳打腳踢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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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撐着洗手池站着的人,忍着身上的痛說着:“我會徹底從這搬出去的,不會帶走你給的任何東西。我們就這樣吧,我......”

林鵬飛沒聽完,他兩大步邁過來揪住徐寧的上衣将人拎的站了起來,這舉動讓徐寧做好了再承受挨打的心理準備。他坦然的認為如果能被打一頓就可以從此各奔東西,他心甘情願的認了。

他沒站穩的身子被拽到了幾米外,林鵬飛那麽一聳,他便後仰摔到了空着的浴缸裏,撞擊的疼痛襲遍全身。

林鵬飛擰開浴缸進水開關,又從牆上扯下花灑對着浴缸裏的人淋了下來。

沒有調的水溫是冰涼的,盡管是在這盛夏也刺激的徐寧哆嗦不停。

林鵬飛踩在浴缸邊緣,胡亂的揮着水柱:“你要作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我看你該清醒清醒了。”

徐寧抹了把臉上的水,想睜開眼卻又被不停下落的水流逼的放棄:“我沒有作,我很清醒,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分開比較好。”

林鵬飛按住徐寧的頭,将花灑和那張臉的距離縮短,似笑非笑的聽着。

徐寧被水嗆到,掙紮着咳嗽,白衫被水打濕裹在他身上,透視效果的胸前兩點格外紅。林鵬飛扔掉花灑後俯下身隔着布料去摸,随後他用手臂将徐寧圈在懷裏,嘴唇從那瓷白後脖頸向前吻去。

徐寧亂動的胳膊是想把林鵬飛弄開,可浴缸內壁滑,他連撐都撐不起來,他只能晃動着頭躲。

林鵬飛很久沒這麽用心的吻他了,控制住他的動作雖然粗魯,但落下來的吻卻是溫柔。徐寧甚至有一瞬間的失神,認為他們又回到了從前時候。

可想到林鵬飛也這樣吻過別人,他的身體和心理就無限排斥。浴缸裏的水越積越多,林鵬飛還在把他死死的按着,他動彈不得。

在林鵬飛轉來蹂躏他嘴唇時,他用力的張嘴咬了回去,男人悶哼後短暫的松口,他便從臂彎下鑽了出來。

他的半個身子已經從浴缸裏爬出來,可又被林鵬飛握着腰拖了回去,這一摔就真的摔進了水裏。

明明沒有多高的水位,可被林鵬飛那麽掐着脖子按在浴缸底部,徐寧就恐慌了起來。

隔着水面他用發脹的眼睛看着燈光下滿臉水珠的林鵬飛,鼻子裏呼出的氣息變成氣泡,他緊緊抓着林鵬飛的胳膊,大力蹬着的腿弄得水花四濺。

林鵬飛一動不動的看着水裏撲騰的徐寧,嘴角在抽動:“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徐寧怕水,窗外的泳池林鵬飛若是不來就永遠是擺設。

他對水的恐懼源于小時候的一次險些溺水,長大後也對游泳不敢嘗試。

徐寧的頭發和衣衫飄在水裏,他的身子也輕飄飄的,憋氣的極致一到,求生的欲望便加重。

他覺得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窒息前一秒,像是看夠了熱鬧的林鵬飛毫不費力的将水中沒有太多動作的他拎出了水面,趴伏在浴缸邊緣,他肺裏忽然擠進的空氣帶來了陣陣刺痛,缺氧的大腦發麻。

電話震動的聲音讓蹲在那看着徐寧的林鵬飛皺了眉,不停歇的聲響将他激怒,他掏出手機不耐煩的應答:“怎麽了。”

周圍很安靜,徐寧又離得近,他聽到了原祁的聲音。

“飛哥,裴束那邊出事了。”

如果說單宏和辛罕多主內勤,那麽原祁和裴束就是主外勤。這四個人是林鵬飛最得力的助手,前兩個徐寧經常能看見,而後兩個基本看不見。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林鵬飛從不會把他那攤子事跟他講,趁着這間隙他從浴缸裏出來,衣褲帶出來的水讓腳底打滑,平衡了一下才站穩。

林鵬飛挂了電話匆匆起身向外走,沒再理會他,就當他是不存在的。徐寧冷的發抖,落湯雞般的站在那,聲音倒是很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停下來的林鵬飛沒回頭,所以徐寧看不到他的表情,語氣平靜的出奇。

“好,我他媽就成全你。”

徐寧明明那麽奢望林鵬飛心平氣和的放他走,可真正等到這句成全,心竟然還會痛。

只是他渾身都在滴着水,眼裏卻是幹的,聽着林鵬飛離去的聲音,他拽過了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自己,邊擦頭發邊笑着。

太過苦澀和無奈的笑,又隐約帶着解脫和輕松。

果凍是在陽臺找到的,蜷着身子趴在椅子下,聽到有人靠近連聲都不敢發。

徐寧蹲下身将狗抱出來,邊撫摸着邊小聲的說着:“我們自由了。”

也許是淋了冷水外加在陽臺吹了風,徐寧夜裏發了高燒,燒的他有些神志不清,口渴的厲害卻沒力氣爬起來。

夢靥囚禁着他,似睡非睡的狀态下完全支配不了身體。

他又夢見以前他說想分開,林鵬飛把他關在這不讓他走的情景。把他拴在床上的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不能動。

他真的怕了,他怕林鵬飛反悔,還會回來再次那樣對他。

他想走了,立馬就走。

手臂上的傷口可能沾水感染了,隐隐的燒灼感讓他還能知道周遭的一切黑暗和安靜都是真實的。

淩晨三點多鐘,他掙脫了半睡半醒的折磨,架着虛軟的身子起來收拾東西。

按照他說的,不帶走林鵬飛給的任何,那麽他的東西便不多。

最後是在沙發上醒來的,他都不記得什麽時候睡着的。睜開眼天就已經亮了。

喉嚨發緊,聲帶滞澀。摸了摸額頭,他也不确定還燒不燒着。

他洗漱後給傷口換藥,又弄了點吃的強行喂自己吃下。

帶着東西離開,關門之前将那串鑰匙扔到了鞋櫃上。

徐寧打車到了市中心,在家口碑不錯的寵物店将果凍暫時寄養,打算等找到住處再來接回去。

一系列事情弄完,因為帶着太多東西不方便擠地鐵,他便再次叫了車到單位去。

徐寧來的并不早,辦公室裏已快坐滿了。

見他牽着兩個大拉杆箱進來,一叫章學舟的男同事笑着調侃道:“我說徐編,這是打算愛崗敬業到要住在單位了?”

徐寧将拉杆箱放好後回過身還沒等說話,章學舟就驚道:“呀!你的臉色怎麽這麽白。”

“我沒事。”

“你說你,病沒好就再請兩天假呗,反正最近這段也不忙。”

徐寧坐在辦公椅上按開電腦後笑笑:“我真沒事。”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隔壁總編室的秘書過來叫他,說是歲千老師來繼續處理審核的事了。

徐寧應了聲連忙起身,這一站,腦袋極度眩暈,哪怕他用力握着辦公桌角也沒起固定作用,一頭栽了下去。

女同事的尖叫聲他還能聽清,等到有人跑過來,他就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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