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寧車鑰匙上的挂鏈跟那天的創可貼一樣,都像是小姑娘用的,林鵬飛沒接創口貼但他接過了車鑰匙,并用那輛不僅有車後座還有前車筐的自行車博得了于美娜的芳心。

于美娜是蒙中校花,別看這個學校裏都是各個高校扒拉來扒拉去剩下的殘渣,但美女真是不少,可能是忘卻學習的她們都致力于臭美了吧。

如果把這些女生比作花,那于美娜就是其中最嬌豔的。全蒙中的男生誰不想跟這位花魁發生點故事,但都始終望而卻步的遠觀着。

林鵬飛本沒心思追什麽小姑娘,但最終還是讓身邊那些張嘴給弄得心癢癢,既然是出了名的難追,那他倒偏要試試,還揚言說要用一個月的時間就搞定。

全校都等着看他抱得美人歸,他怎能不賣力賺回吹出去的面子。

事實證明他的戰略布局是對的,從制造偶遇留下獨家印象入手,然後攻城略地近距離接觸。這期間受到了于美娜那個哥哥于曉光的百般阻撓,眼看着一個月期限要到,他打算放大招。

像于美娜這種見慣了大手筆追求方式的姑娘,往往更喜歡清純的小浪漫,他把人約去了江邊,看江上漁火沿江岸騎車,放煙花吃小吃說情話。

美妙情感正如火如荼的發展,于曉光不知怎的就帶着人找去了,打了他的人砸了他的車,而後把于美娜拽走了。

趴在地上感受不到左腿的那刻,林鵬飛算是明白了所謂的于美娜難追是怎麽回事了。難搞的根本不是于美娜,而是她那個哥。

于曉光上次雨天胡同裏警告過他如果再接近他妹的話就把他腿打斷,這孫子還真說話算數,現在他就躺在醫院裏,看樣子十天半個月是不能用腿了。

徐寧那自行車被招待的比他還慘,拼都拼不上,直接被廢品站接收了。他這住了幾天院,整天除了栽着就是躺着,早就快把自行車的事給忘了。他是真沒想到徐寧能自己找來。

看到出現在病房門口的身影時林鵬飛正在吃着從隔壁床小孩那逗來的糖,他眉毛一挑:“你怎麽找來的?”

徐寧掃視了屋裏的幾張病床後看向了林鵬飛:“我問了韓浩東。”

林鵬飛頭上纏着紗布,藍白條病號服穿出了休閑的感覺,一條胳膊搭在屈起的右腿上,盯着徐寧的同時捏着手裏的糖紙:“你是來要自行車的吧?”

站在床尾的徐寧點頭後開口:“你又打架了。”

他用的是陳述句,他是在找話題,畢竟人家都下不來床了他還只是擔心自行車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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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鵬飛嘆了口氣:“我把你自行車弄丢了。”

他不忍心說給砸壞了,他真怕小眼鏡哭了,他只能說丢了,等出院後再給買輛新的。

徐寧确實在聽到“丢”這個字後變了臉色,明明不是他的錯,卻顯得比床上那位驚慌失措多了。

林鵬飛見狀連忙擡手道:“你別急啊,我想辦法找,實在不行就賠給你一輛。”

徐寧擔心的是他把車子弄丢被他媽知道的話就不好了,他不想讓他媽上火。一輛自行車雖沒有多貴,但那也是他目前所屬品裏重新換會最費錢的一個。

自從他爸離開後,一直做家庭主婦的他媽開了個幹洗店,收入僅能夠養家糊口,他的每分零花錢都是他媽省吃儉用攢出來的,他從來不敢亂花,要是重新買輛自行車,他媽又要白洗很多件衣服了。

“你一定要還我。”他認真的對林鵬飛說。

林鵬飛還以為低着頭不說話的徐寧是在醞釀着怎麽埋怨他,他發愣後點頭:“一定。”

林鵬飛這樣整天在外面瞎混有學不上的人,說出的話很可能最後以賴賬告終。可看着他眼中的堅定,徐寧竟就願意信了,如當時将車鑰匙交出去時那樣毫不猶豫,扯着書包帶的他擡起了頭:“那希望你能盡快找到。”

林鵬飛看着那個慢悠悠轉身走的身影,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他是就算搶輛自行車也不會愧疚的人,怎麽看着徐寧那瘦弱的背就萬分想趕緊買一輛還給人家。

他馬上在腦中鎖定了個詞,可憐。

他在覺得徐寧可憐,那種弱弱的氣質看起來誰都能上去欺負一頓,那種不敢肆意張望的閃躲眼神像極了受驚的兔子,那種蔫了吧唧的脾性給一杵子就能直接倒了。

這樣的人,他林鵬飛曾經欺負過無數個,卻從沒有一刻是如此時般的自責。他不知他是怎麽了,打人不眨眼睛和罵人不打草稿才是他,他不應該現在這樣同情心泛濫。

“哥!我來了!”

一個初中生模樣的男生邊喊邊拐進門,把已踏出門檻半步的徐寧硬生生給撞了回來。

林鵬宇給被他撞了的徐寧送了個大白眼,跟他哥一樣典型不講理的德行。

徐寧雖不認識林鵬宇,但他猜出了這小子是過來找誰的。他穩住身子走出門後将滑落的書包帶背好,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轉了兩圈後貼在了門口牆根站着。

撞了他的那小子确實奔着林鵬飛床邊去了。徐寧覺得應該是林鵬飛的親弟弟,他們哥倆有着一樣的眼睛。

林鵬宇從拎着的書包裏掏出了一堆東西扔到了他哥床上,然後将書包拉鎖一拉就揚手道:“那我回家了哥。”

林鵬飛囑咐着:“別讓爺爺知道我住院了,就說我這周在學校不回去。”

“知道了!”

目送他弟離開的時候林鵬飛看到了還站在門口的徐寧,好像有什麽要說又不敢說,在猶猶豫豫看着他。

到底一個人要懦弱成什麽樣子,才能在有話想說的時候如此糾結的欲言又止。林鵬飛無聲嘆息的勾勾手指:“還有事的話就進來說。”

徐寧邁進了門:“那個......我......”

“你怎麽這樣墨跡?”林鵬飛打斷道,“就不能痛快有話直說?”

徐寧被林鵬飛說的閉上了嘴,好一會兒才伸手道:“車鑰匙先給我吧,我家的門鑰匙也在那上面,我回家得用,我媽可能不在家,沒鑰匙我進不.......”

林鵬飛沒耐心聽了,他擰着身子要去床頭櫃上方牆上取挂着的外套,拖着條廢腿行動不便極了,半面身子使不上力氣,在嚴重失去平衡後他就那麽摔下了床。

他本沒當回事,倒是被徐寧的一聲驚叫吓到了。他趴在那罵道:“草,你喊什麽?”

徐寧連忙上前扶人,林鵬飛蕩開抓着他胳膊的手,指了指牆上的外套:“你自己去拿鑰匙,應該是在衣服兜裏。”

徐寧湊上前去找鑰匙的時候林鵬飛已經拽着床體坐起來了,他對徐寧指揮着:“沒在左面兜就去右面的翻翻。”

徐寧确實在林鵬飛外套右面口袋裏掏出了東西,除了他的鑰匙串外還有幾個連在一起的像是口香糖的東西。在意識到是避孕套後他連忙又給胡亂塞了回去。

林鵬飛看到徐寧的這一舉動後笑出了聲:“你怕什麽?它們又不會咬你,爺們點,別娘們唧唧的。”

徐寧捏着鑰匙回過身:“用我拽你起來麽。”

林鵬飛嗤之以鼻:“說的就好像你能把我拽起來似的。”

“我能。”

徐寧半蹲下身子将手臂從林鵬飛腋下穿過去,兩只手在林鵬飛背上碰頭後緊緊勾在了一起,他當真是用了大力氣,起身的時候臉都憋紅了。

林鵬飛也不知他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明明還有一只腿能用的,可卻跟高位截癱了似的完全任由徐寧擺弄,他就想看看着小眼鏡到底能不能給他弄起來。

還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徐寧用極其別扭的姿勢抱着他,像是拔蘿蔔一樣把他拔了起來。

當林鵬飛坐回床上後一看,這人的眼鏡在他胸前蹭的歪了,卻顧不上扶一下的在幫着他整理腿邊被子。

他前傾身子是想去幫着把眼鏡推正的,擡起的手卻在停頓後立馬捏住眼鏡中間的橫梁将眼鏡整個拿了下來。

徐寧立馬看向拿走他眼鏡的人,眼神慌張。

林鵬飛也正看着徐寧,他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說着:“你不戴眼鏡還挺好看的。”

徐寧臉一熱,伸手拿回眼鏡重新戴上。他讨厭別人拿走他的眼鏡,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他因此讨厭了林鵬飛一秒,就一秒。其餘的讨厭都被那句話給沖散了。

從沒有人說過他好看,任何情況下都沒有過。

“你學習很好吧?”

“啊?”

林鵬飛上下打量着站在床邊的徐寧:“我印象裏所有好學生大多都像你這樣。發型很乖,戴着眼鏡,背雙肩包,愛穿校服,啧,倒是有一點你跟他們不太一樣。”

徐寧低頭看了看自己後問:“哪一點?”

林鵬飛靠到床頭,雙手十指相扣枕在腦後,笑着說道:“他們呢,都從不願跟我走的近,但你好像不那麽排斥我。”

徐寧聽後安靜了幾秒,然後轉身就跑:“我回家去了。”

林鵬飛一頭霧水的嘟囔着:“靠,跑什麽,跟我聊會兒天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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