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徐寧平時看着溫和,但脾氣要是倔起來也需要哄的。從處理傷口到醫院縫針再到返回家中,林鵬飛一直都在商量徐寧,讓徐寧理他。

“我錯了小寶,不管什麽情況都不該跟你吼的。”

這句話他說了不下十遍,依然換來徐寧的無動于衷。從洗手間出來的徐寧自顧自鋪好床躺下,給他留下個後背。

林鵬飛不顧腹部刀傷灼痛,他扭曲了五官側身去撈徐寧,将臉貼在徐寧背上,服軟道:“你就理理我呗。”

徐寧向來把所有情緒都安心寄托在林鵬飛身上,現在他的關心卻被說成煩,讓他怎麽不委屈。況且林鵬飛從來對他柔聲細語,今天這般蠻橫不講理,他需要時間消化。他還是悶着不出聲,将腰間手拿掉後把頭又向被子裏縮了縮。

林鵬飛見狀只得使出殺手锏,開始抓徐寧癢癢,這招果然見效,徐寧立馬轉過來手腳并用的拒絕着。

親密是良藥,因為真的在乎,所以可以一筆勾銷。他們如兩個調皮孩子一樣快速打鬧了起來。

林鵬飛在中招後捂着腹部說:“好不容易縫上的,你別再給我踢開了。”

徐寧吓的趕緊去查看,被林鵬飛順勢摟到懷中親了一口:“知道我為什麽受傷了不先去醫院嗎?”

徐寧佯裝還在生氣:“因為你傻。”

“因為我怕見不到你了,就先回來的,”林鵬飛抱緊徐寧,小聲的說着,“以後只要我回來就讓我看到你好不好。”

徐寧心中顫動,陰霾一掃而空,用力捏了捏林鵬飛手臂:“什麽邏輯,看到我又不能救命。”

“你就是我的命,”林鵬飛看着懷裏人,“別生氣了。”

徐寧掙開懷抱,快速到床頭櫃上将手表摸過來:“這表是真的對吧?”

“當然,商場專櫃小票還留着,”林鵬飛接過表查看,“是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徐寧歪着頭:“你答應我個事,我就不生氣了,也不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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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徐寧說的事,是把手表給退掉,然後他重新挑一款讓林鵬飛買單當做替換的生日禮物。這件事在第二天上午就執行了。

全程林鵬飛不敢多嘴,完全順着,他實在搞不懂他的小傻寶為啥會覺得幾百塊的更好。反正只要徐寧開心,他就無所謂了。

“心性向簡,痛會收斂。”

這是歲千書中原句。

徐寧确實不會揪着問題不放,只要林鵬飛認了錯,他就願讓不愉快消亡。

未曾知,就感情方面而言,在他那,過去就忘是個缺點,但在林鵬飛那,他不翻舊賬是個優點。

林鵬飛依然很忙,不分時間段,通常都是被電話叫走,或者單宏過來接。傷勢情況醫生明明叫靜養,他卻一天都沒安靜呆着。

每個林鵬飛還沒回的夜徐寧都睡不好,甚至有連着好幾天他入睡後人回來,他未醒前人又走了。要不是門口拖鞋擺放位置變動和洗手間衣簍裏多出的換洗衣物,他真的以為林鵬飛沒回來過。

他要是沒在家,林鵬飛找的緊。林鵬飛不喜歡進門看不到他人,基本上只要他出門,不管是上課還是買東西都會發條消息說一聲。

大三最後的專業課眼看着結課,課題教授安排了去省電臺實踐,全系輪流參與。徐寧排在了周三和周四,本來是周末。他怕那兩天林鵬飛在家,只得讓負責分配的艾萌萌幫忙調換,意料之中又被敲詐了一頓飯。

實踐崗位是電話編輯,接聽直播室電話,過濾好轉接給主播。因為晚上有必須參與的集訓,系裏統一安排住宿,在電視臺附近的賓館。

為節省預算,都是标間,倆人一屋,無一例外。

跟徐寧分在一起的男生是以前寝室的,雖然沒有光明正大參與過欺負他,但也是旁觀縱容者,徐寧有些抗拒,但他又不想給負責老師添麻煩,只得放棄調換的想法,事情過去沒必要小題大做,畢竟就一個晚上。

當晚結束後回到賓館,一直都是他一個人,聽着音樂想趁人回來前睡着。結果那同學進門的聲響極大,讓他不得不注意。

“徐寧,秦天闊找你有事,我讓他進來了?”

徐寧坐起身,看着門口,見到秦天闊走了進來,房門被那出去的男同學給關上了。

秦天闊到床前堆着笑臉坐在了床邊:“徐寧,我來跟你正式道個歉。”

随着後來課程選擇的關系,同班的都不怎麽見得到,外加不住在一個寝室了,幾乎沒什麽交集,秦天闊如此突然的道歉,讓徐寧是無法理解的。

“道什麽歉?”

秦天闊确實一臉悔意的說着:“就是之前對你做的那些事,大大小小的,你都別往心裏去。”

徐寧搖搖頭:“我早不在意了,你不用道歉。”

“那......”秦天闊猶豫着開口,“能不能讓你男朋友也別在意了,叫他不要再找我表哥麻煩行嗎?”

這都哪跟哪,徐寧完全聽不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表哥做點小生意不容易,現在你男朋友把他弄得慘,賺不到錢不說還總是受擠兌......”

徐寧打斷道:“你說的是林鵬飛嗎?”

“對對對,就是他,”秦天闊略帶欣喜的說,“你能不能跟他說聲,看在咱們是同學的份上,幫幫我。”

“他怎麽會欺負你表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這回換秦天闊懵了:“他現在在單清河手下混,沒跟你說嗎?”

“單清河是誰?”

“道上的啊。”

“道上的?”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沒關系那你就幫我跟他講下,要是可以我請他吃飯都成,謝謝了。”

徐寧一時間不知怎麽表達,只好結束對話,躺回床上:“我要睡覺了。”

秦天闊畢竟有事求人,十分聽話的起身走了。

一整晚徐寧醒了好幾次,林鵬飛在做什麽需要從別人那知道确實讓他不舒服,他想着實踐結束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徹底問清楚。

心裏裝着事,分心的很,他的實踐成績最後以良告終,該拿到的學分是拿到了,但不是他預期結果,他本想拿個優的。

都知道大四沒課了,趁着人全班長組織了聚餐,團圓飯吃完後又要去酒吧玩。那種熱鬧場合着實不适合徐寧,到了酒吧街後發現沒一人缺席更是讓他進退兩難。

“你要是實在不想進去,”艾萌萌出主意,“就說身體不舒服。”

徐寧想想後點了頭:“那我先走,你幫我善後。”

“沒問題,”艾萌萌壞笑,“一頓飯的事。”

徐寧哭笑不得:“就知道吃。”

“能吃是服氣,趕緊走吧你。”

徐寧邁出步子後又被艾萌萌扯着衛衣帽子給揪了回來,她笑嘻嘻的問:“話說,你到現在都沒跟我說明白你那神秘男友是幹啥的,不會真是個富二代吧。”

都是那塊表惹的禍,艾萌萌就總是問這個問題,還開玩笑的管徐寧叫霸道總裁的小嬌妻。徐寧是絕不會多講林鵬飛的,他向來不願意分享他們的事,包括關系要好的艾萌萌也只能全靠猜。

徐寧邊從艾萌萌手裏解放帽子邊目不轉睛的看着斜對面的街邊:“別鬧了,我先走了。”

如果艾萌萌知道徐寧下一秒是奔着林鵬飛去的,她應該會跟上,她只當徐寧無趣,跟着兩個同學大搖大擺回身進了酒吧裏。

徐寧确定街對面背對他跟一陌生中年男人吸煙聊天的人是林鵬飛。他躲着行駛車輛奔向街對面,被一公交隔離後,再一看,林鵬飛沒影了。

他在華燈初上的街頭四周張望,終是看到林鵬飛跟那男人邊說邊走的進了家養生會館。

他喊了兩聲,林鵬飛沒聽見,等他到會館跟前,人已經走進去了。

門口侍應生打量跑到跟前的徐寧,見他一身典型大學生裝扮,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

“我找人。”徐寧比劃着,“就剛進去的。”

侍應生笑着回複:“今晚情況特殊,有客人包場,可以打電話讓你朋友出來帶你進去。”

徐寧這才想起打電話,連忙拿手機,兩次都是被直接挂了。

“就是穿着機車外套和馬丁靴剛進去的那個,能幫我叫他一下嗎?”

侍應生看徐寧是真着急找人,要拿起對講講話,誰知一回身,這大學生竟然趁着間隙擠進了門,連忙拔腿追。

徐寧不知他為什麽如此反常一定要叫住林鵬飛,他聽秦天闊的話後心裏就很慌,他不想林鵬飛再在外面做事了,他想現在就帶人回家去。

這腔孤勇很快被制止,他被攔截在寬敞圓廳,只得轉着圈仰頭喊林鵬飛的名字。

林鵬飛确實出現了,在二樓的平臺向下看了眼後立馬下樓來。

“你怎麽找到這來了?”他拉起徐寧就向外走。

“鵬飛,你現在就跟我回家。”徐寧堅持道。

林鵬飛皺眉,語氣不耐煩還帶着氣憤:“我晚上不是就回去了嗎?你腦子有毛病吧非要到這找我。”

“你......你為什麽又這樣跟我講話?”徐寧不敢相信的問。

林鵬飛捂着額頭閉了閉眼,深吸口氣:“你先回家,我晚點回去。”

站在門口的徐寧呆呆看着頭也不回跑進會館的林鵬飛,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從那個林鵬飛帶着傷回來的雨夜到現在,整整一年了。林鵬飛并不是突然變了,而是他突然知道林鵬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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