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鵬飛晚上回家進門沒聽到動靜還以為徐寧像往常一樣睡着了,輕手輕腳洗漱完進卧室一看,哪裏有人。
床上枕頭和被子還跟徐寧參加實踐離家時一樣整齊。徐寧昨晚随着班集體外宿,他也跟白展他們在外面玩了通宵沒歸家。
徐寧深夜不在家這是稀奇事。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納悶着人哪去了。坐下來他一拍腦袋,才想起徐寧在會館門口應該是被他弄生氣了,他都忘了這碼事。
他埋怨自己不接觸徐寧的朋友,有個姓艾的女生徐寧跟他說了很多次,他都錯失了認識的機會。徐寧聯系不上等于他很難找到人。
給白展打電話,讓白展在徐寧學校的那個朋友找學弟幫看下徐寧是否在寝室。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開始心慌了起來。
白展哈欠連天:“我那朋友說中文系大三的外出實踐,徐寧他們班都沒回。”
“我知道,今天結束,他應該回來的。”
白展笑出了聲:“他那麽大的人了你在擔心什麽,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怎麽,怕他跟你一樣在外面亂搞啊?”
最近有個小男生往林鵬飛身上貼,是個跳拉丁舞的,皮囊身段都特好,對林鵬飛也是真上心,雖沒被林鵬飛正眼瞧,也還是樂此不疲獻殷勤。
白展不調侃還好,這話一出,林鵬飛煩躁了:“把你嘴閉嚴,別有的沒的都說。”
“得,我錯了,我真要睡了,明天還得起大早跟着驗庫房呢。”
“你要是覺得累,我跟谷爺講一下,給你換個地。”
“不用,”白展認真道,“能給我安排我已經很知足了,比我之前賺得多,哪還能浪費你的人情,我先幹着。”
“記得有事跟我說就行。”
“嗯,”白展靈機一動轉移了話題,“對了飛哥,我建議你聯系下劉必,他表弟不是跟徐寧一班麽,問問是不是有啥集體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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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鵬飛栽在床上:“不找了,家都不知道回,我找個屁,先挂了。”
徐寧不是喜歡集體活動的人,問了也沒戲。他翻來覆去了大概二十分鐘,還是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看看身邊空着的位置,心裏不落忍,決定試試,按照白展說的辦了。
劉必就是之前打架拿小刀給林鵬飛左小臂添了條疤的人,整天大背頭梳的油光锃亮,澡堂子按摩店開了好幾個,自從林鵬飛入了谷爺手底下單清波的夥,他是沒一天好過。
剛囑咐他表弟去認錯,林鵬飛就主動聯系他,聽聞是要他幫個小忙,連忙道:“是有啥事嗎,我來辦。”
“不用,把你表弟電話號碼給我就行。”
“那什麽飛哥,你看我及岩路那店......”
林鵬飛啧道:“我心裏有數呢。”
艾萌萌沒想到徐寧本說不參與酒吧之行卻還是在晚了會兒後加入了,而且一晚上狀态不對,看有人給徐寧倒酒,她伸手要奪酒瓶。
徐寧不想拒絕班長好意,跟艾萌萌說:“沒事,就一杯。”
“一看你就菜,逞什麽能呢,”艾萌萌嘟囔着,“你不懂得拒絕就很容易吃虧。”
姑娘是好意,怎知徐寧今晚是真想喝酒。一杯進肚,頭暈乎乎,他開始理解他媽為什麽喜歡借酒消愁。
一杯之後還是一杯,一杯接一杯,停不下來了。
他不開心是因為他開始覺得他跟林鵬飛雖住在一起卻在越拉越遠。最無奈的是,他好像有沒什麽辦法。
徐寧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艾萌萌提醒他接電話,他掃了眼來電顯示搖頭。他私心想看看林鵬飛還緊不緊張他,每一通他都看在眼裏,故意不接的。
又坐了能有十多分鐘,秦天闊擠了過來,有話要說的樣子,音樂聲太大,徐寧沒聽清。
秦天闊抓住徐寧胳膊把人提起來:“我送你出去。”
“我不出去。”徐寧擺擺手。
秦天闊受人之托,哪還等徐寧多說,強行把人拽出了卡座,差不多快到門口的時候,徐寧說要吐,他只得又把人帶去洗手間。
林鵬飛到的時候徐寧正蹲在廁所裏大吐特吐,他蹲下身側頭問:“這麽晚不回家在這鬼混?”
徐寧扶着隔板起身,沒看到林鵬飛,迷迷糊糊到洗手池邊清洗。
林鵬飛想生氣但沒底氣,等人都洗好後,也不給徐寧跟他耍脾氣的機會,把人打橫抱起來踢開洗手間的門就走。
在服務員帶路下他們從後門離開,繞了一圈才到路邊車上。
徐寧一路都在說他不想回去,林鵬飛說什麽他也不理會。總算是在林鵬飛耐心沒耗盡前到了小區。
“又喝酒?”林鵬飛停好車後回身說。
身子軟趴趴靠着座椅的徐寧理直氣壯道:“你還又抽煙了呢。”
今天他抽煙确實被徐寧看到了,林鵬飛無言以對。他認真對徐寧說:“你以後別去那種場所了。”
“你怎麽就可以經常去。”
“我那是應酬,不得不到場,”林鵬飛嘆氣,“你不一樣。”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徐寧斷斷續續的說着,“我算是知道林鵬宇的感受了。”
林鵬飛把行走的動作幅度降低:“說什麽呢,你喝多了。”
“我沒有,我清醒的很。”
林鵬飛下車後拉開了後座車門:“上樓再說。”
徐寧躲開了林鵬飛的手:“我就要現在說。”
徐寧喝了酒基本就睡死過去,怎麽今天話特多,林鵬飛只好坐進後座,把車門帶上了陪着。
徐寧靠上林鵬飛肩膀:“單清波是誰?”
“單宏他二叔。”
“我是說他是做什麽的?”
“你管這幹什麽。”
“秦天闊都跟我說了,說你現在在道上混。”
“別聽別人說,聽我說。”
“我怕你騙我。”
“我騙誰也不會騙你。”
“那你在做什麽為啥不告訴我。”
林鵬飛無奈:“不告訴并不是欺騙。”
“那你到底是不是在道上混了。”徐寧趴進林鵬飛懷裏仰頭問。
林鵬飛低頭看着已經閉上眼的徐寧,輕聲說着:“再幹一段攢點錢,就不做了。”
林鵬飛第一次被谷爺幫助後他去還借給他新衣褲時聊起天,谷爺問他在做什麽,得知他每天過于勞累,問他年紀輕輕何至于此。
他說,他需要錢。
在這條路上需要錢的人最長遠。天生這塊料子,是谷爺給他的評價。
林鵬飛踏進去一腳就完全陷進了裏面。金錢和欲望絕對直接的誘惑,少年初長成還沒看過大世界的他沒能躲過。
從小到大也沒有誰告訴他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他所有關于對與錯的判斷幾乎都取決于他願和不願。
錢是個好東西。當享受到了高質量的物質生活後就還想追求更高的,這便是人性裏的貪婪。
他說的一段時間,沒有期限,漸漸遺忘在了忙碌的時間。
徐寧久而久之也不再糾結和說勸,只要林鵬飛對他好就可以了,他的期盼很簡單。
更何況林鵬飛抽空陪他吃喝玩樂的時間增多,每天回家都給他帶束花,他們家餐桌花瓶裏的鮮花就從沒斷過。
一束花可以哄開心的人,能有多複雜。徐寧對林鵬飛堅持正在做的事妥協,只要求林鵬飛注意安全,別丢下他一個。
是在冬日陽光明媚的午後他們躺在客廳地毯上邊曬太陽邊說的。
林鵬飛爬起來去衣服口袋翻找了半天,把張銀行卡塞進徐寧手心。
“別擔心,要麽我回來,要麽錢回來。”
徐寧搖頭:“我不要錢回來,只要你回來。”
“卡你留着,過年把你媽跟我爺都從醫院接回來過,你想買什麽也都從這張卡上走。”
那是個極其寒冷的冬天,徐寧因為林鵬飛說的要接他媽出來過年,就一直盼着年能來的快一點。
他提前就跟醫院申請好了,院方特批的三天假也審核下來了。
可在臘月二十五那天,他又臨時打消了這個想法。只因以前住他家樓下黃阿姨的一個電話。
說是徐振波回來了,向她要他的聯系方式。
徐寧不知道徐振波為什麽還找他,黃阿姨被煩的厲害,不得不給徐寧打電話。
“你把我號碼給他吧黃阿姨,有什麽事讓他打給我說。”
徐寧猜到了徐振波又是沒錢了,這麽多年,只有過的不如意的時候才能想起他們娘倆。
果不其然,徐振波打來電話開口就讓他賣房子。
徐寧氣不打一處來:“你還要不要你那張老臉,房子改成了我媽名字是你同意的,現在怎麽好意思過來要。終究還是我錯看了你,我以為你當年良心發現了。”
“她後半輩子都得住精神病院,房子她又用不上,租出去等于浪費時間,不如賣了換錢。”
“我說了不賣。”
徐振波大吼:“那你就是看着你爸去死!”
徐寧真的好想趕在氣頭上說句在我心裏你早就死了,可他還是整理情緒問:“你是不是又賭輸了。”
“你不能不管我,怎麽說我也是你爸,小寧,這回錢還不上我真的活不了了,我真的是沒辦法才找你的......”電話裏的徐振波已經哭出了聲,“你幫幫我吧小寧,算爸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