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徐寧剛從受傷的感情中離開,想必很難同意開始新的一段。言遇澤一直勸自己要忍住幾欲脫口而出的告白,可今天借着酒勁他還是表了态。

沒想到他可以把文字組合的精彩,卻在對徐寧表達心意時俗不可耐。徐寧的默默無語更是讓他感到糟糕至極。明明很多狀況他都可以沉穩應對。他不敢再直視徐寧,他知道他将要聽到什麽,他緩緩閉上眼,如同等待受刑的罪犯,期待終結能夠來的痛快,倍感煎熬壓迫下語氣變快:“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希望你能願意跟我試試在一起,我一定能照顧好你,我......”

“言哥,”徐寧打斷了男人的語無倫次,“謝謝你讓我知道我還值得被在乎。只是我怕,怕我配不上你的這份在乎。”

言遇澤斬釘截鐵的搖頭道:“不要這樣說,你真的很好。”

徐寧吸了吸鼻子,眼神上看:“我之前經歷了很失敗的感情,如果我做不到全身心投入最後辜負了你,那絕不是我想要的。”

言遇澤握住了徐寧的手:“我不怕被辜負,只要你願意跟我一起往前走,不管我們走到哪,你若想放手,我就放開手。”

徐寧萬分局促不安,他不擅長拒絕別人,也不擅長傷害別人,面對言遇澤層層遞進的真摯,他緩緩的點了頭。

言遇澤濕潤了眼睛,抱起徐寧在原地轉了個圈,什麽也沒說,放下人後緊緊抱在懷裏,如獲至寶的欣喜讓他久久不能平靜。對他來講,徐寧無需有太多言語,願意和他嘗試就是最好心意。

真誠如徐寧,不會做虛妄的回應,炙熱如言遇澤,不會有肆意的貪心。兩個溫柔靈魂的碰撞在直指來日方長。

單宏每次進門就喊定是有事發生,正獨自吃火鍋的林鵬飛挑眉道:“又在艾萌萌那聽到關于徐寧的事了?”

“不是,”單宏搬了椅子坐在林鵬飛對面,脫掉外套說,“是崔三死了。”

林鵬飛涮着羊肉的動作停滞:“什麽時候,屬實嗎?”

“屬實,昨天上午,”單宏拿起了筷子,“祝野幹的,警方正通緝他呢。那小子也不知怎麽近的身,聽說兇器是把勺子。”

林鵬飛将口中食物快速咽下後抽出紙巾擦着嘴:“把白展叫來。”

祝野是後招也好,是意外也罷,現在的形式等于他林四坐享其成。如果林鵬飛沒有想金盆洗手的打算,他不會急着把大勢推給白展。他的用意無非是保白展坐好第一把交椅後放心抽離。

最近形勢始終動蕩。先有闫老大重傷不治身亡,後有崔三遭刺殺而死。但凡失了領頭羊,哪有什麽忠心耿耿,多是樹倒猢狲散,離開的自求多福,留下的各奔前程,正是他助白展籠絡人心的好時候。

白展走上這條路是林鵬飛引的,他也向來對他飛哥的為人處世佩服,幾乎是指哪打哪從不多問。但對林鵬飛要洗白的事他始終存疑:“飛哥,現在道上已沒威脅了,你完全可以一手遮天。但若光明正大的去做商人,你真的行嗎?”

白展說的是實話,這幾年他們在道上混的膨脹,暗地裏運作耍的黑手段和用的小聰明,全靠鑽法律空子得以賺到大把錢。真要是都換到了明面上,等于每天都是賠本的買賣。

林鵬飛不是沒有正經的産業,但實際上多是支出大于收入,要不是在道上圈了錢養着,很難說結果。他自己也清楚他幾斤幾兩,至于為何還要一意孤行,确确實實是因為徐寧。從他真正意識到他有多混蛋的那刻起,他就在蓄謀怎麽換條路前行。

白展再次确定他勸不了林鵬飛後便不勸了,反而狠狠地鄙視了愛情,說愛情是最不靠譜的狗屁東西。

林鵬飛呵呵一笑:“但願你小子以後別遇到。”

他們圍着火鍋坐到很晚,林鵬飛把整體想法跟白展掰扯清了。現下白展要做的是重組勢力繼續穩住在道上,林鵬飛要做的是無後顧之憂做全面轉型,相輔相成,彼此照應。

警察那邊也還在派人盯,要确保萬無一失才行。林鵬飛想等一切都按他計劃開始運行,他就再去見徐寧。

言遇澤還是拒絕了徐寧獨行,那天他陪徐寧在淩晨三點多返回了省城。他哪經歷過什麽正常的戀愛環節,從發現他喜歡同性起就在跟父母鬥智鬥勇。為等到真正的緣分,他沉迷把自己變得優秀。

在徐寧點頭後,他很快就從欣喜轉為了緊張,他怕他哪裏不周,讓有過完整感情經歷的徐寧後悔跟他試試。

好在職業閱歷使然,言遇澤懂徐寧傾心的浪漫是平凡。

他不急于求成,只貼心相伴。下班約個飯,周末逛個街。他們興趣相投分分鐘有說不完的話題,也可以一人一書哪怕不交流也不局促。

跟言遇澤在一起,對于徐寧來說确實生活變的踏實,多了個人牽挂,填補了獨處時那些胡思和發呆。

艾萌萌與其說是對徐寧近兩周的狀态贊嘆,不如說是對言遇澤不能再滿意了。

“言哥妥妥的絕世好男人,你早就應該找個這樣的,何必在林某人那受苦,”艾萌萌拍拍徐寧肩膀,“你的福氣真的來了。”

如果要徐寧來評價他跟言遇澤之間的感情,他說不出那些溢美之詞,他只知深情的言遇澤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今的确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但每每開心幸福時刻一過,他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麽。好像是繁華過後的落寞,又好像是高崗緩沖後的下坡,不仔細品味還好,一旦仔細去感覺,時常是心懸着。他要向往快樂,這是他答應言遇澤的,所以一旦有那種空白,他便立馬轉移注意力。

徐寧再見到單宏是在一個周六的午後,艾萌萌是以把男友正式介紹給他為緣由約他出來喝下午茶的。

說不抗拒是假的,單宏畢竟是林鵬飛身邊的人,徐寧礙于艾萌萌面子,還是坐在了單宏對面。趁着艾萌萌去洗手間的功夫,他擡眼問:“你沒跟萌萌說你是做什麽的?”

單宏一臉無辜:“我還能做什麽,就一工薪族。”

徐寧嘆息道:“你這是欺騙。”

“我說的都是實話。”

徐寧輕哼:“跟着林鵬飛真是學不到好東西。”

單宏沒說假話,他現在的确是個中規中矩的工薪族,朝九晚五拿月薪的那種。

本來林鵬飛要把他安排給白展讓他在道上繼續發展,但他拒絕了,嘴上說是想繼續跟着他飛哥,實際上他有私心。

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也想正大光明的談戀愛。況且現在轉型狀況一片大好,能做回正常人他何必屈居黑暗。

前兩天他去探監原祁,還在說他先攢夠錢,等人出來一起幹。結果原祁不領情,讓他甭惦記。

“我在這好着呢,從沒有過如此悠閑的生活,無牽無挂,吃喝不愁,到點睡覺,我頭發都不掉了。”

人怎麽都這麽不識好人心呢,他明明想給兄弟打氣,卻遭嫌棄。他明明對艾萌萌真心,卻被質疑。

他有些不滿的回道:“寧哥,你這就有點苛刻了。怎麽能把別人的努力貶的一文不值,你知不知道飛哥為了你......”

“你們在說什麽?”艾萌萌坐回座位,一臉期待的看着單宏。

單宏打着哈哈:“沒事,随便聊聊。”

徐寧起身道:“你們坐吧,我先走了。”

艾萌萌連忙喊話:“你去哪?”

單宏盯着徐寧離去的背影嘟囔:“還能去哪,新相好那呗,這麽快就把自己安排出去了。”

艾萌萌拍了下桌子:“你怎麽說話的,徐寧是我朋友,我不允許你這麽說他。”

“好好好,”單宏連忙投降,“我錯了。”

艾萌萌喝了口咖啡後緩緩說:“我知道你向着你飛哥,可我永遠主觀偏心于徐寧,林鵬飛以前怎麽對徐寧的你應該清楚,我們誰都不能替他去原諒,同樣我們誰也沒資格阻攔他奔向幸福。言遇澤就是他以後的幸福,不接受任何反駁。”

午後陽光晃的人睜不開眼,要不是那個風水大師說辦公桌得放在窗戶邊,林鵬飛絕不這樣擺。他起身拉下遮光簾,這才看的清手中的文件。

約的下午三點,韓占提前一刻鐘,律師準時抵達,唯獨白展慢了半拍,三點半才進門。

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那十多頁紙,林鵬飛提前看了很多遍,聽着律師多餘的解讀他按順序蓋章。

白展瞄了眼名稱那欄後欲言又止。早兩年拼的較狠那會兒他飛哥立過遺囑,現場簽字時他也在,眼看着最後筆畫是個豎彎鈎,他以為是理所當然的都留給林鵬宇,誰知拿到手一看,最後那個字是“寧”。

現在也一樣,好不容易重組資産進軍商界,起個集團名還是有這個字,這回還是放在了最前面。他算是真服了這個徐寧,什麽也不用做,他飛哥就能傾盡所有。

等人都辦理完離開後,他問坐回辦公桌前的人:“你做這些人家知道嗎?”

“何必知道。”

“他不是都跟別人了嗎?”

林鵬飛吐出一口煙:“我把他傷成那樣還不允許別人對他好,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林鵬飛說的大義凜然,實則心裏難受至極,錢再多回不到過去,勢再大找不回徐寧。

他的确很憋屈,但他不想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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