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在林鵬飛邏輯裏,如果言遇澤是真心追求徐寧,那尚還可以接受。如果言遇澤是玩弄徐寧感情,那實屬不可饒恕。他拼命都想找回來的人,怎麽可以在別人那不被珍惜。

“招惹他又推開他,你什麽意思?”林鵬飛憤憤道。

“你受傷的那晚,”言遇澤将失落情緒隐藏進黑暗,“他夢裏喊你的名字。”

那天的客卧門外,他路過時清楚聽到徐寧不知在對夢裏的誰大喊:能不能放過林鵬飛。

林鵬飛不知言遇澤為何突然說起此事,他在意的只是徐寧的夢話言遇澤有資格聽到。

“你若還有良心,就把欠他的安穩還給他。”

言遇澤說完這話就按了右手邊呼叫鈴,然後護工推門進來,再然後林鵬飛被強行請了出去。

林鵬飛本是過來質問,卻被言遇澤教訓,還是以情敵身份,着實丢人。他帶着氣穿梭在淩晨過于冷清的住院部最終到達了喬梁的休息室。

“你是有多忙要在晚上來探望。”

林鵬飛看向喬梁堆滿被子的床鋪:“經常值夜班?”

“急診輪流來的。”

“言遇澤情況到底怎麽樣。”

喬梁打了個哈欠,用看淡生死的語氣說:“送來時胯骨粉碎錯位導致失血性休克,目前看不太樂觀,需要及時完善局部CT和三維重建,病情穩定後再考慮二期行手術複位和固定骨折。”

太多專業術語林鵬飛聽不懂,他直言道:“能不能治好。”

“想恢複如初的話,”喬梁想了想後搖頭,“不太可能。”

林鵬飛繼續道:“韓浩東他爸你知道的,樓梯上摔下去造成半身癱瘓,現在不也治好了嗎?”

喬梁嘆息:“可奇跡并不常有。”

視線裏全部擺設都陌生讓徐寧掀開被子坐起來,起初他不知他在哪,辨認衣物加昨晚連不上的記憶讓他确認這是林鵬飛住處。在洗手間地板上找到他的衣服,不顧髒亂全部穿好後做簡單洗漱。

到窗前拉開窗幔查看方位時被眼前景象鎮住,他未曾想到他在如此高空。紛揚的雪簌簌落下,一眼望去滿是白,大地是整塊畫布,縮小的車和人如畫筆在運動,定格的是看不到邊際的建築。

被裝修成住宅的頂層,高度足夠掃視全城,徐寧稍做觀望便看到電視臺高塔,他算着順利打到車的話過去要二十分鐘,已是來不及。

這時室內電梯發出聲響,楚修走出來笑着對徐寧講:“林總正在開會,讓我送您下樓。”

楚修帶徐寧到地下車庫的整個過程禮貌至極。想到林鵬飛讓助理送走每個前晚共度春宵的伴兒都可能是這過程徐寧就犯惡心。

他拒絕取了車的楚修繼續送他,乘電梯返回一層,大廳到處可見趕打卡的上班族,豐錦大廈竟真讓林鵬飛給變成了個正規寫字樓。

“早啊寧哥!”躲着人急行而來的單宏,穿着中規中矩的職場風,還像模像樣的挂了工作牌。

徐寧盯着那工作牌疑惑:“你在這上班?”

“說了我現在是工薪族你非不信,”單宏聲音越壓越低,“我們已不在道上混了,飛哥他沒跟你說?”

徐寧所問非所答:“你要遲到了吧。”

“對對對,”單宏慌張的揮手,“那我先去等電梯了。”

手機又在提示電量過低,徐寧連忙給他們主任打電話請假,然後改變方向,直奔省醫院。

他習慣遇到解決不了的情況躲避,所以昨天言遇澤說出那樣的話讓他第一時間逃離。現在的他鼓足勇氣想去把事情捋順清晰,若言遇澤真不想跟他繼續在一起,那也并不影響他們一直以來的情義。

他在醫院對面的早餐店買了言遇澤喜歡喝的皮蛋瘦肉粥,到病房前一看,門是鎖的。VIP病房的負責看護已對他熟悉,在他慌張詢問時一臉驚訝:“天亮時被接走的,你不知道?”

骨外科剛開診,挂號的特別多,不少人以為向前擠的徐寧是在插隊,紛紛投來不友善目光。終是有護士将徐寧攔下:“這位先生你要按秩序排隊才行。”

值夜班的喬梁早上就回家了,接到醫院同事電話還以為他好不容易來的假要泡湯,聽到徐寧聲音他問:“怎麽沒用你號碼打給我。”

“手機沒電了,”徐寧繼續道,“言遇澤離開醫院了你知道嗎?”

“知道,昨晚我值班,大概四小時前我們院長帶人接走的,林鵬飛也在的,我以為你就會知道了。”

再次返回豐錦大廈,徐寧不願意卻不得已,不知如此多的樓層哪能找到林鵬飛,但他記得單宏工作牌上的房間號。

單宏正在辦公室打游戲,聽到敲門聲忙把界面退出,得知有人找他,心裏慌的很。艾萌萌上次查崗後他不得不把那性感高挑的女秘書換成了現在這個男的,不知這次又要給他安什麽莫須有的罪名。見到徐寧後他松口氣:“是你啊寧哥。”

徐寧開門見山:“帶我去見林鵬飛。”

結束會議聽楚修說徐寧已離開的林鵬飛悲涼還未散淨,單宏就把人又給他帶來了。他眉眼笑開問走進辦公室的徐寧:“來取眼鏡?”

不被提醒徐寧确實沒注意他忘了戴眼鏡,單宏已帶上門出去,寬敞室內只剩他跟林鵬飛。

“言哥去哪了你知道嗎?”

林鵬飛離開辦工桌坐進沙發看着徐寧:“他的事怎麽又來問我。”

“你淩晨去找他了。”

“我是去了。”

“他現在不在醫院,你跟他說了什麽。”

林鵬飛商量道:“我們在一起能不說他嗎。”

徐寧要走:“你不說就算了。”

林鵬飛叫住人後轉頭去桌上把徐寧落在他床頭櫃的眼鏡拿在手,又在抽屜摸了張電子卡一并遞過去。徐寧只拿走了眼鏡,他直接将那張電子卡塞進徐寧口袋:“大廈所有門禁的通行卡,再來找我不用通過別人。”

徐寧要去掏出那張卡的手被林鵬飛握住,男人在用商量的眼神示意他別拒絕。在外面扔掉也一樣,這樣想着的徐寧放棄當場還卡。他拿出手機問林鵬飛:“有充電器嗎?”

老板親自出來借充電器,外面工作間好幾個人離開工位奔着送。林鵬飛拿了最先送到的那個把門帶上後将徐寧的手機充上電。

徐寧坐在那發着呆等手機開機時,林鵬飛就坐在辦公桌前忙。期間有人進來三次,送些文件類的東西,等他簽字後再目不斜視拿出去。

徐寧對這樣的林鵬飛很陌生,印象裏只會帶傷回家的人坐在商務風格的辦公室裏裝模作樣起來竟也不違和。唯一違和的是辦公桌上那幾個馬上要爛掉的蘋果。

林鵬飛多次擡頭看握着手機一臉焦急的人,終是沒狠下心只字不提:“他在他爸媽那。”

徐寧猛地回頭,問地址的話沒出口,剛跟他說話的人就已起身來拉着他向外走:“我送你過去。”

徐寧意外于林鵬飛的舉動,卻也來不及多想跟了上去。前面的人走路帶風,受傷的左腿無大礙了。

林鵬飛沒帶楚修,他親自送徐寧。外面還下着雪,所有車都緩行。

他看了看副駕駛的徐寧,伸手調出輕音樂,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随節奏打着拍子,故作輕松:“你如果真動了心,就随他出國去吧。”

徐寧看向開着車的人:“什麽意思。”

“以前只顧我自己開心,時常忽略了你,”林鵬飛直視前方的說着,“現在只要你開心,我也可以忽略我自己。”

徐寧盯着林鵬飛的側臉,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便是不作聲了。一曲畢,他重新看向窗外:“你現在正經做生意了?”

“嗯,”林鵬飛輕笑,“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這樣嗎?”

徐寧聲音特別小的說:“挺好的。”

路程并不遠,林鵬飛卻故意饒了一大圈,最後不得不看着徐寧下車。

“哎!”

已走出幾米的徐寧迎着落下的雪回頭:“嗯?”

林鵬飛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後胡亂的甩甩手:“別走錯門,去吧。”

徐寧踩着積雪慢慢後退了兩步便轉身小跑進了小區大門,在心裏說了句謝謝。

同意去國外治療後言遇澤便不想在醫院等,那裏總能讓他想起死亡。回自己住處過于冷清,便暫時住到了爸媽家。

法院那邊已有結果,查出酒駕的卡車司機被判了刑。他捐了錢給死者家屬,心善到看不了別人家破人亡還要承受生活重擔。

他正唾棄他沒有跟徐寧道別的勇氣時,徐寧就被他媽笑着帶進了他的房門。

徐寧能找上門也并不稀奇,一定通過林鵬飛。也不知林鵬飛是哪來的大度,不僅跟着給他送回來,還提供了個聯系方式給他,說是對他的治療有好處。

他問徐寧:“林鵬飛怎麽沒一起來。”

“他忙,”徐寧緩緩挪到床邊蹲下來,“言哥,你離開醫院怎麽不告訴我。”

言遇澤忍着擡起右手帶來的撕扯疼痛把徐寧亂掉的一縷頭發壓下去:“讓你擔心了。”

徐寧看着床邊他叫不上名來的醫療器械說:“在醫院不是更方便治療嗎?”

“我爸聯系了家國外的著名療養機構,打算送我過去。”

徐寧沉默後開口:“所以昨天才故意跟我講那樣的話嗎?”

“聽我說徐寧,”言遇澤認真道,“志趣相投的知己我們可以做一輩子,深情慢熱的情人我們只能做一陣子,得選前者。”

徐寧遲疑的是他不曾想聽到言遇澤說這樣的話竟會感到解脫。瞬間傾落的還有長久以來的自責。他別開臉忍着淚水說:“所有人都知道你出了車禍,卻都不知你那天改變行程是為了我。”

“就知道你會這樣想,你得改改容易自責的毛病,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

言遇澤突然停住講話讓徐寧緊張:“是哪不舒服了麽。”

“胃疼,”言遇澤一臉調皮的抿抿嘴,“它應該是想喝你煲的湯了。”

徐寧破涕為笑:“那我給你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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