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将徐寧送回言遇澤身邊是林鵬飛最不想卻必須做的事情,那天之後他總是通過單宏從艾萌萌那旁敲側擊打聽徐寧消息,每次緊張試探過後只能換來片刻安心。
寧飛集團為提升知名度和影響力開始向慈善界進軍,任何慈善晚會上的林鵬飛都紙醉金迷不起來,這天又是早早離開。
豐錦大廈已過下班時間,整棟大廈沒幾間亮燈。他回到頂層後百無聊賴坐在窗邊矮榻邊喝紅酒邊看夜景。不知什麽時候起,一人喝酒竟讓他無比滿足。
他回身倒酒時看到床腳有處亮晶晶。踩着地毯過去,将那串不屬于他的鑰匙拾起。這裏他從未帶除徐寧外的其他人過過夜。他将鑰匙握在掌心,暗嘆有了理由見徐寧。
欣喜未全面蔓延開,可視電話傳來聲響。接通後看到韓占隔着屏幕跟他說:“飛哥,出事了。”
北方的冬天,屋外寒風凜冽,室內日夜如夏。言遇澤時常錯覺他只是在睡覺,并不是因重傷不得不躺在床上。
徐寧來送湯成了他每天期盼。連着兩周徐寧每天都會來看他,坐在床邊陪他說話,活了這麽多年,目前為止這竟是他最開心的十四天。
言遇澤啓程是在個周六的夜晚,徐寧陪同言父言母與醫護人員将人擡上救護車本想一起送去機場,卻被言遇澤拒絕。言遇澤緊緊握着他的手說:“下次站着見你。”
徐寧這些天見到過很多次言遇澤器械檢查時候的疼痛和藥物治療帶來的副作用,心态已趨近平和,聽完這句話,又崩不住了,哽咽道:“言哥,你一定能好起來的。”
救護車在他面前駛離小區後沖進茫茫暗夜,徐寧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默默走回家。
言遇澤離開後他還是收到了含有那個文件夾的郵件。他将文件夾保存好後小心翼翼打開,看着列表密密麻麻的日期,為他辜負了一份深情而傷心。
他開始與言遇澤頻繁往來郵件,知道他言哥遣人操作,便很少表達想念只是正常聊天。
會跟言遇澤說他窗臺上的那盆花悉心照料卻死了;
會跟言遇澤說他買的蘋果總是莫名其妙少了一個;
會跟言遇澤說小果凍竟然自己學會了握手和趴卧......
生活的瑣碎變成了一個個文字向千裏之外傳播,言遇澤會叫駱旭準時回複徐寧,把自己情況都說一說。
看到言遇澤說林鵬飛給介紹的韓叔人很好時徐寧想起說的是韓浩東的爸爸。不管林鵬飛是假做戲還是真關心,能幫言遇澤到這程度,他确實心存感激。
時間一天又一天,家和單位兩點一線。徐寧也去看了幾處房源,但都沒合他心意的。為出行更便利,他放棄買房先買了車。
那筆賣掉老家房子換來的積蓄被他用了大半,全款提車那天他說要接艾萌萌兜一圈,那女人卻神經質的非要請客。
坐進餐廳後徐寧佯裝不滿道:“是我買了車,輪到你請什麽客?”
“當然是有更大的喜事要分享啦,”艾萌萌神秘一笑後拍了下坐在身旁的單宏道,“你來說。”
單宏咧嘴:“過年我跟她一起回老家,帶着真心也帶着彩禮。”
徐寧瞪眼:“你們有點太快了吧。”
艾萌萌指指肚子:“誰讓有人着急了。”
徐寧在跟艾萌萌眼神交流确認後一臉笑意:“真的?”
艾萌萌點頭:“一個多月了。”
徐寧立馬将面前水杯端起來:“那我可真要恭喜你們了。”
艾萌萌提議:“要不你們喝點酒吧,反正我只能看着。”
徐寧搖頭:“算了,怕喝醉某人再把我亂送。”
單宏心虛:“寧哥,我那也是沒辦法,你要是今天喝醉我想送過去都找不到人呢,飛哥失聯了......”
艾萌萌手肘一碰制止單宏發聲:“你提他幹什麽呀,趕緊點菜。”
徐寧将單宏的話聽進了耳,沒聽完的部分他擱在了心,待到飯吃到一半艾萌萌去洗手間,他示意單宏:“林鵬飛他怎麽了。”
單宏嘆口氣道:“集團資金周轉不開欠了外債,我雖不涉及財務,反正我是沒見韓占那麽慌過,現在裏外都他在撐着,飛哥不見人。”
徐寧戳着魚肉的筷子夾着空氣回到碗裏:“他還有缺錢的時候?”
“前期各種收購砸錢過多,好不容易穩固下來,以為時來運轉,結果被人心上了一課,”單宏繼續道,“同行競争真他媽不比我們在道上敞亮,各種手段都有,聽說是飛哥高價挖過來的副總有問題。”
徐寧沒再多問,如常吃完了飯,開車回家的路上本是跟在單宏車後面,目的地是同一方向他中途卻拐了彎。
沒人住的那獨棟別墅在周邊家家燈火裏落寞的很。從院裏到屋內還都是老樣子。上次回來取東西弄得滿地血跡已沒蹤影,看來林鵬飛還有在叫人定期做清潔。
徐寧沒過多停留,直奔樓上書房,從保險櫃取出個牛皮紙袋,快速打開确認是此處房産的相關證件後便離開了。
坐回車裏的他緩了口氣,打算賣掉這別墅是他下的決心,想連帶着車庫裏的幾輛車一起。
這些雖是屬于他的東西,但也不是他花錢買的,與其放在這裏浪費,不如變現給林鵬飛救急。早就該還回去了,是他給忘了。單宏餐桌上一席話促使他毫不猶豫的做了這個決定。
徐寧動作很快,第二天就約了房産中介和搬家公司,打算先把別墅裏的衣物都打包清空,然後再交由房産中介估價售賣。為這事他特意調了休,花了一上午在別墅親自參與打包,中午回來吃個飯功夫,搬家公司就到了,他不得不放下筷子。
抓起車鑰匙出門時果凍在門口咬着他褲腿不讓他走,他只得扔玩具球把狗騙走。
關上的房門在半個小時後再次被打開,叼着球的果凍立馬沖出來,不停在進門男人的兩條腿上蹭。
林鵬飛将狗拎抱起來,把小家夥暫時放進了栅欄,尋着香味坐在了餐桌旁。他好久沒吃到徐寧做的飯菜了,意外于竟還是熱乎着,估摸着那人是中午回來晚又走的急。
自從在家撿到徐寧住處的鑰匙,他會趁着工作日的白天偷偷進門。在床上坐坐,給花澆澆水,偷吃個蘋果,再逗逗狗子......
這些幼稚的小事成了最近為周轉資金焦頭爛額的他唯一解壓的方式。雖沒什麽實質意義,但會讓他覺得離徐寧很近。
徐寧沒跟言遇澤出國是他的意外之喜,但交通如此方便,只要徐寧願意随時都可以飛過去。越是這樣想林鵬飛就越急,可急也解決不了問題。
每次來他都沒見徐寧把筆記本放家裏,這次臨走時看到桌上的筆記本後,他便坐了過去。
密碼跟徐寧手機密碼一樣,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懶得改。很多軟件都不是自動登錄,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營養的東西。
随意翻看直到打開浏覽器看到徐寧的浏覽記錄他才有所反應。
在衆多近期關于骨科知識的科普下面不遠有幾條關于涉黑判多久刑期的搜索記錄,時間正是他讓喬梁帶他去那家餐廳門前的那晚。
握着鼠标下滑界面的林鵬飛忘記了呼吸,一遍遍确定日期。然後猛的站起身瘋了般在屋裏跑起來,惹得果凍跳出圍欄在後面追。不管徐寧愛不愛他如從前,起碼關心他的習慣沒改變,他怎能不高興。
一人一狗到處亂竄的場景讓出現在門口還沒拔出鑰匙的人瞠目結舌。
徐寧不敢相信的問:“你怎麽在這?”
林鵬飛同樣表情的回問:“今天不是周五嗎?”
徐寧放慢語速又問一遍:“你怎麽在這?”
“我.......”林鵬飛急中生智的攤開手掌心,“我還鑰匙,你掉在我那了。”
丢鑰匙都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了,徐寧因為有備用鑰匙就沒想着換鎖,還真是丢在了林鵬飛那。他沒見過這樣還鑰匙的,竟直接趁人不在進門。他上前一步拿回鑰匙,搬家工人們已陸續跟着他上來了。
“先生,東西要放在哪裏?”
徐寧連忙側身讓出門口位置:“都放地上就行。”
林鵬飛眼看着漸漸堆成小山的箱子後心涼半截:“你不會是把別墅裏的東西搬出來了吧?”
徐寧點頭:“我打算把那別墅賣了。”
林鵬飛不敢相信道:“你要賣了它?”
“有問題嗎?”
房本上是徐寧名字,徐寧想賣是在理的,林鵬飛只是難過于那曾是他們的愛巢,徐寧已經完全不在意,他剛還因浏覽記錄舒緩的心又揪起來:“那地段每天都在升值,什麽時候都不愁出手,你急什麽。”
徐寧知道林鵬飛要是遇到資金問題,韓浩東或白展随便甩甩手就能支援,根本不缺他賣別墅這點錢。他之所以還是一意孤行,全是內心深處執意想跟林鵬飛算清。
以徐寧對林鵬飛的了解,他隐藏起賣別墅有為林鵬飛周轉資金的因素更能讓這愛面子又喜清高的人接受。他不做解釋說明,也不去管盯着他看的人還想說什麽就下了逐客令,把人推出去後将房門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