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早上7點-11點半是臨摹靜物,中午有2個小時午休,沈修竹想回宿舍睡覺。他已經靠獎項保送上美院了,但是他的好同桌們沒有,兩人都不陪他回宿舍,于是他只能委屈地坐在角落打瞌睡,張文斌和周勝,以及大部分的美術生們,則還是苦練畫技。
張文斌時不時看着睡的安穩的沈修竹,都有些羨慕,但是握着的畫筆卻不敢懈怠。
下午1點半到5點,老師會來挨個評畫。評完又是寫生課,沈修竹坐在畫板前,越來越坐不住了。他渾身難受,第一次覺得畫畫這麽煎熬,一下午他忍着畫了4張彩頭,實在是受不了了,他舉手和老師打了報告,朝洗手間跑去嘔吐。
直到吐的胃裏只剩下酸水,沈修竹才緩過來,他洗了把臉,再坐回到畫板前,再也拿不動畫筆了。
下午的課一結束,張文斌和周勝就湊了過來,看着沈修竹慘白的臉,張文斌擔心的問:“怎麽了?沒休息好嗎?”
“我畫不下去了,一畫畫我就想吐。”沈修竹扁了扁嘴回答。
周勝聽完就笑着說:“一天畫十幾個小時,我也快吐了。”
幾人都覺得吐是正常的,因為早前就有很多女生在一天畫十幾個小時後,看到畫筆畫紙就反胃的現象。
張文斌:“那現在還想吐嗎?要不要找老師,去看看醫生?”
沈修竹搖了搖頭,“不用,走吧,去吃飯吧,我好餓呀。”
有周勝在,他們早早的就打上了飯菜。沈修竹看着糖醋裏脊開心壞了,酸酸甜甜的裏脊瞬間治愈了沈修竹。他快速的吃完了好吃的,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吃上合胃口的菜,他感動的要落淚了。
沈修竹習慣性先吃好吃的,以至于剩下的炖豇豆和大米飯,他就吃的磨磨唧唧的,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一點兒都沒有吃裏脊的積極。
張文斌和沈修竹年紀差不多,不過他可比沈修竹成熟多了,很有照顧人的經驗,他去給沈修竹打了一碗西紅柿蛋湯。
沈修竹把飯裝進酸酸的湯水裏,西紅柿湯泡飯終于讓他吃得飽飽的了。
晚上6點到9點,又是半畫速寫課,每天都是這樣緊湊的課程,沈修竹吃不好休息也不好,畫畫也沒那麽認真了。
就在他被這種全體緊繃的壓抑感包圍的透不過氣時,老師們終于給他們放了一下午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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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有女生覺得壓力大,半夜崩潰大哭,一整個宿舍8個女生,齊齊在深夜哭嚎,太吓人了,老師們趕緊給學生們放松放松,調整心态。
結果沈修竹拿這個得來不易的假期,在宿舍呼呼大睡……
集訓第25天,張文斌的速寫紙已經用完了,而沈修竹還有一半沓,他大方的分了一半給張文斌,張文斌對半裁開用。
美術老師一直強調,量變引起質變,一定要堅持多下筆。
盡管艱苦,但是對于美術生來說,眼看着畫的一幅比一幅好,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
集訓結束于5月的一個周五,上午學生們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就等下午學校雇車來接送他們回家。
這期間依舊有勤奮的同學們在走廊或者宿舍畫畫,包括張文斌和周勝。不包括沈修竹,他依舊躺在床上睡大覺。
張文斌有些擔憂,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勤奮努力的沈修竹,在這次集訓這麽懶散。
沈修竹也不願意這麽散漫,他一直都努力的在做哥哥口中有知識的好孩子,但是這次集訓,可能是離開了熟悉的家,他真的控制不住,吃什麽都想吐,而且覺還多。
不過張文斌一想到沈修竹已經被上美院錄取,他就只好擔憂自己了,再無暇其他。
時隔一個月,沈修竹再回到家裏,發現家裏多了一位住戶,就是霍山。
原來張麗麗的奶奶因多發性神經炎而導致了癱瘓,霍山依照縣醫院的指示,趕緊送了老人家來市一院,為了方便照顧,所以住在了沈修竹家。
這個周末,張麗麗和霍山一直待在市一院照顧奶奶,沈修竹也跟着去了醫院,他找到三哥單嘉樹。
單嘉樹有一個做院長的醫生父親,出生醫學世家,所以年紀輕輕就醫術名揚莊周島。
作為心外科的主治醫師,單嘉樹利用關系幫霍山給張奶奶安排了最好的治療條件。此時在單嘉樹的辦公室裏,沈修竹仔細的聽着三哥的分析。
單嘉樹:“癱瘓是許多人在老年階段會出現的一種狀況,張奶奶只是在行走上面出現了問題,如果心态好,再加以精心照顧,可以和正常人差不多。”
單嘉樹負責任的補充道:“至于能活多少年,這個就不好說了。”
“啊?”沈修竹擔憂,“那,三哥,張奶奶要住多久啊?”
“先住着吧,我安排了護工給進行按摩理療,等張奶奶能下地行走了,咱們再考慮出院的事情。”
沈修竹點了點頭,乖乖地道謝,“謝謝三哥。”
單嘉樹笑着回應,已經5月份了,他關心問道:“下個月7號就高考了,怎麽樣了?”
“唔,還可以吧,就是畫畫給畫吐了。”沈修竹回答。
“加油,熬過去就好了,高考結束之後,回想起你這些努力,你會覺得很珍貴。”單嘉樹安慰小朋友。
沈修竹認真的聽進去了,聊完和三哥告別,去看望張奶奶,順便和霍山講了單嘉樹的專業分析。
第二天,單嘉樹結束了早上的會診,準備去吃午飯。
卻在辦公室門口看見了照顧張奶奶的霍山,他不确定霍山是來找誰的,所以沒先開口。
霍山等到了人,趕緊上前,把手裏的保溫飯盒遞過去,“單醫生,謝謝你對我奶奶的照顧,我中午來送飯,順便給您帶一份兒,希望您不嫌棄。”
單嘉樹有些錯愕,忙拒絕道:“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舉手之勞而已。”
多虧了單醫生的安排,張奶奶才能在醫院住的這麽舒服,但是霍山嘴笨,他把飯盒往單嘉樹懷裏一塞,就要松手。
單嘉樹怕掉地上,趕緊抱住了。
霍山:“單醫生別嫌棄,吃吧,我回住院樓了。”
單嘉樹拎着飯盒去了食堂,找了個角落坐下,飯盒裏居然有他最愛吃的梅菜扣肉,聞着還挺香,比食堂裏擺着的更誘人。
下午霍山去拿了空飯盒回家,馬不停蹄的又去買了菜來做晚飯,周學軍請的阿姨幫忙打下手。
霍山有一個會做飯的母親,再加上他為了開飯館,一直鑽研廚藝,所以做飯特別好吃。沈修竹在集訓裏有多委屈自己的胃,在家裏就有多疼愛自己的胃。
天氣熱,在飯桌上吃的滿頭大汗,男孩子在家難免會脫掉上衣,周學軍看着小孫子瘦瘦的身子,骨架都小小的,整個青春期,個子居然只竄高了10厘米。
最近夥食有些太好了,沈修竹的肚子都鼓了起來,周學軍打趣道:“夥食這麽好,你胖都只胖肚子,你哥哥給你買的牛奶你也不喝。”
沈修竹個子發育的早,最近就不長了,他着急,莊邢為了安撫他,給他買了不少進口牛奶,哄他泡了喝掉就會長個。誰知道孩子三分鐘熱度,喝了一個星期就不喝了。
現在胃口是好了,結果也只是胖了肚子而已,想長高怕是只能堅持喝牛奶了。
沈修竹對着爺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套上T恤,小小聲反駁道:“我沒有胖,吃撐了而已。”
然後周學軍就看着小孫子嘴裏喊着吃撐了,手上卻摸去冰箱裏拿了葡萄洗來吃。那個葡萄是霍山從鎮上帶來的,霍母種的,酸的不得了,所以沒人吃,也就沈修竹吃的下去。
周學軍看着都冒酸水,索性去了陽臺躺在藤椅上聽收音機。
晚上霍山去送飯,單嘉樹卻已經下班了,他只好拎着兩個飯盒去了住院樓。
張奶奶躺在病床上輸點滴,見霍山來了,老人家不好意思讓人伺候,趕緊想坐起來,下半身不聽使喚,一時動彈不得。
霍山快步走過去,抱起張奶奶,讓她靠坐在床頭,拿了飯來喂張奶奶,因為張奶奶右手在輸液。
張奶奶眼睛有些渾濁,眼珠子也沒有年輕人的水靈,因為輸液手有些冰冷,她摸了摸霍山的頭,感激地道謝,“大山,奶奶……對不起你,拖累……你了。”
住院花費不少錢,霍山每天都在往醫院送錢,存折裏的錢越來越少,霍山心裏有數,去上海開飯館的計劃,恐怕是要延後了。
不過這些他不打算讓老人家憂心,“說什麽話,我飯館天天都在入賬呢,家裏不缺錢。奶奶快吃飯,把身體養好了,咱們回家。”
回家好啊。
張奶奶張嘴吃了勺子裏的飯,米是被霍山泡過才蒸的,特別适合老人家的胃口,她嚼了幾下就咽了,怕吃太久耽誤孩子時間。
霍山:“慢慢吃,多嚼嚼好消化,我晚上回去也是閑的。”
張奶奶這才細嚼慢咽的,大山是個好孩子,張奶奶說:“大山好,麗麗有你,奶奶放心……”
“等麗麗畢業穩定了,我就和她結婚,奶奶得看着我們,将來抱太孫子。”
“好……好。”張奶奶滿意地點頭。
單嘉樹給安排的病房是兩人間的,老人家都怕孤獨,隔壁床也是個老太太,那老太太是骨鈣化,所以腿折了在住院治療,時不時的和張奶奶還能聊幾句天兒。
霍山把多的那一份飯盒給了隔壁老太太,老人家胃口蠻好,吃的幹幹淨淨。
這時候的老人大多是幹了一輩子活的,所以吃的都不少,如果合口味,可能吃的更多。
霍山開了電視機,陪着兩個老太太看電視,雖然兩個奶奶大多數是在聊天,并不怎麽看電視。
直到10點,霍山待到護士來趕人,他這才拎着飯盒回了家,張麗麗也臨近畢業學業繁忙,還在學校住宿。
沈修竹聽見霍山開門的聲音,趕緊跑出來,小聲讨吃的,“大山哥,我餓了。”
霍山笑了笑,放下空飯盒,就去開火給沈修竹炒面吃。沈修竹也不偷懶,乖乖地拿着飯盒去洗了。
霍山端着炒面出來,見沈修竹往廚房跑,忙吱聲道:“筷子也給你拿了,快來吃。”
誰知道沈修竹腳步不停,最後拿着一瓶醋回來坐下,霍山皺着眉頭看着沈修竹倒了很多醋,他聞着這沖人的酸味兒,牙龈已經開始冒酸水了。
沈修竹卻吃的嘴巴油汪汪的。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你們猜得對!
太感謝你們這麽喜歡我們小竹幾了,應小寶貝們要求,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