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謝清瀾跟裴真的二伯父的婚姻是商業聯姻的産物, 當時裴莊穆一心想要拉攏謝氏集團到自己這邊,好與裴真的大伯父一争高下,而謝家也想借一陣裴家的東風, 所以從一開始裴莊穆就只是把他的婚姻當做一件籌碼罷了。
謝清瀾很清楚這點, 所以她才一直對裴莊穆的那些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永遠扮演好自己賢內助的形象,因為他們夫妻的關系關乎着裴家跟謝家的生意, 早已不是簡簡單單的婚姻兩個字可以概括, 這其中有數不清的利益糾葛。
但是,不過問, 不意味着就可以得寸進尺,謝清瀾可以忍受裴莊穆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讓她親眼看着那些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謝清瀾是怎麽都忍不下了。
“我真不知道裴莊穆是怎麽想到,竟然讓那個女人跑到家裏來, 有沒有想過要是小朗看見了會怎麽想?他在外面怎麽樣我可以不管,但是在家裏、在親人面前他怎麽可以這樣給我不留臉面?”
謝清瀾的情緒已經稍稍有些平靜下來, 偶爾才會在說出某幾個字詞的時候聲音裏帶着些許怒氣, 她捋了捋自己耳邊散亂的秀發, 深吸了一口氣, 擡眼看向了沈清, 有些歉意地開口:“真不好意思, 小清,這麽晚了到你家跟你說這個, 你也會很為難吧?只是我心裏堵得慌,總想找個人傾訴,但這些話又不能跟外人說。”
謝清瀾跟沈清不僅僅是妯娌, 她們在很早之前就認識了,是關系親密的朋友,這也是謝清瀾會跟沈清說這些話的原因。
沈清倒是沒嫌煩,從前她也麻煩謝清瀾幫過自己不少忙,她伸出手握住謝清瀾冰涼的手指,神情關切地說道:“清瀾,今天先住在我家吧,明天我再送你回去,二哥那邊我會通知他的。”
謝清瀾點了點頭,似乎覺得有點累了地靠在了沙發上,燈光下,她的面色有點蒼白。其實因為今天的事。她早就覺得身心俱疲了,這種疲倦更多地來源于心理,而不是身體上。
今天下午的時候,謝清瀾的母親來家裏看望她,誰知道正巧就遇上那個女人到家裏來找裴莊穆。
謝太太怎麽能親眼看自己女兒被找上門來的小三兒欺負,當即就跟那個女人吵了起來,鬧得不可開交,但是裴莊穆知道了這件事後,卻反而懷疑謝清瀾是不是故意讓謝太太撞見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讓謝太太為她出頭。
謝清瀾聽了後簡直要氣炸了,她在裴莊穆心中是什麽人?
會躲在暗處,偷偷慫恿自己年邁的母親去為自己出頭?
夫妻倆一直以來都存在的矛盾,在此刻因為這一點點的火花像□□桶一樣地炸開了,謝清瀾不僅得去安慰自己有心髒病的母親,回來還要面對丈夫的冷嘲熱諷和猜忌,她看着小三兒肆無忌憚的嘴臉,一顆心無限地下墜,終于忍無可忍地離家出走了。
然而就算是這樣,裴莊穆到處打電話找她,在電話那頭還是言辭不滿地抱怨她不懂事,不懂得為大局考慮。
謝清瀾覺得自己就是為大局考慮的太多了,所以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正恍惚着,謝清瀾忽然感覺到手心一暖,低頭一看,發現裴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出來,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仰着小腦袋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眸裏寫滿了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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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母,你是冷嗎?為什麽手這麽冰啊?”
裴真一邊說着,一邊伸出自己軟乎乎的小手蓋在謝清瀾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上,嘴裏念念有詞,“沒關系,真真幫伯母捂一會兒就暖和了。”
謝清瀾眼眶微微一紅,幾乎想要落下淚來。
雖然她還有裴朗這個兒子關心自己,但是畢竟裴朗是個小男孩,更多的時候是為了謝清瀾沖裴莊穆發脾氣,卻忽視了謝清瀾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已搖搖欲墜,難以為繼了。
裴真溫暖的小手,像是一陣春風一般吹拂過她的心田,讓早已荒蕪的心間重新慢慢複蘇起來。
再擡頭看一看沈清擔憂的眼神,謝清瀾心裏頓時一陣感動。
裴真牽着謝清瀾的手,認真地說道:“二伯母,你還冷嗎?真真有一條毛毯,伯母要是冷的話披上就行了!”
說完,裴真就蹬蹬蹬地跑回房,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從房間裏拿出來了一條上面有星星和月亮圖案的小毯子回來,把小毯子蓋到謝清瀾的身上,笑嘻嘻地說道:“這條毯子有魔法的,只要蓋上它就能到天上跟月亮姐姐講話呢。真真把它給二伯母啦,伯母今晚要做個美夢哦!”
夜已經深了,溫度比起白天也明顯低了不少,但是有裴真的這條小毯子,謝清瀾的心裏卻是暖暖的。她望着眼前笑的天真無邪的裴真,一直緊繃的嘴角終于慢慢放松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嗯,謝謝你了真真,你也早點休息吧。”
謝清瀾輕聲說道,跟沈清一起把裴真送回了房間,然後見時間也不早了,便簡單洗漱了一下,在裴真家歇下了。
第二天是周末,但是裴真還是一早就起來了,因為她知道今天沈清要送謝清瀾回家去。
走到餐廳,謝清瀾已經在餐桌旁坐着了,她的神色比起昨天看上去好了很多,可能是休息的很好的緣故,面色都紅潤了不少。
“二伯母,早安!”
裴真一看到謝清瀾就高興地跑了過去,坐到了女人身邊的座位上,好奇地問道:“昨天伯母有沒有見到月亮姐姐呀?”
看着裴真因為好奇而一閃一閃的眼睛,謝清瀾忍不住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本來以為昨晚注定是個難眠之夜,誰知道蓋着裴真給她的那條小毛毯,謝清瀾竟然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裏雖然沒有月亮姐姐,卻有一個像小精靈一樣的女孩,她唱着優美的曲美,嗓音像是天使般溫柔,很快就讓謝清瀾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之中。
“嗯,月亮姐姐還讓我問你,昨天怎麽沒到她那去呢?”謝清瀾半開玩笑地逗着裴真,想看這個小家夥會有什麽反應。
“因為我想讓伯母也見見月亮姐姐啊,每次見到月亮姐姐,真真都能睡個好覺,真真也想讓伯母好好睡一覺。”裴真笑着望向謝清瀾,語氣誠懇地說道。
看着小女孩純真的臉龐,謝清瀾覺得那些長久擠壓在心頭的陰霾悄無聲息地被吹散了。
吃完了早飯,沈清準備開車送謝清瀾回去,裴真也像是個小尾巴一樣地跟在謝清瀾身邊,纏着沈清撒嬌道:“媽媽,我也想去二伯母家裏。”
沈清哭笑不得,她這次去謝清瀾家裏可不是玩的,搞不好,還會撞見夫妻吵架呢,她是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是帶着裴真去怎麽行,總不能讓裴真也跟着看大人們吵架吧?
不過沈清想不到的是,她今天要是去了謝清瀾家裏,那可不是圍觀夫妻吵架那麽簡單了。
裴真清楚地記得這段劇情,謝清瀾離家出走回去後,就會發現昨天找上門來的女人竟然沒有走,還在家裏過了夜。
不僅如此,放學回家的裴朗撞見那個女人從裴莊穆的卧室出來,然後就在家裏鬧得不可開交,而就是因為這場争吵,裴朗會因為那個女人在旁邊的推波助瀾而被火上心頭地裴莊穆痛打一頓,裴朗會因此傷到了膝蓋,不得不放棄他最喜愛的運動,這也是他後來徹底自暴自棄成了一個整天惹麻煩的問題少年的原因之一。
裴真之前沒見過裴朗,因為她年紀還小,裴莊然跟沈清很少帶她去親戚間走動,而裴朗最讨厭參加裴家的家庭聚會,所以他們兩個雖然是兄妹,但其實還沒見過面。
謝清瀾是沈清的好朋友,對裴真也很好,裴真不想看見二伯母日後以淚洗面的樣子,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二哥這麽小的年紀以後就需要一直舉拐杖,所以裴真這才纏着沈清帶自己去謝清瀾家。
“真真,媽媽和二伯母不是去玩的,你好好呆在家裏好不好?”沈清柔聲勸着,然而一直乖巧懂事的裴真卻搖了搖頭,目光炯炯地看向沈清。
“我不是去玩的!”
裴真不滿地噘起了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語氣堅決地說道:“我是要去教訓二伯父的!”
“二伯父怎麽能讓二伯母哭呢?爸爸就是要哄媽媽的,這是爸爸說的話,我要告訴二伯父,讓他知道他錯了!”
說完裴真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一副出發要去征讨小怪獸的樣子,怎麽都不肯下車來。
丈夫就是要哄妻子這句話是裴莊然對沈清說的,因此沈清一從裴真的嘴裏聽到這句話,臉立馬就紅了,心想這孩子到底在家裏學了哪些話啊,真羞人。
“這……”沈清有些為難了,她扭頭看向謝清瀾,開口問道:“清瀾你看?”
謝清瀾并不知道小三還在家呆着,所以聽了裴真的話只是以為裴真在故意逗自己開心,“沒關系,就當到我家裏做客,剛好我那裏有幾套新給真真買的衣服,還沒來得及給你們呢。”
沈清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而且如果多一個裴真,看在小孩子的份上,裴莊穆應該也會忍着脾氣不在小朋友面前跟謝清瀾發火,夫妻之間的氛圍不至于那麽一觸即發。
三個人就這樣上了車,往裴真二伯父家的方向駛去,一個小時候後停在了裴莊穆的住宅前。
一推開門,還沒來得及看清屋子裏面發生了什麽,就看到一道黑影踉踉跄跄地奪門而出,嘴裏鬼哭狼嚎地喊着些什麽,樣子分外狼狽。
裴真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應該是一個原本漂亮的年輕的女人,為什麽說是原本呢,因為女人現在高跟鞋也跑掉了,頭發亂糟糟的,精心畫着的眼影也花了,乍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還以為見個鬼了。
“徐曼麗!”
謝清瀾面色一沉,很快就發現這個女人就是昨天找上門來的裴莊穆的情/人,只是她沒想到徐曼麗怎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看上去一點都沒有昨天趾高氣昂的氣勢,反而有點像是過街老鼠一樣,被人追在後面打。
不過謝清瀾怎麽都沒想到是,徐曼麗不是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追着打,是有人真的在後面追着她打!
在徐曼麗跑出來的下一刻,屋內就傳來了一個憤怒的聲音,一個拎着棒球棍的男孩子沖了出來,怒目圓睜,咆哮道:
“你他媽再敢到我媽面前晃,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滾!”
裴朗憤怒地将手中的棒球棍狠狠砸向一旁的門框上,衆目睽睽之下,那根跟手臂一般粗的球棍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