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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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老實話，那天他揍我，我一點都不覺得疼。我很高興，他正在注視我，眼珠裏，都是我的倒影。他在生氣，是因為我。他的拳頭碰到我的肉了，皮膚好溫暖。”南元的口吻意外地冷靜。“後來我被他撞出血，鼻子，嘴，額角，全都在他拳頭下流出血，甜甜的，又紅又暖，我那天真的好開心。”

“我徹底信了，你是真有病。”莫世光說。

“我從不騙人，莫世光，你不該懷疑我。”南元的視線冷下來。

“哦。”莫世光覺得要是自己随便說些挑釁的話，南元肯定會一拳揮過來。莫世光不怕打架，他只是有點下不去手揍南元。

“你在同情我？”南元直勾勾地盯着莫世光。

莫世光騰地站起來，“我要打120了，滾回醫院去，別出來吓人。”

“你要怎麽打？”南元坐在草坪上，折疊雙腿成打坐狀。“你都沒帶手機。”随後又說，“別怕，我還沒正式成為精神病，我不殺人。”

“以前我怎麽沒覺得你這麽有病呢。”

“可能是以前病得沒這麽重。”南元扯了扯莫世光的褲子，“坐下，跟我聊會兒，給你說說歐回野是怎麽拒絕我的，我猜你肯定想知道。”

莫世光掏出煙盒，“來一支？”然後坐回去。

“本來是前幾個星期表白的，就是我被車撞的那天。我打電話給他，約他到政府廣場。他問我有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說嗎。我說，你怕我報複你嗎，我不打你，你來就好。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已經做好随時報警的準備了，不怕你。挂了電話，我笑了好久，他真可愛。”

莫世光頭一次聽見有人表揚歐回野可愛，他也好想笑。

“他家在我家對面，但很遺憾，并沒有那麽巧，我倆開門的時候沒有遇到。他應該在我前面出的門，因為我特意換了件帥裂宇宙的衣服，還噴了點香水。”

“哦，塗口紅了麽？”

“閉嘴。”南元呼出缭繞的煙霧。“然後我出門，走到你家小區附近，被輛汽車撞了，我記得我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那感覺挺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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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可以再試試。”

“別逼我動手我告訴你，我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揍。”

“你不是挺內向的嗎，今天怎麽話這麽多？”

“都說了我有精神病，也許是人格分裂？”

莫世光把煙頭碾滅在柏油馬路上，“忘了跟你說，老野喜歡活潑外向的，沒準你這分裂的樣子還挺讨他喜歡。”

南元瞪了他一眼，繼續說，“我在醫院呆了幾天，今天才可以下地走路。我之前的手機整個都裂了，所以我找安修文借了手機，晚上給他打了電話。”

莫世光點點頭，“合情合理，上晚自習的時候我有看到老野接電話，原來是你。”

“他什麽表情？”

“誰記得啊操，估計沒表情。那會兒我跟他還有蘇唯一在鬥地主，他看了手機還說這傻.逼安修文肯定是上廁所沒帶紙。”

南元轉過頭去，又盯着元刺一中大門。“我跟他說，我在一中對面，我在這裏等他，等他下課。他跟我說，你出院了麽。聲音聽起來特別溫柔，真的，我當時心髒都要跳出來了。我想，機會來了，因為他在擔心我。”

“繼續。”

“我站在那裏，”南元指了指他左手邊四星級酒店的牆角。“你們還沒下課我就到了，等你們下課的時候，我看見你和蘇唯一橫穿大馬路，你倆居然沒和他一起走，我找了半天都沒找着他，後來才看見他和安修文從學校大門裏出來。”

“說重點行不行，你這羅裏吧嗦一大堆是來寫作文了吧。”

“他拒絕我了。”

“完了？”

“這是重點。”

莫世光說，“會不會聊天？”

“不太會，我內向。”

安靜了一會兒，莫世光問他，“老野怎麽說？”

“他問我是認真的嗎，我說是。他又說，讓他冷靜會兒，他突然血壓高。”

“然後呢。”

“然後，他冷靜完，他說他不搞基。”

莫世光點點頭，“合情合理。”接着又問，“那安修文呢？你表白的時候，他也在？”

“怎麽可能，我早就打發他走了。”南元揉了揉冷僵的腿，站起來，“說完了，我走了，再見。”

這個點兒已經沒有出租了，南元一瘸一拐的背影，着實有點令人心酸。于是莫世光叫住他，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根本沒帶車鑰匙。南元好奇地回頭看他，他尴尬地咳了一聲，擺擺手，“沒事，就叫叫你，趕緊走。”

南元仿佛領悟到了什麽，他沖莫世光大聲說，“死心吧，我只喜歡歐回野。”

“傻.逼滾，誰喜歡你了，要點臉。”

莫世光轉身打算往天空坡走時，發現神六站在半腰看着他笑。

莫世光摸摸鼻子，問他，“幾點了？”

“一點五十八。”

“別傻站了，多冷。”莫世光走到神六身旁，牽住他的手，“你好涼。”他握着神六的手放進自己暖烘烘的上衣荷包裏。“暖不暖？”

神六突然停住，他扣緊在莫世光荷包裏的手，“年斯年，”他說，“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