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遇
此時的夏廷也沒睡,“喂,老鄭,能幫我找個人麽?”
“找人?”
“嗯,是你們學校的。叫何子雅…大一的”
“還有別的信息麽?”
“沒了。”
鄭經是夏廷高中的同學,上了財大,算是何子雅的學長。兄弟難得開口,不能不幫,但在上萬人中找尋一個只知名字的同學是何其難。
“子雅,子雅…”
何子雅接到室友的電話,語氣有點急,“怎麽了?”她的心也提了起來。
“子雅,現在有個學長全校尋你。貼吧,朋友圈,說說都傳瘋了,你沒看到麽?”
“什麽鬼,快發我看看。”
“好好,我發你。人家肯定喜歡你豐滿型的,快回人家!”
點開手機,果真找她的消息刷了屏,如此大張旗鼓,何子雅不相信自己會被人看上,應該是有事情,但自己在校安分守己,會有什麽事發生在她身上?
“學長,你好!我是何子雅,請問有什麽事麽?”
鄭經收到短信時,差點跳起來。他也是孤注一擲,只能靠網絡和群衆的力量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他立刻回了短信說明緣由,征求何子雅同意把她的聯系方式給夏廷。
大費周折的找自己,何子雅拒絕也于心不忍。短信中寫着“南綜大”,難道是施小念的幺蛾子找來的麻煩,正要問他,電話就進來了。
“喂,你好,是何子雅同學麽?”
“是的。”面前的人和手機裏的人看書的看書,翻雜志的翻雜志,電話只能去研讨室外去接。
“我是施念的同學,我找他有點急事,想通過你聯系上他。”
“他帶手機了啊。”何子雅翻白眼,果真是施小念的麻煩精!
夏廷只能如實相告,“我和他前些日子鬧了矛盾,是我的錯,等我現在明白過來,他已經在你那邊了。”
“你怎麽知道他在我這兒。”
“他室友說的。我明天晚上想直接過來,希望你能幫下忙。”
“過來?”
“對!因為這只能當面說才能說清楚。麻煩你了。”
“那你可以等他回來再解釋。”
“不行,我真的很急。”夏廷這是在久旱,他等不急甘霖延遲,越早越好。
“那我問問他。”
“別別別!”夏廷額上布了汗,“我們的矛盾有點深,他一聽就會拒絕。”
“你不會是來尋仇吧?”
夏廷頭都大了,“我以人格擔保,再加上鄭經學長的。”
何子雅有點松動,“那,那你明天過來。我們明天去海邊,你到時候下了車直接坐公交到海邊來吧。”
“謝謝,謝謝,明天到了請你吃飯。”夏廷可算是舒了氣。
“你幹嘛用這眼神看我?”施念擡頭,打電話回來的何子雅正用審視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你長得帥。”
何子雅終究不放心,給周子妤發了短信,“剛才打電話是個男的,說明天要來找施念。好虛…”
“讓他來好了。”周子妤在視頻裏看了她一眼。
天還朦胧,何子雅就來到施念的房間,昨晚把他安到學校公寓,這是學校為外來人員提供的住宿,和賓館并無一二。“快點,帶你去看日出。”
施念雙眼惺忪,迷糊糊的樣兒坐在床上,賣乖求睡。何子雅一掌下去,“施小念!”
“施小念,你昨晚幾點睡的?”公交車上,施念晃着晃着,腦袋就倒在何子雅肩上。
“嗯…”
“施小念,不應該是我把頭放在肩上。”
“咱倆無性別。”
“你是女的,我們是同性。”
“呃…”公交車繼續晃着…
涼飕飕的海風吹來,昏昏噩噩的施念瞬間醒了,“老何,好清新!”
“你看!”何子雅指着海天交際的那條線,“美不美。”
施念朝何子雅指的方向望去,太陽還沒出來,紅光已染了天,映在海水裏,像是大染缸的顏料被蒼穹吸了上去,仿佛還不夠,它在吸引周邊的一切,包括施念的心,這是在為太陽的升起做最後的準備。
海灘的一側是綿綿的沙子,天空還未徹底亮透,人們還沒聚集在這裏。另一側就是施念他們站着的地方,到處都光禿禿的礁石,寸草不生,奇形怪狀,大多醜陋的像怪獸。
何子雅收到短信吓了一跳,夏廷已經到海邊了。“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下洗手間。”
“憋會兒,太陽快來了。”
“憋不住。”何子雅急急地跑向夏廷描述的地方,心裏嘀咕,“這是啥矛盾呀?”直覺告訴她事情并不那麽簡單。
自從認識施念以來,何子雅一直認為他是最帥的。可這認識觀在看到夏廷的時候打破了,這是偶像劇出來的主角麽?何子雅像是犯了唐氏綜合症般盯着夏廷,連喘氣都忘了。
“嘿,美女。”夏廷面對這個已習以為常,送了一個燦燦的微笑。
“在唐朝時。”
夏廷眨眨眼,把笑給憋回去。“你們挺早的。”
“帶施小念看日出。”
“那,那他人呢?”
“在那邊等日出。”何子雅收了神“你真不是來尋仇的?”
“真的不是,要不我把身份證押在你這兒。”
何子雅指了指施念坐着那塊礁石,太陽已經冉冉升起,施念的身子好像鑲在太陽裏。“別一激動,把我家施小念推到海裏啊。”
“不會的,不會的…”夏廷确定方向後,百米沖刺的跑過去。
“老何,你是掉坑裏了?”施念聽到急急跑來的聲音,當轉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瞬間整個人就凍住了。
當看到安靜的他安靜地坐在石上,夏廷的焦躁也化為波光粼粼的水面,曲着腿在他身邊坐下,遠際迷你的島嶼浮在海上,托起太陽。視其為心,随其而安。
“你在哪兒。”看見夏廷那刻,施念就亂了神,立刻發信息給何子雅。
“我回學校了。”
“你知道?”
“內情不知道。但人家大老遠跑來總要給人家機會的。”
當世界完全亮的時候,靜谧也被打破,看日出的人紛紛跑到沙灘上玩耍。他們倆依然坐在石頭上,夏廷把眼睛移到施念上,認真地注視着他,“想我麽?”這不是自戀,是訴說,夏廷繼續說道:“我想你,夢中都是你。醒的時候我時時刻刻都在做白日夢,你朝我微笑,什麽都沒發生過。念,念,我沒有你,我承受不住。”夏廷的淚水珠子般的滾落,“念,你看看我好麽?”
施念整個身子在抖擻,他又何嘗不是,多少個後悔的夜晚用眼淚洗滌,他緩緩地轉過身,看着七尺男兒在落淚,心痛如絞,“不要哭了,不要。”自己眼眶裏也奔湧而出,撲到夏廷身上,雙臂死死地抱着他的背,“廷,廷…”喃喃自語,用柔軟的嘴唇去揩拭淚水,眼睛,面頰,嘴唇,處處都是鹹的,柔和的。
對施念的反應,夏廷喜極而至,一個深深地擁抱,占據了主動權。捧起放念的臉頰,他熱烈的回應着,舌如蛇般滑膩地糾纏在一起,是彌補被剝奪的空虛。
“小念”,夏廷捧起施念的臉頰,日夜所思的面孔近在咫尺,夏廷終于笑了,如一江春水,暖暖的令人癡醉。
彼此的托付不需要語言的烘托,挽起褲腳,在彎如弦月的沙灘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腳印。公園裏的小音響放着輕柔的樂曲,可愛的音符在海邊快樂的飛揚。
臨近中午,何子雅來詢問他們午飯怎麽解決。由于之前對何子雅未曾提過自己的性向,今天她應該也猜到了,施念準備趁此向她說清,為友誼再多一份坦然。他叫何子雅等他們回去一起吃。
早上昏沉沉地被何子雅托上公交車,施念都不知道是幾路車,只能在公交牌上一路路找過去。好不容易找到在財大有站點的公交,摸了口袋沒帶錢,向夏廷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踢石子。夏廷笑着摸摸他頭,“打的吧,等會你朋友等急的。”
“嗯…”施念尴尬的臉紅,剛和好就在他面前出糗。
夏廷趁其不備,彎下身在一直低着頭的臉上點了下水,“沒事的,你哪裏我沒看過,不就沒帶錢麽,你男人就是你的錢包。”
這又情又黃的話讓施念的臉更加紅了,這青天大白日,幸虧周圍沒人,否則他真要去跳海了。
上了車,礙于司機在,施念說的含糊,“她是我的好朋友,何子雅,等會我介紹。”
夏廷點點頭,回放早上遇見的場景,笑意顯露,“很可愛。”
“對啊,腹中有墨的幽默人。”施念笑的甜,像和何子雅在一起的感覺。
何子雅訂了海鮮宴,這比之前預算要高的多的多,但夏廷的來到,冥冥之中預示着什麽,但她又不敢深想,也不能否決,如果真是,她需要給施念撐起面子,即使辛苦的打工又得加深一層。
“哇,老何!”
“表情不夠誇張,這都是錢!”
“早知道學表演了。”默契就是這樣,哈哈之餘已經明白對方的心意。施念也不先挑明,怕影響何子雅的胃口,“夏廷,男,我朋友,和我同校,大二,路上認識的。”施念介紹了基本,具體留在飯後。
“你倆有緣!”何子雅朝着夏廷傻笑,“真帥!下午借我。”示意施念。
“可以,只要你開心。”施念爽快的答應。
夏廷被晾在一邊…
“帥哥,吃!”何子雅的腦瓜和體型終于相輔相成了,靈活的胖子成功轉向豬一樣的隊友。
“帥哥,你屬什麽的?”何子雅不好意思問年齡。
“屬豬的。”施念偷着樂。
何子雅白白眼,直接用筷子把施念剛剝好的蝦夾到嘴裏,與其生“敵人”的悶氣,還不如直接向他開炮。
“我21。”夏廷把自己剛剝好的蝦放到施念碗裏,施念立刻夾到嘴裏,然後用鼻孔看何子雅,故意嚼的誇張。轉眼夏廷又剝了一只放在何子雅碗裏,施念恨不得把剛咽下去的蝦給吐出來。
一餐下來,賺盡了笑,滿滿的領座也變的空蕩蕩。
“老何,和你說件事。”吃飽喝足,施念放下筷子,“無論對你沖擊多大,你要記住這是公衆場合。”
“嗯。”何子雅低着頭應的不是很足,猜想難道…
“夏廷,不僅…是我朋友,而且是男…朋友。”施念咬着辱,斷斷續續把這句話說完。
空氣仿佛随着聲音的停止也戛然停止流動,窒息難受彌漫了整個空間,何子雅依然低着頭,可手指卻因心髒的加快而不停地顫抖。當她擡起頭,猩紅的雙眼充斥着淚,“施小念!為什麽你也選這條路?”因為悲憫,無奈,何子雅說話時牙齒不停在打顫,“子妤是,你也是,為什麽我朋友…你們想過麽?你們在這個社會會被唾棄,會被辱罵,會被道德捆綁。你們該怎麽去抗?你們又如何去面對父母?施小念,為什麽真的會這樣?”
施念也急了,“老何,老何,你,先冷靜冷靜…”
他從未看到過何子雅流過眼淚,她總是扮演眼淚的克星,而不是眼淚的制造者。
“何同學,首先你得知道性傾向不病。如果小念去選擇女生,在傷害那女生同時,他也得壓抑自己一輩子,這痛苦比辱罵更甚。其實你只看到事情矛盾性的一方面,而且是不利那一方。”夏廷說着把眼神投到了施念上,繼續說道:“從另一方面看,我們在一起,彼此有力量去戰勝這辱罵,那是對說的一種解脫而且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愛情。”
何子雅情緒慢慢地平複,“我可以理解。只是當初聽到子妤,現在又聽到小念喜歡同性,一想你們将遇到的坎坷,我就難過。”
“沒事的,我們可以克服。放心,我不會讓小念受委屈的。”夏廷給了何子雅特別堅定的眼神。
“老何…”施念愧疚,心痛,高興,上下不是滋味。
等何子雅把這件事理清了,她要做盡地主之誼,也要識相避嫌。原先的行程也都被打亂,她給了他們兩張門票,“這是兩張藏書閣的門票,坐公交過去挺近的,晚上回來吃飯。”
施念一看就明白,這兩張門票她之前就準備好了,準備陪自己去看,夏廷來了,她就…“阿呀,你不去,我不會有心情參觀的。老何…”施念使出了撒嬌锏,何子雅給予們安全感會讓他心智急劇降低。
“我去過好多回了。你們去你們去…”
“你是不是覺得也排斥我們?”施念只是激激她而已。
何子雅頓時一臉正經,“怎麽會?”
“那和我們一起去。”
何子雅攤着了施念,也只能依着他,沒人時給他吃大掌!
施念高高興興地把何子雅拉到兩人中間,三個頭連線像個大寫V,“夏廷!好好待我們老何!”
“當然了,老何是我們的喜鵲。”夏廷輕微地把手搭在何子雅的肩上,看她眼神有感激,還帶着哥哥的光芒。
“老何,讓我們兩大門神保護你!”有時候,朋友需要捧在手心當寶。
藏書閣像是一座古代建築穿越而來,“轟”一聲就在現代中立了根,在被高樓林立中更顯得獨樹一幟。越過褪了色的門檻,裏頭豁然開朗,紅亭金臺老樓舊閣隐在新色的綠色之中,生氣盎然,不因肅秋而凄。
漫無目的地渡于靜地,沒有喧嘩與紛擾,游客擦肩而過如輕風飄過,誰也不願當作罪人,打破百年來的清靜。
閣中有書,書已泛黃,字跡卻清晰可認,施念躬身逐字閱讀,一篇下來,繁體字又無标點,讀通也是不易。迎游客之所好,廳的一角放一桌一椅,桌上有一本仿古本子,供游客留下來過的痕跡。同頁,施念寫下自己的名字,夏廷亦然,何子雅在後面加了兩字,“好合”。
閣後連着假山,山下空洞可穿越,山上有亂石砌成石桌石椅,被樹所圍,大陽透過縫隙,恰好撒在石桌上。穿過假山,有一池,活水不彰地流入,不知從哪裏奔來。池中有魚,偶爾露臉與零星漂浮在水面的樹葉相吻。
清新襲來,誰也不願再踏出,但事與願違,天總有黑時。
晚餐依然豐盛誘香,可施念吃的不香,似乎還浸在其中。
“明天要不再去次?”何子雅看着施念咬着筷子,飯菜都沒動幾口。
“可明天要回去了。”
“起早點。”
“太趕了。”施念不喜歡趕時間,趕時間是件急事,只會亂套。
何子雅打算帶他們去最受學生歡迎的小吃街,可被施念阻止了,說是晚飯吃撐,其實他心明,他來了之後的開銷足可以讓何子雅破産。
三人沒有坐在草坪上仰望星空,也沒有找高處賞燈光下笛聲隆隆的海港,而是買了撲克,找了個亮趟的地方玩起了牌,還不亦樂乎地往輸方臉上貼紙。
“你發我的是什麽。”回去休息時,施念帶夏廷準備一同随何子雅回去。
“給你們外面訂了房間。”
“學校的挺好啊。”
“施小念…”何子雅不想啰嗦,“對面的酒店就是。明早起來call我,我送你們。”說完就攔了出租回學校了。
世界又剩他們兩個,施念望着離開的出租,一聲感慨:“何子雅肯定在滴血!”
“因為我們的事麽?”夏廷不明就裏。
如果說出自己感慨的原因,夏廷肯定會立即掏腰包,但要掏也是自己掏,所以施念點點頭。
房卡一刷,夏廷就把施念攔腰抗起,毫不留情地将他摔在床上,直接坐在他身上,用雙手死死地束縛住,朝着血紅的雙唇咬了下去。當有腥腥的味道流入喉間,夏廷這才擡起頭,燃燒的雙眼狠狠地盯着又驚又惱的施念,“說你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施念乖乖地屈服,當知道他心中的痛不亞于自己甚至更重時,施念怎麽還有理由生氣呢。
夏廷邪邪一笑,不知疼痛地把自己嘴唇咬破,再次堵住施念的雙唇,若□□華般吮吸着,沉醉癡狂。
施念不急不緩的回應着,當夏廷扣子解不開時,施念一顆顆地解開,輕輕地落在地板上…
雲雨之後,累的眼睛也睜不開時,夏廷依然不忘把施念圈在懷裏,可以用自己的手臂作枕,可以用身體當床,就是不可以他離開自己。
霸道,強勢,頑固,因為愛已源于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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