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蘇缱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時,蘇北涼還沒意識到,這小崽子居然會病的這麽嚴重,從除夕病到了元宵,差不多整個正月都是在床上躺過去的。每天苦藥湯灌着,暖爐烘着,居然一點都沒見好。

眼看着再過幾日春獵賽就要開始了,這病怏怏的,還怎麽拿第一了?

原本能躺贏的任務,現在由于蘇缱的身體狀況可能不得不放棄了,說不失望肯定是騙人的。可就算再想減少死亡值,他也不能拿蘇缱的身體去冒險。

不過小太子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病的這麽厲害,什麽感冒能一連躺半個月啊?

蘇北涼去太子寝殿時,蘇缱還在床上躺着,一張小臉燒得通紅,虛弱的張開嘴任由侍女喂藥,半睡半醒間看到蘇北涼走進來,立刻推開嘴邊喂藥的勺子,叫了聲皇叔。

正在喂藥的侍女轉頭看到蘇北涼,趕緊放下藥碗行禮:“殿下。”

蘇北涼擺擺手,看着無精打采的小太子問:“這幾日情況怎樣?”

侍女低頭看着托盤裏的藥碗,嘆了口氣:“這幾日太子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厲害,原本只是夜裏發熱,輕微咳喘,結果幾副藥吃下去,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起不來,頭痛的也越來越頻繁。”

蘇北涼揮退侍女,走到床邊俯身探了探蘇缱的額頭,熱的都燙手心了,這估計要燒到四十幾度了吧。

頓時有些心驚,再這麽一直下去別再燒成傻子了。

低頭看着藥丸裏黑漆漆的藥渣,“這都是什麽藥?”

“桂枝、芍藥、生姜、甘草,都是些驅寒氣的草藥,找太醫也問過幾次,都說一般風寒吃這些早就好利索了,可太子這病卻遲遲不愈,太醫說恐怕是身體有什麽頑疾,所以才不見好的。叫我每天加大藥量喂給太子喝。”

聽到頑疾兩字,蘇北涼真想罵一句放他娘的狗屁!

男主身體要是有什麽頑疾他也活不到大結局好麽!

恐怕那太醫也是皇後找來的托兒,專門到這來禍害太子的,先送來一匹做了手腳的馬,之後又雇個庸醫過來胡說八道,生怕蘇缱在春獵賽上表現的好搶了她兒子風頭。

最毒婦人心,真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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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涼拿起藥碗在地上啪一聲摔得稀巴爛,“傳令下去,以後涼王府不用請太醫,也不許再給太子喝太醫院開的任何藥。如有違背,格殺勿論。”

看着地上摔爛的藥碗,侍女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為是太子的寒風遲遲不愈,涼王覺得她們辦事不力,才發了脾氣。

趕緊一個個磕的頭如搗蒜,生怕蘇北涼一怒之下再把她們的項上人頭摘了。

等前殿裏這些小侍女都退下,蘇北涼坐到床邊,看着又昏睡過去的小太子,在意識裏問系統:“男主這病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系統:目測,應該就是感冒。】

蘇北涼:“屁啊,感冒恢複再慢也就一個星期,他這都半個月了,就算啥藥不吃也該挺過去了。”

【系統:按理說确實該好了,但他就是不好,您有沒有想過是什麽原因?】

蘇北涼眉頭一皺:“啥原因?我要是知道還叫你幹嘛?”

【系統:唉,親愛的你看事物不能只看到表面現象啊,要透過表象看本質,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有些事情我也只能點到為止,總是直接告訴你答案,會讓你喪失思考意識,變成只會進食和排洩的單細胞生物。】

蘇北涼:“……不是,你今天怎麽有點陰陽怪氣的?”

【系統:這都被您看出來了,好吧我攤牌了,就在昨天我又升級了。神奇吧,周圍的事物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着變化,只有您還停留在原地。】

蘇北涼:“我好不容易适應了你的賤,你現在又跟我裝文藝。你什麽能問一下我的感受?”

【系統:好吧,那我現在問一下,您對于我有哪些升級意向,下次更新我會優先考慮。】

蘇北涼:“我想申請換個系統。”

【系統:……咱們還是回到感冒的問題吧。】

系統讓蘇北涼去檢查蘇缱的被子,看着已經睡熟的小太子,蘇北涼還是有點伸不出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搞夜襲什麽的,果然有點刷下限啊。

【系統:沒關系宿主,您現在刷的下限已經不在少數了,不差這一個。】

蘇北涼微微一笑:“想同歸于盡?”

【系統:……3、2、1嘀!您的系統已進入強制休眠狀态,請稍後連接,感謝您的配合!】

沒了系統的幹擾,他總算能集中精力了。

蘇北涼屏住呼吸,手順着被沿兒伸了進去,一股洶湧的熱氣從掀開的縫隙飄散而出,伸進被子裏的手頓時被烤出一層熱汗,驚詫的同時他也發覺哪裏不對了。

就算是發高燒,體溫也不會高到這種程度吧,這簡直都熱到離譜了。

再看蘇缱那張紅彤彤的小臉,鬓邊的發絲被汗水打濕,黏黏的粘在臉側。

蘇北涼的嘴角緩緩咧出一道弧度,不過他不是想笑,而是被氣的。

人家都是喜極而泣,他這是怒極反笑!

他抓着蘇缱的被角,猛然将被子掀了下去,這下終于見到廬山真面目了,怪不得這麽熱呢,被子裏整整藏了八個手爐!下面鋪的褥子都被燙得發黃了,一股棉料的焦糊味撲面而來,蘇北涼直接将被子甩到地上。

遭到掀被的蘇缱也猛然驚醒,一臉愕然的看着蘇北涼,再看自己被掀開的被子和身邊的手爐,趕緊驚慌失措的爬起來。

蘇北涼輕笑一聲:“真厲害,都會裝病了,半個月的風寒,都是手爐烤出來的。你知不知道全府上下為你的病忙了多久?”

看着蘇北涼臉上的笑容,小太子有點害怕:“皇叔我錯了……”

蘇北涼搖搖頭,“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除了上次秋試逼着你背了三個月的書,我好像沒幹涉過其他吧?啊,還讓你跟啞奴練了一段時間的箭術和馬術,就把你逼到這種程度,需要用裝病來逃避了?”

“不是皇叔,我……”小太子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小聲道:“我只想不想去春獵……”

“嗯?不想去春獵,為何不想去?”

蘇北涼有些費解,蘇缱的箭術可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拿出來跟平王比試,最差不過平分秋色。一般人有這拿手本領肯定都想去人前好好炫耀一番,幹嘛藏着掖着?

顯然蘇缱不是這麽想的。

“我就是不想去,去了無論輸贏都不過是讨人嫌罷了。輸了父皇就罵我沒用,贏了也沒人真心為我高興。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我都知道的。就像上次我考過了秋試,父皇的臉色卻比我沒過時還要難看,根本沒人希望我能做好。”

看着蘇缱落寞的樣子,蘇北涼一時間也有點不是滋味,坐到他身旁問:“所以你就想裝病不去春獵?唉,誰說沒人希望你能做好,皇叔就希望你能得第一,把他們所有人都比下去!”

這句話他可真是有感而發,估計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希望男主獲勝的人了。

他攬着蘇缱的肩膀,拍了拍:“你記住了蘇缱,讀書也好,習武也罷,這些都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了其他任何人。他們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這些通通跟你沒關系,你只需盡全力做好你

自己就夠了。”

蘇缱抹了把眼淚,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我能不去春獵嗎?”

“……”

在完成任務和顧及孩子之間掙紮許久,蘇北涼還是忍不住點了頭,“如果你實在不想,皇叔不逼你。無論比與不比,你在我們心裏早就是第一了。”

看着蘇北涼強顏歡笑的表情,蘇缱也笑起來:“騙你的皇叔,既然您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是要去的,他們越不希望我好,我就偏要贏給他們看。”說完之後又覺得說錯了,趕忙改口道:“不對,給這些人看做什麽,我只贏給皇叔你看。”

看着蘇缱燦爛的笑容,蘇北涼差點感動哭了!

果然理解都是相互的,自己這麽體諒男主,也終于讓男主體諒他一會。只可惜到時候自己怕是沒時間看他一舉奪冠了,帝陵裏還有另一個隐藏任務等着他開啓。

希望小太子別埋怨他就好。

蘇北涼幫他鋪好被子離開後,蘇缱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蟄伏在屋頂的暗衛飛身而下,摘下面罩擦了擦眼睛周圍的塵土,滿臉疲态。

“主公,幸好您今天提前回來,不然那小替身被蘇北涼這麽一問,驚慌失措的肯定得露餡!”

蘇缱捏着眉心:“我臨走時都交代過,裝病幾天就換個借口,一個風寒躺了半月,傻子也該發現異常了。”

暗衛把手裏的鐵鈎抗到肩膀上,叫苦不疊:“我這不是沒想出來找什麽借口麽,不過好在蘇北涼那賊人也不怎麽聰明,到現在才發現。”

蘇缱打斷他的話:“剩下兩個墓室的機關都拆好了?”

“拆好了。不過主公,屬下是真不明白啊,既然蘇北涼想下帝陵找白漠寒的棺椁,那叫讓他自己去好了,咱們在後頭悄悄跟着不就成了,幹嘛還費勁巴力的拆了前十一道門的機關。這不是為他人做嫁衣麽?您要是好奇棺椁裏的東西,直接把棺材撬開不就得了。”

蘇缱搖了搖頭:“我好奇的不是棺椁裏的東西,而是蘇北涼為什麽要去找白漠寒的棺椁。”

上次跟自己說中毒,只要運功就會暴斃而亡,結果不到兩天的功夫,他的武功便能運用自如。

看來中毒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從中也能看出這老東西果然生性狡詐。

那帝陵之下兇險之極,就算手裏拿着地圖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他前世為了拿回自己生母的東西,孤身進過一次帝陵,所以才對裏面的機關了如指掌。

這次提前過去,替蘇北涼拆掉了前十一道門的機關,就是想跟着他看看,白漠寒的棺椁裏到底藏着什麽秘密,值得他精心謀劃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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