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開膛手傑克狼(6)

接下來,無論嚴衍問什麽,吳永桂都是一個勁兒的哭,說自己就是兇手。

鬧到最後,嚴衍也沒轍了,顏溯拉上他,兩人出了審訊室。

民警将吳永桂帶走。

兩人目送吳永桂步履蹒跚地離開,嚴衍扭頭,望向顏溯:“清理屍體是趙志剛,怎麽說?”

“屍體被清理得很幹淨,而且屍體小拇指切口平整,是一刀砍下去不帶猶豫的。”顏溯說:“就像屠夫或廚子處理活物。”

嚴衍挑眉,想起了趙志剛的經歷:“他早年在菜市場賣肉,後來給人家當廚子,最後自己開了家飯館。”

顏溯點頭:“最關鍵的是,我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說,‘都處理好了’。”

“還有別人!”嚴衍恍然大悟:“趙志剛和吳永桂受雇于人!”

“是主犯。”顏溯肯定了他的推測。

“吳永桂對跨物種性行為不感興趣,至于趙志剛他眼裏只有錢。兩人同一時間發跡,幾乎可以斷定,是有人高價雇傭了他們。”顏溯低聲道。

“其一,吳永桂的號碼多次出現,說明他是替雇主聯系和接送獵物的人。再加上他是出租車司機,載什麽樣的乘客都不會引人懷疑,方便避人耳目。”

“其二,趙志剛不僅做過屠夫,也因故意傷害坐過三年牢,他很清楚公安辦案這一套。所以他負責清理屍體,消滅痕跡。”

“不過趙志剛這個人,自負,他一定以參與殺人案為傲,他剁走死者小拇指,拿來當收藏。沒想到,給他兒子摸出來,丢進了泡雞爪的壇子裏。”

“我還有個問題,”嚴衍輕聲說,“公安辦案得講證據。怎麽證明趙志剛和狼人案有關?”

“……”顏溯有點尴尬,他背靠牆壁,扭頭望向走廊盡頭:“趙志剛與主犯通話,問主犯要不要我……”

“呃……”顏溯低下頭:“主犯應該沒要。趙志剛說,‘可惜你是個男人,沒有子宮,我們老板不要’。”

嚴衍:“……好了我知道了。”

幸好顏老板是男人!!!

顏溯表情有些怪異地盯着他,嚴衍摸了摸自己的臉。

顏溯張了張嘴,怔忪:“你臉這麽紅,發燒了嗎?”

嚴衍一拍腦門,矢口否認:“沒有!”

顏溯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你從播放那段人|獸視頻開始,就坐立不安。你是不是……”

嚴衍同志快哭了,他只是覺得那個女人長得有一點點像顏溯,他大聲否認:“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講!”

“哦……”顏溯點頭:“你吼辣麽大聲幹嘛,我聽得見。”

嚴衍舉起雙手捂臉。

“我把側寫結論寫下來,還是直接跟你說?”顏溯默默地問。

“你說吧,”嚴衍抹把臉,強行壓抑下心頭悲桑,“我記得住。”

“嗯。”

兩人邊走邊說。

“首先,主犯高價雇傭了吳永桂和趙志剛,說明他不缺錢。準确地說,他應該非常富有,是某個大老板,或者老總。”

“其次,主犯對受害人實施性虐待的方式,跨物種性行為,以動物的方式侵犯死者,說明主犯性心理變态。也從側面說明,主犯認同狼性、野性,他對自身應該存在一定的心理認知障礙,或許……”

顏溯大約覺得有些荒謬,嘴角抽了下:“他認為自己,應該是條狼。”

“最後,特意取走子宮,”顏溯幽幽道,“大概是為了向開膛手傑克致敬。”

“我記得在開膛手傑克案裏,兇手甚至大膽地向警戒會寄信,引起軒然大波,某個角度來說,兇手傑克‘名留青史’,為世人熟知。或許,本案的兇手也有相同想法。”

顏溯做了一個令嚴衍驚悚的結論,或者說,預測。

顏老板面無表情道:“如果不抓住兇手,他就要寄信給媒體,宣揚他的藏品和舉世駭然的殺人傑作。”

“不可能,”嚴衍下意識否定,“網絡非法外之地,網警會限流和删除。”

顏溯撇了下嘴角:“嚴警官,有錢能使鬼推磨。”

嚴衍:“……”

好吧,顏老板總是正确的、有道理的。

眼下,吳永桂不肯開口,趙志剛在逃。

嚴衍決定從王娟這條線入手,走訪王娟的朋友,看能不能查出什麽線索。

鑒于顏溯同學一聲不吭就單獨行動,且差點危及性命,嚴衍同志對這位群衆一百個不放心。

秉着保護人民的職責,嚴衍同志堅決讓顏溯同學充當他的挂件,走哪兒都帶上顏溯。

顏溯對于嚴衍這樣的霸道行為,無言以對,只有一臉冷漠。

于是顏溯沒休息多久,就讓嚴衍帶上,去了位于墨湖區的紅燈區,做私服走訪。

經過調查,王娟生前最好的朋友是同一家洗腳店的員工,名叫朱全麗。

朱全麗,女,二十九歲,已婚離異,在洗腳店工作約三年。

嚴衍找了這家洗腳店老板,點名要朱全麗,他和顏溯兩人在包房裏等着。

朱全麗敲門進來,看見兩個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面露遲疑:“大哥,你沒說有兩人啊。”

嚴衍和顏溯對視一眼,嚴衍站起身,出示了警察證:“我們不是來找樂子的。”

朱全麗一看見警察就發怵,她面帶愁容,繞了個彎兒到對面坐下,點頭:“我們都是幹淨生意,只洗腳不幹別的,您別多琢磨。”

嚴衍笑了下:“此地無銀三百兩,我還沒說來幹嘛呢。”

朱全麗幹笑兩聲:“是,是,您說,有什麽事?”

“王娟是你朋友吧。”嚴衍在她對面坐下。

朱全麗把露胸緊身裙往上撈了撈,低眉順眼地答:“是,是我朋友。上回有兩個警察來找我,拿着照片,問我是不是她……她……真死了嗎?”

“你看照片裏的樣子,像還活着嗎。”嚴衍反問她。

朱全麗彎下身,兩只手撐住腦袋,長長地嘆氣,她在哭。

顏溯抽出紙巾遞給她。

朱全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抽一抽地哽咽,接過了顏溯的紙巾,擦花了濃烈鮮豔的妝容,露出一張在紅塵中打滾、疲憊的臉,她說:“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她活該!”朱全麗哭罵:“她活該!”

“早說了男人不靠譜,怎麽會有人對我們這種人上心!”朱全麗悲恸:“她真是着了魔了!”

顏溯站遠了些,不至于和嚴衍一樣怼她面前,給朱全麗太大心理壓力。

他立在窗戶邊旁,淡淡地說:“我們要找出殺害她的兇手。”

朱全麗扯了下嘴角:“你們找不出的。”

顏溯不答反問:“你一早便察覺不對勁了是嗎,娟姐和某個人關系親密,你覺得那人不懷好意。”

朱全麗賭氣似的,使勁擦眼睛,冷笑:“人都死了,說這些有啥用!”

顏溯沉默,嚴衍問:“為什麽不早點報警?”

“報警?”朱全麗好似聽到了笑話,丢了揉成一團的紙巾,憤怒地尖聲叫喊:“報警有用嗎?!警察搭理我們這些人嗎!你們高貴,你們保護有錢人,你們保護大官,你們從來不在乎我們這些渣滓!”

“死了就死了。”朱全麗霍然起身,發洩似的嘲哂:“遲早大家一塊玩兒完!!!”

嚴衍深吸口氣,搖頭:“只要你是這片土地上的公民,你就有得到警察保護的權力。”

“呸!”朱全麗啐他:“別他媽跟我講大道理!”

“貪污的、仗勢欺人的、用錢買命的,什麽樣的我沒見過?”朱全麗一屁股跌坐回椅子裏,彎下身,雙臂抱攏,臉埋進臂彎間,嚎啕大哭。

兩個人默默地等她平複情緒。

好友慘死,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十分鐘後,朱全麗擡起眼睛,抹掉眼淚,問:“你們真能替她報仇?”

嚴衍不太喜歡報仇這個說法,但這時候沒工夫計較這些,他重重點頭:“抓不到兇手,你盡管去投訴我,找紀委,我給你留個電話號。”

朱全麗深吸口氣,緩緩呼出,擺手:“我不要,我不敢跟你們這些人打交道。”

“前幾天,娟姐跟我說,有個富豪看上她了,她說那富豪就喜歡年齡大的。”朱全麗吸吸鼻子,嗓音有些沙啞:“兩個人手機上認識的。”

手機?嚴衍納悶:“交友app?”

朱全麗皺了下眉毛,點點頭:“應該是吧,我記得娟姐提起過一次,好像叫……藍調。”

“反正我沒聽說過這東西。”朱全麗喃喃。

“謝謝,有這條線索就夠了。”嚴衍道。

朱全麗怔怔地看他。

嚴衍起身,望向顏溯,用目光詢問他還有沒有別的要問,顏溯搖了搖頭。

兩人同朱全麗道別,離開了墨湖區。

路上,嚴衍忽然開口:“我知道藍調。”

顏溯雙眼平視前方,神情淡漠。

“上流人士的玩物。”嚴衍簡單解釋:“會員邀請制,聚集了一堆全國有權有勢的人物。除了他們,還有明星、高級白領……就是俗稱的高級妓,有男有女吧。”

藍調,富豪專用約炮app,服務器在海外,創建者是某位上流人物之一。

藍調用戶都是通過邀請加入,這個隐秘的淫.亂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用戶都是匿名聊天,看對眼了才解除匿名。匿名時的聊天記錄無法保存,對約炮雙方來講,十分安全,不必擔心信息洩露。

“按理說,王娟這樣的底層,應該沒機會接觸藍調。”嚴衍疑惑:“她怎麽加入藍調?誰邀請她?”

顏溯推測:“會不會,主犯指使吳永桂為他物色受害者,吳永桂和受害者聯系,然後在兇手與主犯間傳遞消息。兇手看上受害者之後,就邀請受害者進藍調,直接與受害者交流。”

這種方式更加謹慎隐蔽,通常無法直接查到受害者與兇手之間的聯系。

就像這次,所有的證據都直接指向了吳永桂這個替罪羊,而真兇逍遙法外。

“十有八九。”嚴衍點頭。

兩人心中有了答案。

車載收音機播放晚間節目,顏溯扭頭注視窗外,路燈次第掠過。

“晚上好,”女播音字正腔圓,“現在插播一條通知,在我市劍安縣發現一具女屍,死狀極其殘忍,開膛破肚,丢失子宮,與四年前未破的五起殺人案系同一兇手所為。”

“該兇手向我站寄來現場照片,自稱開膛手傑克。我站特此通知,請廣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這種特大案件,案情相關皆是高度保密,除了兇手,不會再有人知曉具體案情,而警察更不可能将具體案情告知媒體!

嚴衍一腳踩下剎車,顏溯沉默地看着他。

“顏老板……”嚴衍苦笑:“真讓你說中了。”

不甘寂寞的兇手,果然将照片寄給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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