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進言 (16)
甲大藍寶石。成色雖是中等,可也是價值不菲。
其次是承大奶奶生下的那個姐兒。
自木宏承被入了獄後,承大奶奶可不是鬧了一次兩次了。從最初的小哭小鬧到最後的大作大鬧,不是今個兒要合離,就是明個兒要休夫。
最後古氏同木三老爺商量了下,把木宏承原來管的一間香料鋪子過到了承大奶奶的名下。平日由幾個對香料熟識的夥計幫襯着打理,貨源不用承大奶奶操心,木三老爺進貨時會給帶上一份兒,她只出了本錢就行。
木三老爺氣頭兒上本是不同意的,過後一想古氏說的對,總不能看着木宏承妻離子散吧?
自得了那間香料鋪子,承大奶奶不再鬧了,整日裏笑意盈盈的,仿佛木宇承不是入了大獄,只是出了遠門兒一般。
因手頭不緊,出手更加闊綽。一次性在木婉薇這裏定了整整一年的芙蓉養顏丸。
木婉薇笑呵呵的把腰包賺足,出手自也不小家子氣。給承大奶奶愛女的紅包裏是一對羊脂玉的小手镯。
初二,出閣姑娘回門的日子。
一大早天還未亮,宇二奶奶便和木宏宇抱着安哥兒回許昌侯府走娘家了。他們的馬車才走遠,耿府的馬車便在下馬石前停下了。
自順天府判了鄭雙兒狀告安平侯府的案子後,木婉月就再沒登過安平侯府的大門兒。
別人或許不知怎麽回事,木婉月自己心裏卻是明鏡兒似的,若不是她把安慶王妃惹惱了,許順天府不會判得那樣急那樣重。
時隔半年之久,當這事兒變得風清雲淡之時,她才裝做沒事兒人一般登了門。
同往年一樣,她是不屑于去給小王氏請安的,而是直接讓粗婆子把暖轎擡到了竹苑。
木婉月乘了暖轎進了內宅時,木婉薇她正在同木婉蘿、薄荷、櫻桃,如意剝瓜子兒,剝好的白白的瓜子仁兒将滿一白玉碟,再由櫻桃捧着送到鬧脾氣的木婉欣面前。
木婉欣嘟着紅嫩飽滿的嘴唇,正滿心委屈的坐在書案前抄大字。水汪汪的眼裏全是淚水,一眨眼,‘啪嗒’一下落到宣紙上,潤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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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薇曾經說過,不許木婉欣同庶子庶女玩。木婉欣卻不聽話的和芳姐兒混到一塊兒去了,再次罵了七巧無用後,木婉薇罰木婉欣抄大字。
二百個大字一個寫上十遍,不寫完不許用飯。
這會兒,木婉欣才寫了不到三十個,一直在正滿心委屈的在發脾氣。先是吵着要喝茶,後又吵着要吃糕點。現在正蠻不講理的要吃剝好的瓜子仁兒。
于是,木婉薇這個自認是罰得重了些的二十四孝姐姐,帶着全屋子的人剝瓜子仁兒。
屈媽媽看着好笑,對木婉薇道,“姑娘,莫不讓欣兒少寫幾個吧……”
二百字,着實是多點兒了。
木婉薇搖頭,呼了呼自己被瓜子硌紅了的嫩白指尖,回道,“要讓欣兒長長記性。我說出的話也不能出爾反爾,不然她越發不把我的話往心裏去。”
若是跟惠姐兒梅姐兒玩,木婉薇也不會這般生氣。偏偏是芳姐兒,那可是小肖氏一手帶大的!
芳姐兒的心思,不知要比木婉玉深上多少!
剝滿了兩個小玉碟後,木婉薇不再剝了,讓櫻桃和如意她們出去後,自己同木婉蘿坐着吃茶。
合子掀簾子進來後站在炭盆兒前一邊烤手,對木婉薇和木婉蘿說木婉月回來走娘家了。
木婉蘿剛想問木老夫人可是叫她們去,便聽合子又道,“只才進竹苑,又讓大老爺給攆出去了,還說以後再不用她管安平侯府的事兒,也不許她登安平侯府的門兒。”
木婉蘿把茶盞放下,含糊着聲音問了句為什麽。兩個月過去,木婉蘿的舌頭已經長好了,只是說話還有些不利落。
“誰知道呢……”合子看了眼木婉薇,笑了,“許是做錯了什麽事兒惹惱了大老爺了吧。”
木婉蘿想說竹苑中還有木老夫人呢,木大老爺那般對木婉月,木老夫人怎會做視不理?
句子太長,木婉蘿轉了幾轉舌頭後,氣餒的把話咽下去了。臉上浮上一絲落寞,起身去看着木婉欣練字了。
合子往木婉薇身前靠近一步,眼中的興奮再也藏不住了。聲音又急又低的道,“楊媽媽說,二姑娘一進屋便讓大老爺甩了兩個耳光,那聲音大到連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聽到了……大老爺連聲罵二姑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個災星……老太太好像幫着二姑娘說了幾句話兒,大老爺竟是把老太太也說了,說二姑娘如今變成這樣兒,全是老太太給慣的……二姑娘是捂着臉哭着跑出來的,眼下已經出府去了……”
木婉薇微微挑眉,心中痛快了。木婉月惹怒安慶王妃從而牽怒安平侯府的事兒,是她讓人散布出去的。
用了中飯後,大姑娘木婉蓉也回娘家了。懷裏抱着她初秋時才生下的哥兒,臉上全是開心得意。因只坐了一會兒,木老夫人也沒叫木婉薇和木婉蘿過去。
到了晚上,秋錦站在寒風穿過的裏哭開了。她姐姐生下的那個哥兒,在入冬時得了一場‘風寒’去了。
正月初三走娘舅,木大老爺從前天晚上便張羅起來,備了厚禮,要帶着木婉薇和木婉欣到鎮國公府去走親戚。
木婉薇捂着胃直喊痛,這回不是裝的,是氣的!任憑木大老爺怎麽派人去請,她就是躺在床上不起身。
木大老爺幾次想發脾氣都強忍下了,最後只好帶着木婉欣去了。
木婉欣一出門兒,木婉薇就讓秋錦收拾東西,打算次日去上山煉丹。自木婉蘿回來,她還沒開過爐,眼瞅着芙蓉養顏丸只剩下半瓶,訂出去的數目已經超過一并,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急。
到了傍晚時分,木大老爺笑容滿面的回來了,木婉欣也是興高采烈。
木婉薇眼尖,在木婉欣的手腕上發現了一串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顆顆都比大拇指的指肚大。她問這是誰給的,木婉欣說是哥哥給的。
又問是哪個哥哥給的,木婉欣卻是抿了小嘴不說了。
七巧又挨了罵,木婉薇直問她木婉欣去過哪裏,又見過哪些外男,怎麽會連手上多了串珠子七巧都不知道!
七巧滿心委屈的道,“入了鎮國公府後,是柳二姑娘帶着欣姐兒去玩兒的。柳二姑娘不讓我跟着,我,我就沒跟去……直到要回府了,柳二姑娘才把欣姐兒帶回來……”
所以,木婉欣在這期間見了誰,那串珠子又是誰給的,七巧一概不知!
木婉欣頂喜歡那串夜明珠,把玩了會,又從懷裏拿出一個紅包遞給了木婉薇,“哥哥還讓我把這個親手交給你,說不能讓別人看到。”
木婉薇把紅包接過來打開細看,然後愣住了。
那幾張紙,竟是錦繡綢緞莊的鋪契!
第 198 章 太監
第 198 章 太監
那一日在錦繡綢緞莊裏,木婉薇只當江顼說的是笑話,誰知時隔兩月,他竟是真的把錦繡綢緞莊的鋪契給送上門來了。
還有木婉欣手腕上那串夜明珠,粒粒同樣大小,連絲瑕疵都沒有,定是宮中流出的貢品無疑!
心驚膽顫的把鋪契收好,木婉薇又去要木婉欣手上的那串夜明珠。
木婉欣護着不給,圍着屏風直轉圈圈。不管木婉薇是柔着語氣說好話,還是怒了容顏說氣話,木婉欣就是不給。
最後木婉薇無奈,伸出指頭道,“欣兒,你把那串珠子給我,你那二百個大字,除去五十個。”
一天的時間,木婉欣連哭帶鬧只寫了八十幾個大字。
木婉欣猶豫了下,神色松動了。看着手腕上的珠子,咬了咬嘴唇……
“一百個!”木婉薇連連跺腳,伸出手道,“把這串珠子給我,你只再寫十幾個就行了。不然,不然這個月你都別出了紫薇園玩兒了!”
木婉欣終是心動了,她戀戀不舍的又看了手上的夜明珠兩眼,緩緩摘下來放到木婉薇的手心上。
命秋錦拿了個荷包,木婉薇把這兩樣東西仔細的收了起來,打算尋了機會還給江顼。
這禮太重,她不能收。
正月初八,病了半年之久的皇帝終是上朝了。病雖還未好利落,精神卻極好。
朝堂之上,皇帝對太子朱佶這半年來的表現給予了認可。
随着皇帝痊愈,京都中暗底下洶湧的局勢穩定下來。原本顯赫的依舊顯赫,剛要有所動作的則趕緊收了剛剛揚起的利爪,繼續低調行事。
正月二十,吏部的外放文書終是下來了,木大老爺被到了距京都上千裏的章城做知府。離着雖遠,經濟也不算繁華,卻是個填政績的好地方。只要安分守已的在那裏當上三年的知府,再回來,定會官進一級。
木大老爺心中高興,拿到放外文書後,開始準備上任的事兒。
這次,他想把小王氏帶在身邊兒,把小肖氏和田姨娘留在安平侯府中。
小肖氏要留下來照顧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靠着藥罐子茍延殘喘的木婉玉,而田姨娘則是生産完,不易遠行。
正月初六的時候,田姨娘生下了一位哥兒。眼下雖出了月子,身子卻還弱得很。那個哥兒也是,明明是足月,生下來卻還不足四斤重。身子骨弱的連哭都哭不大聲,吃奶也是吃一口吐兩口。
小王氏細思一夜後拒絕了,直道田姨娘和那個連名字都沒取的哥兒現在狀況不好,大房不能沒有主母主持事物。再加上鵬哥兒身子弱,也不易遠行。若把他放在侯府中,小王氏也不放心。
木大老爺心中犯了給,此次他去赴任要整整一年不歸,不帶妻妾,這期間難不成要去尋花問柳?
小王氏左右衡量,最後咬咬牙,把自己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給開了臉兒,讓她們随着木大老爺去任上。
小王氏此舉,得了個賢淑寬厚的佳名。別說木大老爺心中高興,便是木老夫人,也終是對小王氏露出笑模樣來了。
木二夫人知道後忍不住大笑。
想當初小王氏防妾氏如防賊一般,如今,倒肯主動給木大老爺納妾了。
她可不信小王氏說什麽要照顧田姨娘和鵬哥兒的話。
小王氏一向妒恨田姨娘,怎會為了田姨娘放棄同木大老爺朝夕相處的機會?至于照顧鵬哥兒,更是無稽之談。
鵬哥兒自滿月後便一直養在竹苑裏,直到年後才抱回潇潇院。只怕小王氏連鵬哥兒晚上哭鬧都不清楚,又何來照顧鵬哥兒之說?
說到底,小王氏不肯離開京都,為的是她的私鹽買賣。
自皇帝病後,京中那些能拿出鹽引的權貴皆是收斂了幾分。小王氏不過是搭了個線兒在這些人手底下分些羹湯喝,風聲緊時,自是斷了她這條財路。
如今皇帝病愈,那些手握鹽引的權貴又活躍了起來。小王氏怎會肯在這種時候離開京都,失去大把撈銀子的好時機?
一想到小王氏又要賺得金銀滿盆,木二夫人就有些心急。她那幾家脂粉鋪子已經都關門了,光是貨底子就陪了三萬多兩銀子。
年前時,木二夫人已拖娘家找好門路做茶業生意,如今正是缺銀兩鋪貨的時候。
對于倒賣私鹽,木二夫人沒打算當成個長久買賣去做。這東西畢竟犯法,她只想沾手一兩次,賺些周轉的銀子就罷。
在木大老爺起程上路後的幾日,木二夫人終是同年前十月便打探好的那條線兒搭上話兒了。
小王氏販鹽,是轉了八百道彎後,由英親王府的管家劉全給搭的線兒。
據說劉全是同英親王一起長大的,很得英親王的重用。英親王往塞北之地倒賣鹽引,有大半是他親自過手。
劉全為人謹慎,做事滴水不漏,不認識的人往他的府門上送再多的拜帖也是不見。便是有熟人介紹,沒個三二年的時間,絕對不會把話往鹽引上談。
木二夫人一沒有熟人介紹,二沒有時間等個三二年,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派出的人又挖空心思的打探了許久後,終于讓木二夫人知道劉全為何這般油鹽不進了。
劉全是個太監,是無家無業無祖無後的太監!一個太監,要那麽多金銀做什麽?
不過,木二夫人也打探道,劉全這個太監,是個極好女色的太監。給他金給他銀他不見得會要,可若是送上兩個貌美的丫鬟,眼皮兒絕對會往起挑三挑。
得了這個消息後,木二夫人幾乎是立馬就給盧碧雲安排了去處。木二夫人的原意就是把盧碧雲養得珠滑玉潤,千嬌百媚,然後送給和自己合夥販茶的一個老員外做妾。
如今有了這樣的去處,木二夫人覺得不送盧碧雲去是太委屈盧碧雲了。
有了這個打算後,木二夫人便開始張羅此事。她沒冒冒然将盧碧雲送到劉全的府上,而是尋了機會把盧碧雲帶上街,讓劉全先過了眼兒。
酒樓的雅間裏,木二夫人把話對劉全挑明了。
盧碧雲出身不低,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到安平侯爺給她的兒子做貴妾,是因為家道中途敗落。這一年來,她兒子把盧碧雲這貴妾當個寶貝一樣在手心中裏捧着,吃穿住行和主母相同,不曾受了半點兒委屈。
如果劉全要是覺得能入眼,那她這個當娘的便做主,把這個貴妾舍了。
劉全看着樓下被粗婆子帶着走了幾個來回的盧碧雲,沉默不語。樓下那少婦雖身材稍豐腴了些,可一身的細皮嫩肉,模樣長得也出挑,更重要的是,舉手投足之間果真帶着些大戶人家的作派……
這些年來劉全在外人眼裏混得人模狗樣,是個說一不二能做大事的人,可在英親王的眼中,他依舊是個沒根的狗奴才。
因懼怕英親王,劉全根本不敢明目張膽的玩女人。府中的那幾個貨色皆是買來的貧家之女,真正的大家閨秀,他空有色心沒有色膽。
如今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站在眼前,劉全心思活躍了。
在得知木二夫人手上有盧碧雲親娘簽下的納妾文書,定不會有人尋上門來鬧事後,也不介意盧碧雲曾經生過一個孩子,當下便把事兒敲定了。
當天晚上,盧碧雲便被粗婆子套了身紅色衣裳,捆綁起來塞進了一頂小轎裏。
臨起轎前,木二夫人特意在轎子旁和盧碧雲話別,“雲丫頭,別說舅母待你刻薄。你做出那種不恥的事情來,舅母再氣還是讓你入了門兒。可誰知你不争氣,竟是生下一個那樣的孩子,便是舅母有心要把留下,怕是宏宇也不肯再近你的身了……到底是看着你長大的,舅母又怎會讓你在宏宇的房裏守一輩子活寡?這段日子來,舅母一直讓人留心着,到底是給你另尋了個好去處。那家的家主老爺雖無官職在身,卻是個家財萬貫的富戶。且上沒有公婆,中沒有主母,下沒有子女,屋裏只有幾個入不得眼的侍妾。你過去好好侍候着,只要能給那老爺生下健健康康的大胖兒子,擡了正經夫人是絕對有可能的……唯一的不妥之處,是那位老爺年紀稍大了點兒,不過正是知道疼女人的時候兒,以你的手段,還不把他……”
盧珠雲本是拼死掙紮撞轎子的,聽了這話,漸漸安靜了下來。這個結果,已是比她自己心中所想好上許多……
待小轎安安靜靜的上路後,木二夫人冷笑出聲,“生兒子,呵呵,呵呵,若真生了,我定備份大禮,燒給你……”
第 199 章 誤傷
第 199 章 誤傷
皇帝病重時,葉元和柳纖雪的親事延期了,如今皇帝病愈,便再次着禮部張羅此事。因拖的時間太久,這次禮部挑了吉日後沒再讓鎮國公夫婦過目,而直接上承皇帝,将婚期定到了三月二十九這個諸事大吉的日子。
鎮國公府的馬車前來接木婉薇姐妹去鎮國公府做客時,木婉薇正在後山上煉丹。
兩個月來,她煉出了一爐芙蓉養顏丸外加兩爐清心丹。如今爐中正煉着的,還是清心丹。
芙蓉養顏丸的主顧是各府貴夫人,雖要價不菲,可因原料名貴,煉丹時間長,反倒看不出太大受益。相較之下,清心丹就占優勢多了。清心丹的原料簡單易尋,煉就時間短,拿到江湖上還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木婉薇有心思慢慢把芙蓉養顏丸的買賣停了,專心賣清心丹。
聽了合子說鎮國公府派人來接,木婉薇連山都沒下便直接回絕了。
木婉薇有自知之名,她行克的名聲早就人盡皆知。此時去鎮國公府,只會給鎮國公府添亂。
第二日,柳景瀚親自上門來捉人了。讓丫鬟把木婉薇從後山揪到花廳後,沒等她說話,先直言道,“那些人于鎮國公府不過是客,表姐你于鎮國公府卻是親。孰重孰輕,我們自會取舍。表姐一別幾個月不登鎮國公府的門,是不是在表姐的心裏,我們之間的血脈親情還抵不過外面那三兩句閑言碎語?表姐你別再多言語,快些收拾了東西随我回去,不然明日來捉你的可是我父親了!”
柳景瀚的一番話,說得木婉薇面紅耳赤。也不再推辭了,讓木婉欣同柳景瀚才去幾日,自己則等這一爐清心丹煉完再自行過去。
得了木婉薇的準話,柳景瀚帶着木婉欣先一步回鎮國公府了。
待回到後山,秋錦逗了臉上還挂着不好意思的木婉薇一句,“姑娘,清心丹不是明日就出爐了嗎?您怎麽說再過五日才去?”
木婉薇被爐火映紅了雙頰,掐了秋錦後腰一把沒有回話。
清心丹,的确再有一日就能出爐,木婉薇多拖幾日,為的是在臨去鎮國公府前見見楊林。
以前兩人能每隔七日左右的時間見上一見,現在因楊林準備武科舉的春試,木婉薇已是近一個月的沒有和他碰面了。
再加上,三日後是木婉薇的生辰……
以往木婉薇都不在意,今年,卻總忍不住在心底生出一絲期待。
清心丹出爐後,木婉薇又在後山在居了兩日等楊林來。到第三日日落還不見楊林的身影後,命綠萼收拾東西下山了。
木婉薇心中有些遺憾,她不知自己會在鎮國公府居上多久,若現在見不到一面,許下次再要是幾個月後的事了。
此時紫薇園裏正亂着,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搬東西的搬東西,拿被褥的拿被褥。
開春後,望荷軒已經收拾出來了,借着木婉薇出去做客的機會,木婉蘿正好收拾了東西搬回去居住。
見木婉薇回來,木婉蘿笑了。她兩步上前拉了木婉薇的手,笑眯眯的從發髻上拔下一枝珍珠發簪,簪在了木婉薇的頭上,道,“今兒你生辰,我記着呢。這枝簪子送你當生辰禮物……”
木婉薇輕笑,因自己也要收拾東西,就沒同木婉蘿多聊。待木婉蘿帶着幾個丫鬟回望荷軒後,命秋錦,合子幾人收拾衣物。
因不知要在鎮國公府居多久,秋錦把木婉薇春夏的衣裳都拿了幾套,還往裏往了三披厚度不同的披風。
回頭見木婉薇臉上沒一絲的笑模樣,便回過身來取笑木婉薇。直道楊林考了功名就來提親了,等嫁過去後天天見,哪就差這一天半日的了。
木婉薇被鬧得羞紅了臉,狠狠掐了秋錦兩把。在秋錦跑去關箱籠的時候,木婉薇又把江顼給她的鋪契和給木婉欣的夜明珠放了進去。
葉元和柳纖雪大婚,江顼肯定會來。到底尋了機會,把這兩樣東西還回去。
因第二日要早起,木婉薇早早便就寝了。迷迷糊糊的剛有些睡意,忽然聽到窗外傳來兩聲貓叫。
木婉薇心中一喜,連忙起身下床,穿好衣裳後,提了盞燈籠往梅林裏去了。
安平侯府只木婉月養過貓,後來那貓當了木婉月的陪嫁。眼下的貓叫聲,是楊林和木婉薇約定的暗號。
品秀閣前,楊林已是到了。提來的燈籠挂在梅枝上,照亮了一丈方圓的地方。見木婉薇齊腰的青絲沒有挽髻,他笑道,“要睡了?”
木婉薇點頭,笑得甜甜的,“明日要去舅父府上,要早起……”
楊林劍眉微微一挑,彎腰把木婉薇手裏的燈籠接過挂在了梅枝上,問道,“你不是同我說,你再也不同鎮國公府有任何瓜葛了嗎?”
木婉薇微微垂頭,心底全是不好意思。她用腳踢着腳下的石子,小聲回道,“到底是真親,哪有一輩子不走動的。舅父舅母不嫌我名聲不好,是我太過不懂事。……”
楊林背着手沉默了許久,又問道,“你這次去,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等纖雪姐姐完婚後就回來吧。”木婉薇擡頭,看着臉上無喜無怒的楊林問道,“怎麽,有事?”
“當然有!”楊林擡手将木婉薇落在臉側的青絲別在耳後,笑了,“再過幾日便是春試。春試過後我來下聘,怕正主兒不在……”
木婉薇火速把紅透的臉垂下,聲細如蚊的道,“能不能考下狀元還不一定呢,就……”
“薇兒……”楊林突然出聲打斷了木婉薇的話,可頓了下後,又不說了。背到身後的手,死死的握成了一個拳頭。
木婉薇歪着頭去看楊林,眨眨眼問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我……”楊林擡起拳頭輕捶了下自己的額頭,想了會後,對木婉薇笑道,“我不想入朝為官……”
木婉薇對官場沒有什麽印象。這世上不當官的人多了去了,不也都過的好好兒的?等成親後,她煉丹,楊林賣丹,足夠兩個人,不,三個人生活所需了。
楊林被木婉薇天真孩子氣的想法逗笑了,他擡手摘下燈籠放到木婉薇手中,道,“我楊林再無用,也不會讓娘子養家。你明日還要早起,回去睡吧。”
一句娘子,木婉薇的頭又垂到了胸前。她提着燈籠往回走,心裏甜滋滋的,每一步都似踩在雲端。
楊林突然又将木婉薇叫住,很是認真的問道,“薇兒,我現在帶你走好嗎?離開京都,去浪跡天涯……”
木婉薇回頭看楊林,粉腮上的羞紅還未退下,水汪汪的大眼中又浮上了迷茫。她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已,問道,“現在?”
“罷了,當我沒說過。”楊林長長呼出一口氣後,再次擺手讓木婉薇離去,“記得早去早回……”
楊林的話,讓木婉薇的心中升出一絲不自在。直到入了鎮國公府,她還在想楊林為什麽突然說要帶她浪跡天涯。
鎮國公府上下對木婉薇還是如對自家的嫡姑娘一樣,沒等木婉薇吩咐,粗婆子已是起了轎,先将她送到了清明居。
略整理了妝容後,木婉薇去給鎮國公夫婦請安。
因正值春試期間,鎮國公并不在府上。主院裏只有鎮國公夫人一人在,木婉薇進去時,她正在和柳纖雪說什麽。
柳纖雪羞得滿臉通紅,連凳子都坐不住。見木婉薇進來了,連忙上前拉住推到了鎮國公夫人的面前,“好妹妹,快陪陪你舅母,她這幾日魔症了。”
說罷,帶着魚兒匆匆離去了。
鎮國公夫人笑得不行,把木婉薇拉到身邊兒坐後,道,“你姐姐才魔症了,有些事我要不同她說清楚了,她過門兒後豈不是要記恨我?”
聽這語氣,木婉薇知道剛剛這母女兩個在說什麽了。心中一窘,似聽不懂鎮國公夫人話一般裝起傻來。
鎮國公夫人見木婉薇這般模樣,便将話題岔過去了。轉而聊起這段時間來,木婉薇在安平侯府過得如何。
木婉薇一連說了六個好後,鎮國公夫人心中暗了口氣,讓木婉薇去找柳纖雪玩兒了。
柳纖雪成親,鎮國公府來了許多親戚。這其中,就不乏有對木婉薇行克之名忌諱的。
雖未指指點點,可平日裏若在花園裏遇到了,定是會繞着走,很害怕天上會突然刮一道妖風把她們吹走一般。
木婉薇內心再堅強,也受不住天天被人這樣點着說三道四。慢慢的,她不願意出清明居了,也不讓木婉欣常出去。只盼着柳纖雪的婚期早到,她也好早些帶着木婉欣回安平侯府,不看那些人的異樣目光。
柳纖雪的婚期在三月二十九,春試正巧安排在三月二十四。
二十四那一日清晨,鎮國公天不亮就出門兒了。臨走前笑着對鎮國公夫人道,“待過了今日,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些日子,陪陪你們娘幾個了。”
因鎮國公主考這次武科舉的關系,武科舉成了鎮國公府上下熱議的話題。
柳纖雪做莊甚至拉了柳纖雪和木婉薇下注,賭那些武考生們哪個會‘紙上談兵’這一項上得到鎮國公的青睐。
柳纖雪壓的是方莫行,方莫行文試第一又是自己表弟。柳纖靈則壓了齊衡,這個齊衡雖然文武都沒拿第一,卻在軍營中歷練了十年的時間,還曾上過戰場,實戰經驗很是豐富。
木婉薇,則是把賭注壓在了楊林身上,她私心想着楊林能得到鎮國公的認可……
姐三個兒正在花廳裏鬧着,胭脂突然急急的跑過來了。見到柳纖雪連禮都沒行,眼中含着淚道了句,“大姑娘,二姑娘,不好了。老爺在春試時被一名考生誤打成了重傷……太太讓我過來叫你們過去,許,許是……”
話沒等說完,已是哽咽落淚。
柳纖雪連忙起身,帶着柳纖靈和木婉薇急急的跑去主院。
院子裏一片混亂,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臉上皆是帶着焦急之色。柳纖雪拉住一個丫鬟,恐慌的問鎮國公夫婦現在在哪兒。
那丫鬟一指後院,哽咽道,“老爺已經被擡到內室,太太正在正廳裏和表少爺說話。”
柳纖靈邊哭邊往後院跑,柳纖雪則松開那丫鬟往正廳急急行去,木婉薇腳下一猶豫,最後跟在了柳纖雪的身後。
才一進正廳,便聽方莫行懊悔的聲音便傳來,“……本來只是說切磋一下,姑父也未動刀槍。誰知他突然發難……他的功夫我是曉得的……”
“那人叫什麽名字?”鎮國公夫人紅了眼眸,牙齒咬得咯吱做響,“明明是切磋,為何要動手傷人!”
“那人名叫楊林,是武試的榜首……”
第 200 章 天涯
第 200 章 天涯
葉元和柳纖雪的婚期,因鎮國公傷勢嚴重再次延期。
因着楊林那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鎮國公的五髒皆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太醫院派出八位太醫輪流守在鎮國公府中,在短短三日內,含蓄的暗示了鎮國公夫人六次盡早準備後事,以免堂堂鎮國公的葬禮辦不體面。
在這種時候,鎮國公夫人表現的異常堅強。她明确的告訴太醫,只要鎮國公還有一口氣在,她絕對不會在鎮國公府備下棺木壽衣之物。
在鎮國公重傷的第五日,柳老太爺和柳老夫人踏進了鎮國公府。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鎮國公的病榻前大哭了一番後,言稱要見木婉薇。
此時,關于木婉薇是不祥之人,克得鎮國公受了重傷的傳聞已經傳遍京都。
十四年來,木婉薇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主院的偏廳內,柳老夫人捶胸頓足,恨得牙根直癢癢,若不是她在鎮國公府沒有話語權,定會下令命丫鬟婆子們将木婉薇亂棍打死。
柳老太爺老淚縱橫,指着木婉薇破口罵道,“當初你舅父把你送到道觀中時,我就對他說,這個孽障留不得。他偏偏不聽,他定要留下你個不祥之人。這些年來,我只當柳家沒有出過你這樣的外孫,卻不想你還克得你舅父去了半條性命!”
木婉薇站得直直的,神色呆滞,如聽不到柳老夫人和柳老太爺的罵一般。直到一個巴掌甩在右臉上,她才發現柳老夫人不知何時離開了坐位,已經沖到了自己面前。
守着偏廳中侍候的丫鬟婆子連忙上前拉開了。為道的管事婆子對柳老夫人又是哄又是勸。而木婉薇,則被另兩個丫鬟推送出了主院的大門。
秋錦一直在門外守着,木婉薇一被推竤出來就看到了木婉薇臉上的巴掌印。她想拿着帕子上前去碰,卻被木婉薇給躲開了。
木婉薇看着秋錦,眼中滿是希望的問,“可是打聽出些什麽了?”
秋錦搖頭,眼中全是淚。
自鎮國公出事後,鎮國公府上下的奴才便不再如以前那般對木婉薇。在得知楊林同木婉薇已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後,柳纖雪姐妹也和木婉薇疏遠了。
如今,木婉薇成了鎮國公府最不受歡迎的人。鎮國公的傷勢如何了,可是好些了,鎮國公夫人現在在哪,沒有人會告訴她。
“那就回去吧。”木婉薇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轉了身往清明居走。
秋錦小步跟在身後,壓着嗓子念叨了句,“姑娘,您想哭就哭吧……”
木婉薇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搖頭到,“還不到哭的時候……”
鎮國公尚在人世,她哭什麽哭?
回到清明居,憶朵已經同木婉欣用過中飯了。見木婉薇回來,憶朵起身要去熱飯。
如今清明居裏的丫鬟婆子只還有原來的一半兒,就這一半兒,還都是指使不動的。每日只管三餐送來再撤走,冷的還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