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進言 (34)

靜這副模樣,一臉難色的對木婉薇道,“世子妃,您到外面略坐坐吧……我家姑娘現在……”巧明聲音一頓,将那句‘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咽了下去,改口道,“現在實在是沒精神……還請世子妃到外面主持大局……”

木婉薇點頭,捂着口鼻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屋子。站在抄手回廊上,猛吸了兩口帶着新鮮空氣後,反胃的感覺稍稍減輕了。

站了會,見丫鬟婆子們皆在用心做事後,木婉薇讓一個小丫鬟帶路,去後院侍妾們居的地方看肖楚楚。

肖楚楚月份小,孩子已是落下來了,身上,床榻上全是血。因身邊只有小環一個丫鬟在侍候着,想換幹淨的也是無力。

床邊放着一盆水,紅得能映出人影,上面還飄着幾片茶葉。就是這樣,小環還在從裏面擰帕子,去給肖楚楚擦下身。

這番情景,連一向粗線條的櫻桃都忍不住了。她先木婉薇一步跑到屋外吐了一番,然後問小環這是怎麽回事。

肖楚楚再怎麽說也是江楓的妾,便是犯了天大的錯,也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受這種非人的作踐。

小環年紀小,膽更小,她看着一臉怒氣的櫻桃駭的不敢說話。

屋裏就她一個丫鬟,她要是離開了,就沒有人看着肖楚楚。是實在沒辦法,才将屋裏能用的水都用上了……

眼下外面還接着一盆雨水,正想着去換呢。

木婉薇站在屋子外面捂着胸口吐夠了,蒼白着臉色讓櫻桃不要再問了。這種事,還用問嗎?肖楚楚此番沒死,已是命大。

肖楚楚雖剛滑了孩子,人卻是清醒的。她看到木婉薇,一直含在眼中的淚滾落下來,先是滿心委屈的喚了句,“姐姐,我的孩子沒了……我以為我能保住他的,可他還是沒了……”然後冷笑一聲,“我不會死,我的孩子也不會白白的死……”

木婉薇走上前寬慰眼中滿是恨意的肖楚楚,孩子以後還會有,現在重要的是養好身子。

肖楚楚聽不進去,一別頭,讓小環送客。

木婉薇深吸一口氣,帶着櫻桃回了前院。攔住一個管事的婆子,讓她撥兩個丫鬟去照顧肖楚楚。

木婉薇本以為這婆子會冷言拒絕,卻不想立馬就帶着兩個粉衣丫鬟去後院兒了。

正這會兒子,合子一路小跑的過來了,身後的小轎上擡着白發蒼蒼的屈郎中。

屈郎中一下轎子便開始念叨。先是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要被颠的散架了,再是木婉薇派去的人太過無禮,連話都沒說明白就把他給架上馬車了。

木婉薇看着這只滿嘴抱怨的老狐貍有一瞬的想笑,反應過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連忙輕咳一聲,将氣還沒喘均的屈郎中給推到司徒靜的房中去了。

她提了裙擺剛想跟上,回頭間,見江顼頂着磅礴大雨,如拎小雞一般将江楓從院子外拎了進來。

江楓一臉的不情願,被江顼扔到抄手回廊上後踉跄了兩步,站穩後,轉了了身子要往外走。

“你踏出芭蕉院一步,我打斷你一條腿。”江顼攔在江楓的面前,冷冷出聲道,“踏出去兩步,我打斷你兩條腿。踏出去三步……”

木婉薇忍不住在心裏默默的接了句,打斷你三條腿。神思一頓,驚覺人沒三條腿……

江楓站在回廊上怒視着江顼,背在身後的雙手握得指節硌硌做響。

江顼揚眉,寒聲問道,“怎麽,想動手?”

木婉薇不着痕跡的退後兩步,要是平時,她定會勸上兩句。可此時,她覺得江楓應該挨頓打。

就在木婉薇以為這對劍拔弩張的兩兄弟要動手一決高低時,江楓卻突然一甩袖子,轉身進屋了……

木婉薇挑挑眉,眼中滑過一絲鄙視。回頭見江顼的衣服濕透了,輕聲問道,“怎麽沒撐把傘?你是先回去,還是我讓櫻桃回去給你拿件幹淨衣裳?”

江顼的嘴抿得緊緊的,視線落在江楓離去的方向,神思飄遠了。

他這個弟弟,其實本性不壞,現在這般,全然是在反抗安慶王妃。

江楓心中,有傾心已久的人。只是那人,不姓司徒……

木婉薇擡着頭看了江顼許久,眨了眨雙眸後,垂下頭去看着自己被雨淋濕的裙擺和沾了泥水的繡花鞋。

這種情形,她要怎樣由已及人的去想?楊林又不會生孩子……

如果是楊林去當了太監呢?木婉薇努力品了品自己心中的滋味,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麽惋惜或是痛心的感覺……

正胡思亂想着呢,院子外又是一陣騷亂。片刻,安慶王妃在一群丫鬟婆子的擁促下,頂着大雨急急行來。

第 251 章 欣喜

第 251 章 欣喜

安慶王妃不是自己回來的,身側還帶着一名郎中,正是平日裏給司徒靜診脈那個。上了抄手回廊,繃着臉的對江顼和木婉薇匆匆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帶着那個郎中進了屋。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兒,屈郎中和江楓被請出來了,随後,司徒靜的慘叫聲傳了出來。

江顼神色一動,目光和江楓的撞在了一起。

江楓眼中的怒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和自責。他走到江顼面前,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只将拳頭砸在了被雨淋濕的廊柱上。

江顼一嘆,拍拍江楓的肩膀,輕聲安慰了兩句司徒靜吉人天相,定會沒事。

江楓卻又是懊悔又是不解的回問了句,“她為何要那麽做?大哥,她以前就是這樣?”

江顼被問得一愣,以前,以前的司徒靜是何種樣子?

以前的司徒靜在他眼中完美無暇,似壞晶瑩剔透的水玉一般。可如今……

猶豫了下,他回道,“她這樣,許是一時糊塗……”

木婉薇揚眉,轉身不去看在廊柱下低語的兄弟倆,轉而将目光落在屈郎中的身上。屈郎中的醫術在京都之中雖算不得最好的,可卻比安慶王妃領回來的那個強,為何,就這般出來了?

掃到屈郎中手上還帶着鮮紅,木婉薇讓小丫鬟端盆熱水來給他淨手。

簡略一問,得知屈郎中剛給司徒靜看了一半兒,就被後來進去的安慶王妃給好言好語的請出來了。言稱司徒靜的身子一直是她所帶進去的胡郎中在照顧,相比屈郎中,胡郎中更清楚司徒靜的身子狀況……

“……這很正常,”相比木婉薇的不解,常年出入京都各望族府邸的屈郎中倒很淡然,“每個府邸都有自己慣用的郎中,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木婉薇心中品了品,覺得有點道理。若她有了病症,也是信屈郎中信過別人。

回頭見兄弟倆的談話告一段落,木婉薇上前對江楓說了要讓屈郎中去給肖楚楚看看。

江楓牽強一笑,對木婉薇道,“勞累嫂嫂。”

江顼看了眼院子中下得正大的雨,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低頭一看見沒系披風後,對木婉薇道,“你小心別淋了雨。”

木婉薇點頭,帶着屈郎中往後院去了。

此時肖楚楚的房間已經在三個丫鬟的收拾下略能入眼了,只是那床帶血的被褥因雨大還沒來得及扔出去,放在房間的角落裏,散發出陣陣令人做嘔血腥味。

木婉薇一邁過門檻,便忍不住跑出來扶着廊柱幹嘔,有心再進去,腳下卻怯步了。讓櫻桃扶着在欄杆上坐下後,她對屈郎中話中有話的叮囑道,“屈郎中,我對她說過,她還會有孩子……”

屈郎中明白這話要如何說,轉身跟在丫鬟身後進去了。過了約兩盞茶的功夫,出來了。

他一邊用幹帕子擦手,一邊對木婉薇輕聲笑道,“這位小女子,是個少有的明白人。”

木婉薇用帕子擦嘴角,讓屈郎中說下去。

屈郎中對木婉薇做了個請的手勢,引着木婉薇往避人的長廊裏走,“她自懷孕開始,就知道那孩子保不住……”

身為女人,誰會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子。肖楚楚知道自己自小受的是什麽樣的磨難,所以明白自己腹裏這個孩子,怕是沒人做手腳也不會安然生下。

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呵護着,想着能如自己受孕一樣有不可思議的意思發生。現在孩子沒了,她心中是不甘,氣憤,怨恨,可哀怨,卻沒有太多……

屈郎中笑了,“我說我可以試着幫她調養,許是以後還能再有孕。她卻說不用了,她說懷上了,也不一定能生下來,生下來,不一定能活,活了,不一定能長大……五姑娘,您說,她活的明白不明白?”

“太明白了,以後她的日子更難……罷了,替別人勞神……”皺着眉,用手拄着微微酸脹的腰,木婉薇轉身往前院走。

屈郎中跟在後面走了片刻,輕聲道了句,“那孩子,保不住了……”

雖只診斷一半便被攆出來了,可憑着多年行醫的經驗,他敢肯定,司徒靜腹中六個半月大的胎兒,保不住了。

木婉薇腳步一頓,轉過身問道,“當真?”

“老夫的話,世子妃還不信嗎?”屈郎中捋了兩下快要全白的胡子,下了定語,“不僅是保不住了,只怕以後生養,也艱難……”

木婉薇問是怎個艱難法,是懷不上,還是生不下。

見江顼拎着件披風順着長廊走過來,屈郎中将聲音壓的更低,“就是懷上了,也生不下。”然後對走到木婉薇身後的江顼一拱手,道了好。

江顼點頭,笑道,“屈郎中辛勞,一會我會讓人備馬車送屈郎中回去。”

木婉薇這才知道江顼過來了,她用手頂着着越加酸脹的後腰,回頭問了句前面如何了。

江顼把披風搭在木婉薇的肩上,連給綢帶打結,邊道,“胡郎中正在診治着,母親說這裏用不到咱們什麽,回去就是了。”

木婉薇點點頭,這種事,他們也的确幫不上忙。眉頭一皺,木婉薇握緊拳頭垂了兩下酸脹到讓她牙癢癢的後腰。

屈郎中的臉色突然大變,連忙上前阻止道,“世子妃,您這帶着身孕呢,再難受也要忍着啊。落着大雨的天頭往出跑也就算了,畢竟事出緊急……可您總和您那腰過不去是為哪般?”

木婉薇聞言一愣,擡起的拳頭頓在了半空中。她滿眼迷茫的對屈郎中道,“你說什麽?身孕?我?我就是中了暑熱,有幾日了,喝點酸梅湯……”

“暑熱?”屈郎中大笑出聲,他行醫五十載,會看不明白婦人是不是有身孕?

他兩步上前,讓木婉薇坐在背雨的欄杆上,然後蹲下身子将木婉薇的左手拿起,把手指搭在了脈門上。診了須臾,眯着眼睛笑了。

放下後又将木婉薇的右手拿起來,再診了會後,下了論斷,“沒錯,兩個半月了,小家夥壯得很,那脈直彈老夫的手指頭……”

木婉薇不知要如何反應了,這,就突然有了,她都認定自己不會生了,卻突然……

她擡頭去看和自己同樣一臉震驚的江顼,吶吶的亂語了句,“……我昨個兒還和欣兒踢毽子,六十九個,我怎麽可能……”

江顼心中的狂喜因木婉薇那句踢毽子而變成了出奇的震怒,出口的話幾乎是半吼出來,“你帶着身孕,竟然還和欣兒去踢毽子!”

木婉薇吓得一顫,抖着嘴唇無力的辯解道,“我,我不知道……”

她無辜的很,她不是不能懷孕嗎,怎麽突然間就有了,還二個半月了。

江顼将依舊不敢相信自己有孕的木婉薇緊緊抱到懷中,爽笑出聲,“我就說只需要半年,眼下,還沒到半年!”

木婉薇下意識的用手護住小腹,神思還是恍惚的,她心中是高興,可卻不敢把那高興實打實的落在心底,她怕又是空歡喜一場。

回到蘭苑,木婉薇換了身幹爽的衣裳,重新坐在外室裏讓屈郎中好好診脈。

看着屈郎中滿含笑意的面孔,木婉薇小心翼翼的問道,“屈郎中,你不會診錯了吧。”

她在不久前還來過葵水,雖然少,只帶了半天,可也是葵水啊。

欣喜若狂的芍藥連連點頭,若不是因為木婉薇來了葵水,她也不會認定木婉薇沒有懷孕,連日來的嘔吐只是暑熱之症。

屈郎中診完脈後,提筆開安胎的方子,對木婉薇笑道,“那也正常,身子壯的人,有少數會在懷孕的前三個月來少量葵水,不會影響你和孩子的。”

将藥方開好交給櫻桃後,屈郎中站起身對站在木婉薇身後喜形于色的江顼抱拳道喜。

木婉薇飄飄悠悠的心終是落底了,在芍藥送屈郎中出去後,她跳起身撲到江顼身上,抑制不住滿心喜悅的道,“江顼,江顼,我,我真的有了……”

江顼被木婉薇這一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用手小心翼翼的護着木婉薇的肚子,心驚膽顫的道,“娘子,你能不能別像兔子一樣亂跳?”

說着,将木婉薇輕輕的抱起,放在了床榻上,伸手解開了木婉薇腰間的緞帶。

木婉薇連忙阻止,帶着身孕不能行房。

江顼卻笑了,将炙熱的大手輕輕放在木婉薇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然後彎下身子把耳朵帖了上去,輕聲道,“我就是想聽聽咱們女兒……”

木婉薇直道江顼說的話孩子氣,才兩個月能聽出什麽?一頓,又道,“你怎麽就肯定是女兒?肯定是兒子”

“先生女兒,我喜歡女兒。”江顼側身躺在木婉薇身邊,親了下木婉薇的白皙的額頭,直道生兒子不急。

江顼不急,木婉薇急!對于生兒生女的問題上,她絕不讓步,坐起身來,對躺在那裏傻笑的江顼直嚷嚷,“一定要是兒子,你的世子之位……”

江顼讓木婉薇躺在自己懷裏,只笑不語。他不稀罕安慶王位,誰願意要誰要去。至于孩子,還是女兒好,可以省下許多許多麻煩,“先生兩女兒,然後再生兒子。”

木婉薇還想争辯,一想,忍下了。生兒生女他們說了都不算,再說,就算這一胎是女兒又如何,司徒靜的孩子滑掉了,以後也難生養,江彬的親事一直議不下來,她有足夠的時間生下嫡長孫。

想是這樣想的,可到了傍晚,芭蕉院裏傳出消息,司徒靜腹中的孩子保住了,不僅保住了,郎中還下了定語,是個男孩……

第 252 章 謹慎

第 252 章 謹慎

聽聞司徒靜腹中的孩子保住了,木婉薇不由得暗嘆一聲安慶王妃的手腕當真是高。

別說司徒靜失了孩子,就算沒懷孩子又如何?只要有那兩個被送走的丫鬟在,司徒靜定能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男孩無疑!

如今的情景同之前相比,唯一的不同在于,今日之前,司徒靜有可能親自生下安慶王府的嫡長孫,今日之後,司徒靜只能坐等別人給她生下安慶王府的嫡長孫。

多麽諷刺。

就算這世子之位被江楓奪去了,司徒靜又能得到什麽?她再不能生了,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和自己無一絲血脈相連的孩子成為安慶世子,再繼承安慶王位。

那絲血脈相連,是何其重要,背後所牽扯的利益又是何其之多?

如若不然,安慶王妃又怎會百般算計着要奪江顼的世子之位?

心中悶悶的不舒服,木婉薇抱着痰盂幹嘔了會兒。

說來也慣,在屈郎中沒點破她有身孕時,她并沒怎麽想吐。而現在,只要稍微聞到一點刺鼻的氣味就會幹嘔個不停。

江顼沐浴回來,坐在木婉薇的身邊輕拍她的後背。待木婉薇捂着胸口的起身,他又從櫻桃的手裏接過素帕子給木婉薇擦拭了嘴角。

櫻桃一笑,暗道自家姑爺對自家姑娘就是好。她接過江顼遞的帕子放回托盤裏,侍候木婉薇漱完口後,又将一盞清茶遞了過去。

江顼順手接過,卻沒給木婉薇,而是自己喝了一口。

木婉薇愣眼,江顼若是口渴,讓丫鬟去沏就是,何必要同她搶。她喝的茶一向苦澀,不是江顼喜歡的味道。

江顼淺飲一口後,将茶盞送到了木婉薇的唇邊,淺笑着道了句溫度正好,不涼不熱。

木婉薇心中微微一顫,先前在芭蕉院裏生起的那點小醋意在江顼的暖笑中煙消雲散,随之泛起絲絲甜密。

有夫如此,她知足!

木婉薇有孕,成了安慶王府的頭等喜事。連綿四日的大雨一停,她和江顼一起被叫到了主院之中。

安慶王爺高興的合不擾嘴,将江顼叫到身前,連連叮囑他要善待孕妻,不許做出似江楓一般的糊塗事。絮絮說了幾句後,話鋒一轉,又讓江顼得閑了帶木婉薇進宮去給皇帝請安。

安慶王妃則是拉着木婉薇的手,眉開眼笑的一個勁兒的說好,稱自己有福氣,兩個媳婦都有了身孕,是雙喜臨門的大喜事!

親切的讓木婉薇坐到身邊兒後,安慶王妃擡手從自己高高的發髻上摘下一枝嵌了藍寶石的鳳釵。

先是在陽光下晃了晃,讓藍寶石的光芒晃了下面所坐的一衆兒女的眼晴後,甚是歡喜的簪到了木婉薇的發髻上後,柔聲笑道,“這只釵,是當年我帶着身子時太後娘娘賞的。今個兒,我便把這個送給你了……”

江婷眼眸一緊,臉上的神色寒了兩分。那只釵,安慶王妃原來說是給她填了嫁妝的……

木婉薇連忙起身,想要把那那只鳳釵摘下來,“母親,這怎麽使得?”

“有什麽使不得的。”安慶王妃拉住木婉薇手腕,,笑道,“你是我的嫡長媳,我自是最疼你!再說,也不是給你的,是給我那未出世的嫡孫的……”

木婉薇面帶羞意的笑了,心道給嫡孫送鳳釵,安慶王妃當真疼自己。

擡眸間看到安慶王妃柔和親切的面孔,木婉薇的腦子裏不由得回想起安慶王妃第一次給她簪珠花的情景。

英親王府的梅齋裏,安慶王妃高高在上,将她的自尊全然踩在腳下,肆意淩辱。

為的,就是讓她離江顼越遠越好。

造化弄人的是,時隔幾年,她竟然真的成了江顼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腹中還孕育着倆人的孩子……

在主院用過中飯後,夫妻兩人回了蘭苑。進了屋還沒等坐穩,木婉薇就問他們真要進宮去給皇帝請安?沒等江顼回話,她已是言明自己不想去。

進宮的行頭太過沉重不說,還有許多宮規要守。見人就跪,逢人就拜,去一次和拔一次皮一樣。

江顼見木婉薇說的哀怨,忍不住笑道,“還好你不是嫁進天家……”

“這輩子都不想和皇室沾上邊兒。”木婉薇語氣裏帶了兩分憤憤。沒嫁給江顼前,她每次和皇室裏的人接觸都要倒黴,每次進宮都要帶着一身傷痛出來……

江顼也不強求,次日自己便進宮面聖了。待回安慶王府時,身後跟了一位禦醫和一位醫婆。

禦醫是特來給木婉薇請平安脈的,從這日起,五日一登府門兒。

醫婆則是要居在安慶王府中,細心照料木婉薇的飲食起居,直到木婉薇将腹中的孩子平安産下。

禦醫的态度很是恭敬,給木婉薇請完脈後,拿出一本小冊子細細的上了檔。記完後,對守在一旁的江顼說木婉薇的身體很是健朗,腹中的胎兒也很健康,只要将現在的身體狀況保持下去,想要平安誕下孩子,沒有任何問題。

醫婆做的事便多了,将木婉薇居的房間從裏到外看了一遍後,吩咐丫鬟婆子将房間重新擺置。

絆腳礙事的小幾繡墩統統不要,外室裏的四方八仙桌換成了圓邊的如意桌,偏室裏的翹頭書案換成了卷頭書案。

最後,還命人把美人榻旁邊的一盆養了半年之久的萬年青搬了出去。

芍藥看得傻眼,直道盆栽沒事吧,擺在角落裏,她家姑娘沒事又不會往那裏去。

醫婆卻指了盆栽裏的植珠道,“萬年青綠油油的是好看,可汁液卻是有毒的,若世子妃不小心誤食,可就大不好了!”

芍藥頭痛,暗道自家姑娘又不是兔子,還能閑着沒事揪草葉吃不成?可醫婆到底是宮中來的,又是為木婉薇的身子着想,芍藥心中質疑再多,也依了醫婆的意思。

收拾了小半天後,木婉薇的房裏空曠了許多。一些零碎的擺件全收起來了,基本是她閉着眼走都碰不到東西。

坐在似不是自己房間的房間裏,木婉薇對身邊抿着嘴皺着眉不知在想什麽的江顼道,“這,過了些吧……”

她記得鎮國公夫人懷孕時,也是宮中的醫婆出來看顧的。可那醫婆只負責記錄鎮國公夫人每日的飲食和身子狀況,并沒擔起半個管事嬷嬷的職責來。

江顼暗暗一嘆,将木婉薇抱到懷裏,頗為無奈的笑了,“謹慎些,沒什麽不好。”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木婉薇忍不住扶額長嘆。這也過于謹慎了,一碗湯竟是要拿銀針試三遍……

木婉薇被醫婆的各種小心翼翼束縛的喘不過氣來,便央求着江顼帶她到莊子裏居上些時日去。莊子裏人口簡單,定不用像在王府裏這般費神。

江顼一口應承下來,言稱等木婉薇的身孕滿了三個月,陪她回完娘家報完喜後,便起身去京郊的莊子上住些時日,等中秋佳節時再回府。

卻不想小兩口才歡歡喜喜的回了趟朝瑰公主府,外番的使節便進京了。

江顼又開始起早貪黑的忙碌起來,有時一連兩三天都見不到人影。

在外番使節進京的第十天時,秋錦挺着個大肚子回王府了。

見到木婉薇,她先是跪下身去賀喜。

木婉薇哪能讓她跪,連忙讓勺搖給攙起來看坐。

胖了整整一圈的秋錦坐下後微喘了許久,拿出一條帕子擦了額上的細汗後,眉開眼笑的道,“……過去這許久的日子,終于是讓我給尋到了!”

芍藥忍不住掐了她一把,埋怨道,“什麽就尋到了,說話沒頭沒尾的……”

“還能是什麽?”秋錦回掐回去,潑辣勁兒不減分毫的道,“二奶奶的另兩個肚子讓我尋到了!”

第 253 章 狄國

第 253 章 狄國

和木婉薇所預料的一樣,那兩個丫鬟被送出安慶王府後,被司徒府上的人接走了。

不過卻沒接進司徒府中,而是安排到了京都之中,距離安慶王府不遠的小巷子裏。

目的,就是便于将剛落生的孩子在最快的速度被抱進安慶王府。

“……那兩個丫鬟雖說是住在一個小巷子裏,卻不是住在一個宅子裏。”秋錦肚子大,坐着難受,扶着腰站了起來繼續說道,“一個在巷子中間,一個在巷子頭,都有着三四個丫鬟婆子侍候着……綠萼和杏花蹲守了一月有餘,發現郎中每三天上門去診一次脈……”

木婉薇暗笑,三天請一次脈,司徒靜帶着身子時,也不過是七天請一次脈。眼下倒是多了,說胎氣不穩,胡郎中幾乎是隔一日往安慶王府跑一趟。

“我娘打聽過了,那郎中姓喬,沒什麽名氣,就是個赤腳郎中,在偏僻的街市裏了間小藥鋪,看看小病,抓抓藥,稍有些名望的府邸就進不去…………姑娘,您是怎麽打算的?”秋錦将打探來的都說完後,道,“……眼下那兩個宅子都正雇針線婆子呢,我娘準能混進去……”

若想動手,喬郎中那裏可以尋到機會,張成家的也可以混進去做些手段。

少則幾日,多則月餘,這兩個人便不再是木婉薇的心頭病。

秋錦一句話,把木婉薇給問住了。

若是在一個月前秋錦問她這話,她肯定毫不猶豫的從那個喬郎中那裏動手,讓那兩個孩子和安慶王妃的陰謀詭計一起胎死腹中!

她是從狼窩裏爬出來的,深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的道理。

可現在……

木婉薇将手放在還沒顯懷的小腹上,猶豫了。身為人母,她不想孩子還未出世,便聞到他母親手上的血腥味兒。

芍藥知道木婉薇心軟了,回頭對秋錦輕聲道,“不急,讓姑娘再多想幾日。”

秋錦也将為人母,明白木婉薇心中的含糊。見木婉薇皺着眉頭不言語,爽聲笑道,“姑娘,沒準那兩個丫鬟生的都是姐兒也說不定,到時二奶奶抱一對雙生的女兒,王妃心中要多高興。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木婉薇被逗笑了,心中知這兩個丫鬟定會有人誕下一個男孩,不然芭蕉院裏傳出的話不會那麽言之鑿鑿。

不過她沒說出來讓大家跟着一起煩心,同秋錦玩笑了會後,讓芍藥将大腹便便的秋錦好生送出去。并叮囑,以後再有事,讓綠萼來就傳話就成,她這個大肚婆安心養胎就好。

司徒靜的另兩個肚子,木婉薇翻來複去的想了足足四五日都下不去狠心。最後,她讓芍藥把話給秋錦傳出去,好生看着,不許錯了絲毫眼睛。一有動靜,馬上來報。

芍藥直道木婉薇這是在給自己養禍,嫡長孫的名份一敲定,對江顼的世子之位十分不利。

木婉薇卻胸有成竹的對芍藥笑道,“不急,我心中有數兒。你先讓她們把那兩個丫鬟看住了,餘下的,我慢慢安排。”

自家夫君整日在外奔波勞累,維持着安慶王府滿府的榮耀,她這個為人妻的,怎會讓他受了別人的算計?

她不過是想換個不見血的方式,一是給那兩個未出世的孩子一條生路,二是,不讓自己淪為同安慶王妃和司徒靜一樣為達目的不則手段的人。

江顼在朝堂之上忙碌之時,閑着無事的木婉薇便在醫婆的看顧下,整日裏同木婉欣一起玩兒。

現在,木婉薇可是再沒膽子同木婉欣踢毽子玩兒了。她最多,就是和木婉欣打打雙陸,下下棋。

姐妹倆個往小幾子前一坐,往往是是木婉薇稍稍擰了眉心,木婉欣便懂事的吵着要結束了。

然後,膩在木婉薇的身邊,美眸中滿是好奇的盯着木婉薇的小腹看。

自憶朵說木婉薇肚子裏有個小娃娃,木婉欣便對這事産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好奇,卻不問,只靜靜的看。偶爾得了木婉薇的同意後,伸出嫩白的小手輕輕摸上一摸。

然後,展開美麗的容顏,笑得傾國傾城。

每當看到木婉欣明媚的笑,木婉薇都忍不住在心底暗暗長嘆。木婉欣已經十四歲了,已是到了議親的年紀。可她現在這番模樣,又要如何為人妻為人母?

木婉欣不懂木婉薇的憂愁,她現在的心思全挂在未落生的小外甥身上。沒事時,竟是學着別人做起小孩的肚兜。

看着那上等綢布上細細繡下的一針一線,木婉薇忍不住開心,她的妹妹,到底是長大了。

進了七月中,天氣最為炎熱的時候,朝瑰公主突然派人給木婉薇遞了消息,說要将木婉欣接到朝瑰公主府去住上些時日。

木婉薇心中詫異,她和木婉欣雖挂着朝瑰公主女兒的名份,可實際上來往并不算多。朝瑰公主怎麽突然就想到要将木婉欣接到朝瑰公主府去?

若說是朝瑰公主獨自一人孤寂無聊想尋個人做伴,也萬萬沒有将連話都不說幾句的木婉欣接去道理。

心中狐疑着想不明白,入了夜後,木婉薇将這事兒說給近日來稍稍得了些空閑的江顼聽。

江顼聽後先是一頓,後又道,“我倒是将這事兒忘記了……過些日子宮中要辦宮宴,皇後下了明旨,要求所有的未婚的親王宗氏女和沾了皇親的重臣之女參加。你和欣兒都挂在朝瑰公主的名下,改了朱姓,這個宮宴,欣兒是要出席的。”

木婉薇的心猛一下子揪了起來,皺着眉心連聲問可是發生了何事。不是年不是節,宮中為什麽會突然要辦宮宴,而且請的還是未婚的女子?

莫不是選妃?

可三年一次的大選不是明年的事兒嗎,再說,請去參加宮宴的多為親王宗氏女,都是沾着皇室血脈的,也不可能入宮為妃……

看着木婉薇眼中浮上的擔憂,江顼淡淡的吐出了四個字,“和親外番。”

這次外番來的使節,是為向北元提親而來。言稱要娶一位北元的公主回去,同北元修永世之好。

北元自開國以來,便不用真正的皇室公主和親,而是在親王宗氏之女中選取。選定後,再讓皇後認為女兒,封了嫡公主的封號,遠嫁外番。

這次皇後主張辦宮宴,為的就是在這些宗氏之女中,選取一位才貌俱佳的女子認為女兒。

見木婉薇的小臉慢慢變得透明,江顼把她抱在懷中連聲安慰,“你別擔心,欣兒不會入選的。狄國不是小國,不遠萬裏前來求娶一位公主回去,皇上定會拿出一定的誠意……”

木婉欣長得再貌似天仙,只她是癡兒這一條,便不合格。朝瑰公主讓她去,也不過是因為她挂個宗氏之女的身份,去走走過場罷了。

聽完這番話,木婉薇高高吊起的心放了下來,她第一次覺得,木婉欣是個癡兒是件極好的事。她寧願木婉欣終身不嫁,也不想她嫁到遙遠的外番去,終其一世也見不到一次。

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後,木婉薇親自将木婉欣送到了朝瑰公主府。

朝瑰公主和江顼說的是同一番話,讓木婉欣去參加宮宴,不過是走個過場。并讓木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