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冒名者&任務達成
認出那是塗剛上校的聲音,向來在上司面前反應迅速的劉文難得卡了殼。嘴巴張張合合,愣了片刻才找回聲音,不安地解釋:“上校,我、我在扶侄子起來。”
坐在自動輪椅上的塗剛餘怒未消,但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收回了施加在劉易斯身上的力量,等劉文給出解釋。
藍市不是他退役之前待了半輩子的軍團,為免有弄權之虞,謹慎的他不會越界斥責,心內再怎麽不滿也要把面子做足。
劉文卻沒察覺到上校的容忍,焦點完全放在了另一件事上,眼睛悄悄上瞟,試圖根據塗剛的反應判斷誰是那個解開棋局的幸運兒。但周圍的人剛才見勢不妙就散開了,偷偷瞄來瞄去,除了一直被塗剛注視的左亭之外,再無其他少年。
難道那小瞎子就是——不對,解題者怎麽可能是個f級的雙重廢物呢。
劉文旋即否定了猜測,思索間視線不經意落到劉易斯身上,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此刻此地,符合條件的少年只有自己的侄兒,難道,那個幸運兒就是他?
甫一生出這個念頭,劉文頓覺心跳加速,口幹舌燥,種種幻想油然而生:軍方是帝國各個利益集團首屈一指的存在,如果劉家能出一位與軍方有關的強者,帶來的好處可不僅僅只是榮譽而已。若經營得當,說不定整個家族都能擠入政客世家的圈子,成為帝國的又一個名門望族!
yy到這裏,劉文雖然努力控制,仍是興奮得滿面紅光呼吸粗重,
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叔侄聯手帶領劉家走上巅峰的大好未來。
劉文所想到的,那幾個秘書保镖自然也猜到了,均是驚喜交加,慶幸自己跟了一位前途無量的好上司。
一張張欣喜若狂的面孔中,表情陰沉的劉易斯顯得格格不入。有別于其他不明就裏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那個幸運兒,疼痛驟然消失之後,立即想到上校口中的弟子多半是指左亭。
但也正因如此,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劉易斯心中那被冒犯的惱怒統統化為強烈的不甘憤恨,臉上更是一片怨毒:自己為這棋局絞盡腦汁努力了十多天,最後卻被一個始終看不起的廢物奪走勝利果實,這怎麽可以!一個雙重殘疾的廢物,有什麽資格得到平步青雲的機會!憑他的精神力別說破題,連激活棋局都做不到,一定是有人無意解開卻誤打誤撞讓他撿了便宜,一定是這樣!
劉易斯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若無其事的左亭,視線滑落在他手邊的光板上,突然心髒猛跳:今天來到公園的學生幾乎人手一塊光板,裏面無一例外都存儲着上校設定的棋局。左亭是個瞎子,自然不會使用光板,那麽這一定是他撿來的,一定是原主人破了棋局。自己沒有猜錯,他果然是走了狗屎運才被誤認!
眼中驟然變為貪婪,劉易斯立即有了主意:搶走光板,取代左亭成為上校的弟子!反正他剛才就被自己吓得不敢動彈,就算奪走這個機會,諒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打定主意,劉易斯馬上調整表情,收起怨毒之色,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爬起身來指着左亭大聲說道:“上校閣下,這家夥偷走了我破題的光板,試圖取代我得到原本的榮耀!請您千萬不要被他蒙蔽!”
劉文等人早認定是劉易斯解的題,現在聽他說證據居然被左亭偷走,頓時全部變色,怒氣沖沖地瞪着左亭。
Advertisement
原本還有幾分不安的劉文更是理直氣壯,對左亭喝道:“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偷東西,真是太沒教養了,怪不得剛才會和我侄兒吵架。還不快把光板還回來!”
他有些得意:這話不但給事情定了性,還變相解釋了剛才的沖突,相信上校聽了一定能夠理解。
兩名保镖松開被箝制的羅曼,從左亭身側迅速抽走光板層層轉遞,最終落到劉易斯手裏。
劉文拍着侄兒的肩膀,鼓勵道:“來,把它交給上校。”
說罷,他得意又輕蔑地瞥了左家母子一眼,充滿優越感地教訓道:“偷來的始終是偷來的,立身不正遲早要摔個大跟頭。說到底,其實還是自己招的禍。”
羅曼壓根不理會他,只擔憂地詢問左亭:“小亭,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嘛……”事情變化太快,一直沒開口而是在默默搜集情報的左亭也被繞得有點暈,喃喃說道:“我大概猜到了原因,但不知對不對。”
這時,忽然有人接道:“那就先說來聽聽。”
說話的是塗剛。
無視劉易斯遞過去的光板,上校徑自将輪椅駛到左亭幾步之前。不理會難堪又詫異的劉文等人,半是催促,半是鼓勵地對左亭說道:“告訴我,你猜到了什麽。”
雖然看不到對方的面孔,但根據剛才的種種細節,左亭已經知道這位上校正直可靠。不過,他還要先确認某件事。
向聲源處微微仰起頭,左亭問道:“‘執白,二手之內,吃掉将白子截斷的六枚黑子’,這棋局是您出的?”
“不錯。”注視着少年堪稱完美的面孔,再想到調查資料裏的訊息,塗剛心內不禁生出白璧微暇的喟嘆,移開視線不忍再看少年的眼睛。但與此同時,某個念頭也愈發堅定。
見他爽快承認,左亭反而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我以為上校其實不想收弟子。”
“一開始确實如此。”塗剛坦然承認,同時對他的敏銳心生嘉許,更添幾分好感:“但在看到你的資料後我改變了主意。我覺得,培育一個和我相同的弟子也不錯。”
劉文完全聽不懂兩人打啞謎似的對話,但弟子二字還是明白的,連忙插嘴:“上校,破題的是我侄兒,和這偷東西的瞎子沒關系,您可不要上當啊。”
話音未落,塗剛驀然回頭,那暗蘊怒火的眼神吓得劉文不由自主連連倒退幾步,這才醒悟到上校所說的相同是什麽意思:塗剛和左亭年紀經歷相差極大,唯一類似的地方,只在于他們都有基因缺陷!
他剛才那句瞎子雖然是在辱罵左亭,卻也無意間觸到了塗剛的痛處!
意識到這點,劉文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直接抽自己幾個嘴巴。
偏偏劉易斯仍未反應過來,還在旁邊嚷嚷:“上校,叔叔說得沒錯,破題的是我不是那小子!”
“哦?”塗剛臉上已帶了幾分明顯的嫌惡,冷冷問道:“那你下了哪兩手?”
滿腦子一步登天的劉易斯完全沒注意到塗剛的神色變化,暗暗慶幸着拿到光板後先偷看了棋局,連忙回答:“十七之二,六之三。”
他以為說出落子位置就算過關,孰料塗剛又問道:“為什麽要走這兩手?”
劉易斯哪裏知道?吱吱唔唔找了個萬金油說法:“因為……因為這樣才對。”
塗剛再懶得理他,回首看向左亭,面上又是一派春風和緩:“左亭,你來說。”
他怎麽知道我名字?左亭不解地撓了撓頭,按捺疑惑說道:“這棋局其實有兩種解法,但另一種在破局的同時也會輸子,用這一式則可以兼顧防禦和進攻。上校你設的棋局看似以防為重,但我發現攻招其實已經暗藏在守勢之中,所以才想到了這步。”
只有真正将棋局分析透徹的人才能說出這番見解。這一下,不單妄圖冒充的劉易斯等人面如死灰,連始終一頭霧水的羅曼也确認了破局者到底是誰。
劉文不相信侄子會說謊,下意識反駁道:“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這瞎——這小子只有f級,怎麽可能感應到棋譜中的精神力?他——”
塗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垂死掙紮的狡辯:“他可以,我昨晚親眼看到他操作機甲。”
宛若平地抛下一枚炸彈,劉文哆嗦着徹底閉嘴。羅曼則是目瞪口呆:兒子突然變這麽厲害,她這當媽媽的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左亭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聲源處的塗剛:“昨晚是您救了我?”
“不,是我以前的上司。”一旦和左亭交談,塗剛又恢複了和藹模樣,“昨晚我以為你只是精神力低微,今天根據衛星獲得你的照片,又在軍方系統中檢索出相關資料後,我才發現你和我一樣有基因缺陷。”
正是這個相同點,讓本來不想收徒的他改了主意。離開全息網絡後,不情不願的他一直在磨磨蹭蹭,試圖拖延和破題者見面的時間。但看到左亭體檢報告中那特別注明的基因缺陷四個大字,卻馬上迫不及待離開了宅邸。
無關同情,而是出于另一個原因。
塗剛說道:“盡管理論上來說,f級無法感應棋譜與機甲,但這個等級的人本身十分罕見,也許研究有疏漏也不一定。昨晚的事件還有現在的破題,都是最好的證明。我相信你是個有潛力的孩子,也許,你能夠走出一條和其他基因缺陷者不一樣的道路。”
是的,這才是他改變主意的原因。退伍後的這幾年,他查閱了大量基因缺陷的文獻,加起來足有一整排書櫥那麽多的數據與研究結果,總結起來其實只有兩個字:絕望。
左亭的出現徹底颠覆了他以往的認知,像是往本已麻木的心湖注入了一股活泉,生機重現。
塗剛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有指望了,但仍忍不住想要看看,世間還有沒有奇跡?
如果可以,他希望親手打造這份奇跡。
凝視着少年在陽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精致面孔,塗剛肅然問道:“左亭,願意讓我幫你挖掘潛力嗎?”
聽到他的詢問,左亭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話:這應該是史上對徒弟最客氣的師傅吧?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詳細來歷,但僅憑上校這個頭銜,也能猜出這是位地位頗高的強者。有這麽一位老師,系統帶來的種種改變恰好有了最完美的掩飾。而從剛才那番話,也足見對方的誠意。他自己所要付出的,只有努力而已。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左亭便将利弊想得通透,但開口時不知怎麽卻扯到了另一件事,脫口問道:“這是破題的獎勵嗎?我聽說還有獎金?”
塗剛也沒料到左亭會提這事,失笑之餘,對這名未來弟子的性格倒是有了一定了解。
點開輪椅的內置小格取出一個紅包,他遞到左亭手中:“對,這就是獎金,有一萬元。”
手指剛剛摸到那厚實的紅包,左亭便聽到系統的提示音:【新手任務達成,同時達成初級、中級任務,即将開始正式任務。恭喜宿主越級完成任務,儲物空間開放,除原有獎勵之外,再給予積分翻倍獎勵,另有特殊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