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表達。

對于職業殺手來說,所謂“份內職責”的內容自不待言。

“要啊。”風邪的手肘搭在椅背上,慢悠悠打了個哈欠,“但是,師父好久沒聯系我了,她不聯系我我就沒活幹,沒活幹就會變窮,所以——最近要靠你管吃管喝啊,BOSS。”

“什麽‘所以’啊,不要随便制造不存在的因果關系。不過,作為‘死神’的你,為什麽還要靠師父聯系任務?”

自古以來,殺手公會一直采用同一套為職業殺手劃定等級的方式。根據每個人在實力、個性、經驗、慣用武器、既往歷史等方面的不同表現,公會中的殺手由低而高可分為專家、大師、死神三個等級。一般來說,從小便被公會收養、為被訓練成超一流殺手而歷盡地獄考驗的五個古老流派——飛鳥流、扶風流、散花流、耀雪流、輝月流——它們各自的傳人,往往都在十幾歲的時候便已通過了嚴酷的“死神”等級考驗,成為殺手公會中的巅峰存在。

只要成為“專家”及以上的殺手,就可以領取與自己實力相當的任務,并在完成後獲得報酬。更為美妙的是,公會會為每一筆報酬制造出無懈可擊的合法來路,完全不需要殺手們擔心洗錢問題,這就是為什麽很多人寧願公會在每筆報酬中抽取中介費,也不願脫離公會獨來獨往的原因。

因此,當霧瞳聽到眼前扶風流的傳人聲稱自己将要落到沒活幹的地步時,不由大感驚奇。

“這件事啊,”他拉過書包,從裏面摸出一個東西推到她面前,理所當然地說,“因為等級考試實在太麻煩了,我到現在,也只是殺手學徒。”

殺手學徒,等級外編制,低于專家的入門級別。

而此刻擺在她面前的,則是板上釘釘的證據:刻着顯眼“犬”字的灰暗徽章——殺手學徒的身份證明。作為毫無地位可言的學徒級殺手,每一位持有此徽章的殺手都需要為公會無償完成一定量的任務才能參加星級考試。這段時間,就跟做牛做馬做……狗,沒有什麽區別-_-

……

……

一陣涼風吹過。

長着蘿莉容顏的鳳凰深深地被打擊了。

她表情僵硬地盯着對面一臉事不關己、雲淡風輕的某人,覺得自己已經□□翻在地,複活不能——

哪有這樣的!騙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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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一個細弱的聲音在她耳畔叫嚣着那個明擺着的事實:如果是這個自然卷的話,大概真的做得出這種事吧……超級懶,超級懶的!混蛋!

風邪的手肘搭在椅背上,慢悠悠打了個哈欠。

“困了,餅幹怎麽還沒好。”他的頭也搭在了手肘上,頓了頓,注視着路邊一輛不起眼的寶藍色轎車,平靜道:“鑒于我還是殺手學徒,我無法領取任何附加等級要求的任務。平時,師父會把她的活轉移一部分給我,就是這樣。”

正在這時,一陣香味飄來,新鮮出爐的蔓越莓餅幹被老板娘笑容滿面地端了過來。立即,風邪用一種讓人難以想象出自于他的動作“嗖”地伸出手,面不改色地把餅幹籃子拉到自己面前霧瞳夠不到的地方。

“所以你認為,”後者從可樂杯子和“犬”徽章後淡淡擡了擡眼,“我會為你像防賊一樣防着我而滿心感激地替你付賬,是嗎?”

風邪叼着一塊餅幹,望天,聲音含混不清:“實際上我認為,公會也許一直在尋找你,BOSS。”

霧瞳翻了一頁書:“那他們應該去挖挖化石。”

對面,波瀾不起的目光淡淡掃了她一眼:“‘公會知道鳳凰還活着’——這件事并不像你的壽命那樣荒謬。相比起整個公會,我個人只不過是軟弱無能、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如果我能看出你的身份,請務必認為公會也具備這樣的能力。‘絕不輕敵’是作為殺手的我們被教會的第一件事——如果,你把公會看作敵人的話。”

霧瞳正要說話,眼睛忽然微一閃爍,擡頭看向對面不知何時已經拿起了最後一塊餅幹的少年。他仍然是那一副缺乏表情的表情,叼着餅幹神容散漫,但一直停駐在路邊藍色轎車上的目光中,卻突然浮起了只有跟他同行的她才能注意到的警惕銳色。

幾乎同時,轎車副駕駛座的門開了,一個中年男人下車徑直朝露天茶座走來。

他身材中等,穿着姜黃色的舊夾克,寬臉上胡子拉渣,深色頭發裏已經有了銀絲,乍一眼看去,就是大街上随處可見的普通大叔,但是,一種幾乎是從他走路方式裏逸散而出的獨特風格卻讓桌邊喝飲料的兩人用幾不可察的幅度迅速對視了一眼——

——是警察!

當中年男人站在桌邊時,他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

“對不起,”他和顏悅色地指着兩人中間的空椅子說,“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霧瞳用非常明顯的動作環視了一下整個茶座——除了角落裏的金發男人,其他座位依然空無一人。然後,她擡起頭理智地說:“除非您有陰陽眼,先生,否則我沒看出來您為什麽不能坐到其他沒人的座位上去。”

男人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但那一霎間,她在那雙藍眼睛裏發現了鷹隼般銳利的視線。

“我确信我沒有見鬼。”他自作主張地坐下來,掏出只要生活在這個推理劇泛濫的現代社會中的人都認得的标志性證件晃了一下:“我的名字是貝斯塔·梅丹,國家安全局的調查員。關于兩星期前在市中心步行街7-11便利店中發生的事件,有一些問題想請教兩位。”

盡管面對的是比他年齡小了至少兩輪的年輕學生,但他的措辭和語氣卻沒有半分盛氣。

伴随着那自始至終銳利如鷹的視線。

一時間,桌上沒人說話。

果然是這件事——霧瞳和風邪同時想道。

梅丹頓了頓,剛要開口,卻忽然臉色劇變,緊緊盯着霧瞳面前灰沉沉毫不起眼的“犬”徽章,費勁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身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國安局調查員,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這個世界上,最不能觸碰的力量。

這兩個年紀輕輕的中學生,竟然是……

“嘩……”椅子被推動的聲音,霍然驚動了他眼底驚疑不定的光芒。

幾乎在梅丹臉色突變的同時,風邪慢悠悠站起來,漫不經心地拉過徽章放進自己衣袋裏,邊走邊道:“瞳,走了。”

霧瞳立即會意,朝梅丹露出了一個像是抱歉又像是嘲諷的淡淡笑容,把點心與飲料錢壓在可樂杯下,轉身跟上了前面風邪的背影。

那道看似悠閑走遠,卻一瞬間已離開茶座,走進了樹影黢黑小公園中的背影。

平凡的、安靜的……兇險的公園。

梅丹的瞳孔輕輕一縮,“砰”一聲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右手一邊伸向左腰邊凸起的槍袋,一邊大步前追。遠處,藍色轎車中的另一位探員感到不妙,立即拉開車門跳下車,從另一個方向繞了過去。

阗寂深空中,月輝被不祥的烏雲悄無聲息地遮住了。

樹梢、道旁,悄然起伏風中的葉子們不安地躁動起來。

隐隐遠方,傳來了大鳥撲翼的清勁低聲。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

梅丹一直輕微抽搐着的面部肌肉忽然劇烈跳動了一下,像是連帶反應地,他的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死死盯着那兩道背影消失的方向,瞬也不瞬。

遠處,他的搭檔一驚,小跑過來:“怎麽了?”

梅丹不說話。

停在保險栓上的手指輕輕顫抖着,手背上,暗青血管道道凸起。

終于——

“我們也……走了。”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面色鐵青地收回槍,走向自己的車。身後,搭檔忍不住罵了一聲:“靠,貝斯塔,你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最好聽聽你搭檔的話,因為……”

清冷語聲,毫無征兆地響起在兩人身後。

“……他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霍然回頭的兩位探員匪夷所思地看到,三秒前還空無一人的茶座桌子旁,不知道什麽時候憑空出現了一個穿着休閑西裝的金發男人,他坐在桌旁,側影優美。

……憑空出現……不——

梅丹瞥了一眼茶座的角落方向。果然,一直坐在那裏的金發背影不見了。

那個人,用一種超出探員們想象的方式,在不可思議的短暫時間內移動到了他們面前。

兩位探員對視一眼,條件反射地握住了槍。梅丹一邊緩緩後退一邊沉聲道:“您是?”

“淩千翼。不過,知道我的名字并沒有意義。”

長着微绻金發的男人站了起來,安然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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