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靳家
去靳家的路上,景深有些忐忑,他想了一圈,除了靳老爺子,靳家的人全都打心底裏看不起原主。
原主沒什麽出身,賴在靳家白吃白喝,偏偏得靳家老爺子靳升海的歡心,還讓他和年輕一輩裏最出色的靳離結婚,惹來一大片的紅眼。
原主離婚後,所有的人都等着看原主笑話,落魄的時候紛紛再踩上一腳,原主又沒什麽能力,失去庇護後只能任人欺辱,他這麽一個炮灰配角,這種下場也是大快人心了。
景深憂愁的決定低調一點,能避就避,這種爾虞我詐的豪門撕逼戲碼請離他遠一點好不好啊。
過了半個小時,車子終于開進大門,靳家是一個占地幾百平米的莊園式建築,風格偏古典雅樸,少說有大幾十年的歷史了。
景深見過不少豪宅,也不由得深深驚嘆,這才是真正的豪門啊,圈裏的女明星,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嫁進這樣的人家吧。
“走吧。”
景深回過神,發現靳離在正看着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是出身在這樣的家庭裏,才能像靳離這樣氣質高貴疏離又寵辱不驚。
景深跟在靳離後面走,一路上碰見幾個傭人向靳離問好,進入大廳,他忍不住聲音又輕又小、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我有點緊張……”
他本以為只有自己能聽見,但是靳離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用帶着怪異的目光看他。
“什麽?”
景深還沒反應過來,一雙眸子明亮又懵懵的:“啊?”
“緊張什麽?”
“因為……”景深脫口而出,“因為要見到靳爺爺還有公公婆婆啊……”
他剛說完內心就崩潰了。
他特麽在胡說些什麽!!原主又不是剛結婚,他為什麽要這麽羞羞答答的!!!
景深覺得此刻靳離的眼神仿佛在問他“你沒病吧?”
“我爸媽都不在,”靳離眼底有淺淺的笑,似乎被景深逗到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景深手忙腳亂解釋一通,他看到靳離仍舊好整以暇一副姿态,恹恹道,“好吧,挺好的,快走吧……”
正要往裏走,迎面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孩子走過來,一身鵝黃色的裙子,小家碧玉的長相,看到靳離眼睛都亮了。
“表哥,你來了!”
聽聲音是上午打電話的靳麗雪,靳麗雪随之看到了景深,語氣也平了很多,“表嫂。”
“你好,”景深回了一個笑,靳麗雪明顯對他的回應有些驚訝。
“誰來了?”一個穿着旗袍的豐腴女人從樓梯上往下走,看到靳離和景深後愣了愣,旋即紅唇綻出笑容,促狹道,“原來是大少爺和景深回來了,景深可是稀客,老爺子一直念你念得緊呢,說他以前最疼你了,結了婚也不見你回來幾回,都快把他老人家忘了。”
說話的女人是靳麗雪的母親靳蓉,也是靳離的表姑,相比內向文靜的靳麗雪,靳蓉要潑辣厲害的多,早年未婚先孕生下靳麗雪,一直生活在靳宅裏,過着貴婦人般的生活。
靳蓉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她把怯怯的靳麗雪往靳離身邊一推,“愣着幹什麽,和你表哥打招呼了沒?”
“我說了,”靳麗雪低頭諾諾道。
靳蓉恨其不争,保養完好的指甲暗暗擰了一下靳麗雪的胳膊,若無其事對靳離笑道:“這丫頭就是性子悶,實際上成天對我念叨你呢,這丫頭從小就處處拿你當榜樣,恐怕在她眼裏,我這個親媽都比不上你好!”
景深在旁邊看着,靳麗雪的臉都快紅成蝦了。
這什麽情況?小姑娘都春心萌動成這樣了,老媽還幫着助攻,他還在這站着呢,當他不存在嗎?
景深上前,笑眯眯道:“也難怪麗雪拿我們家靳離當榜樣,實在是他太優秀了,對我又特別好,以後要是找男朋友,就按着你表哥的模板來,絕對不吃虧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挽住了靳離的胳膊,靳離一言難盡的瞥他一眼,卻也沒掙脫開。
景深這副厚臉皮的模樣說辭,靳蓉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她嗤一聲,陰陽怪氣道,“也對,女人嫁個好男人是大事,以後才能生活安穩,學學你表嫂,可算是找着個好枝兒攀着了,也不知是不是真鳳凰,待不待得住梧桐木。”
這是諷刺他只能靠靳離嗎?
景深也不生氣,仍舊笑着,“待不待得住不用您操心,您操心操心自己吧,這麽大歲數了,好歹也找塊木頭試試,也不至于成天盯着別人家的。”
靳蓉被堵得臉都白了。
她難以置信,面前這個伶牙俐齒的人竟然是原來那個愚蠢的被她奚落後只會無能狂怒的景深。
靳蓉不是受得了氣的人,剛要開口,靳麗雪拉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媽,別說了。”
“不争氣,”靳蓉瞪她一眼,正好有傭人要她去看新送來的蛋糕,只好暫時離開了。
靳離揉揉眉心,“老爺子在休息?”
“八點之後是生日宴,爺爺在試衣服,”靳麗雪說,“表哥要上樓去看看嗎?”
——
“不好意思哦,”景深湊近靳離,“剛剛她講話太難聽了,我就怼了她,你不介意吧?”
剛才他用靳離當擋箭牌惡心靳蓉,幸好靳離沒拆穿他,他和靳離,實在還沒熟到那麽親昵的地步。
靳離默不作聲打量他。
景深和靳蓉關系一直水深火熱,每次回靳家,靳蓉尖刻的嘴皮子都會把景深說的啞口無言,剛才是他第一次占了上風。
靳離在想景深最近的變化是不是大了點,不止對他的态度變了,對待每一個人的方式都和原來不同。
若是以前,景深那樣自我意識過剩的人根本不會為什麽事情道歉。
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像內裏完全換了一個人。
“我介意。”靳離說。
他想看看景深的反應。
景深有點為難,兩腮不自覺微微鼓起來,“那我怎麽才能補償你,總歸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還可以協調一下,可是你表姑她很明顯中意你呢,就差拿着大喇叭直接喊出來讓靳麗雪給你當媳婦了,”他攤着手,“我又不是擺設,怎麽忍得下去?”
他說到一半,靳離就在想,他面前這個人真的是不一樣了。
氣質變得溫和,神情更加靈動,說話的語速和腔調很會拿捏,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的邏輯。
景深沒等到靳離的反應,他仰着臉笑,露出脖頸的纖長線條,“不過你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吧,而且你應該也不稀罕我補償什麽,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吧好不好?”
“什麽下不為例?”
靳升海走出來,已經換了一身壽星紅色,他瞪着靳離,“你欺負小深了?”
“沒有,”靳離理所應當道,他扶着靳升海坐下,“您今天精神很好。”
靳升海年紀大了,語調有些虛浮,他咳兩聲,“你年長小深幾歲,凡事都該讓着他點,景家就他這麽一根獨苗,我答應老景要好好照顧他……”
靳離無奈道:“我心裏有數,您不用多說。”
“我最放心你,”靳升海倚在床邊說,“一會開宴了,我就去露個面,剩下的你來。”
靳升海名望極高,這次的生辰宴能來參加的都是有名號的人物,他這樣安排,就是向外界傳遞了一個信息——靳離是靳升海欽點的接.班人。
靳離點點頭,仿佛靳升海這番話在他意料之中。
景深原本默默的安靜站着,當個透明人,然後就看到床上那個威嚴又慈祥的老人沖自己招手,想到他是為數不多真心對他好的人,景深走過去,親切的叫了聲,“爺爺。”
靳升海滿意的點頭,摸着景深的手說,“小深打小在我身邊長大,一直都是乖孩子。”
景深覺得靳升海對原主的濾鏡着實有點大,他特別捧場的點頭,“嗯,我一直都很乖的!”
“當初你相中了靳離,非要和他結婚,我可都應了你了,你們兩個好好生活才不讓我擔心,”靳升海目露愁光,搖搖頭說,“可你們倆之間一直都沒有小夫妻的樣子……”
老爺子的眼光毒辣,不管是他還是原主,都不是靳離真正的另一半啊,怎麽會有類似愛情的東西存在。
景深有些語塞,靳爺爺是真心希望兩個小輩可以好好共同生活的,可惜強扭的瓜不甜,怕是要讓他老人家落空了。
他正想着,卻沒料到靳離環過他的腰,将他攬到了身邊,目光和語氣甚至稱得上是寵溺。
“難免有些摩擦,但是都可以化解,我們兩個人也在努力适應,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景深的。”
他說的和真的似的,仿佛挺滿意和景深的婚姻生活。
靳升海聽後,露出欣慰的神情,點着頭道,“你做事向來最讓人省心,也不枉我的當初把你接回靳家,又送你去留學,我靳家未來的家主,就得有擔當才行。”
接回靳家?景深捕捉到了關鍵字眼。
他突然想起來,小說裏介紹過靳離的身世,他依稀有那麽點印象。
作為主角攻,除了自身顏值和能力過硬之外,還必須加上坎坷的身世,實際上靳離算是私生子,将近成年才被進入靳家。
靳父在結婚之前,曾經和靳離的親生母親在一起,後來為了家族聯姻娶了現在的太太,靳母沒有告訴靳父自己已經有了身孕,獨自撫養靳離長大,直到快病故才和靳家聯系,讓靳父認回了自己流失在外多年的血脈。
靳離的到來,無疑給靳家的人無差別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彈,他的威脅性明晃晃懸在每個人的頭上。短短幾年,靳離成長飛速,在靳家取得了越來越大的話語權,所有的人不得不向他低頭,承認靳離确實有能力和他們分一杯靳家的羹。
但是靳離并不止步于此,他除了着手靳氏的企業,在多個領域都有涉及,近來重點放在了娛樂圈這一蒸蒸日上的行業裏。
如今,就算靳升海宣布将靳氏大部分權力交到靳離手裏,不說小輩,他幾個叔叔也只敢背地裏微詞幾句。
可能也正是因為在豪門家族裏單打獨鬥,小說裏的靳離并不容易和人親近,在偶然英雄救美與白洛相遇後,白洛的脆弱和無助毫無威脅,又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他才得以走進靳離的心。
此後的感情順理成章,彼此心心相印,一個張開堅實溫暖的羽翼,護着另一個在娛樂圈走出一道坦蕩星途,多麽令人豔羨。
只可惜兩個天造地設的一對,偏偏景深是最大最亮的那顆燈泡!
就算現在白洛和靳離沒有開始感情線,靳離也不會喜歡他,之所以不得不維持表面塑料夫妻情,應該是因為靳爺爺吧。
想通這一點,景深不但沒有傷心的情緒,反而覺得有點開心。
靳離很優質,是連景深這種很挑剔的人都會心動的類型,他也會單純有些歪念頭,畢竟人都會為美色折腰,但是再多的感情也沒了,所以靳離喜不喜歡他也不重要,只是他認為目前和靳離離婚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這下好了,靳爺爺維護他,怪不得靳離明明不喜歡原主還對原主寬容度這麽高。
景深覺得自己摸通了關竅,抓住了靳離隐藏的小辮子。
他燦爛的一笑,故意使壞似的,“爺爺,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很好,他特別愛我呢,每天早上醒過來都會對我說情話,”他對靳離眨眨眼,“是不是啊?”
靳升海感興趣的問,“是嗎?說的什麽?”
靳離搞不準景深這是哪一出,深邃的眸光看着景深,輕輕呵笑一聲,“我說什麽情話了?”
“你真的要我說嗎?”景深狀似羞澀的瞥開眼,“我才不說。”
兩個人的氛圍可以說別扭又可以說成打情罵俏,靳升海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小深臉皮這麽薄,诶,果然是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玩法,瞎擔心了。”
“爺爺也是疼我們,我和靳離都知道的,”景深特別懂事的說。
他幾句話哄得靳升海開心的不行,整個人都喜洋洋的,景深沒注意到,靳離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傭人來敲門,提醒靳升海客人已經到齊,生日宴要開始了。
出門的時候,靳離叫了聲“景深”。
“嗯?”他回頭,對上漆黑的眸子,像是銳利的審視。
靳離微微蹙眉。
明明是這張臉,可除了臉是一樣的,其他都變了。
他甚至懷疑面前的人是不是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