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涼爽晴天。
“啪噠。”清脆的玻璃破碎的聲音,濃茶倒在地上。陸安安往角落看過去,果然看到藏在灌木堆裏的“饅頭”。
郁澤新彎腰去撿:“真不好意思。”
“沒事。你別動,我去拿掃帚。”
起身走過草叢,走到廚房。拎起掃帚和鏟子,那只小搗蛋鬼也跑了進來,蹲在門口“吱吱吱”地叫着。
“饅頭,你今天怎麽這麽愛搗蛋啊。”三番兩次地制造“事故”,陸安安氣得不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是什麽兇宅呢,老是發生一些靈異事件。
小白鼠嗅了嗅,三兩步跑上前來,“吱吱”地叫着,跑到鏟子邊,扒拉着鏟子。
“下去。”
“不要以為你可愛我就會原諒你。不要再鬧啦,那是我的客人,好嗎?”
陸安安彎腰摸了摸饅頭的小腦袋,提着掃帚往外面走。
“真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陸安安走過去将殘渣掃進鐵鏟,碎了一地的玻璃渣,除卻大塊的殘渣,還有一些細碎的小片。
挽起一邊頭發,抽出一張餐巾紙,彎下腰将碎渣裹進紙裏。
“嘶!”一片未被注意到的鋒利的碎片紮破了食指,紅色的縫,邊上滲出一滴紅色血珠,漸漸凝聚。
一陣刺痛後,陸安安正要抽張紙,身旁已經遞來一張絲帕,血跡沾上了精美的刺繡,血從線之間滲開。
郁澤新的嘴略微張開,目光閃動,低下身裹緊絲帕。“家裏有創可貼嗎?”
粗糙寬厚的手指相碰,陸安安不自在地收回手:“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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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裏?我去拿吧。”
本想自己去,郁澤新已經站起來。
陸安安只好坐到椅子上,太不好意思了:“就在電視櫃裏,左邊的那個。”
男人蹲下來翻找櫃子,“找到了。”他擡起藥盒示意,西裝緊繃。
陸安安點頭,男人拿着藥盒走過來。“把手伸出來。”郁澤新拆分成一片創可貼。
“不,我自己來吧。”陸安安輕輕地把絲帕拆開,手略微一用力,又有血絲隐隐滲出,“給我吧。”
頓時,一只小白鼠沿着桌柱往上爬,突然出現在桌面。對着郁澤新“吱吱吱”地叫着。
饅頭這是又生氣了。
“別,這是我的寵物,叫饅頭。”看到郁澤新防守的動作,伸出左手将饅頭攬回來,擔心冒犯對方。
郁澤新低頭看着她,将東西放在桌面,滑過去,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饅頭?它真可愛。”
陽光翻進烏雲裏,他臉上的光也消失不見。“我把這些東西放回去。”郁澤新站起身來,一把将所有東西都帶回客廳。
右手垂放在桌面,左手撫摸着饅頭的小腦袋。陸安安也起身,天看着要下雨了。她該去學校接小六。
廚房裏,郁澤新對着嶄新潔亮的餐具發呆。“怎麽了?”陸安安問。
“噢,沒事。”他笑着回應,“廚房裝修得真好看。”
“謝謝誇獎。”饅頭又開始嚎叫了,陸安安連忙安撫它。
“看來你的寵物不太喜歡我。”郁澤新聳肩,看向對方懷裏的小白鼠。
“沒有,它只是……比較害怕陌生人。”她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其實饅頭從很少這樣叫。
陸安安:“下雨了,我要去接他放學了,就是我弟弟。”
郁澤新:“好,那明天再見。”兩人走出廚房。
“趁還沒下雨,你趕緊回去吧。”
男人點點頭,收拾好東西,走出客廳,駐足:“周末有x樂隊演出,要一起去嗎?”
想了想那天的行程。“好。到時候你叫我。”
“不見不散。”男人張嘴大喊,笑着揮手,側身離開。
天空一陣驚雷。
“你快走吧。等下下雨了。”陸安安看着大門閉攏,轉身拿傘。
撐傘走進雨幕中,她要駕車去接小六了。
大雨滂沱中,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們從一扇小小的鐵門裏鑽出來,他們臉上洋溢着青春的熱情。
家長們夾在後門兩側,擠成一堆。他出來了。
軍綠色的外套已經淋得濕濕的,緊貼在身體上,兩側的頭發垂在眼旁,抿着嘴,他的心情算不上很好。
陸安安走過去,将他攬進傘裏。“快來,雨下的太大了。”他已經比她高上一個頭了,他接過傘。
濕答答的肩章有着粗糙的質感,“今天該叫你帶傘的。”,一直沉默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才緩過神來。
轉頭看向這個比自己矮小還絮絮叨叨個不停的女人。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不關你的事。”
坐上車。
後視鏡裏,少年歪靠在椅背邊上,扣着手指,臉貼着窗外。
“今天軍訓怎麽樣?”陸安安問。
雨刷左右滑動清掃雨幕,車窗視線變得清晰。
“還好。”他回答到。
“你手怎麽了?”眼睑開合,突然看到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有一抹刺眼的棕黃色粗布。
宮伯玉望向她,“沒事。就是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他揚眉想要聽到更多。
瞥一眼他,陸安安解釋:“今天下午和郁澤新一起喝下午茶,杯子掉地上,打掃的時候不小心割着手了。”
收回頭回到自己的椅子裏,呈現一種防備的姿态。“又是他。”
“不是和你講了不要和他交往了嗎?”
“他不是什麽好人。”
陸安安感到莫名其妙,更是一陣莫名的窘迫,“沒有,他其實人還可以,又很有禮貌。”
宮伯玉扯嘴,“上次在火車站你也是這麽說的。”
回憶擊中了陸安安,回想起自己竟然會相信那騙子可笑的謊言,陸安安睜大了眼睛,行吧。
她必須得承認自己在太容易輕信別人了。放棄争論,專心駕駛汽車。
時間一點點過去,汽車駛到了山底。對過訊息,大門打開。
一路向山腰駛去,路過一棟白磚房屋,郁澤新站在院子裏給花兒澆水,他看到駛來的車輛,立起身子打招呼。陸安安笑着點點頭。
宮伯玉将這一切看在眼裏,俯身湊到她的耳邊,半張臉顯露在外,輕聲細語地說:“周末我們……”
“什麽?”陸安安沒有聽清楚,回過頭瞥了他一眼,下一秒又立馬将視線回到路上。兩人的表現得十分親昵。
“沒什麽。”睥睨那男人僵硬下來的手臂,宮伯玉将頭轉回來,蹦跳的心跳聲逐漸緩下來。再往後瞥了一眼,那男人惱羞成怒地将工具摔到草地上。
鼻子裏冒出一股汽,哼。
陸安安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什麽,感到十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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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辛的兩周軍訓時間過去了。放三天假。
宮伯玉倒是沒有怎麽被曬黑,就是臉上曬得發紅、脫皮,後來陸安安不得不強迫他塗抹防曬霜。
終于結束了。脫下硬挺粗糙的軍訓服,一起塞到洗衣簍裏,換上清爽的T恤。
“姐,我準備好了。”
背着小包來到客廳,看到陸安安穿着一身清新的繡花襯衣,将她的身形修飾得很好,一條筆挺的寬松牛仔褲。
小六走到她身邊,怎麽看都覺得這裙子太短了。“姐……”
陸安安将手機放進包裏,拉上拉鏈,收拾好了。
轉身,看向小六。穿着幹淨清爽的白T和運動褲,很好。“再去戴個帽子,外邊太陽大。”
市裏新開了一家室內溜冰場。
“GO go go!”關上車門,搖搖晃晃腦袋,汽車裏響起溫暖愉悅的小調。
空調打開,冰涼的冷氣迎面撲來,涼爽得不行。
溜冰場。
交了錢,換上鞋子。兩人走進溜冰場,今天是工作日,早上人不多。
陸安安扶着牆的邊緣,一邊慢慢地嘗試着,停下來觀察別人怎麽做,幾番嘗試後,不一會兒就游刃有餘了,脫離了牆面走進溜冰場。
她好像在這方面有些天賦。
輕盈的感覺,轉個彎回看小六,他還在扶着牆磨搓。
陸安安滑到他身邊,向他演示着自己的動作。可是小六還是一副手腳不協調的樣子。
悶笑一聲。她還以為他學什麽都很快呢。
小六扶着牆一點點滑動,雙腳擡起往前踏,但是反而往後面走了,雙腿不自覺地分開。
冰面刺激了他的感官。深深吞了一口水,“來,我牽着你。”陸安安牽着他的左手,兩人嘗試往前面滑了幾米。
他的動作越做越好了。
陸安安松開手,跑到前面,拍拍手,“過來。”
小六笑着看向她,猶猶豫豫地扒着牆。漸入佳境之後,緩緩松開手,奇異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感覺到刺激又放松,變化突發,不知道怎麽的,他的身形突然一歪,溜冰偏離了原先的軌道,小六努力将他的身子往牆面轉過去。
前仰後翻,雙手在空中揮舞。最終失控地沖向了陸安安,撲在她身側。幸好兩人都靠着牆,所以及時停了下來,歪倒在地上。
而對于陸安安來說,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摔在了她的身上。她用力拉住牆面,感覺內髒都被擠變形了。
他急急忙忙從陸安安的身上爬下來,“姐,你沒事吧。”
陸安安搖頭,“沒,沒。”兩人分開,癱坐在地上。他看起來不胖啊,怎麽這麽重。她感嘆。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站起來, “繼續吧。你慢一點。”陸安安拍拍屁股。
溜冰場裏,兩個小人站在地圖的邊緣,牽着手一點點滑動着。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