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俊兒郎

清晨的花園裏桃花開得正好,空氣裏彌漫着桃花的芬芳,雲依的舞學師傅,帶着她繞過假山進了花園,在幾棵桃樹下停下、

教習道:“若想跳好這曲《桃花飛》最好在桃樹下舞,好生感受桃花的柔美和絢爛,飛花繞過秋千的輕柔,美麗綻放後的無聲凋零,像女子柔婉哀怨的心,如一聲美麗的輕嘆。”

丫鬟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抱着她的古琴。石桌上擺好琴,師傅彈奏起來,美妙的音符從琴弦中飛出,雲依在幾棵桃樹下翩然起舞。風過處,佳人、琴音與樹上的飛花合成一幕唯美的畫卷。

這一切被谷場裏站在屋頂的孤懷看見,因為距離遠,他聽不太清楚琴聲,但可以清楚地看到樹下的幾個人。看見那個翩然起舞的、美麗可愛的小姑娘。他微微勾起唇角,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片暖意。

他知道這是倚雲莊的小姐,與他這個習武的奴隸生命中不會有任何的交集,然而她的美好卻是他擺脫孤苦和艱辛的唯一良藥。

也或許,雲依從小搶走他的狼牙,讓孤懷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與自己扯得上這麽一點聯系的女孩吧。

如果自己不是谷場裏功夫最好的人之一,這個屋頂練功的位置便不會屬于他,這是谷場裏唯一能看到桃樹下美景的位置。

孤懷雙臂畫了一個純圓,自然落于丹田處,開始運功納氣,那雙腿,如樹根一樣牢牢地固定在屋頂。微眯着一雙鳳目,看着遠處翩跹起舞的雲依。

十六歲的孤懷發現自己越來越希望見着雲依,起先是為了拿回狼牙,後來竟就不知為什麽了。盡管倚雲莊的小姐幾乎從不靠近谷場,但他還是每年都能有機會見到到她幾次,在去前廳的時候,或者是夫人帶小姐出門時,亦或者就像現在。他熟悉她的神态、聲音以及走路的樣子,知道她體弱,時常生病,還知道她琴彈得很好,她喜歡穿粉色系的衣裙,臉上永遠帶着淺淺的笑意,她是那麽純美自然,無憂無慮,讓人看見就覺得溫暖。

她令孤懷如此着迷,卻只能這麽遠遠地看着她,不管怎麽說,孤懷覺着,倚雲莊的日子,所有的記憶便只有這個女孩兒——向雲依,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夢見過她。

十八歲的孤懷高挑帥氣,骨子裏莫名的透着一種孤高的氣質,功夫又好,谷場裏的女孩子原本是願意跟他接近的,可惜他面冷少言,很難接近,若不是脾氣随和的晴天與他相交甚好,估計他在谷場裏就是個孤家寡人。

常教習在院子裏又在吓唬那個叫佩雪的女孩,女孩子學功夫本就比男孩還要艱辛,偏偏這個沒心肝的常教習就喜歡欺負這些弱的,反倒對晴天和孤懷他們幾個淘氣的客氣些。

鞭子啪啪地抽打在她身邊,揚起一連串的塵土,吓得她後退不急跌倒在地,只得縮成一團,本能地躲避辮梢,動都不敢動。

晴天看見趕忙過去道:“常爺,您這又跟她生什麽氣?莊主不是說了嗎,她既弱些,随便學點別的也可。何必在她身上白費力氣?”

常教習破口大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就知道哭!再哭一鞭子抽死你!一起來的,人家學得會,偏你學不會?你就那麽願意做個普通的奴婢?”

孤懷由房頂無聲地落下,從地上拉起佩雪道:“你先去找千幽吧。別哭了,容易哭散了內力。”佩雪抹着淚匆匆走了。雨城和醉橋也圍上來,假意向常教習讨教武功,分散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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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幾歲的孩童,到十七、八歲的青年,十年的刻苦訓練,不但習得了常人難以練就的精湛武功,多年堅持下來的艱辛磨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們鍛煉成無比堅毅和果決的性格。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擔心,能否上五成功力的事了,多數已經有七成功力,有幾個甚至已有八成以上了。這兩年,莊裏的許多的差事都分派他們去辦。

這日,照例晨間早練,去掉了沙袋,晴天輕踩地面,右腳就勢蹭了一下樹幹,借着內功,人已經穩穩的站在房頂上,放眼望去,第一縷朝陽寧靜舒緩地照進偌大的山莊,院落與樓閣掩映在樹影中,池塘彙着流水,小橋接着回廊,枝頭的鳥雀叽喳鳴叫。

此時,孤懷也踩了一腳石凳直接飛上了樹梢。真覺得是身輕如燕,那種自由飛翔的感覺每次都會在施展輕功時,注入到身體裏。他呼吸着早春的新鮮空氣,雙臂平展,穩穩的踩着樹梢繼續運氣。

兩個清俊兒郎,一個飄逸灑脫,一個肅冷孤傲,卻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谷場裏最努力、最刻苦、最拔尖的暗衛。

其他人也紛紛的飛上屋頂,飛上角樓、牆頭、旗杆。不一會,房上,樹上,牆上已經占了許多人。修習內氣的在樹上各找一個支點。演習拳腳的,則在屋頂對戰。練習暗器的則樹上,牆上,房頂上,角樓和旗杆上到處飛。

約摸一個多時辰後,常教習才踱步到谷場院裏,翻着眼睛向房上、樹上撇了一眼,咳嗽了一聲,吐了口痰。

扯着他那慣有個大破嗓門,開口叫罵道:“一個個沒心肝的東西,自認長了些許的本事,眼睛裏就沒人了!就你們那點身手,出去了還不夠送命的!”

大家紛紛從房上、上樹上飛下來,與他打趣,這個道:“常爺,您來啦。”

另一個撣了撣椅上的灰道:“常爺,您老請坐。”

剛剛坐定,一盞茶已經遞到手邊:“常爺,您老喝茶。”

暗衛們不可以有師徒關系,故此不能稱他為師傅,但是多年的教習,朝夕相處,多少也有些情分,便尊稱一聲爺。

就在大家紛紛回到院子裏,孤懷也收了內功,正要下來,恰在此時,一只風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樹上。

他拾起風筝向牆外望去,雲依小姐正向他這邊張望,這棵樹離院牆比較近,牆外是個花園,想是她在花園裏放風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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