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隐約的情愫
和煦的陽光把她的臉蛋兒照得粉撲撲的,這女孩也快有十五歲了,杏粉色的小襖上繡着淺紫色的連枝花朵,配着同色的長裙,腰封上挂着小小的香袋,香袋上鑲着他的狼牙。
她自己就向一只美麗的風筝,她的美就像月光一樣,清婉、明麗、柔美,會讓人疑惑自身所處是否在人間。她在牆外沖他揮了下手帕,示意他将風筝丢給她。
孤懷習慣性的四周環顧一眼,這是暗衛每次行動前的必須動作。此時常教習正在叫罵着,指導兩個功夫不過關的暗衛。其他人也都忙着自己的。
于是足尖一點,借着樹枝的彈力,直接越過圍牆,穩穩落在那女孩面前,抱拳埋首行了禮,把風筝遞給她。
雲依認出是狼牙的主人,她并未向誰打聽狼牙的事,她自己隐隐記得狼牙的來歷,只是想不起當時帶狼牙的人是誰了,也許她當時注意力都在狼牙上,根本沒注意那個帶狼牙的人。
但是她很相信他說的話,也沒什麽原因,從他那次說了以後,她就信了。他那雙眼睛清澈明亮,有着所有暗衛都有的一層堅毅和深邃,也有淡淡的一抹憂郁,這樣的眼睛是令人信服的。
雲依接了風筝沒有說話,微笑一下,轉身離開了,丫鬟站在不遠處等着,見她轉身,趕緊迎上來道:“小姐怎的跑這邊來了。老爺夫人都不讓咱們往這邊來呢。”
看她們離去的背影,孤懷縱身躍上牆頭,在樹影後看了看院子裏的情形。晴天叫了聲:“常爺”不知與他說着什麽。扯開了常教習的視線。孤懷便直接落了地,自去練功。
晚飯時,晴天端着個菜碗,飛上房頂,孤懷正仰面躺在屋頂上,啃着一個饅頭。晴天在他身邊上坐下,遞給他一雙筷子,孤懷于是坐起來和他一起吃飯,擡頭時卻看到晴天,用狐疑的眼神兒盯着他,他于是也用同樣的神情看着對方。
晴天很無奈,知道這人不會先開口,于是問道:“你什麽情況?”
孤懷莫名其妙:“什麽什麽情況?”
晴天道:“你今天心情不錯。”
孤懷有點吃驚:“何以見得?”是的,他今天心情是不錯,就因為面對面的看到了雲依。
晴天不理他,自顧自把一口饅頭咽下,只說了一句:“她是小姐。”
孤懷也不辯駁,答他一句:“我知道。”
這就是兩人的默契,谷場裏的人都會輕功,但只有孤懷喜歡獨自上屋頂,這裏可以看到全莊的情況。孤懷也的确遠遠的見過雲依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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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倚雲莊之前他倆就認識,那個狼牙的事情,別人可能早忘了,晴天卻記得。而且他見到幾次孤懷莫名其妙的獨自坐在房頂吹笛子,吹得是同一只曲子。聽佩雪說,這曲子她聽小姐彈過。
今日那風筝落在樹上,他也剛好看到一眼,然後孤懷就去了牆外。回來後做事生風,說話朗聲,便察覺出他的微妙變化。
而孤懷也知道,晴天曾經主動把護送夫人和小姐的差事換給他,今日還替他扯開了常教習的視線。
晴天知道他向來自有主張和分寸,他拿定的主意,無須多說,誰也無法改變,便就只點了點頭道:“你知道便好。”也沒再說什麽。
孤懷照常吃他的飯:“你在躲她們倆?”
晴天也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又搖搖頭:“不是她們倆,是千幽。”
見孤懷有點疑惑,道:“佩雪怕是沖着你的。”
孤懷想都沒想道:“胡扯。”他不是明知而否認,而是當真認為佩雪和千幽一樣的意思,晴天和孤懷在谷場裏自幼便護着這些年歲小的。但是晴天性情随和人緣好,誰都願意與之接近,不似孤懷這般冷傲。在他看來佩雪這般,簡直是理所當然。
晴天卻也不再與他争辯,畢竟佩雪不是千幽,他自己也拿不準那女孩的心思。
千幽待他的意思,已是越來越明顯。前兒還拿了兩方繡着墨竹的手帕送給他倆,她送東西給他們,都是直接送給晴天,佩雪則是當着兩人的面送。
後來晴天才明白,千幽這樣,只是為了能夠親口問他一句:“喜不喜歡?”
每當晴天笑着道:“喜歡得緊。”她便毫不掩飾那份開心,把一對小酒窩笑得圓圓的。
孤懷繞開自己身上的話題問道:“為什麽躲她?”
晴天皺了皺眉,拿過孤懷的葫蘆喝了口水。向後一仰,躺下,雙手抱着後腦。
心中暗想:“是啊,為什麽躲?所有人都知道暗衛必須終身了無牽挂,千幽自然也知道,人家都沒躲着咱,咱幹嘛要躲着人家?”
孤懷把碗筷放到一邊,用同樣的姿勢躺下,悠悠的開了口:“咱們都是孤兒,沒有親人,而且終生都沒有,所以你待大家就如待自己的親人,咱們才信服你。既如同親人,又怎可了無牽挂?”
晴天展了眉頭道:“牽挂又何妨?誰又阻擋得了人的牽挂?只要相望于江湖,就都會有牽挂。”
孤懷道:“咱們無論怎麽選擇都沒結果,也都斬斷不了那些牽挂。雲依早晚會出嫁,她不必知道這些,我也自會去走我該走的路,一切由我一個人承擔。”他沒有用小姐這個稱呼,可見真是拿晴天當親人待,十分信任他。
晴天笑了:“你這個人看着又冷又傲,別人都不願接近你,可你卻總能和我想到一處。也罷,我也不躲了。”
當暗衛的,連師傅都不能叫,因為他們是奴隸,沒有自由身份,一無所有,一切都是主子給的,包括這身功夫,無論有多麽好的身手,也是替主子練的,他們就是主子的手腳和武器,幫主子生存,必要的時候替主子去死。
這是他們命中注定的使命,也是他們唯一生存的意義,慢慢的,這就成了他們的唯一理想,并以此為榮光。
然而無論什麽樣的禁锢都禁锢不了愛情。只要心中有愛,就會自然的生長和蔓延。無論什麽身份,什麽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