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談一場随時會分手的戀愛
關于我們吃飯地點的選擇,江宇之堅持要在我住的附近吃飯,但被我拒絕了。他今天那麽辛苦陪我,讓我開心,我不能只考慮自己,還讓他走那麽遠的路回去。我們争執不下,最終選了一個離他的住所不是太遠的地方。
我看到一家燒烤店,就走不動路了。我似乎看見了香得流油的燒烤和甘甜的啤酒在向我招手。
“想吃啊?走啊。”江宇之建議。
等我們被服務員引到店裏坐下并開始點餐後,我才想起來是我要請江宇之吃飯,我問也沒問他吃什麽,就被他領進來了。
“這個你喜歡吃不?”我弱弱地問。
“喜歡啊,燒烤有誰不喜歡嗎?”看到他如此灑脫,我也就不那麽愧疚了。
“今天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你想吃什麽都可以,想喝酒我陪你,不要客氣。”
“你想喝酒啊?”江宇之問。
“額,我沒說我想喝,你要是想喝我就陪你喝嘛。而且,燒烤配啤酒,不覺得很爽嗎?嘿嘿。”
“行,服務員,來一打啤酒!”江宇之大喊。
“那我陪你喝。”
菜和啤酒陸續都上來,我拿起啤酒,準備開罐。江宇之伸手:“我來。”
江宇之打開一罐給了我,然後自己再打開一罐。
“你明天什麽班?”我問。
“晚班。所以可以喝。”江宇之回。
“好,幹杯,謝謝你今天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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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杯。”
“你跟我說說,你昨天到底怎麽了?昨天在電話裏,我感覺你語氣不善,要跟誰幹架一樣。”江宇之問。
我拿着烤串的手停頓了半秒鐘,便繼續往嘴裏送了一片土豆片。“我媽,我姨媽還有我一個不認識的姑姥姥,她們仨合夥給我下套。”
“怎麽說?”
“你應該也聽到了,她們認為我,犯了什麽駁婚煞。因為這個東西我才找不到對象,我才結不了婚。”
“我好像也聽說過這個詞。”
“哦,那你知識真淵博,我第一次聽說。”
“她們對你做什麽了?”
我不答話,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後伸出了我的胳膊。
“什麽意思?”江宇之不明所以,夾了一筷子金針菇。
“這只胳膊上,昨天承載了一只公雞的排洩物,那味道我真的終身難忘。”
我眼看着江宇之嘴裏的金針菇掉出來,落在桌子上。他的筷子還在手上,卻渾然不覺。
“跟公雞有什麽關系?怎麽還有公雞的事?”
“她們要我披上鬥篷,懷抱着公雞,然後和其他人圍成一圈,姑姥姥不知道從哪學的,可以為我‘趨煞’。”
“靠,有沒有搞錯啊?這有什麽用啊?”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當事人是我。”
“我替你生氣啊,單身怎麽了?搞這種封建迷信幹嗎啊?如果是我,一開始就拒絕,從你那個姑姥姥的提議就開始拒絕。”
“我拒絕了。然後她們就搬出我姥姥。而且我姥姥這次病得确實很兇,我去看過她了,雖然已經轉危為安,但她看見我就跟我說:‘你快結婚。’”
“這是道德綁架,親情綁架,這是以家人之名欺負你,你是不是傻?”
“可能是吧,我本來也不聰明。”
江宇之突然不說話了,我擡頭看他,他的右手拼命地攥着啤酒罐,幾乎捏變形。
我也夾了一口金針菇,放在嘴裏嚼。我拿起啤酒,想跟他碰杯。他不理我,自己一口幹掉了剩下的那罐啤酒。
我笑了笑,安慰他:“這也沒什麽的,我經歷得多了。這次是挺過分的,但我也沒辦法恨她們,尤其是我媽。除了她們,這世上還有誰是真心為我好的呢?雖然她們為我好的方式是讓我不快樂。想開了就好了。”
江宇之突然什麽也不說,就直直地盯着我。
“幹嗎啊?這麽看着我幹嗎?”
他突然伸出手,在我的左臉的上揉了兩下,很輕。他的臉上帶着微笑,眼睛彎彎的。
“你今天是不是欠打呀?怎麽老是動手動腳的!”我其實不好意思來着,索性拿起筷子打他的手。
“哎哎,別打人啊。”
“打的就是你,幹嗎摸我臉?有毛病?”
“坐太陽神車的時候,你還摸我手了呢!”江宇之一邊躲我,一邊說。
“那你還抱我了呢。我一直記着呢我跟你說,我跟你一起算賬。”
“停停停!休戰!我自罰一罐好不?我喝行不?”江宇之雙手在胸前交叉,以示休戰。
“喝吧,一罐。”
我看着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罐啤酒,他打着嗝問我:“你真的是個鋼鐵直女啊。”
“你是宇宙直男。”我回嘴。
“什麽玩意?宇宙直男?我哪直了?不是,我是直的,我怎麽宇宙了?”
“我給你起的外號怎麽了,就許你叫我鋼鐵直女?”
“行,大姐,我再自罰半罐,我說不過你。”說着,他就自己又喝了半罐。
“你幹嗎老自己灌酒啊?你醉了我可不送你啊。”
“老妹兒,哥的酒量你真是沒見識過。”江宇之還跟我炫耀起來了。
“在喝啤酒這事上,老娘也沒怕過誰。”我也來勁了。
“你要跟我比嗎?”江宇之問我。
“來啊,你輸了為我做件事。”
“好,你輸了你答應我件事。”
“好。再來一打啤酒,我們一人一半,誰先喝完,誰贏。”我說。
“好,就這麽說定了。”
于是,我們兩個加起來快六十歲的人任性地賽起了酒。惹得旁邊的顧客也看的津津有味的。
喝酒這事,我可能有天賦。白酒不行,但啤酒我來者不拒。家裏人都能喝,所以我好像天生就能喝。
結果不言而喻。江宇之還有一罐沒喝的時候,我就結束了戰鬥。
旁邊的觀衆為我鼓掌叫好。“美女厲害啊!”“牛掰!”
江宇之喝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的臉都紅了。
我向他聳肩。他滿面紅潮,打着酒嗝說:“想讓我為你做什麽事?”
這麽一問,我還真說不上來。“沒想好,想起來再說,先欠着。”
“那我有事跟你說,我,唔——”江宇之話還沒說完,就馬上捂住嘴,看這個樣子是要吐。
“怎麽,想吐啊?”
他點頭。
“別吐桌子上啊,忍着點。”我一邊叫服務員,一邊叫他慢慢站起來。
他乖乖點頭,忍得很辛苦,服務員來了後,馬上就跑去洗手間了。
我看我們吃得差不多了,就趁他去洗手間的時候,把賬結了。他回來的時候,臉好像更紅了。
“我已經結完賬了,我們出去吹吹風吧,屋裏氣流不通暢,你更容易不舒服。”
“好。”
我拿着包站起來,看他晃晃悠悠地起來,又撞到凳子,可真狼狽,剛要去扶他一下,他卻早早預判到,一只手搖了搖,“不用扶,我可以。”
我帶着江宇之找了一張長椅,我們并排坐下。天已經黑了,天上幾顆星星還值得一賞。我仰起頭,感受着絲絲的涼風,看星星。
“林羽然,我有話跟你說。”
“你說啊。”
“我們談戀愛吧。”
“拒絕。”
“為什麽。”
“你不喜歡我,我不能和不喜歡我的人談戀愛。”
“我現在沒喜歡上,不代表以後不喜歡。”
“那等你喜歡上了再來找我說。”
“真的?”江宇之忽然支起身子,滿身酒氣地看着我。
我嫌棄地用手做扇風狀:“離我遠點,酒味太沖。”
“那我們現在做契約情侶吧?”他雙手捧着自己的臉,幾乎快要貼上我的臉。
我下意識地後撤,“胡說什麽呢?”
“就是那種為了敷衍別人而在一起的情侶。我們在一起後,你家裏人就不用催你了啊,我媽也不會再逼我。你姥姥會很高興,你的朋友們也會為你高興,你姨媽也放心了。”
“可你不喜歡我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現在也慢慢不喜歡你了。”我說。
“那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除了我以外?”
“沒有。”
“我目前也沒有喜歡的人。”
“你不是還要前女友嗎?”我追問,可算等到這個問題了。
“什麽前女友?那就是之前家裏給介紹的。我們早就不聯系了,我拿着這個事搪塞我媽的。”
“所以,也用這個前女友搪塞過我?”我直直地盯着江宇之,盯到他自己撤退,又躺回椅子上。
“是。前女友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嘛。”
“你前女友真悲慘。”我說。
“你同意嗎?我們就是假裝在一起,或者說是将就一下在一起。但是你萬一遇到了合适的人,想走,我不攔着,怎麽樣?”
“那你呢?”
“我?我這個人畢生的目标就是讓我媽不要再脅迫我,所以找不找真愛不重要。”
“萬一你找到了呢?”我轉頭看江宇之,發現他也轉過頭看我。
“如果找到了,我就跟她表白。”
“如果我們都沒遇到真愛呢?”
“那我們倆就将就将就,在一起對付算了,一輩子。”
“好像,也不錯似的。”我感嘆。
“是啊,我們做一對随時會分手的情侶,談一場随時會分手的戀愛。”
“行不行啊?你說話啊?”江宇之催我。
“我考慮考慮吧,現在我不太同意。”
然後我們誰都沒再說話。我依然仰頭看星星,沒理會江宇之。
“該回去了。”我說。
沒人理我。我再看江宇之時候,發現他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