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年一心，花開不靡（二）
“江源”的衆員工最近都察覺到了他們老大的不對勁。
具體表現在：不阻止他們準時下班；不在下班前開緊急會議；開會時常走神；不重要的內容也會說兩遍；要簽字的文件居然沒有準時簽？？？
設計組的大辦公室裏，衆人邊暗中觀察邊交頭接耳：……他們老大不會是被什麽不好的東西附身了吧？(*Φ皿Φ*)
賀辛塬自從那天早上被某人強勢告了白，這幾天總會忍不住晃神。
想到自己最初在網絡上搜索到的“C市首富兒子”的照片，上面某人像個驕傲卻不失優雅的小紳士；想到後來某次自己回國，偶遇到的少年梳着一簇利落的馬尾幹淨又陽光；想到“初次見面”時，對方故意戴着假發的短發模樣；想到蹦極那天被罡風吹掉假發之後，美麗的青年肆意的長發還有他微愕的眼神；想到那天早上對方穿着自己的白襯衫，一臉嚣張卻明顯底氣不足地向自己告白的樣子……最後想到一張與其有着五六分相像的女人的臉。
然後回神，沒過一會兒再一次周而複始。
聽到辦公室走廊上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雜音時，賀辛塬正在和一個合作方的負責人打電話。當感受到那道聲音最終延伸至了自己的門前，他的心裏突然似有所感的一跳，伴随着助理一聲急切的“先生”，雙開的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嚯”地一下推了開來，露出後面某個穿着十分騷包華麗的長發青年來。
看着對方一副和之前的“約會”時候打扮截然不同的樣子，英氣逼人地朝他笑了下就要走進來。其身後是想要在頂頭上司怪罪下來之前，最後再掙紮一下阻止對方無理行徑的裁辦助理。
賀辛塬看着對方一臉委屈不敢言的樣子看着自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在為難她了，像是個什麽樣子。
賀辛塬保持着風雨不動安如山的高冷總裁範兒朝她揮了揮手，助理妹子終于長籲了一口氣，不動聲色攏了攏耳邊因為剛才慌張小跑而散落下來的發絲，儀态得體地給兩人體貼的關上了門。
“……”站在對方身前的青年餘光瞥見她這一作為，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不過随即釋然地放了下來，怕什麽，總歸賀辛塬是要被自己掰彎的。
和電話那頭的人匆匆說了聲“晚點回”，賀總裁放下電話将目光放在站在門口正以審視的目光環視自己辦公室的青年：“……有事？”
“嗯哼，”黎瑰辰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圈賀辛塬辦公室的陳設——一個搞設計的，辦公室居然布置得這麽無趣——電腦邊上居然還沒盆可以吸收輻射的仙人掌，簡直不能忍。不過這棟寫字樓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錯，高層的采光也還好，看到落地窗邊上有一座鋪着毯子的軟皮蛋殼椅，青年也沒想經過它主人的同意，優哉游哉地背着手踱步過去，就舒舒服服坐在了上面，享受似的喟嘆了一聲，才轉過頭來“不明所以”地看着坐在老板椅上隔着一張寫字桌看着自己的男人，十分風流地抛了個媚眼，調笑道，“看着我幹什麽？忙你的啊。”
賀辛塬：“……”
黎瑰辰突然狡黠一笑，像是剛想起來了一樣，不慌不忙地通知男人道：“對了，今天周五，明後天放假，等你下了班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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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瑰辰朝他搖了搖食指：“說好了不能拒絕我的追求——我等你下班。”
追求？
現在的節奏難道不是要“綁架”？
C市臨海，從市中心自駕去海邊的話也不過兩個多小時。
因為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賀總裁任職半年多以來，第一次動用私權給自己提早下了班。
所以當他被迫聽令，帶着某人駕車到了海邊的時候，落日的餘晖還僥幸猶存。橙紅色的霞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和金色的沙灘上，為其無私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兩人下了車去黎瑰辰一早定下的酒店，打開套房金碧輝煌的雙開大門後，展現在賀辛塬眼前的，是滿地數不清的玫瑰花瓣，猩紅的花瓣從地毯上一路蜿蜒至裏間的卧室，使得整個房間的氛圍都是說不出的情.色滿滿。
黎瑰辰率先一臉坦蕩地進去，像是出游的王公貴族巡視領地，進了裏間的卧室環視了一圈，而後面上十分滿意地出來，對賀辛塬道：“你覺得怎麽樣？我覺得還挺滿意的。”
賀辛塬：“……”
男人在青年催促的目光下微蹙着眉走進去，然後意料之中發現了這間視野良好日價三千的海景房裏，果然只有一張床。
床上還有數不盡的玫瑰組成的一個飽滿的心形。
居心叵測的某人順着他的目光欣賞了一下床上的花瓣，然後欲蓋彌彰地解釋了句：“哦，我問過老板了，他說沒房間了。”
“……”誰家訂酒店要問老板？
但是賀辛塬聽出了對方這是在說自己已經和老板打過招呼的意思，估計即使有房間，現在整個酒店的員工對他的統一口徑也會是“沒有”。
不由得嘆了口氣，高大的男人一本正經地道：“我沒有帶衣服。”
黎瑰辰給了他一個“放心”的表情：“我都替你準備好了，對了，還忘了告訴你，我們在這裏住兩個晚上，周日晚上再趕回去，這樣就不會打擾你周一的工作，是不是很體貼？”
“……”賀辛塬看着一臉坦然看着自己的長發青年，沉默片刻之後，淡淡道，“是很體貼。”連交代買通酒店老板以及自己換洗衣物的事情都考慮周到了，還能說他不體貼嗎？
黎瑰辰裝作沒有看出對方眼中的不滿，顧自走到衣櫃邊，打開衣櫥掃了一眼，從裏面挑選出了幾件衣服。
“泳褲，防曬衣，換上吧，等下去酒店的餐廳吃了晚飯，我們再出去溜達溜達？”
“……”黎大少的詢問句向來都是“只管聽我”的語調，不應也罷。
兩人吃了飯出門的時候，天色正好将暗未暗，沙灘上卻已經有人升起了篝火，有不少成群的人圍在火堆旁邊燒烤或是聊天。黎瑰辰看了眼火光的方向，突然停下腳步，朝賀辛塬嫣然一笑，猝不及防就拉開了自己防曬衣的拉鏈。
饒是賀辛塬也禁不住對方有一出是一出的折騰，當即吓了一跳：“你幹什麽？”
男人看着袒♂胸♂露♂乳♂在自己面前的長發青年，平日裏整齊束起來的長發此刻披散下來，火光映着對方本就俊雅美麗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膚。
大腦幾乎呆滞住的男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黎大少這不會是在向自己秀身材吧？
想想自己的八塊腹肌，再看一眼對方僅能算是結實勻稱的身材，他是哪裏來的自信向自己炫耀？（不，大兄弟，你完全理解錯了，人家是在勾♂引你( )）
還沒來得及表示“我的身材比你好”，賀辛塬就眼尖地看到距離兩人不遠處，有兩個男人注意到了青年的行為，似乎正面容猥瑣地打算湊過來做什麽。賀辛塬也說不出來自己是哪裏來的不滿，只是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一把放下了對方抓着衣擺的手，在後者暗笑地神情中，有些惱怒地瞥了已經打算走過來的兩個男人一眼，一言不發拉着人走了。
拉開了一段距離，賀辛塬才放開黎瑰辰的手。
後者含笑看着他：“怎麽了？不牽着了嗎？”
賀辛塬：“……你剛才在幹嘛？”
黎瑰辰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誘惑你啊，我對自己的身材還是蠻有自信的，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感覺？”
完全會錯意的賀辛塬：“……”
黎瑰辰挑了挑眉，無聲地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然後一點點把手伸進對方寬闊的手掌裏，在對方略帶不解的神情下，突然笑了聲，拉着人去了一處礁石地。
耽擱了一下，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遠離了篝火堆，兩人只能憑借着月光，依稀看到漸漸漲潮的海浪湧上來拍打着黑色的礁石。
黎瑰辰拉着賀辛塬一路漫步到了海邊，潮水恰好在前方幾厘米處靜止了數秒，而後慢慢褪去，黎瑰辰索性就停住了腳步，目視遠方，任由海風帶來絲絲涼意，輕撫過兩人的肩膀。半晌之後才慢慢回頭，手心溫度的來源此時正站在他的右後方，盡管臉上帶着些許疑惑，卻依然安靜地站在原地。
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愛了近十年，此刻正被自己牢牢牽着的人，黎瑰辰不禁莞爾。而後輕輕放開了手，就着沙子坐了下來，擡頭看着賀辛塬，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地。
見對方沒有動，黎瑰辰也不管他，徑自平躺了下來。剛退下去的潮水這時又漲了上來，湧動在他的脖頸處，飛濺的浪花越過他的眼睛，而頭發早已零散地漂在了水中。
賀辛塬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雙手在被放開不久後塞進了口袋裏。
——你體會過瀕臨死亡的感覺嗎？
——窒息、無助，然而神經卻興奮到了極致。
——溺水的感覺莫名的讓我欣喜，就像在等待死亡，歸于平靜。
年少時的黎瑰辰曾這麽對他說過。
即使隔着網絡，少年的瘋狂與陰暗還是沿着信號透過屏幕，深深擊中賀辛塬的心髒，那時候的他并不了解，只是覺得中二時期的黎瑰辰似乎是有着自虐傾向。
“這就是你說過的瀕臨死亡的感覺嗎？”
黎瑰辰睜開眼，發現賀辛塬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旁邊，他笑出來，不是剛才刻意做出的“妖嬈”，是很平和的笑意。
“恩。”
他不會對他說，被海浪包圍的感覺，有一種被人擁抱的感覺，讓他不會覺得那麽孤獨。
賀辛塬感受到海浪的沖擊，一下一下，确實趨于平靜。
直到他感受到另一個氣息将自己籠罩住。
男人平靜地睜開眼，便看到青年以趴伏的姿勢在自己旁邊，手肘毫不介意地撐在略微粗粒的沙子上，臉再下來一寸就可以觸碰到自己。
四目相對被抓包的黎瑰辰：“……你可不可以閉上眼睛當做沒看到？”
“……”賀辛塬默默坐起來，覺得自己剛才是被什麽入侵了才會覺得黎瑰辰也有很多心事，自己這些年不該這麽誤會他。
鑒于黎瑰辰很有“心機”地只訂了一間房間，并且顯而易見串通酒店老板，所以賀辛塬沒有辦法，在某人退一步答應“兩人各睡一邊”的條件下，最終合衣躺在了king size大床的一側。
“奸計”得逞的黎大少便美滋滋地在另一邊躺下來，兩人之間間隔了差不多兩個青年的距離，不過後者即使不挨着睡也不放過可以近距離注視自己心上人的機會……看得後者即使閉着眼也能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陣起落。
因為某些原因，一直到半夜賀辛塬都沒能睡着，一直強迫自己保持淺眠警惕的狀态。所以在不知過去多久以後，當他感受到自己身後，靠內一邊的床墊緩緩陷下去的時候，男人第一時間睜開了清醒的眼。
不過身後的人并沒有意料之中對自己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只是在男人再一次快要睡着的時候，感受到了一只修長溫軟的手臂，“啪”地一下搭上了自己的腰，然後另一條同樣修長的腿緊随其上也挂了上來，而做出這一系列“襲擊”動作的人，此刻卻一臉無害地靠着他的背，呼吸平穩。
“……”
默默感受了很久都只能得出對方确實是睡相問題而不是故意的賀辛塬，最終也只能選擇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盡量不多做動作去吵醒對方。
黑暗中重新閉上眼的男人，自然沒能捕捉到欺近自己的長發青年幾近埋在自己背後的臉上，唇邊一抹狡黠又欣喜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