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傾心傾慕,虛設藩籬(三)

從進場到出場,賀辛塬都沒有放開黎瑰辰的手,一直到出了電影院兩人一路挪到車前,前者才不得不松了手将後者送上副駕駛座,期間黎瑰辰始終保持沉默與“逆來順受”。

賀辛塬給他關上門,從另一邊上了車,看了眼身邊了無生意的青年,男人頓了頓,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啓動了汽車。

只是在送對方回家之前,賀辛塬特意繞了下路,去了一趟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約定的貓咖。

本以為對方最多不過就是去給自己買杯喝的,沒想到過了許久賀辛塬都沒有回來,引得一路保持“我不在意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的黎瑰辰都不由得擡了擡頭,朝馬路對面已然只點了一盞暖橙色幽燈的貓咪咖啡館看了一眼。

等到賀辛塬提着什麽東西回來的時候,黎大少複又繼續了之前垂着腦袋的模樣。

伴随着駕駛座車門“啪”地一聲被關上,身邊多出一個極具存在感的高大男人,下一秒,一個小型的寵物箱被人輕放在自己腿上。

黎瑰辰愣了一下,微微擡眸對上了一雙濕漉漉的黃色大圓眼睛。

旁邊的男人不複傍晚時分在自己家中時那樣具有侃侃而談的言語能力,此刻顯得十分笨口拙舌地只說了一句“送給你”便沒了下文。

“……”和那幼貓對視了片刻,黎瑰辰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略帶着幾分遺憾地道,“我不能養……她……對貓毛過敏。”

小時候他喜歡這些小動物,去有養貓的小夥伴家裏玩之後,阮姜媛總是會對他表現出一副十分厭惡的樣子,離他遠遠的像是在隔絕什麽病毒,那時候他不懂,還以為是媽媽讨厭自己,雖說後來長大了知道對方對貓毛過敏的事情,但心裏的某些情感已經有了隔閡,不可能輕易打破了。只是可惜了他一直想要養一只貓或者狗,但他知道這不可能,哪怕他現在有多厭惡那個女人,他也不可能做出帶一只貓回去這樣觸她眉頭的事情。

賀辛塬聽到這個原因也是微愣,他只知道對方一直想要養貓,是因為“母親不允許”,是主觀因素,卻不知是這樣:“那就我幫你養,你什麽時候想見它了,就來找我……”

“呵,”黎瑰辰忍不住輕笑了聲,“你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搞錯了?我今天晚上是沒有做出什麽抗拒的行為,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我那樣做也沒用,這并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你了。”

賀辛塬看着路況,沒有回答。

黎瑰辰察覺到他的逃避心态,有點好笑,卻也沒有再開口。有些東西,改變與否其實很多人都能夠感受得到,只是願不願意去承認的區別,賀辛塬既然不願意正面面對現實,那自己現在再多說什麽也沒有用。

有這時間,還不如抓緊時間好好和小貓相處。黎瑰辰伸了一根手指進寵物箱的小門,摸了摸裏面小小的一只英短。小家夥深灰色的短毛絨絨軟軟的,被他摸得舒服了,尖尖細細地叫了一聲。

黎瑰辰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可是他二十幾年求而不得的執念啊。

Advertisement

賀辛塬看到青年的小動作,勾起了一邊的嘴角,輕咳了一聲才道:“給它取個名字吧。”

“……”剛下定決心不再和男人說話的青年動作一頓,腦海中真的開始轉動起來,他回想起自己當初設想過的“有一只貓之後要取什麽名字”,低聲呢喃出來的時候恰好和一旁低沉含笑的男聲重合。

“克瑞斯?”/“克瑞斯……”

黎瑰辰一怔,換來身邊開車的男人一聲寵溺般的輕笑:“就叫這個吧。”

“……”黎瑰辰別過臉,輕輕地“嗤”了一聲。

直到賀辛塬将車驅使到幾個小時前黎大少上車的位置停下,餘光瞥見副駕駛座上的人迫不及待解了安全帶就要下車,男人突然就不由分說一把拉住了對方纖瘦的手腕。

兩廂沉默,最終還是男人低沉的聲音先開了口,道:“黎瑰辰,我以後都不會再騙你。”

感受到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話陡然緊繃,賀辛塬沒有改變自己握着對方手的溫柔力道,繼續道:“向你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叫賀辛塬,二十六歲,法籍華裔人,現在是江源設計有限公司的法人兼總裁,興趣愛好是設計、畫畫還有看書,喜歡的人是黎瑰辰……”

黎瑰辰默默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賀辛塬仿若未覺自己握着的青年肌肉的緊繃,依舊用平緩的語調不緊不慢的敘述:“……最想做的事是和黎瑰辰在一起,可以在悠閑的午後一起坐在灑滿陽光的地板上看書,或者去做他喜歡的極限挑戰……”

“……對未來的設想是,和黎瑰辰共度餘生。”

“……如果他還願意的話。”

沒有得到回應,男人也不在意,執起對方與自己十指相握的手,放在唇邊落下溫柔的一吻。

“……”黎瑰辰因為對方的深情而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後還是開了口,啞聲道,“你說的沒錯,我确實還喜歡你。”

男人的眼睛一亮,下一秒卻回味過來對方的語調似乎與文字有異,微微不滿道:“你說這話的時候為什麽一臉和我無關的樣子?”

“因為确實和你無關,之前的幾年我是怎麽一個人默默喜歡你的……可能一時半會兒也還會是那個狀态,但是,這些都和你沒有關系了,你放棄吧……哥哥。”最後那兩個字輕的若不可聞。

賀辛塬皺眉:“兩個男的在乎什麽血緣關系?”

黎瑰辰面無表情地看着男人,道:“不好意思我沒你這麽開放的外國人思想。”

賀辛塬保持着皺眉的姿勢感受到對方漸漸從自己掌中抽離開去的手:“……”

“就這樣吧……”

黎瑰辰下了車,沒有說再見。

賀辛塬看着漸漸融入夜色中的身影,虛握了一下自己依舊伸着的手,心底升起說不出的惶恐來。

徒留副駕駛座上被人妥善放置的寵物箱裏,小貓咪因為感受到一直環抱着自己的人的離去,而發出微弱的呼喊。

“喵~”

次日清晨,市局警隊的實習生小陳拎着路邊買的煎餅,一路打着招呼走進科室,就聽到角落裏幾個前輩在說:“那些富二代們啊,果然只知道惹事。”

“是啊,居然就因為人家偷了他的錢,就把人給逼死在高架上了。”

小陳疑惑地咬了口煎餅,走過去問:“你們在說什麽?今天早上還沒拐過彎,就在街道口看到隊長帶着人開着車,一夥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出什麽案子了嗎?”

比他早兩年進來的阿虎朝後靠在靠背上和旁邊辦公桌的同事八卦,聞言深深深深嘆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富二代有多嚣張,昨天北二環的高架不是發生了一起車禍嗎,交警前去調查的時候才發現那人的後備箱裏好多箱現金,本來調查員還以為對方只是個經濟犯,沒想到,這又牽扯到了我們市鼎鼎大名的那幾個纨绔了——首富的兒子,你知道吧?”

小陳邊吃着煎餅邊有些發懵:“啊?虎哥,你是說……”

“是啊,人家貌似是他經營的一個高級會所的主管,手腳不幹淨,這些沒輕沒重的富二代就給人來了劑猛的。”

小陳似懂非懂地應和着點了點頭:“啊……”

阿虎拍了拍小陳的肩膀,道:“一會兒林隊審嫌疑人的時候,你去監控室看着點,多學習學習,啊~”

小陳只能點了點頭,在對方“去吧”的眼神中,拎着煎餅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同一時間的黎府,由于昨天晚上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失眠到淩晨的黎大少在睡夢中被從床頭傳來的電話鈴聲吵醒。

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那頭仿佛少年般清澈的聲音似乎帶着十二萬分的焦急,司熠連招呼也沒打,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辰哥辰哥,昨天沒能來接你不是說是因為高架上出車禍堵車了嗎,剛才我從我表哥那裏聽說了那個出車禍的人是季浔啊,他這幾天手腳不幹淨,我沒想到連攜款逃跑都能想出來,我們還沒開始對他做什麽呢……”

強行被吵醒的黎瑰辰聽到這話清醒了一點:“恩?季浔?”

“是啊,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表哥說昨天晚上屍檢出來,他似乎是因為在上高架之前被人下了藥,所以才導致的車禍,現他們好像都認為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今天上午可能就回去找你了,辰哥,你小心着點啊。”

“嗤,”黎瑰辰聽到這話不屑地輕笑了一聲,“我小心什麽,反正又不是我做的,他們人民警.察再懷疑我也不能栽贓吧?清者自清,我怕什麽?倒是你一大清早這麽慌慌張張的給我打電話,要是他們現在在監聽我的手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真是我呢。”

那廂傳來一陣沉默,估計是在自我反思呢,想到這裏的黎瑰辰又輕笑了一聲,反過來安慰對方道:“好了,還是謝謝你特地給我打電話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放心吧,他們什麽證據都沒有,頂多把我叫去問個話,拘留都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哥也不是沒被請去小黑屋喝過茶的人,怕什麽是吧?乖,哥洗個澡,到時候神清氣爽地等着他們的人來‘提審’我。”

司熠:“哎……”

然而沒能等黎大少好好洗個澡,任勞任怨的展特助就“奉命”上樓來敲了他的門——這個故事大概告訴我們,警.察叔叔總是能夠勤勞的超出你的想象。

黎瑰辰嘆了口氣,将脫了一般的衣服穿回去,打開了門。

門口向來一絲不茍的展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一本正經地道:“少爺,樓下來了兩位警官,他們似乎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黎瑰辰點了點頭,甩上了門。

換衣服。

黎瑰辰優哉游哉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客廳裏,阮姜媛有些神情怪異的坐在沙發的一邊,黎鴻園黑着臉坐在她身邊,前者的手放在後者的手背上,看見這一幕的黎瑰辰想,大約是拖了這一下“安撫”的福,他爸才沒在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時候跳起來怒不可遏地對他施以家刑。

長沙發的另一邊坐着兩位身穿制服的青年男子,從樓梯上乍一看下去,這幅景象似乎就等他下去好來一個三堂會審了。

果不其然,兩位警官根本沒打算就地提問,俨然一副已經将他當成準兇手的姿态,向沙發那邊某兩位在市長面前都說得上話的人不卑不亢地說了聲“抱歉”,就站起身來将剛下到一樓的青年帶回警局接受調查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