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裏十點, 浪漫與莊嚴的氣質,高挑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 盡顯雍容華貴。

這裏是一家私人俱樂部, 專門提供給一群氣味相投的名流巨子的交際場所。白佐堯不是第一次來,他踩着白色大理石板跟在領班身後,皮鞋碰觸地面的清脆聲響引來大廳許多人投來目光, 他卻不以為意。

包廂的門被推開, 他站在門口,臉上挂着溫然的笑意,靜靜地看着裏面坐着的男人。

男人微微一笑:“佐堯,晚上好。”

“晚上好, 阿染。”他坐了下來, 接過侍者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

陸染盯着他看, 不由調侃道:“失戀了?”

“嗯,失戀了。”出乎意料, 白佐堯一本正經的點頭。

陸染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題道:“發給你的資料看了嗎?”

白佐堯說:“看了。”

陸染沖侍者擺擺手, 等人退出去以後, 才道:“蘊家的生意不太幹淨,自從蘊老爺去世,名下的産業一直處于虧損狀态,尤其是蘊家的地下賭莊被端了以後。近期蘊玉龍創立一家資本公司, 不過法人是他的副總,以前是蘊老爺身邊的會計,現在有人匿名舉報,檢察院和公安局都收到了一些文件, 只不過還沒有确鑿的證據。”

白佐堯微微皺眉:“你是說,蘊玉龍涉嫌非法集資?”

“不止,”頓了頓,陸染的眼神變暗了些,“白大哥也在調查他,我想不單單是詐騙那麽簡單,蘊玉龍畢竟是南城區的地頭蛇,那片的髒生意少不了他。”

白佐堯摸出手機,點開文件看了兩頁。

他的哥哥是市局緝毒隊的大隊長,如果白佐智正在調查蘊玉龍,那有可能說明蘊玉龍涉嫌走私販毒。

他微微嘆息,腦海裏閃過蘊酒的那張臉,蘊酒是個好孩子,他怎麽忍心把蘊酒留在蘊玉龍的身邊。

陸染和他相識多年,彼此之間太熟悉了,見他這副模樣就是想要插手的意思,能讓白佐堯管閑事的人不多,明顯是動了真心,不免嘆道:“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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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佐堯放下手機,盯着桌面輕聲說:“蘊酒的媽媽,為什麽會去世?”

“抑郁症,”陸染沒什麽表情地說,“能把妻子折磨成抑郁症,最後選擇割腕自殺,為了錢還把兒子賣給霍家,這樣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白佐堯的臉瞬間變色,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結了冰,“具體原因呢?”

陸染問道:“你是問顏夢菏為什麽得抑郁症,還是蘊酒為什要進霍家。”

後面那句話讓白佐堯的臉色更冷了幾分,“我都想知道。”

陸染慢悠悠的搖頭:“顏夢菏不太清楚,只查到她是成都人,來北京工作,二十年前在koko酒吧做駐場歌手,因為長的太好被溫玉龍看中了,後來的事蘊家做的很保密,具體怎麽回事可能只有當事人知道。至于蘊酒......我想蘊玉龍的資本公司資金鏈斷了,現在已經有很多投資者察覺到爆雷,掙着搶着上門要賬,所以才找到霍老爺求助。”

說到這裏,陸染突然笑了,繼續道:“霍老爺子的親孫子死于八年前的一場交通事故,從那以後霍老爺的精神狀态就很不好,他年輕的時候就信算命風水,到老了還是一樣,也不知道聽了哪個江湖道士的妖言,認定蘊酒是他的孫媳婦,還找了個冒牌的幹孫子當替身,說能給霍家帶來好運,他死去的孫子也能重新投胎。”

“......”

白佐堯是醫生,肯定不信鬼神理論,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煩躁,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陸染玩把着手裏的杯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還有,你知道那個幹孫子是誰嗎?”

提起這茬陸染就想笑,總覺得世界太小了,或者說北京的圈子太小,難怪上次見到蘊酒,會問他和韋烽是什麽關系,還露出那種忐忑不安的表情,想必是怕白佐堯知道事情真相。

白佐堯問:“是誰?”

陸染回道:“小烽,你見過的。”

白佐堯眼神微眯,點頭:“我知道了。”

他用幾分鐘的時間消化了蘊家和霍家之間的關系,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蘊酒,這個時候蘊酒跟他提出分手,還真是讓人心疼呢。

緩了半晌,白佐堯從兜裏摸出一支煙,第一次在有外人的面前點燃了。

白色的煙霧缭繞,陸染不知是想到了誰,沖他伸出手說:“佐堯,給我也來一根。”

“你?”他還沒見過陸染抽煙呢,想了想把煙盒遞過去,“吸煙有害健康。”

陸染只當是廢話,叼在嘴裏學着白佐堯剛剛的樣子點燃,然後吸了一口,立馬誇張的咳嗽出聲:“咳咳咳.....嗆死了...”

白佐堯将煙缸移到他面前,勸道:“滅了吧。”

陸染一邊咳一邊搖頭,順了順氣又吸一口,這下好多了,“還不錯。”

兩人靜靜的抽完一根煙,就在白佐堯剛點燃第二根的時候,陸染打破了寧靜:“佐堯,你對蘊家的小少爺是認真的?”

白佐堯一手拿煙一手按着眉心,閉着眼說:“每天晚上都想,應該是吧。”

只要晚上嗎?

陸染替蘊酒在心裏破口大罵:老流氓!臭不要臉!

過一會,陸染語氣頗為正經:“他是蘊玉龍的兒子,蘊玉龍做的那些混賬事可能會連累他,到時候......”

白佐堯直接打斷:“這跟彥彥沒關系,有我在。”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搶人了。

隔天上午,結束一臺手術,白佐堯主動聯系了自家大哥,他和白佐智很久沒見了,兩人都忙,他是醫生不用多說,白佐智幹緝毒的,那就更別提了。

白佐智聲音透着冷硬,對于蘊玉龍的情況刻意回避,這點白佐堯能理解,畢竟警察辦案不可洩密。不過白佐智還是露了風,蘊玉龍不僅有走私販毒的嫌疑,近期還有向境外洗錢的意圖,現在緝毒和經偵都盯上了這塊大肉,不敢打草驚蛇,怕人卷錢直接跑了。

挂了電話,白佐堯基本理清思路。

蘊玉龍的地下賭場被端,近幾年公司不盈利面臨破産,所以他成立一家基金管理公司搞非法集資,收買了幾家空殼公司做幌子,然後把融資的錢用非法手段洗到境外,還提前找個替死鬼頂雷,只不過現在有人匿名舉報,警察已介入調查,蘊玉龍不得不提前把漏洞補上,這才找到了霍老爺。

拿到錢以後,蘊玉龍就會跑路,而彥彥便成了這場交易的犧牲品。

周五傍晚放學,蘊酒心不在焉的收拾東西。

隔着兩張桌子的白一鳴突然湊過來,好奇道:“蘊酒,你最近怎麽總是無精打采的?”

蘊酒擡眸看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收拾課本,“我很好,是你的錯覺。”

白一鳴将信将疑,不着急回家,幹脆在旁邊坐了下來,“我二哥他最近很忙嗎?都沒看到來接你。”

“......”蘊酒原本心情就不好,這一提白佐堯更堵的慌,“我跟他掰了。”

見白一鳴眼球越瞪越大,蘊酒還亢心憍氣的補充道:“是我甩的他。”

一臉懵逼的白一鳴:“......”

蘊酒都走到校門口了,白一鳴又屁颠屁颠的追過來,氣喘籲籲的問:“是吵架了還是真分了?”

“你管那麽多?!”蘊酒滿臉不耐煩。

他現在最不想聽見有關白佐堯的任何事,難過又煩躁。

白一鳴摸摸鼻子,可委屈了,“跟我吼什麽呀...”

蘊酒有些不自在,掩飾的拿出手機,把靜音模式調至正常。

手機屏幕剛亮,鈴聲就響了。

看一眼,是白佐堯。

上次和白佐堯通話還是一個月前,他告訴白佐堯腳腕腫了來接人,回想一下總覺得是去年發生的事。

白一鳴眼尖,看到來電顯示立刻露出“我都懂”的表情,然後一溜煙跑沒影了。

蘊酒低頭嘀咕一句“神經”,果斷按了紅鍵拒接。

這時,一輛私家車停在路邊,蘊酒覺得自己是神經病,光看車轱辘就能認出是誰的車。

他聽到了開車門的聲音,可他沒有擡頭,而是轉身往另一側走,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彥彥”。

腳底如同生了根,想挪動都難,他強迫自己繼續往前走,可身體卻不停使喚的轉過身。

果然白佐堯,一如既往的耀眼奪目,光是站在那裏就引來無數目光,嘴角帶笑更是撩得人心生眷戀。

渣男!真會勾引人!

蘊酒在心裏默默吐槽,可就是沒辦法轉移視線。

“白醫生,有事嗎?”語氣很幹癟,沒什麽異樣。

白佐堯笑道:“彥彥,我們談一談。”

“沒什麽好談的。”蘊酒呼出一口氣,捏着書包的手緊了緊。

既然已經分手,就沒必要糾纏不休。

蘊酒在心裏告誡自己,然後別開臉決定走人。

與此同時,又一輛私家車停在腳邊,瑪莎拉蒂新款跑車,炫酷亮眼一點也不低調,若是平常,蘊酒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可現在不一樣,駕駛位坐着的人是韋烽。

韋烽一臉期盼又緊張的探出頭問:“彥彥,可不可以......一起吃晚飯?”蘊酒感覺自己的背部如同起了火,他知道,白佐堯正在看着他。

他不敢回頭,只能面無表情的直視韋烽,說了句:“好。”

韋烽受寵若驚,急忙開車門邀請人上車,“彥彥,你...你想吃什麽,我來安排。”

蘊酒抱着書包,冷聲道:“開車。”

韋烽一愣:“好的,沒問題。”

跑車的油門聲震耳欲聾,蘊酒覺得這聲響震的心髒位置抽痛,快不能呼吸了。

車子開出一段路,韋烽絞盡腦汁的想找話題,轉頭卻發現蘊酒的眼睛紅了,立刻緊張的不知所措。

“彥彥,你怎麽了?”

蘊酒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胡扯道:“困了,打哈欠。”

韋烽握緊方向盤,“哦”了一聲。

跑車的速度不是很快,蘊酒望着窗外,突然眉頭緊皺,他用質問的語氣說:“你剛剛叫我什麽?”

韋烽結巴道:“叫...叫彥彥,那個...廖安說是你的小名。”

“不可以,”蘊酒冷笑道,“你是他的狗嗎?他說什麽你都信。”

韋烽呼吸一滞:“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

蘊酒勾起唇角,嘲弄道:“我确實瞧不起你,知道因為什麽嗎?”

韋烽臉色一白,抿着唇不敢接話,他害怕聽到一些不好的言辭,那會讓他輸的一敗塗地。

所幸蘊酒沒再說話,只是扭頭看着車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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