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好了!少爺!”
原本站在橋上望風的保镖突然緊張兮兮地跑過來, 手還指着身後。
廖安臉色一變,呵斥道:“大呼小叫什麽!”
保镖停了下來,急道:“那邊來了好幾輛車, 好像是廖會長的人。”
廖安心沉了下來, 轉頭看韋烽:“還等什麽?快帶他走啊。”
話音落,遠處就有十幾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陸陸續續的趕來,韋烽見狀立馬拖住蘊酒往渡輪的方向走, 奈何蘊酒雙手雙腳都被綁着直接倒在了地上。
蘊酒擡頭發現廖安正在幾個保镖的維護下從左側小路離開, 立刻急道:“廖安,把骨灰還給我!”
廖安嘴角翹起,冷冷的笑了一聲。
眼看人就要逃走,蘊酒急紅了眼, 一邊掙紮一邊大喊:“韋烽, 放開我!廖安拿走了骨灰, 我要去找他!”
韋烽抱着他的腰,勸道:“蘊酒, 我先帶你離開,有機會再要回來。”
蘊酒直接破口大罵:“要你馬勒戈壁!我他媽恨死你了!放開我!狗雜種!”
韋烽急的一頭汗,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船, 卻沒想到船長怎麽也不肯開船,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急道:“我們現在就走!錢不是已經給你了嘛!”
船長看了眼腕表,吊兒郎當的說:“時間沒到,除非再加錢。”
渡輪臺上傳來腳步聲, 幾個黑衣人上了船,個個人高馬大,看着韋烽的眼神不屑一顧。
韋烽變了臉,把蘊酒拖到身後, 然後捏緊拳頭沖了過來,他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高中生,哪能跟這些彪形大漢比,剛撲過來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緊接着被人羞辱的踩在腳下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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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男人摸出手機放置耳邊,電話接通後,他道:“七哥,人已經找到了,漁碼頭西側的小岸......您放心,人質安全......好的,我明白。”
黑衣人挂斷電話,朝蘊酒走來,一邊幫他解繩子一邊說:“七哥馬上來,有我們在,別擔心。”
蘊酒來不及問一句七哥是誰,雙手雙腳得到自由,立刻站起身往外跑,“如果白醫生來了,告訴他我沒事。”
“唉?你去哪?”
“我去找人!”
蘊酒頭也不回的上了岸,後面渡輪裏傳來韋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聲一聲地哀求他不要離開。
他沒有辦法去回應韋烽,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從不認識對方。
蘊酒沿着那條小路走,路上的泥有些濕,走過的腳印卻很清晰,他順着前面的腳印上了橋,這裏的風很大,橋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海水,他擡頭便看見靠在橋欄上的廖安,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旁邊停着一輛黑色商務車,至于那幾個保镖卻沒了蹤影。
廖安轉頭看他,扯了扯嘴角:“我還是不甘心啊。”
蘊酒慢慢走近,伸出手說:“廖安,東西還我。”
“什麽東西?”廖安明知故問,然後從包裏拿出骨灰盒,笑道,“你還真是個大孝子啊!”
“你別亂來!”蘊酒發現對方的手移向橋下,立刻緊張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廖安嘲弄地勾起嘴角,慢吞吞地說:“跳下去,就還給你。”
“你說什麽?”蘊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廖安你真是瘋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廖安冷笑,往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距離,“我怎麽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為你!蘊酒你自己說,跟你接觸過的人有好運嗎?你就是個掃把星,你跟你媽一樣,不僅會勾引人,還會給人帶來厄運!”
“閉嘴!”蘊酒勃然變色,喉嚨輕輕在顫動,嘴角泛白,他警告道,“廖安,你怎麽說我都沒關系,但是你不能說我媽媽。”
廖安滿臉不屑,拿起骨灰盒把手伸出橋欄外面,威脅道:“跳不跳?你要是不敢跳,我就讓你媽先跳。”
“廖安,住手。”
“廢話少說,快跳!”
蘊酒的頭發被風吹了起來,臉色漸白,遠處傳來了警笛聲,那聲音越來越近,蘊酒咬了咬嘴唇,往身後看了一眼,然後下定決心的跳上橋欄。
廖安忽然假笑起來,換成了蘊酒熟悉的嘴臉,他拿着骨灰盒慢悠悠地走近,嘴角弧度勾起得猖狂又放肆:“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
說着,他把骨灰盒遞給蘊酒:“還給你。”
蘊酒下意識的擡手接過,剛碰到盒子的邊緣,就感受到一股力量推來,下一秒,身體霎那的懸空,這是非常陌生的感覺,蘊酒從未體會過,墜落的時候,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白佐堯的聲音,只是沒了往日雲淡風輕的語調,而是換成心急如焚的吶喊。
蘊酒只覺有股力量在拽着他的腳腕,使他整個人往下沉,他積聚力量地掙紮着,意識開始漸漸模糊,好像陷入了萬丈深淵,他在心裏對自己說:能活下來,就去學游泳!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白醫生,用結實的手臂把他攬入懷中,身體與身體之間傳遞着安全感。
暈過去之前,他聽到白醫生焦急的聲音:“彥彥,堅持住,沒事了...”
彥彥...彥彥...
蘊酒...
好像一直有人在叫他,蘊酒不得不費力地睜開眼,一絲光亮射了進來,頭上有個影子在晃,越來越近。
許久,蘊酒張了張嘴,啞着嗓子說:“你.....白醫生?”
“是我。”
白佐堯不自覺的笑起來,笑的特別開心,蘊酒終于醒來了。
蘊酒先是愣了幾秒,随後眼淚止不住地噼裏啪啦的流下來,他微微擡起上身,迅速摟住白佐堯的脖子,嗚咽着說:“嗚嗚嗚...我沒死啊...”
“不許胡說,”白佐堯輕聲訓斥,“我死你都不會死。”
“嗚嗚嗚...別,別這樣說,我不準你有事。”蘊酒死命地摟着對方的脖子,眼淚和鼻涕全部蹭在對方的肩膀上。
“彥彥,乖,先放手。”白佐堯無奈,只能輕聲哄着人先放開。
蘊酒嗚咽搖頭,就是不肯放手。
好半晌,哭累了,蘊酒一抽一噎地靠回床頭,這才發現自己身處醫院。
白佐堯拿紙巾幫他擦眼淚,不由調笑道:“多大了?還哭鼻子。”
“我想哭就哭,我願意...”恢複點力氣的他,自然反應地開始頂嘴。
白佐堯溫柔的笑,親了親他的額頭,柔聲說:“還好沒事,餓不餓?”
蘊酒眨眨眼,盯着對方容顏,突然道:“白醫生,是你救的我嗎?”
白佐堯點頭:“是啊,我還給你人工呼吸了呢。”
蘊酒湊近一些,大眼睛閃閃發亮,舔了舔嘴角說:“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說完,他傾身向前,主動吻上白佐堯的唇。
他嘴裏的味道并不好聞,消毒水占了一大半,但是白醫生沒有嫌棄,而是摟着他的肩加深這個吻。
熱吻持續許久,直到蘊酒呼吸錯亂,兩人才肯分開。
白佐堯坐到病床上,順勢把人抱在懷裏,用臉貼着對方的額頭,輕聲問:“有沒有不舒服?”
蘊酒小聲說:“有點渴。”
白佐堯立馬拿過水杯遞到他嘴邊,帶有歉意地說:“是我不好,忘記了,看見你醒來太開心了。”
蘊酒抿了一口,搖頭:“是我強吻了你。”
白佐堯哭笑不得:“彥彥,繼續強吻,我可喜歡了。”
蘊酒哼笑出聲,冷靜下來後,他有好多話想說,還有好多問題想問。
白佐堯察覺出他的疑惑,便自動開口道:“彥彥,抱歉,媽媽的骨灰盒找到了,但是...”
蘊酒低喃一聲,把臉埋的更低,“我知道,挺好的,她自由了...”
投入大海的懷抱,總比關在蘊家要強許多。
顏夢菏只想逃離蘊玉龍,只要離開那個讓她壓抑幾十年的地方,至于去哪裏又有什麽關系呢。
蘊酒還是傷心的哭了,他做的不夠好,從小到大都是媽媽保護他,而他什麽都不能為媽媽做,就連回家的小小願望都沒能實現。
白佐堯輕聲的安慰着他,一直關心地問他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只顧搖頭不肯回話。後來白佐堯讓人送來一份清淡的素食,硬是逼着他一粒不剩的吃完。
吃過東西,蘊酒的精神明顯轉好,不哭了,而且很黏人的摟着白佐堯親好幾口。
白佐堯自然是很享受的,他摟着人躺在病床上,摸着蘊酒的臉頰,問道:“困嗎?再睡一會?”
蘊酒搖頭:“不困,白醫生,我睡了多久?”
白佐堯說:“一晚上而已。”
蘊酒摸着他的眼角,聲音低低的:“你守了我一夜嗎?”
“嗯,怕你肺部積水,要時刻觀察,不過彥彥身體真棒,什麽事都沒有。”
“白醫生,謝謝你。”
白佐堯捏了捏他的臉蛋,笑道:“跟我說什麽謝,以後不準這麽見外。”
蘊酒“嗯”了一聲,随後往人胸口湊近了一些,嘟囔着問:“我們現在在哪裏呀?”
“海州市,等你出院以後我們回北京。”
“哦,那個.....廖安和韋烽...”
白佐堯親吻他的發頂,如實說:“廖安和韋烽涉嫌綁架以及故意傷人罪,已經被海州市警方逮捕。彥彥,他們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
蘊酒點頭:“我知道。”
“你恨他嗎?”白佐堯問,“廖安。”
蘊酒愣了一秒,随後緩緩搖頭:“我...我不能,有些事情...”
“彥彥,”白佐堯打斷他的話,擡起他的下巴注視,繼續道,“我想知道,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對他一直心懷愧疚,甚至處處忍讓。”
“我...”蘊酒喉嚨澀澀的,“白醫生,我沒那麽好...”
“傻瓜,說給我聽,”白佐堯笑的很溫柔,“我認識的彥彥很好,很善良,我不想從別人的嘴裏認識你。”
蘊酒移開眼神,開始回憶陳年往事:“我和廖安從小就認識,以前是鄰居,他經常來找我玩,我朋友很少,願意跟我玩的也很少,所以我特別珍惜廖安這個弟弟,後來我發現,他表面雖然笑盈盈的,但是背地裏總欺負我,闖了禍就讓我背鍋,每次犯錯誤蘊玉龍都會拿皮帶打我,他從不打我媽媽,卻總當着我媽媽的面對我動手,我當時不懂,長大就明白了,他是在報複我媽媽。”
提到顏夢菏,蘊酒停頓了一下,語氣難掩傷心:“後來,我就不想跟廖安一起玩了,可卻躲不掉他,有一次他往我的果汁裏下了瀉藥,害得我整整跑了兩天廁所,我特別氣憤,當時的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所以推了他一把,還給了他一拳,我明明沒有那麽用力,可他卻因為我的傷害造成什麽感音神經性耳聾,他不能上學了...”
“感音神經性耳聾?”白佐堯皺眉重複一遍,然後捧着蘊酒的臉,認真地問:“彥彥,你就是因為這個愧疚?”
蘊酒眼神躲避,不易察覺的點頭:“我...我确實做的不對,我不該動手打他...”
“你不需要愧疚,”白佐堯正色道,“感音神經性耳聾,指耳蝸螺旋器病變不能将音波變為神經興奮或神經及其中樞途徑發生障礙不能将神經興奮傳入,或大腦皮質中樞病變不能分辯語言,統稱感音神經性聾。這種情況多數是耳藥物中毒、噪聲損傷、聽神經瘤等所造成,絕對不會因為你的一拳頭,彥彥,他在騙你,你不需要愧疚。”
“什...什麽?”蘊酒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白醫生,你說點我能聽明白的話好不好。”
白佐堯解釋道:“他的耳朵并沒有聽力障礙,我曾經是廖安的醫生,我有他的身體檢查結果,他患有天先性血友病B,這種症狀導致他不能像正常小朋友一樣去上學,所以跟你沒有關系,你不需要自責。”
“血友病?我從沒聽他講過...”蘊酒低喃,“怪不得,他以前總流血...”
白佐堯繼續道:“經過治療,兩年前他的病情已經好轉,只是身體虛弱,看着很弱不禁風。”
“原來是這樣...”蘊酒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廖安說的沒錯,他還真是個傻子,別人說什麽他都會信,而且深信不疑的信了這麽多年。
“彥彥,”白佐堯攬住他的腰,把人往懷裏帶,“難過了?”
蘊酒搖搖頭:“沒有,挺開心的,他耳朵沒事就好,至于他騙我.....已經無所謂了,我不在乎。”
“嗯,你不用在乎別人,只在乎我一個人就夠了。”
“肉麻!不要臉...”
“彥彥。”
“嗯?”
“我不輕易說一輩子,只要說了,就會說到做到。”
“白醫生,你想說什麽?”
兩人身體靠的極近,蘊酒能清楚聽到白佐堯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穩有力的敲打,他緊張起來,也愈發的期待,就連手心都冒了汗。
然後,他聽到上方傳來白醫生獨特且充滿魅力的聲音:“彥彥,我想擁有你,一輩子。”
蘊酒發誓,這是他出生以來,聽到過最動人的一句話。
白醫生要跟他過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8-24 12:09:14~2020-08-25 14:27: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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