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他就是能肯定被封在天外之石裏的那個人,正是肉身及龍氣都已被妖世浮屠的夔心腐蝕的禦天五龍之首,天尊皇胤。

一手托起天外之石,連人帶石火速搬回嘯龍居老位子安置,等他累得癱坐在涼亭裏喘氣時,還是不敢相信今晚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接下來的情形就跟當初遇見醉飲黃龍的天外之石一樣,等待,靜靜等待,只是對尚風悅來說,這回過程中,自己多了幾分心慌與不安,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

等待的日子裏,嘯龍居之主照樣撫琴自娛,替心愛的梅樹澆水,清掃庭園,和往常一樣将嘯龍居打理的一塵不染。很多個夜晚,他沒有回轉屋內,而是在夜風吹拂下,或是端坐亭內看書寫字,或是伫立亭外仰頭望着滿天星鬥,讓與那人共同擁有的回憶在腦中跑一遍。

他唯一不曾做過的事,便是再次觸碰天外之石,即使,那顆大石頭看起來,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部份的時候極道先生都讓自己忙碌着,有時空閑下來,馬上便抓過一卷書冊讓自己又埋了進去。他不願花時間細究是誰有那麽大的能耐,竟能從垂亡夔心中重新聚集醉飲黃龍已散之皇龍之氣,因為對自己而言,醉飲黃龍能夠複活回來自己身邊,已是上天賜給自己最大的恩惠,是誰救得,重要嗎?

當樹梢寒梅吐露幽香,延續上一個花季的盛宴,嘯龍居不再只有儒生搖扇彈琴之姿,悠揚琴音缭繞之中,時可見一魁梧身形伴着優雅藍影,飒爽笑聲遍傳整座嘯龍居。

知道有的事是再努力也無法挽回,更明白有些事是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了頭的,重生後的醉飲黃龍平靜接受手足相繼為武林公義犧牲的事實,對于嘯日飙的動向,亦僅止于關心,并沒有插手之意圖。

愛潔的尚風悅依然要求醉飲黃龍要脫鞋,但已不再擔心嘯龍居染上塵埃,因為他倆已是退隐和「已死」之人,不會再有人主動找上他們。

然而,就在極道先生如此樂觀地想着,并且放下心中擔憂,全心全意享受情人對自己的呵護時,一個飄着雨的傍晚,不被預期的訪客從雨幕中現身,一步步朝嘯龍居行來,來人一襲墨綠衣飾,渾身散發着天地萬物同感畏懼,避如鬼神的冷邪之氣,但其中摻雜着尚風悅并不陌生的宜人櫻芳。

就見原本跟情人下棋的黑發男子,神情一凜,将執于指間的棋子放回小缽,雙手袖子迅速挽起,拿在手中的扇子唰的一聲甩開,化光出了嘯龍居,後面白發男人跟着出來,一前一往來到嘯龍居門外。

眼見自己曾經發誓,日後每見一次就要打一次的前友人出現在小徑那端,尚風悅漂亮的眼兒眯起,銀牙暗咬,唇角卻是微微上揚。

運轉掌氣于未執扇的掌中,卻在來人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發現對方步伐虛浮滿臉倦容時,先是呆了會兒,當下忘了要先把對方痛打一頓,也不管有沒有危險性,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幫忙将人扶住。

散去掌勁的手剛按住那人腕部,還沒開口,便讓底下傳來的紊亂脈象給吓一跳。

拂櫻的功體……怎麽會這樣?!

細細感覺,再擡頭細看向來人,難以置信這人會讓自己變成如此模樣。

接收到尚風悅驚疑眼神,來人輕搖搖頭,無聲央求友人別将探得的情形說出,然而強撐的乏力身軀已是挺不住,幾乎是整個人半倒進尚風悅懷中。

「小心!」

随着一聲驚呼響起,醉飲黃龍來到二人身後,先是稍微拉開兩人,下意識将情人拉回身側護着,打量勉強支撐着自己的墨邪男子,踏出一步從訪客緊緊圈擁的臂間将那名呼吸微弱的紫發男人接抱過來。

是楓岫主人!

湊過去檢查男人狀況,手指自然移到男人鼻下,确定這位朋友還活着,才轉頭便看見男子像是失去力氣似的軟倒在地,連忙蹲下身将人輕輕扶住。

眼睫顫了顫,擡起頭,朝那人所在方向看去,目光中,纏绻着對那人的依戀。

大腦運轉着,一幕幕過往,一段段回憶,拼湊出數個片段數個疑點,對照今日來人反應,陡地一個念頭自藍衣男子腦中閃過……

收回凝望視線,墨邪男子感激地看着尚風悅,啓唇:「楓岫……就麻煩你了,極道……」

低聲說道,不自覺又讓雙眼焦點定在讓醉飲黃龍抱着的那個男人,尚風悅見狀,示意要醉飲黃龍過來蹲下。

戀戀不舍,滿心喜悅地睇着臉色已逐漸恢複的男人,嘴邊漾開寬心淡笑。

伸手,撫上男人面頰,指尖游走于男人俊俏臉孔,帶着無聲的化不開亦不得傾訴的情意,那對晶亮鳳眼倒映着男人面容,任由其完全占據自己眼裏的世界,再容不下其他人事物。

忽見男子臉色微變,緩緩收了手,別開臉,雙眼緊閉,呼吸有些急有些亂。

是內傷發作嗎?

探出手欲替那人療傷,卻見對方縮了縮身子,與自己之間拉開些許距離。

調勻呼吸,墨邪男子睜開眼睛,婉拒尚風悅伸過來的手,自行站起。

旋身,帶起一抹暗影,就在來人踩着如同來時虛乏的步子欲離去,尚風悅快步上前,揚聲喚道:「拂櫻!」

功體只剩三成,舊傷未愈,拖着這樣危如累卵的身體,連路都走不穩了,他是想上哪兒去?

頓步,回首,送給尚風悅一抹凄絕豔絕的笑容,眼裏流轉的是教人心懾的燦燦冷芒。

心頭一震,沒來得及将人攔下,那人已随着半空落下的黑色羽毛消失不見。

門未掩,任帶着些許寒意的夜風自外拂入,屋內窗邊卧榻,一名神情慵懶的黑發人兒,僅着一件雪色單衣,懶懶地窩在榻邊,沐浴過後,讓熱霧蒸騰過的秀麗臉龐鋪了層淡淡粉色,柔嫩的感覺讓人想觸碰,解去束縛的黑發随意披着,一點也不在乎披着未幹的頭發吹風會讓自己着涼,即使幾天前他才因為這種行為染上小風寒被盯着喝了兩天的苦藥。

白淨手指彎起支着下巴,手肘支着同樣屈起的膝蓋,微阖眼睫動也不動,似小憩,又似沉思。

庭園小道,沐浴完後就去廚房顧着爐火的醉飲黃龍,端着一只托盤,上面是一冒着熱煙的小碗,那味道聞起來帶着一股甜味,其中更有醉人梅香。

将東西放在卧榻一角,坐上卧榻,先将窗戶關好,伸手摸摸人兒頭發,發現仍是半濕未乾,起身拿來幹毛巾,自動自發替情人擦乾。

擦乾頭發,醉飲黃龍拿過碗用湯匙攪動着,把沉在下頭的饀料與湯汁攪拌弄勻,經過剛才放涼的甜湯已沒有那麽燙人的溫度了,現在吃,剛好。

樂于享受情人服侍的黑發男子,張口吃下送到唇邊的甜湯,當綿軟的湯圓入口,滿滿清雅花香,混着教人微感醺醉的酒氣,細細咀嚼,吞入喉,感覺适才讓風拂冷的身與心,随着入喉湯汁一同暖熱起來。

邊喂情人吃睡前宵夜,邊搓揉着對自己而言還不夠溫暖的情人的雙手,睇着伊人一臉滿足地吃着自己親自下廚所做的梅釀甜湯圓,炯炯有神的目光亦摻入點點柔絲。

君子遠庖廚,大男人不該進廚房這個觀念,自醉飲黃龍遇到尚風悅以後就成了聽聽就好的空談,只要能見着那人開心的笑容,就算要自己一整天都待在廚房做菜也無所謂。

讓最後一匙甜湯順喉滑下,尚風悅跪坐着,擡眼望着醉飲黃龍,忽然撲進其懷中,雙手環扣在男人頸後。

明白情人該是因為傍晚的事有所感嘆,安靜地讓黑發男子靠着自己纾發情緒,右手抱住情人,左手指尖輕輕替其梳順有點打結的發尾。

「黃龍……」

尚風悅的嗓音本來就較為低沉,此時因為情緒低落,聲音聽起來更低了些。

「我很擔心拂櫻……」

從今日拂櫻齋主将楓岫主人帶來托自己照顧此舉,尚風悅幾乎可以肯定,拂櫻齋主對火宅佛獄并非真心歸順,雖然之前為了打開火宅佛獄與苦境相接入口,打傷自己和差點殺了楓岫,但這其中必有他的理由。

就他所知,拂櫻齋主自從跟自己和楓岫主人鬧翻,便回去他的故鄉火宅佛獄。這段時間,火宅佛獄沒有停止對中原的侵略,身為火宅佛獄三公之一,拂櫻齋主不可能置身事外,必然得親自領軍披挂上陣。

日前傳來楓岫主人亡于火宅佛獄的消息,今天這位朋友卻讓拂櫻齋主親自送來,除了因為身體氣血循環不太順暢需要再行調理,并無其他內外傷,連曾經中過的毒患都已治愈。楓岫之前就因為數次戰役心脈受損,但稍早前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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