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靖夫人

松林因為落雪的原因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再加上地面的白,那邊簡直就是一個白色的世界,一抹天藍從中閃現,十分顯眼,但是卻不失美感。白中一點藍,再看來人——

半披頭發,散落的頭發在風的作用下,飄然于空;雖然在稍遠處看不太清,但是露出來的肌膚勝雪,唇卻如紅梅般豔麗。

身穿天藍披衣,如若仙人一般站在雪白的世界中,天上還在飄着雪花,那般的美景之下,仙人看着地上因傷痛不起的小鳥,眉頭微皺,這般引人憐惜的神情,讓看到的人都不免心疼。

俯身小心的将受傷的小鳥捧在手上,充滿慈悲之情。

不遠處看着的人們,都停下了交談,連要去拿自己獲勝品的十三也是停下了腳步,癡癡的看着。

“那是誰家的小姐麽,生的倒是美得很。”嫔妃們一個個也是看了過去,然後就看着雪地上的那抹藍色。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人用不确定的語氣道:“那不是老九麽?”

衆人覺醒:真的是!

幽妃看着那人,卻是一眼認清:那是自己的孩子,爃羽啊!十一和靜琳看了一會也是看清:九哥!

只是現在還是沒有什麽人過去,也許是心底裏就不想破壞那份美吧。

蕭羽晨緩緩将兩手向上伸,他手裏的小鳥展翅飛向了空中,然後神奇的一幕就出現了——林中原本栖息不出的鳥類卻在這時越林而出,在蕭羽晨的身邊飛翔着,原本寂靜無聲的松林此刻響着鳥兒撲翅的聲音。

衆人再次看呆,這是怎麽一回事,蕭羽晨真是神人不成?蕭羽晨立于鳥群,好像在欣賞着鳥兒給他表演的一場舞宴,過了好一會兒,鳥兒也終于散了,重新歸隐于林。

随着蕭羽晨的靠近,衆人才緩緩從震驚中走出來。

一些皇子想到自己剛才将蕭羽晨看成女子覺得羞愧,和蕭羽晨照面之後便都跑到外面玩去了。

蕭羽晨也沒有注意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是有些不一樣的,和往常一樣與他們打招呼,對着七皇子爃謙等微笑示意,就算打過招呼了,然後就走到皇後那裏。

嫔妃們才是吃驚不小,卻是不知這位九皇子生的這般美了?

蕭羽晨走到皇後面前,然後一個個行禮,待得行禮完畢,蕭羽晨依舊站在皇後面前:“皇後娘娘,剛才大哥拖爃羽将此串佛珠送到您手上,希望娘娘福澤安康,佛佑一生。”

說着便将佛珠用手托着,待得皇後娘娘身邊的嬷嬷拿走才重新站直身子。

“你在哪遇到他的?”皇後接過佛珠,拿在手中反複撫摸着,看着蕭羽晨問道。

“在來這的路上遇到的,大哥喜靜,怕是不太習慣來人多的地方,剛好爃羽在來這的路上,大哥就拜托我了。”

“他現在何處?”

“想必已經出宮了。”

皇後娘娘沒有再問,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心都在佛理之中,雖然一年裏見面極少,但也明白兒子心裏還有自己這個額娘,皇後覺得已經算是不錯了,總算是沒有到六根皆斷的地步。

“倒是麻煩爃羽了,快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蕭羽晨應是之後便走到了幽妃的身邊。

“我道是你又要自己瞎玩很晚才來呢。”柔兒站在蕭羽晨的背後語氣不善。

蕭羽晨報以壞笑:“我哪舍得你一人在這。”

“你再這般,小心我…”柔兒說這話已經是咬牙切齒了,蕭羽晨便不再言語,只是臉上那個得意的笑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了。

柔兒卻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伺候一個這麽不着調的主子,心累啊。

蕭羽晨覺得身上暖和些之後,便被幾位妹妹拉去堆雪了,雖然蕭羽晨在皇子中是不受歡迎的一個,但是公主們都還挺喜歡這個長得漂亮的九哥哥的。

蕭羽晨和十一一起陪着妹妹玩的時候,對十一說:“今晚就行動吧。”

十一小心的看着四周,低聲道:“都準備好了?”

“放心好了,一定安全。今晚皇後娘娘宴客,宮裏這一邊的侍衛多,相對的冷宮那頭就少了。”

“好!”

玩也玩了,饑餓感就席上來了,皇後也算準時間開席了,衆人就又轉戰內屋。本來就是一頓話家常的晚宴,但是最後也變得不尋常了,因為,後來皇上來了。導致宴席上每個人的勁頭都上升了幾個度。

原本一頓飯的事,生生又轉移到了禦花園,照皇上的意思:好久沒有一大家子出來走走,趁這個機會就逛逛吧。

蕭羽晨和爃皓只能一等再等,蕭羽晨還好,倒是急了爃皓,想着馬上就要見面了,結果偏偏還有這事。蕭羽晨只能安慰爃皓說:成功的道路總是曲折的。

爃皓幽幽的看着蕭羽晨:這是待會還會出事的意思麽?

蕭羽晨默默道:萬事皆有可能啊!

爃皓:……

幾位皇子也是一一見過自己許久才能見一面的父皇,剛才許是有人和皇上說了蕭羽晨被誤認為仙女的事,皇上仔細看了看蕭羽晨來了一句:所言不虛啊!

蕭羽晨紅了臉:“連父皇也取笑兒臣了。”

幽妃這時候說道:“你只是随了母後,怎麽,皇上是看不慣了?”

聽到幽妃這樣說,皇上連忙道:“這是什麽話,羽兒只是有幾分像你就能讓人覺得是仙女,更何況是愛妃你,朕喜歡還來不及呢。”

這一句喜歡也許就是明目張膽的的情話了,蕭羽晨識趣地退了下去。

又跟着大隊伍走了一會,路上無疑就是些奇異些的建設,獨特些的花草,還有就是造型逼真的假山,比如眼前的,蕭羽晨擡起頭看了看,可能是看多了,覺得這些假山都差不多,沒有什麽新奇。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感覺有誰用力拉住他的右臂,将他拉進假山後面,因為蕭羽晨走在邊上,還真沒什麽人注意,十一和靜琳還都走在蕭羽晨前面。

真是不敢想是誰有膽子在守衛如此森嚴的皇宮中行刺皇子!

危機感加上身體本能,蕭羽晨蓄力要反擊卻是及時看清了來人,連忙将手放下:“七哥?”

爃謙都以為少不了挨一記打,聽到蕭羽晨叫自己,松了一口氣:“你反應能力挺強啊。”

雖然看清了是爃謙但是蕭羽晨還是沒整明白這是怎麽了,剛想詢問,就感覺到手間有股冰涼潤滑之感,蕭羽晨拿起爃謙送到自己手上的東西。

因為今天剛下了一場雪,天上沒有月光,但是蕭羽晨還是看清了手裏的東西是一塊玉,在旁側的燭光照射下,蕭羽晨能看到那塊玉微微閃着熒光似的光芒。

雖然蕭羽晨在區分玉好壞的領域上沒什麽權威,但是平日看過的不少,自然能感覺到這玉絕對不俗。這下就更加詫異了,爃謙為何要給他一塊玉呢:“七哥,這?”

“遲到快三個月的禮物。”

蕭羽晨這才想起,三月前自己十歲生辰,七皇子因為有訓練沒能來,但是蕭羽晨也沒覺得有什麽關系,沒想到爃謙倒是記得清楚。

“這,謝謝七哥。”十歲生辰對他們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因為十歲過後,就預示着你可以輕松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所以這個時候的禮物也算是一種對未來的祝福吧。

爃謙做了一個将手指放在唇上的動作:“不要和別人說,知道麽?”

想到爃謙的立場,蕭羽晨明白,他是不想和任何一方牽扯太深,蕭羽晨自然不會強人所難,點頭答應之後,兩人便又歸隊了。

自始至終,還沒人發現中途有兩個小皇子離隊了,倒是讓蕭羽晨覺得有些像玩游戲的刺激。

皇上今個兒也許真的來了興致,還想暢聊一番,蕭羽晨想着這會兒人還多,待會等到散的時候怕是不好脫身,和幽妃說了一聲要和十一玩去。

幽妃知道自己的孩子靜不下來,這樣的場所難免無聊,反正也沒什麽事便允了,只是叮囑一聲別太晚了。蕭羽晨答應了一聲便拉着爃皓有點光明正大走的味道,反正是離開了。

所經之處,無不有談笑聲,但是越往裏走人聲越少,到最後只能聽見風聲。

大門半舊,裏頭瓦片也有不全的,庭院裏也甚是凄涼,明明是年歷,卻絲毫感覺不到過年應有的氣氛。

難得的是,這裏還算幹淨利落了,想必是靖夫人的功勞了。

兩個黑影正穿過重重宮殿,小心謹慎地來到這冷宮之中,蕭羽晨将藏好的東西拿出來後便與十一一同到這冷宮,輕輕推開大門,見左右無人才敢再進一步,然後将門關上。

不是說他們太小題大做,其實一般人是可以來冷宮看望一二的,但是靖夫人很不幸被皇上明令禁止任何人與其見面,所以爃皓才這麽煞費苦心的想要偷偷相見,雖然最後準備工作是蕭羽晨一竿子全攬過去了,但畢竟也要操操心不是。

打開一扇透着燈光的門,燈影下,手執細針的靖夫人正在做着針線活,身邊只有一名相陪的侍女,安靜地站着。

爃皓看着燈下憔悴的婦人,眼角頓時濕潤,聲音都有些顫抖:“額娘!”

燈下靜靜做工的婦人聽到這一聲喊,手中的針懸在半空還未收回,從她身子微微一顫能看出她很震驚,望向門口站着的已經滿臉淚痕的爃皓:“皓兒?”

爃皓快跑至婦人身前,跪着抱住她:“是我,是皓兒,皓兒來看母後了。”

靖夫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雙手有些顫抖,輕輕撫摸着爃皓的頭發,真實的觸感,這不是夢。

爃皓和靖夫人就那樣靜靜地相擁着,陪在靖夫人身邊的婢女識趣的離開,留給他們兩人獨處的空間,出去,關上門轉身,吓了一跳:“奴婢拜見九皇子!”

蕭羽晨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屋裏面的兩人不宜打擾。那侍婢也是聰明之人,立刻會意,與蕭羽晨一同在外頭望風。

為了以防萬一蕭羽晨還是覺得在外面看着比較好,而且爃皓是去見母親,自己跟着去也不是很好。

爃皓緊緊的抱着靖夫人,剛開始靖夫人也是喜出望外,但是冷靜之後想起一件事,皇上早就下令不準任何人來看望自己,現在這個時候,只要細想想便能知道,爃皓一定是偷偷過來的。

“你這是在抗旨啊,沒有允許你過來不怕出事麽?快,現在你就趕緊走,記得不要和別人提起你今天過來的事,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靖夫人語氣着急,生怕自己的孩子被人捉住把柄。

爃皓好不容易進來了,怎麽可能輕易出去:“兒臣已經來了,早出去和晚出去還不是一樣,為何不讓兒臣多陪陪您呢?”

“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大膽了?”

爃皓低下頭,不好意思道:“其實我還是沒本事,如果沒有九哥的幫忙我也許不能這麽順利的進來。”

靖夫人震驚:“你,你還将九皇子扯進來了?”

“我,我不想的,九哥是我最好的哥哥,我不想讓他受牽連,但是我也實在沒有什麽辦法了,所以…”爃皓感覺靖夫人的臉色愈發難看,連忙道,“額娘,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連累九哥的,您就別擔心了。”

靖夫人看着爃皓,在冷宮中的這些年,沒人知道她有多想自己的孩子。天冷了,擔心他是否有足夠的冬衣;天熱了,又怕會中暑;生病了,不知嚴不嚴重,是否好了…

但是孩子的種種消息,只能從別人處知曉。她當然想與孩子多呆些時候,只是,她也不想讓爃皓陷入責難之中,另外,姐姐的孩子…

自己已經對不起姐姐了,就更不能讓九皇子出現危險了。

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如今我又能管什麽呢,只是你日後必定要記得九皇子的恩情。”

“兒臣明白,在兒臣心裏,除了額娘,最親近的便是九哥了,兒臣不會忘的。”

說了好些話,爃皓将帶來之物打開,裏面并沒有什麽珍貴物品,但是都是實用的,比如茶葉、厚披衣、一些藥膏和包好的藥材等,這些是蕭羽晨在外頭買的,另外還有一些首飾、筆墨紙硯什麽的就是爃皓的禮物了,雖然不算貴重但是卻是一片心意。

看到自己的孩子那般有心靖夫人也很是欣慰,但是靖夫人不傻,憑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弄到這些東西,看來九皇子幫了很多啊。

雖然兩人都很想待久一點,但是靖夫人知道,久留的風險太大了:“皓兒,早些回去吧!”

爃皓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确不應該再留着了,但是舍不得啊,自己這些年日日思念親生母親,別人只告訴他,不可能再見,那一刻,爃皓就覺得自己是被遺棄在這世間的可憐鬼,如果不是有九哥,自己現在會怎麽樣呢?

蕭羽晨安靜在外面充當保護者,侍婢還貼心的為他端來一杯茶,蕭羽晨笑着答謝,然後和她一起在廊下靜坐等着。侍婢有讓蕭羽晨進屋等,但是蕭羽晨覺得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反而勸侍婢快進去免得着涼,侍婢哪裏敢,于是蕭羽晨就多了一個伴了。

等爃皓出來,看到蕭羽晨就在外面等着,急道:“九哥,你怎麽站在風裏等,你要是着涼可怎麽辦?”

“我可不比你身嬌肉貴的,可是要回去了?”

爃皓不舍的點點頭,蕭羽晨微嘆口氣:“以後還有機會的。”

說着就打算要走,爃皓卻是說靖夫人要見他一面,蕭羽晨一愣,說到底自己和靖夫人見的面還是多的,幾年前兩家人走得極近,但是自那次事件之後便是再也沒見。

突然要去見面,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并沒有遲疑,蕭羽晨便走了進去。

蕭羽晨行禮之後,兩人都有些尴尬,蕭羽晨小心問道:“不知靖夫人找我所為何事?”

靖夫人看着蕭羽晨:“謝謝你對皓兒的幫助,你能不計前嫌,我不知該說些什麽。”

聽到靖夫人這般說,蕭羽晨也不是滋味,他那時還小不知道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麽,靖夫人想要毒害自己母親的事,他不知道詳盡但應該是事實,自己做不到笑容相對。

另一方面,爃皓又是自己的好兄弟,面對他的母親,蕭羽晨又不能做到橫眉冷對。

“我只是為了爃皓而已。”

靖夫人如何不知兩人的尴尬,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有些事還是要做。

“九皇子,懇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蕭羽晨擡眸對上靖夫人懇求的雙眼,那裏面是否含有對母妃的歉意及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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