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名火

蕭羽晨終于換回舒服的衣服,一臉惬意的坐在茶椅上喝着水。

夜楓将衣服整齊收拾好,看了看蕭羽晨,出現了幾分猶豫:“小五爺。”

轉過頭看着站在簾後的夜楓,見他神色不定,問道:“怎麽了?”

穿過紗簾,夜楓走到蕭羽晨面前,跪了下來:“三爺讓我隐瞞這件事,我覺得是時候告訴您了。”

夜楓表情肅然帶悲,蕭羽晨已經猜到不是什麽好事了:“你便直說吧!”

“箱子裏是三爺花了幾年時間查到的,可是裏頭少了一案,其實我家夫人也是受害者。”

“你胡說什麽,大哥告訴我,是因為三嫂全家被惡人所殺才會…”蕭羽晨站起身來,變得有些激動,可是夜楓下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夫人是孤兒,沒有家人。”

夜楓挺起身子望着有些無措的蕭羽晨,又重重的磕了一下頭,真的很重:“小五爺,請您一定為我家夫人報仇,為三爺報仇!”

比起血海深仇,那樣的原委的确不好開口和他說,所以他們騙他,這些蕭羽晨可以理解,但是這突然一下,讓他無法立刻接受。

“我知道了。”

最後也只能是知道,除了多些痛苦,還能如何?

刑部張侍郎,張顯德,七年前還只是琰風縣的小小縣官,業績平平,七年間卻好像得到了上天的眷顧,仕途坦順,約一年前當上了刑部侍郎。

蕭羽晨在燭燈之下看着吳星遠親筆寫的訴訟狀紙,吳星遠本名褚淵,曾擔任副将,一直跟着恩師征戰沙場也是一名猛将,抱着一腔熱血為國守衛疆土。

可生死無常,褚淵恩師莫名死于戰場,為沒能保護恩師自責的他,起了歸鄉之意,而後又無意間撞見某些高官之間的不恥交易,被他們以家中家人性命相挾,讓他保持沉默。

褚淵知道自己再留下來,不僅是他,連他的家人都要受牽連,于是沒有再猶豫,辭官離去,從此不再過問朝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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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并沒有打算放過褚淵,他們相信的一條真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兩年的逃亡,家中四口人東藏西躲,卻難過安生之日。途中遇見了鄒泉夫夫,期間種種危險紙上也沒多贅述,但不用說也知不易。

褚淵曾救過張顯德一家,當時張顯德還沒有當上縣令,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走的,走到了邊界處,被鄰國人追着喊殺,正好褚淵在附近,将他們救了下來,此後,兩人也是拜了兄弟。

逃到琰風縣也是無奈之選,依他如今的情況,他不想給別人添加麻煩,可張顯德卻是仗義,在他到的第一天便來尋他,死活把他拉去了自己的住宅,以兄弟之名相助。

褚淵怎能不感動,道自己真是交了個好兄弟,可就是這個好兄弟,串通那些追殺他的人,将他全家屠了個幹淨,若不是鄒泉相救,褚淵也必死。

蕭羽晨将紙折好放起,他壓根就沒把大哥和三嫂的事情聯系在一起,今日聽夜楓說,才知道另有案情。

另有一疊紙,上面則是鄒泉的筆記,全部都是張顯德之子張岘的罪狀。

簡單說就是強搶少女少年,不過搶的有技術,沒人知道是他幹的,玩完之後也絕不會放回去,紙中說明的情況是下場一般賣入青樓,而且是永生賣身契,永無贖身可能,換個說法,便是淪為純粹的□□。

蕭羽晨掩目手撐在桌上,眉間竟是愁思,三哥将他們的仇交給他,可是這裏頭的仇恨太重,太深,蕭羽晨怕他承受不起,可是胸口仿若實質的撕裂感告訴他必須承擔。

快入秋了,多了幾分蕭條,晚上卻有些悶,夜楓平日只會飲茶,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會喝酒,卻只是為了尋醉。

雲珊款款走進涼亭,永遠看着她笑顏,可現在從她眼神裏透出的是質問,絲毫沒有笑意:“可是後悔告訴了小五爺?”

夜楓将酒杯放下,斜眼看了一眼雲珊:“為何要後悔?”

“你應該相信他。”雲珊沉着臉道。

一聲哼笑:“我知道小五爺是個善良的人,他既然決定插手這件事,便不會食言,可我沒忘,他也是官,很多事情他若是要辦,就是給自己惹麻煩,能保證他堅持下去麽?”

“你告訴他這件事關乎三爺,不就是利用他重情義麽!”雲珊語氣有些發狠,顯然很不贊同夜楓的做法,而夜楓不語也算是默認,雲珊雙眼怒瞪,“可你明明知道箱子裏還有關于吳老板的事情,為何還要給五爺施壓?”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和五爺說清楚了,其實你夜楓也是受害者之一!”

“夠了,雲珊。”一向溫和的夜楓居然将酒杯摔到了地上,“你相信他能把吳老板的事情辦好麽?”夜楓眸中出現光澤。

雲珊看着如此模樣的夜楓,也紅了眼眶,可是卻堅定的說道:“我相信!”

“是麽?可我除了三爺,誰都不信。”夜楓冷笑,“兩人的仇,若不能兩全,至少保一。說我自私也罷,我就是要張岘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來這也不是要和你吵架,只是夜楓,你是否記得五爺的年歲,我心疼他了。”雲珊嘆息轉身離去。

杯碎,夜楓提壺直接喝了起來,他只是太恨,小五爺,只能對不住了!

根據夜楓提供的線索,蕭羽晨很快掌握了張岘常出現的幾處場所。秘密觀察了幾天,确定可實行的計劃、交代好相關事宜之後,蕭羽晨開始行動了。

說來計劃也沒什麽高深,不過是假裝不經意的出現在張岘的視線中,引起他的注意。蕭羽晨從小就很在意別人說他長得美像個姑娘,不過此刻這副樣貌派上了用場,他很是欣慰。雖然這麽說有些奇怪,但是蕭羽晨對自己的外貌還有很有自信的…

張岘是個會裝飾自己的人,小老百姓傳的閑語,都說他翩翩有禮,風雅如玉,同時也是個潇灑公子,總是與一幫有文采的公子去爬爬山,聽聽戲,賞賞湖,今日便是來湖邊吟詩了。

蕭羽晨半躺在竹船之上,任其順波而行,很是刻意的出現在張岘等人坐下歇息的附近,雲珊配合着刻意的在一旁喊着:“蕭羽晨,你又不會劃船,快回來!”

但凡聽到近處有這樣的喊聲,總會回頭看兩眼,張岘一衆也果真望了去,只見——藍天落入碧水流,青竹之上白衣仙。

只是稍側身,微擡眸,便是入了風景,成了畫,雲珊暗自罵了一句:妖孽!

“我不會劃船,怎麽回來?”

張岘等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理!

正要看看那邊的事情發展,卻是聽到撲通落水聲,竹筏上已無人影,幾人很有默契的伸長了脖子,看着泛起波瀾的湖面歸于平靜,都不禁提起了心,當湖岸再次激起水花,衆人才把心放下,但又是不能輕易平靜。

湖邊人,水透衣,衣貼身。陽光下,水珠在那白皙的臉龐上分外晶瑩,讓蕭羽晨整個人看起來都顯得不真實,仿若傳說神話中化成人形的美人魚。

上岸之後,雲珊拉着蕭羽晨直接離開,嘴裏還說着些埋怨的話,到最後只聽得兩人笑語。

收扇的聲音讓一衆人回過神來,張岘說今天天氣正好,風景正好,喝酒正好,于是叫自己的手下去買兩壺好酒,其餘人也都點頭附和。

蕭羽晨穿着濕衣很是不适,可是為了暴露自己的行蹤又不得不悠哉點,和雲珊走了大半街道,最後才施施然進了夢香樓。

順慶見着蕭羽晨,那叫一個熱情,聽到他要房間休息,立馬準備上房,看他衣服濕了,很是迅速的讓人備好熱水,并準備好換洗衣物。

“小五爺還真是到哪都受歡迎呢。”雲珊揶揄道。

蕭羽晨喝了口水,沒有理會雲珊的調侃:“剛才有兩人跟着我們,是那張岘的下人,計劃應該成功了。”

雲珊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望了雲珊半天,見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些躊躇的說:“你看天兒,是不是不早了?”

“五爺,天還沒黑呢!”雲珊怎能不懂蕭羽晨所想,打趣道,“羞什麽,姐姐我什麽沒見過,脫衣換衣不用在意我。”

蕭羽晨再次臉紅,紅的徹底,求饒似的喊了一聲:“姐姐!”

天轉涼,穿着濕衣服易着涼,雲珊有分寸的停止了逗玩:“那你自己小心了。”說完便開門離開。

将濕漉漉的衣服換下,蕭羽晨簡單吃點東西,聽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卻是順慶:“有什麽事麽?”

順慶一直露着淳樸的憨笑,抓了抓腦袋:“小五爺,這些天林四爺來了好幾回,想尋你尋不到,都急壞了。您現在可算來了,要我去通知一下林四爺麽?”

蕭羽晨愣了會神:“不用了,我到時去找他。”

“诶,那好,小五爺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

順慶當老板可比吳星遠要忙得多,主要是他個人閑不下來,他自己說幹習慣了,手裏停下來就不是回事了。

關上門,蕭羽晨坐了回去,拿起筷子卻又遲遲不下筷,本來已經計劃好了,現在他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他做好見林子缙的準備了麽?

夜深,正是做壞事的好時候,屋頂瓦片被踩的聲音很輕,別人許是都不會在意,蕭羽晨卻睜開了眼,嘴角有了一絲弧度:來了。

瓦片微開,透窗進來的月光足以看清室內情況,接着又聽見踏瓦的聲音,漸漸變小。

夜再次靜了,沒過多久,門口傳來動靜,若有若無的白煙散了進來,匕首插入門縫,将門栓打開,技術很是娴熟。

兩個黑影進了屋來,将躺床上的蕭羽晨扛起帶走。

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終于聽到木門開啓的沉悶聲音,關上。又走了許久,蕭羽晨終于從一個房間到達了另一個房間,舒服的躺下了。

“少爺,人帶來了。”

蕭羽晨聽到一個腳步聲慢慢走近自己,絲質衣料輕擦到手背,有人坐下來了。微涼的手指貪婪的在蕭羽晨臉上游走撫摸。

“把沅顏叫來,讓他好好伺候着。”依依不舍的輕輕勾勒一下蕭羽晨的鼻子,“今天先把那些人處理了。”

“是!”

吱呀關門聲,蕭羽晨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屋裏只有自己,起身下床,感嘆這一路光聽見開門關門聲了,竟是聽出了其中差異,不知道算不算技能啊?

剛剛聽張岘說要把人處理了,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蕭羽晨沒有多做考慮,偷偷跟了出去。

張岘三人左繞右轉,像走迷宮一樣穿梭在府裏,終于不遠處出現了燭光,将那塊的黑暗驅散。

這是一處庭院,大概估摸裏頭有七八人,張岘走過去,就聽見規矩的行禮聲,蕭羽晨向前走了幾步,躲在叢中,只見有一個姑娘還有兩個公子分別被綁,嘴也被東西捂住,坐在地上發出嗚嗚的聲音,五個下人将他們圍住。

下人識相的給張岘搬了把椅子,張岘整個人靠着椅背坐着,看向地上,那一個個姿色上等,都是他的娈童、暖床人,曾經看到他們都覺得賞心悅目,可現在一看,卻覺得不是那個味了。

想到現在躺在自己床上的美人,愈發感覺他們不過平庸之色。

綁在地上的幾人眼裏都流露着驚慌,張岘展開扇子,起了身,離了椅,走到他們面前,微俯身,用扇面讓其中一個男子的擡頭。

“我記得你是他們中最恨我的,也是最不順從的一個,既然你那麽不想服侍我,那留你也沒用。”站起身來,身側兩個下人會意的将那人拉起,不知道要帶他去什麽地方。

張岘輕搖着扇子,走到那位女子面前:“你當初也是千百般不願意,不過後來也算聽話,我呢也不為難你,這樣吧,香樂樓可是這有名的青樓,去那裏不虧待你吧?放心,我也會時不時去看你的。”

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樣,後面兩個下人走上前,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按照往常,把她毒啞。”

兩個手下聽從的将那女子拖了下去,即便她說不出話來,也能感受到她的怨恨與痛苦。

張岘親自将另一個男子拉了起來,合起扇子:“你是最和我心意的,也是最懂事服帖的,我心裏有數,定不會虧待你。”

看到那人流了眼淚,張岘溫柔的幫他拭去:“我便把你賞給我的手下們吧。”不知道的人看着張岘如此深情的模樣定覺得他癡情,張岘嘴貼着他的耳,“最讓我着迷的就是你叫喊的聲音,今天就讓我聽個夠吧。”

此話一出,那男子奮力掙紮,發出更大的嗚嗚聲,張岘滿不在意,他的手下們倒是一個個紅光滿面:“謝少爺,謝少爺!”

最後一道命令下去,張岘展扇并沒有離開,而他的手下似乎也十分了解自家公子的癖好,将男子嘴裏的布條拿出,将他的繩子解開并圍住他,男子慌亂的想要往外跑,可哪裏能逃?

幾人當着張岘的面撕扯那男子的衣物,直到不着寸縷,将他按到在地,臉朝下,兩人分別抓着他的手,另一人直接解了自己的腰帶,往褲裏掏了掏,一個沖刺,只聽得撕心裂肺的喊聲。

待蕭羽晨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聽到的便是如此聲音,而罪魁禍首張岘居然面不改色,甚至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切!何等的禽獸!當他想去将那人救下,卻被人一把抓住。

那人半隐于黑暗,半現于月下,朦胧中也感覺到他五官輪廓俊美深刻:“小人沅顏,少爺讓我來伺候您的。”聲音輕柔,若不是蕭羽晨與他離得近怕也聽不清了。

沅顏?蕭羽晨馬上反應過來,的确,剛剛張岘說了這個名字,蕭羽晨正要說話,卻是先聽到別人說話的聲音。

“少爺這次做的真夠絕的。”沅顏再次開口,“看來少爺很喜歡公子,才會将他們處理的如此幹淨。”

不知為何,蕭羽晨從中聽出了悲涼。

“我要救他們。”

沅顏無聲的笑了起來,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狗吠聲,似乎還有絕望的□□聲夾在風中,聽不真切了。

“您聽,有人已經不需要您救了。”

蕭羽晨不理會他,還要往前走,沅顏的聲音照樣輕柔:“您過去,他必死無疑。”

回首,沅顏完全隐于黑暗,可蕭羽晨還是看見兩滴晶瑩。

蕭羽晨跟着沅顏回去的時候,張岘已經坐在屋裏頭,面無表情的倒着茶,蕭羽晨都感覺到沅顏的顫抖,只見他立刻跪下:“少爺。”

“我讓你好生伺候,你倒好,把人給我帶出去了。”語氣平淡,可是沅顏卻更加害怕,狠狠的磕下了頭,趴着身子。

張岘冷冷的看着沅顏:“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我該不該留你呢?”

一句話,帶來的是絕望,沅顏聲音都顫了起來:“少爺饒命!”

“來人!”

沅顏拼命的求饒,可是張岘完全不放在眼裏,門口傳來腳步聲與應答聲。

“慢着,是我讓他帶我出去透口氣的,不怪他。”蕭羽晨站在了沅顏面前,攔住了那些人的行動。

張岘示意他們退下去,起身走到蕭羽晨面前,立馬換了副嘴臉,溫和有禮:“既然是美人的要求,自然需要滿足,那便留下他。”

“謝少爺!”

“這是在下的房間,美人今日在此好生歇息,讓沅顏服侍,明日,我再來看你。”張岘自以為風度翩翩的離開,在蕭羽晨眼裏卻是惡心。

待張岘離開,蕭羽晨關上門,沅顏還在地上跪着,蕭羽晨将他拉起,發現他全身冰冷,安慰道:“好了,沒事了。”

“謝公子!”

蕭羽晨還想問他些什麽,沅顏卻轉身收拾床褥:“公子早些休息吧,明日…”頓了頓,才接着說,“怕是不那麽好過了。”

雞鳴破曉,太陽露面。

雲珊在書泉閣等了許久,還未見到人影,無奈而又優雅的理了理衣物,起身離了書泉閣,去的方向是軍院駐所,停下來的地方寫着——溟月軍院。

沅顏敲門進來的時候,蕭羽晨早就醒了,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洗漱,沒想到啊,居然是大洗!

花瓣、香精、熏香,蕭羽晨愣住了,大清早洗什麽澡啊!

将東西物件擺好,沅顏将門關好,便來幫蕭羽晨寬衣,直到整個身子浸泡在水裏,蕭羽晨還是悶悶不樂的。

“昨天你為什麽在那?”

沅顏幫蕭羽晨解開發帶,為他洗發,蕭羽晨都以為他不會說了,卻是聽到他涼涼的聲音:“我要記下他的每一樁惡行。”

蕭羽晨還要說什麽,沅顏打斷了他。

“沅顏奉勸公子不要耍小聰明,想要活命,就乖乖聽話。”

“像你一樣?”蕭羽晨反問,沒有過多的情緒在裏頭,但在沅顏聽來卻是另一種滋味。

“至少我還活着。”

“你也曾是受害者吧?”蕭羽晨隐約猜到了這個,而沅顏停頓的動作以及回避的态度,更是說明了問題,蕭羽晨也便不再繼續追問。

“昨天他們的下場您也看見了,他心狠手辣,對你還有興趣便是百般溫柔,若是膩了煩了便什麽也不是。”沅顏平靜的述說着事實,“雖然您也無辜,但若不是您的出現,我想他們也不會死的那麽早。”

蕭羽晨身子一僵,沅顏接着說:“當然,沒有您,他們的命也是如此。”

“你認命了麽?”蕭羽晨問道。

“不管認不認,我現在的命都改不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沅顏動作十分熟練,同時也讓人倍感舒服,待蕭羽晨穿上衣服,沅顏将屋裏的東西收拾好,便叫人送來了早飯,雖然這個時辰,說早飯太晚,說午飯太早。

蕭羽晨正要舉筷,張岘卻進來了,說要一同吃個早飯,蕭羽晨沒有說話,張岘也不需要他的答複,擺好碗筷,其餘人都退了出去。

“還不知美人姓名?”張岘彬彬有禮。

“蕭羽晨。”

“原來是小美人。”張岘調戲道,蕭羽晨完全不理會。

張岘為蕭羽晨夾菜,加湯,蕭羽晨都照吃不誤,張岘的雙眼滿滿的都是情愛:“你果然與衆不同,別人剛來都尋死覓活,吵鬧不停,你卻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奇怪為什麽到這了麽?”

“尋死覓活,吵吵鬧鬧你會放我走麽?”

“自然不會!”張岘也是夠誠實。

蕭羽晨給了他一記白眼,繼續吃飯不理他。

張岘也是足夠的耐心,或者臉皮夠厚:“張某自昨日湖中見美人一眼,便被深深迷住,美人宛如天仙下凡,讓我等凡人仰慕不已。”

“神仙都是只可遠觀,你把我弄到這來,不妥吧?”蕭羽晨冷言,停下筷子,起身便想要離張岘遠點,卻是天旋地轉,站穩不得。

張岘乘機将蕭羽晨攬入懷裏,嘴裏卻假惺惺關懷:“小美人哪不舒服麽?”

“你做了什麽?”蕭羽晨想要将他推開,卻總是使不出勁來。

“大概是這屋裏香氣太過濃郁,讓美人醉了吧?”張岘一把将蕭羽晨抱起,往床上走去。

動作極盡溫柔,将蕭羽晨放在床上,慢條斯理的解開蕭羽晨的衣帶:“我是個有野心的凡人,只要是我喜歡的,神仙也奈何不得。”

把腦袋埋在蕭羽晨的脖頸邊,變态似得吸了一口氣:“美人太冷靜了,反常即妖的道理我也是懂的,只能先下手為強了,美人莫怪。”

剛開始還有點耐心脫衣服的張岘後來直接将衣服扯開,那讓蕭羽晨作嘔的嘴開始在自己身上游走,還真是低估了此人的智商了!

林子缙看了一眼牌匾上寫着“張府”,上前被人攔下,林子缙拱拱手:“請通報張侍郎,溟月軍院林子缙求見。”

看門兩人對視一眼,現在林子缙的大名誰不知道,剛才還牛逼轟轟的态度馬上軟了下來:“您稍等,我們這就去通報。”

穿過前院,來到正堂,張顯德張侍郎十分熱情的招待着林子缙,兩人客套了幾句,張顯德問:“不知道林小兄弟來我這所為何事啊?”

林子缙笑了笑:“大人您也知道我初來乍到,在這裏認識的人不多,聽聞令公子文采決絕,性子超然,便舔着臉來想結交一下。”

張顯德和善的笑了起來:“小友說笑了,犬子能與你結交才是他的福氣。”說着便叫人喊張岘過來。

林子缙站起身來:“既然是我有意交朋友,當我親自去較妥,您讓人給我帶路就好。”

張顯德沒有理由反對,讓下人帶着林子缙找張岘去了,自己還在堂中摸胡子笑得合不攏嘴,要知道林子缙可是上過鬥龍臺的人,能趁機有些交情,是天大的好處,回頭還得好好囑咐張岘兩句,一定要拉攏好林子缙,張顯德如此想着。

“林大人,前面便是我家少爺的房間了。”

林子缙點頭,其實他現在很無頭緒,只是因為今天早上一個女子來找他,告訴他說程羽有事相托,讓他來找張侍郎之子張岘,還特意囑咐親自去找,這就是他來這的原因了。

張岘門口還站着兩人,帶林子缙來的說:“這是溟月軍院林子缙林大人,老爺讓我帶他來找公子的。”

守門的兩人有些為難:“林大人,實在抱歉,我家公子昨夜偶感風寒,現在正在休息,怕不好見面了,您…”

林子缙望了望關上的房門,他許過程羽,所以就算現在要得罪人,也必須做到答應他的事:“張兄身體不适,我不知便也罷了,如今知道,斷不能就這麽走了,定要慰問一二。”

說完奪門而入,守門的幾人哪能攔得住他?

香飄四溢,缦紗清揚,暧昧到讓人臉紅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這哪裏是生病人該有的狀态,林子缙皺眉走了進去,撥開紗幔,看到的場景更加沖擊。

剛想退回去,說聲打擾,卻在看到被擁在懷裏的人模樣時,定在了原地,雙目驀然睜大,下人還在後頭想要拉林子缙出去,張岘一臉不耐的看着破壞好事的林子缙一衆:“都給我滾出去!”

林子缙看着軟綿無力,衣衫不整的蕭羽晨躺在那裏,白皙的皮膚一覽無餘,無名火蹭的一下上來了,只聽到一聲慘叫,張岘從床上倒在了地上,口角流血,痛苦的捂着重要部位,直接将蕭羽晨抱在自己懷裏,那幾個下人看見自家少爺被打,就要上來群攻林子缙,結果都是陪着張岘倒在地上□□。

出去的時候,林子缙都帶着火,誰看到他都不敢靠近,徑直出了大門,離了張府。

溟月軍院的人嘴都張得大大的,他們一直在想林子缙該會喜歡什麽姑娘,沒想到這天他居然抱着一個小哥進了房間,那火急程度,不知道是忍了多久了,哐的一聲關門聲。

“哎呀,這麽急一定把人弄疼了!”駐所內一陣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

hhh,來刷一波存在感,證明苦葉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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