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讓榮府上下蒙在鼓裏,當然不意味着梅非親自站到榮府二老爺賈政面前,一五一十地把我王府知道的關于賈妃的消息全部轉告。
水溶一覺起來,就又把梅非叫了回來:自小伺候本尊長大的太監,切開來肯定也是黑芝麻餡的,但是梅非找誰迂回,讓賈政在誰眼皮子底下“恍然大悟”,水溶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否則梅非必然會找個當年一起發家的勳貴讓賈政得個明白,水溶估計這位勳貴脫不開“四王八公”這十二家。
不過水溶覺得殺雞焉用牛刀,四王八公再怎麽大不如前,也不用因為檔子宮內隐私事就主動跳出來,這忒掉價了不是,薛家……不就挺合适的嘛!
金陵四大家賈史王薛,其中目前聲勢最大的王家家主王子騰。
這位早年的确多虧那會兒還健在的榮國公賈代善提攜,才得以發跡,但他能有今時今日靠的正是真才實學,而且元春在宮中遭遇,王子騰這個一品大員未必不知道,只是算來算去,自家不虧,這才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史家一門雙侯,如今哥倆還都在京城,論消息靈通比起王子騰也不遑多讓。
這兩家什麽都沒說,足見兩家待榮國府的态度。
不管寧榮兩府願不願意承認,如今賈家在~政~治~上背靠着王子騰和史家兄弟才能多年平安無事。顯然賈政就算知道王家史家知情不報,又能如何?
薛家呢,則是抱着王家和賈家的大腿才勉強算得風光。薛蟠這種人為什麽能挂名皇商,還位子挺穩,不僅有娘舅王子騰的原因,更有元春這位寵妃的功勞。
這回為了親見貴妃,賈政不僅帶着妻女來了,侄兒賈琏外甥女黛玉寶釵還有小姨子薛姨媽也一并捎上。
賈母年紀大,不好再折騰;賈赦覺着兒子去了,他就不跟着了;他不去,邢夫人自然也去不成;李纨是寡婦,歷來都不湊熱鬧,賈蘭自是跟着親娘在家;二叔帶走了好幾個管事,鳳姐兒自然得留下來看家。
這一大堆人裏,黛玉當真是可有可無,只不過賈政和王夫人都愛面子,不帶上外甥女,恐怕要被人閑話,二來……寶玉怕是要鬧。
至于寶釵……就是為了自己的青雲路,搏上最後一回了——貴妃表姐這次可是伴駕,見娘娘的時候,沒準兒能遇見陛下。
而薛姨媽寶釵都來了,哪裏能少得了薛蟠呢。
“大事”就落在薛蟠身上了!水溶吩咐道:“薛家大公子心裏存不住事。”好歹是個皇商,知道最近貴妃娘娘用什麽補益身子,又不奇怪。”
梅非聽了,就在心裏修正起“陷害”計劃,打算從王爺屋裏出來立馬着手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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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貴妃其實還好,标準寵妃相,不過這位不愛亂來,除非你攔了她的路;她身邊的狗腿子就……總有幾個一言難盡的。
梅非此時就已經琢磨好了:一口鍋穩穩當當地扣在吳貴妃的得力狗腿子之一身上。
吩咐過了梅非,這事兒後續水溶就沒怎麽關心。
他如今正帶人用新弄出來的水泥加上青磚壘沼氣池呢……考慮到管路只能用鋼管,壓力表也需要他從商城裏搞,算算這費用就知道在這個時代注定沼氣沒法直通千家萬戶,但給王府供暖燒水,以後回到封地,讓每個莊子都有廉價乃至于免費熱水用,總是做得到的。
話說北靜王的封地是個斜長條,差不多小半個遼寧加大半個吉林,面積雖然相當大,而且大半平原,不缺林木,也不缺礦産,但東北苦寒人所共知,漫長的邊~境~線~意味着面臨衆多游牧民族的威脅——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北靜王府的地盤不可能是沿海那一邊……
不過水溶很興奮:如果能找到機會帶着自己人回到平安封地,真可謂海闊憑魚躍……奪下山海關,進可攻退可守,想種田種田,想挖礦挖礦,想争霸就争霸。
老實講東北比四川強多了,雖然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都不這麽想,因為現在的東北太冷了,地盤再大卻養不起多少人,那有個~屁~用!
多說一句,歷來占有川府之國的勢力都是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不是不想,而是想也攻不出去。
其實這一半年湖廣江南的年景都不太好,起碼跟三四年前沒法比。
記得紅樓裏烏進孝交租時親口跟賈珍抱怨過,說年成實在不好,這個情節與本尊留下的記憶相互印證,水溶就知道将來,可能是很快的将來就要對應上明末的小冰河時代,
估計過些年可能會更冷一些,加上時不時的天災,這種條件下趕上個明君都很艱難,更別說如今這位好大喜功偏又實在拎不清的陛下了。
水溶琢磨半天,想啊想啊,忽然想起了遼河油田,他立即盯住小圖标,點開那個放大鏡,随手一搜,嗯,簡易油井,一千塊……
這玩意兒看起來像是個手杖,把手一端連着個水龍頭,而說明也簡單~粗~暴:往地上~一~插,開關一開,石油源源不絕,找準位置效果更佳。
毫無疑問,這玩意兒~插~在油氣田上,效果肯定超級棒啊。
只是這個論黑科技不亞于軌道炮,而價格……水溶心念一動,再那麽一搜,果然他那個時代的狙一把叫價兩千塊!
水溶就問小圖标,“對于商城商品的售價,你沒什麽可解釋的嗎?”
小圖片明顯氣定神閑,“好好種田就完事兒了,砍~人~親手來又爽又經濟,這有哪裏不對?”
這理由很好,讓人信服。水溶無話可說。
卻說沼氣池建成,水溶親手演示給他的心腹們看:密封的池子漚出來的臭氣可以燒……
王爺做什麽都讓人信服……這陣子被王爺折服過太多次,心腹們已經習慣了:雖然他們沒怎麽表現出來,但是多多少少大家額頭上又綠了幾分。
水溶見狀十分欣慰:忠誠當然有條件,他顯然走在一條良性循環的金光大道上。
卻說水溶這邊計劃中的實驗都做完了,賈政依舊沒有動靜……估計是被元春在宮中遭遇的“真相”吓着了,一時無心上門。
水溶閑來無事,就招來梅非問問下文。
梅非就說安排人找薛蟠讨要上好的鹿茸與阿膠,薛蟠開始不明所以,回去之後等了兩天才回過味兒,扭頭就找姨夫賈政告狀去了。
鹿茸阿膠都是補氣血的,而一位貴妃在宮中能短了藥材用?幹嘛非得找親戚讨要?
水溶聽了就笑,“這也忒直白了。”
梅非小聲道:“薛家大公子率直驽鈍,用旁的藥材他也聽不懂。”王爺,老奴又不是沒試過,他之前托人傳話要金貴些的藥材,都沒反應的,只好換成鹿茸阿膠,薛蟠這才意識到不對。
後半句雖沒明說,水溶卻看得明白。
有這樣的哥哥,寶釵還進什麽宮,不出頭還好,出頭必會讓薛蟠拖累死。
不過賈政不來,寶玉也沒上門,水溶奪了個清淨,正巴不得呢。眼見着皇帝在香山待了七八天便擺駕回宮——這位來香山本來就是皇帝想一出是一出,他想看看水溶在做什麽,一無所獲之後可不就回去了?
皇帝走了,兩位貴妃自然也不會留下。少了“隔牆之耳”,水溶便帶着弟妹到莊子四周轉一轉——也不敢走遠,萬一皇帝或者他的手下喪心病狂,來一場~暗~殺~呢。
然而就是今天這次出門,水溶“恰好”遇見了榮府這一大家子。
賈政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睡好的模樣,而寶玉絕大多數時候都挺沒心沒肺,見到水溶興沖沖地撲了過來。
因為在馬場上,四周沒什麽房舍遮攔,水溶得以見到了寶玉的一衆姐妹。
有道是百聞不如一見,水溶親眼見到寶釵,瞬間就理解薛家為什麽對寶釵有十足信心,寶釵自己也素有“青雲志”……随便掃過去,寶釵的相貌氣度讓你完全無法錯過她。
而黛玉……水溶第一眼沒找見乃是因為這姑娘站在幾位姐妹身後,整個人大半都躲在樹蔭之下。
然而找到了人,水溶的目光難免在黛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剛剛寶釵在意識到他在瞧她的時候,目光微微閃爍後就低了頭;而黛玉真就是徹頭徹尾地無動于衷。
想起梅非昨天給他的小道消息:賈政在得知“真相”并往元春處傳了消息後,元春果然找見了王夫人,但是寶釵黛玉一概沒叫。
水溶又不是女人,卻也能揣摩出元春幾分心意:元春若是有孕在身,當然不介意拉扯個妹妹,幫她一起固寵。問題元春小産才多久,身子不曾完全養好,正是皇帝最為憐惜的時候,這會兒弄個妹子在身邊,尤其是寶釵這樣相貌沒得挑,才情又不缺的,必成勁敵,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王夫人再喜歡寶釵,也萬萬沒有讓這個外甥女越過親閨女的道理!
這麽一想,再看看賈政帶着一家子故意“偶遇”,他的笑容就越發微妙:送不進宮去,就試試往我身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