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春剛好比寶玉大十歲, 十七歲入宮,三年後分到當時的太子如今的皇帝身邊,随後就是皇帝登基, 再之後她封妃……算起來在宮中生活了足足八年, 這八年足夠讓一個單純的小姑娘變得世故圓滑, 更何況元春本來也跟單純搭不上邊——想也知道她不會輕易被甄嫔兩三句話就觸動。

所以元春這句“我幫你”的真實意思是:我在這個時候不會主動害你。

元春現在無子卻位尊, 娘家不拖後腿就燒高香,皇帝對她依舊存着份歉疚補償之心,再加上她心如止水無欲無求的做派,宮裏所有的娘娘,包括皇後和吳貴妃在內,都在極力避免刺激她。

元春不發作是不發作, 一旦她抱着“我不想活了誰也別想好過”的心思鬧将起來, 殺傷力巨大。

卻說賈貴妃與甄嫔在坤寧宮外臨近鳳藻宮的地界說了會兒話, 這消息幾乎是瞬間傳遍東西六宮。

回到鳳藻宮,換過衣裳的元春還跟抱琴念叨, “估計這會兒皇後和吳貴妃都在尋思我跟甄嫔是不是打算聯手呢。”

剛才甄嫔和自家姑娘說話時, 抱琴可就杵在她家姑娘身後,全程旁觀, 一個音兒一個眼神都沒錯過。

抱琴塞了個暖爐給元春,“她哪裏真心, 不過是有孕在身,孤立無援,才想起您來。”

元春揣着暖爐, 往引枕上一歪,就有些出神,片刻後見抱琴端着熱乎乎的藥茶站在她身前,她才嘆道,“兩家素來交好,入宮前我和她,一個在京城一個在金陵,書信往來一直不斷,我倆那會兒也是真心處得來。等我與她都伺候陛下,曾經那點交情自然什麽都不算了。”

抱琴放下藥茶,心中暗道:我的姑娘,陛下只有一個啊!您原先不争不搶,與人為善,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結果又如何?

抱琴越想越心疼她家姑娘,上回稀裏糊塗的小月實在傷了身子,幸好她家姑娘還年輕,陛下正值盛年,往後……還真難說。

元春拿起藥茶一飲而盡,丢下空碗,再端起蜜水小口啜着。即使有蜜水壓着,藥茶那點餘味,還是讓元春滿口酸澀苦鹹,她一時半會兒都不想說話。

然而她閉口不言,抱琴卻不能不開解她家姑娘,“甄嫔想得也太美了,接連出招讓長公主出不得門,她就能保住孩子了?”

元春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她稀裏糊塗地沒了孩子,這事兒做前車之鑒,就算陛下心大,寵愛吳貴妃,又始終都給皇後體面,也未必樂意今後再無子女出生。

所以甄嫔這一胎,只要她自己身子争氣,生是能生得下的,至于能不能養大,就得看那孩子的造化了。

在緊鄰鳳藻宮的景仁宮裏,吳貴妃也在和心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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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貴妃也是能躺着就不坐着的主兒,“初封就是貴妃,還做了鳳藻宮主位……如今瞧着,當初是我忒緊張。”

吳貴妃的心腹道:“您也是關心則亂,那會兒坤寧宮的那位斷沒停了手。”

吳貴妃聞言,輕輕一笑,“她是見不得宮裏安生。風言風語一大堆,我聽了還信了,那正是我的錯處,如今想來,一點不冤。”

其實只要對紫禁城稍微有點了解,就知道距離皇帝日常起居最近的宮殿可不是坤寧宮,而是緊貼着乾清宮的東六宮之一,景仁宮,也就是吳貴妃的宮室。

而景仁宮正背面,挨着坤寧宮的鳳藻宮,裏面住着元春……

這裏就得提一提鳳藻宮故事:鳳藻宮就是原來的承乾宮,在皇帝他爺爺在位的時候一場大火差不多燒了個幹淨,原地重建後就改成了鳳藻宮。

順便一提,依舊是皇帝他爺爺在位時,坤寧宮大修,皇後便帶着襁褓裏的太子,也就是後來的義忠王,母子居住在承乾宮,而且一住就住到了義忠王六歲,不得不跟母親分開的時候。

而義忠王被廢太子位時,罪名還有一條火燒宮室——就是把火燒承乾宮這口鍋扣在了他身上,不過考慮到義忠王被廢也只是圈禁,待遇與正經親王相同甚至還稍微再好點兒,再加上若幹年後新年宗室齊聚的時候,義忠王還能出來走動走動,就知道承乾宮被毀義忠王純屬背鍋。畢竟火燒宮城與造反無異。

而今上的生母在不曾封後時,也在鳳藻宮住過幾年,随後今上生母便母以子貴,以貴妃之尊攝六宮事,再往後……這位就搬到坤寧宮去了……

宮室名字上帶個“鳳”字,元春又身為貴妃,都不能怪宮裏那些渾身長滿心眼兒的女人們多想,更別說承乾宮也就是鳳藻宮還有這麽多不得不讓人聯想的舊事。

既然提到了,吳貴妃主仆兩個都不免回憶了下鳳藻宮的前塵往事……片刻後,吳貴妃的心腹女官才笑道,“不說您這樣在宮裏住着的貴人,賈貴妃封妃時,榮國府自從榮國公沒了之後就越發冷清的門口忽然就熱鬧了起來。”

吳貴妃搖了搖頭,“如今想想,哪裏不好非得選鳳藻宮,陛下只怕存了試探之心,想試探一下宮外宮外作何反應。我和那一位,都讓陛下失望了。”

貴人什麽都明白,而且直接把話點透了,女官暗想:您這樣讓我怎麽勸?

然而吳貴妃說這話又不是尋求安撫,“你為難什麽?這陣子大哥和我簡直急陛下之所急,陛下明擺着心裏滿意。”

吳貴妃說到這裏,揉了揉太陽穴。女官見狀趕忙上前,伸手替吳貴妃揉撚起來。

力度正好,吳貴妃順勢閉目養神,隔了好一會兒,她再次開口,聲音極輕,“陛下那會兒正新鮮,聽說賈貴妃有孕,我還琢磨了好一陣子才着人使了點手段。可我分明記着那藥活血厲害,卻不至于傷身。這還用問,必定是坤寧宮裏那位悄悄換了藥,讓我做這個惡人。”

女官這會兒不能不說話了,“陛下心裏什麽都明白,鳳藻宮貴妃許是一陣子迷糊,如今想是也琢磨過味兒來。”

吳貴妃擡手拍了拍女官的手背,柔聲道,“你啊……”

在鳳藻宮那位出事前,陛下在她這兒要歇上十來天,之後略微冷落了她幾天,如今陛下每月起碼半個月歇在她的景仁宮裏;至于坤寧宮裏那位,之前好歹能落個三四天,現在就剩下每月初一了,連十五都免了;至于鳳藻宮的那位,則是從兩三天直接翻倍,到了五天;最後餘下的八、九天,陛下頂多再分給其他宮人三五天……

由此可見,陛下委實沒怪罪她,而對賈貴妃一直心懷憐憫。就連知道賈妃父親在任上收受各種孝敬,出題考校全靠門人以及拜托同僚,陛下也沒說要如何,只說沒耽誤院試選才便罷。

院試出秀才,縱然耽誤,還有其他人瞧着,橫豎耽誤不到哪裏去。憑賈妃父親的本事,怎麽也輪不到主持鄉試……實話實說,吳貴妃當時不是沒想過做點文章:鏟草除根,除惡務盡嘛。

只是學臺只能影響院試,再怎麽做文章,無非罰俸最多就是去官。想出錯直接抄家腰斬,起碼要到鄉試主考官這一階才行。

然而賈妃的父親賈政是個蔭監,也就是憑着他爹才得以入國子監讀書的監生,連正經舉人都不是,這輩子估計沒機會做鄉試主考——須知鄉試主考起碼得是個翰林學士。

于是吳貴妃思來想去,終于因為難度太大而放棄了,現在她就在慶幸自己放棄得好,她倒是不怕賈妃和賈府如何,而是擔心自己在皇帝心中一落千丈。

思及此處,吳貴妃感慨良多,“我這回絕不伸手,靜靜看笑話便是。”她微微側過頭囑咐起心腹,“你們也得留心,千萬再替坤寧宮裏那位背什麽黑鍋。至于甄嫔……生得下來又如何?誰知道是男是女?誰又知道能不能平安養大?”

女官側向一步,恭敬地應下。

此時的皇後還不知道她這一次少了個“好幫手”……她正頭疼欲裂,無視上蹿下跳狀似瘋魔的女兒,心中萬般後悔:沒有好好教養這個女兒。

實際上,謀害皇帝子嗣,無論是皇後還是吳貴妃,都是僅此一次。

若非那個孩子托生在鳳藻宮賈貴妃肚子裏,這兩位也不會放在心上,那麽“如臨大敵”,果斷且默契地出手。

要不是元春那個孩子,皇帝本人也不想要,這二位哪裏就那麽容易如願?

順便一提,甄嫔的第一個孩子,被長公主弄掉的那個——還真是個意外,只是甄嫔并不這麽認為就是了。

但是不得不說,害父皇沒了個孩子,父皇都沒如何……這當然極大地助長了長公主不可一世的氣焰。

卻說皇後足足坐了一刻鐘,期間長公主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一心鬧騰着要出去,還不停抱怨“不僅北靜王是個奸佞,連西寧公竟也不是個好的”……

皇後終于忍耐不了,起身帶人離去,把還打算向母後喋喋不休的長公主晾在原地。

皇後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視野裏,長公主依舊沒回過味兒來。伺候長公主的人自然也不敢說話,直到長公主忽地抽噎起來,他們才仿佛像個活人,忙忙碌碌地各行其是,就是沒人主動往長公主身邊湊。

卻說皇後回到坤寧宮,靠在貴妃榻上,讓太醫喂了顆藥丸,足足半個時辰後才緩過勁兒來:她都氣出了輕微的心絞痛。

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心髒難受的時候是不那麽容易說得出話來的。

皇後自打看見長公主的表演,臉色就很難看,回到坤寧宮見皇後娘娘什麽都沒說,身邊的宮女、內侍和嬷嬷們就不再沒眼色地多嘴多舌。

不過過了半刻鐘,她們就意識到不對了:娘娘臉色發青!能貼身伺候皇後,坤寧宮裏的宮女和內侍必然都有點醫學常識,所有人都明白出事了!

坤寧宮大總管不等娘娘發話,便當機立斷,打發人去太醫院去把為帝後診治的院使院判全請了來。

皇後與皇帝同齡,今年三十多歲,身材又窈窕多姿,忽然犯了心髒病……當然不是鬧着玩兒的。

太醫院的院使院判聯手診斷,确定是急火攻心……給皇後喂了救急的丸藥,再開了将養的方子,之後便是這二位對大太監和宮女好一頓囑咐。

而院使院判還沒收拾東西離開坤寧宮,得到消息的皇帝已經帶着兩個嫡子駕臨坤寧宮——話說皇後被長公主氣出心髒病,不管皇後和坤寧宮上下怎麽想,肯定瞞不過去。在太醫院一手遮天,想封住院使和院判的嘴,當皇帝死人嗎?

皇帝親至,“閑雜人等”自然極有眼色地在半柱香的功夫裏先後告退。

偌大的屋子裏就剩帝後夫妻,再加上夫妻倆所出的兩個嫡子——值守的太監和宮女已經退到隔了兩間屋子的外間甚至門外,皇帝終于嘆息一聲,“你這是何苦?”

皇後一個繃不住,倒在皇帝懷裏,哭了。這個時候她已經不在乎哭得美不美了。

前一陣子皇後便哭求過皇帝,為了圍場刺殺一事請皇帝寬恕長公主,還有對襄助一母同胞妹妹的九皇子睜一眼閉一眼。

如果說那時皇後的哭求多多少少還有點演戲的成分,那麽現在的哭訴可是實實在在地發自內心地委屈和難過。

皇帝不是心硬如鐵,自然有些動容,但皇後的痛哭顯然沒能讓皇帝觸動到改變初衷。

皇帝輕輕拍了拍皇後的背,“覺不覺得自讨苦吃?你這麽護着她,她可會體諒你?”皇帝當着兩個嫡子都沒有隐瞞,鄭重道,“你我沒有教好大公主,但願咱們不要再重蹈覆轍。”

皇後斷斷續續的抽噎聲,瞬間變大。

母後聽進去了……其實父皇不僅僅是敲打母後,何嘗不是讓他們兄弟兩個也警醒些?

三皇子與九皇子對視一眼,齊齊低下了頭:說起來妹妹是有些冤枉的,那個死在家裏的~官~媒真不是妹妹下的手……妹妹離了他們兩個哥哥,離了舅舅們,其實也就嘴上兇一兇,什麽都做不成。

卻說皇帝家裏這一地雞毛,在當天晚上就傳到了水溶耳朵裏。

賈家和甄家在老一輩去世後全都大不如前,但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這兩家在宮裏都還有幾個在關鍵時刻能傳出消息的老人,更不用說北靜王府這種看着低調,實則錢勢都不缺的一等王府。

既然消息到了,哪怕是晚上,水溶依舊要召集幕僚們“趁熱”議一議,商量點對策,如果有需要的話。

那位領長公主亂點鴛鴦譜之命,先後出入北靜王府和西寧王府的~官~媒,昨天被發現死在了她自己家裏:明顯是被滅了口。

她家人心虛得很,沒敢報官。但是不報官,不等于瞞得住死訊和死因不是?

講真,僅僅滅個口,并不會讓長公主閉門思過的期限多上哪怕半天。

真正導致皇後不得不出面教訓長公主的,是昨晚西寧公庶長子出門與親朋吃酒,居然喝了個爛醉,回府的路上從馬上摔下,直接滾進了大路邊上的排水溝。

西寧公的庶長子摔了個鼻青臉腫,身上擦傷無數,但都是皮肉傷,筋骨不曾傷到——實在是大幸!

西寧公庶長子年紀不大,但素來十分自律,貪杯~貪~色~之事更是從來沒有過……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西寧公怒不可遏地直接遞牌子面君,要給兒子讨個說法。

西寧公和他的摯愛胡姨娘可是把二人的大兒子看做全家未來的希望!

雖然西寧王府上下不是人人都這麽想,但說是對付這位庶長子,就算有人有這份心也實在沒這個能力。

這一點,跟西寧公繼室十分熟悉的太妃可以作保!

水溶把太妃擡出來給幕僚們解惑後,又道,“咱們宮裏的線人也說,不管西寧公寶貝兒子中的藥,還是~下~藥的人,都能循着線索查到長公主身邊。”

對了,北靜王府的這個線人目前供職于慎刑司,這個水溶就不打算公布于衆了。

王爺要求集思廣益,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他不會怪罪。

于是有個年輕的幕僚想了想,便出言道,“王爺,能不能是西寧公的苦肉計?”

水溶點了點頭,又笑了笑,對主動發言的幕僚表示鼓勵,“不會。醉酒墜馬……做苦肉計,除非西寧公不要這個寶貝兒子了。”

幕僚聞言頓時紅了臉。

水溶見狀又道:“你說得很好。不止是你,你的同僚們怕也有相同疑問。”

這個時代獨生子女極為少見,因此絕大多數人都不能理解那種“獨一無二”的疼愛,也就是“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什麽都不顧”這種疼愛。

西寧公有好幾個兒子,庶長子固然出色,但在很多人看來西寧公對長子的疼愛,僅僅是一個父親對愛妾所生最出色兒子的偏心和欣賞。

就像皇帝愛極了吳貴妃,也明顯偏愛吳貴妃所出的兩個皇子,但無論如何皇帝也不曾忽視其餘的孩子,更不會為了吳貴妃的兒子而苛待冤枉其他的孩子。

偏偏……西寧公就是那個例外。西寧公真的可以為了大兒子不要其他兒子……

有系統外挂加身,水溶感覺得到:随着任務完成,他對他人的情緒變化越發敏感,且基于對方情感做出的判斷,也……相當精準。

雖然這并不是說他能看穿他人的想法,但這個免費外挂技能用得好了……他人想法也能猜個七八分吧。

最近幾次上朝,水溶故意和西寧公閑話,提起西寧公庶長子,還變着法兒地誇獎了幾句,西寧公的反應都是發自真心的驕傲,話裏話外都是繞着這個兒子打轉。如果不知道,水溶還以為西寧公只此一子呢。

不過西寧公對他寶貝兒子的真實态度,水溶對幕僚們露了點口風,至于他為什麽如此确認,他依舊……不會解釋。

水溶略等了等,幕僚們議論過後,他才問起,“說起來那個~官~媒~是誰殺的?到時候被讓咱們背鍋就是。”

幕僚們聞言再次交頭接耳了一小會兒,水溶繼續道,“差不到沒關系,只要咱們能合情合理地把鍋甩出去就成。”

話說~官~媒死在誰手裏……其實有人能為水溶解惑,而且這個人已經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就求見王爺!

那死了的~官~媒~一家子日子過得很不賴,他家算起來屬于無官身那批人之中的富人,距離繁華的商業區和真正富人區都只是兩三條街。

當日那~殺~手滅口後,翻牆出來換過衣裳,便彙入熱鬧的人流之中轉瞬消失不見——這個時候的京城不宵禁,淩晨時分的繁華商業區裏,那啥行業正“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那~殺~手脫去夜行衣,輕松地走在人群中,偏巧被街邊二層酒樓上扯着堂哥薛蟠回家的薛蝌瞧個正着。

薛蝌若沒點認人的本事,也就不用想着接他爹的班,再續自家的輝煌了:這個~殺~手,他在金陵甄家見過!這個人手裏有~人~命,氣勢也不尋常……當時那第一面,薛蝌便印象深刻。

薛蝌心裏有事,對待爛醉的堂哥薛蟠難免沒什麽耐心。

好不容易拖着堂哥回家,薛姨媽見兒子面上手上有點擦傷,立時就想叫住薛蝌問個清楚。

薛蝌也不管禮不禮數,扭頭出門,恰好拉住前來看望哥哥同時收拾殘局的寶釵。姐弟倆尋了個安生的地方,薛蝌便把“今日見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寶釵聽完一聲沒吭:她打心眼裏相信堂弟的直覺。

薛蝌不用問就明白了,堂姐跟他想得一樣,但是王爺也不是想見就見,他打算等南下商船傳回消息,連帶着“今日見聞”一起禀告給北靜王。

哪裏想得到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他就聽說他見到甄家那人的附近死了個~官~媒,而且這~官~媒想撮合北靜王府和西寧王府……也不知哪裏來的膽量。

薛蝌果斷回房,寫起了求見的帖子:明兒就求見王爺!

作者有話要說:  申請一周換完欠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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