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衛若蘭挺有分寸, 在俘虜裏發現了故交也沒說非要把人要到身邊,想要朋友少受點罪,他選擇了快馬加鞭趕回廣寧, 直接向一言可決的“大老板”水溶求情。

水溶願意給衛若蘭面子, 但是直接下令放人……當然是不能夠的, 他一定要等族叔他們歸來, 問過族叔參将以及随行的幕僚和文書們再說:如果衛若蘭的好友手底下沾了自家精銳的人命,那水溶也只能對衛若蘭說聲抱歉了。

親疏遠近可得拎得清,衛若蘭對他好感度再高,也依舊在史鼎麾下,沒有真心投奔他成為他的“自己人”。

聽出王爺的弦外之音,衛若蘭幾乎是毒誓一般道, “我沖得靠前, 他們一見到我, 就束手就擒了!”

這樣……的确可以“法外開恩”了。

得了王爺的準話兒,衛若蘭長出口氣, 回到湘雲身邊——如今這小兩口已經從廣寧最大也最豪華的客棧裏搬出, 住在王府客院裏。

湘雲在廣寧找到了全新的樂趣,頗有點樂不思蜀的意思。她每天都待在黛玉的日化實驗室裏沉迷不已, 卻也不至于冷落已經好些日子不見的丈夫。

丈夫此時微帶愁容……湘雲拉着他的手,端詳他半晌, 總覺得丈夫似乎并不是特別擔憂的樣子,“出了什麽事兒讓你為難?”

旁觀好多次北靜王夫婦自然而然地親昵互動,湘雲有點眼熱, “照抄”了點小手段,效果……當然是極好。

被美美的媳婦順毛胡撸,衛若蘭得到了安撫。沒什麽必要瞞着,等人押回來還不是要阖府皆知,他便說了實話。

湘雲想了想道:“能有什麽好處非得投靠忠順王?”

“哪是投靠忠順王?”衛若蘭冷笑道,“是,忠順王與北靜王素來不合,可咱們來了廣寧哪還看不出北靜王如何把忠順王府看在眼裏?忠順王這會兒至多是個中人,一心一意要盯着北靜王府找時機發作的可不就是那位老人家。”

衛若蘭是衛家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對大局大勢自是有所了解的。

他話裏提及的“老人家”指的是六位閣老裏最年輕,同時背靠整個漕運系的那位,他之前就想要收拾水溶,好“以儆效尤”,結果被王子騰勸阻住了。

北靜王府的香皂護發素仿制者甚衆,但獨特又高雅的香味卻說山寨不來的,瞄準高端市場的這兩項産品已經通過海運行銷整個沿海外加中部省區。

這麽大的利潤,漕運沒能分得什麽油水,漕運一系的大佬們有好幾個都有點坐不住。這個時候王子騰再攔,就犯衆怒了,于是他這次明哲保身,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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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雲知道得不多,卻足夠跟上丈夫的思路,“漕運那邊……又按捺不住了?”她輕嘆一聲,當着丈夫的面兒點燃了手邊書案上的油燈。

這燈燒起來極亮,沒煙,沒異味……衛若蘭又驚訝上了,“這……”他差點爆粗口,“天下獨一份了,也肯大大方方往外賣不成?”

湘雲點了點頭,“若是什麽值得保守的秘密,輪得着讓咱們随便使了?王妃說入冬才一個多月,海上都見着浮冰了,明年化凍就大批往外賣。”

想起親眼所見王府精銳們如何服從命令步調一致以及驚人的戰鬥力,衛若蘭忽地開始可憐起那位閣老了:輕敵在先,又打草驚蛇……漕運一系買通的那些兵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這一碰注定要頭破血流了。

衛若蘭毫不猶豫,“得給家裏寫封信了。”

他們這些将門世家還有沒怎麽沒落的勳貴人家,不大看好北靜王的原因就一個:北靜王地盤上不好弄馬,所以大概不太能打。

衛若蘭來到廣寧,有了切身體會:北靜王的确沒好馬,但他……忒特麽有錢了!有銀子還有糧食,在如今天氣越來越冷的情況下,需要發愁西邊零散的中小部族不肯賣馬嗎?面對快要餓死的局面,別說賣馬,專門給你養馬都行啊。如今廣寧就有實在的例子擺着,給北靜王養牛馬羊,還養得很開心呢。

湘雲對天下大勢一知半解,不過她深知只要聽丈夫聽叔叔的就好。

于是衛若蘭在明亮的油燈下,愛妻湘雲為他磨墨,一氣呵成寫就了封家信,包含他在廣寧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的推斷和建議。

等信紙幹透他親自折好放入信封,并加蓋他家獨門印記,再召來心腹仔細吩咐:第二天一早便出城送信,必須親自交到父親手中。

話說水溶在等族叔帶兵回返,期間也不閑着:到達廣寧之初他就在修路蓋房子,如今不時有前來讨生活的百姓安置進來,仍有相當數量的空房。

正巧民夫們在城外清雪時發現了個自噴井——石油在古代典籍裏多有記載,全然不識字的民夫們瞧見,都沒有多稀罕。

而且遼河流域本來就有油有氣——跟後世鼎鼎有名的遼河油田完全對得上,水溶驚喜是有,但也沒多少,畢竟是預料之中嘛。

不管怎麽樣這個能自噴的油井距離自己這麽近,交通運輸都不要太方便。

他對小圖标道了聲“天助我也”,從系統裏用九成存款買了個簡易原油泵,趁着親自前去視察的時候偷偷塞到了油井的裏面。

根據說明書所說,這玩意兒可選擇太陽能或者地熱能供能,主要用于星球探險時從油井甚至是油層中提取原油,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原油中各組分比例,方便後續提煉加工成航空燃油。

穩定的原料來源有了,水溶用剩下的錢從系統裏換了個粗制燈油的方法……沒錯,空房子又有了用處,開工坊,燈油工坊。

無煙無味點起來又超亮的燈油,不同于香皂護發素,沒法兒山寨,是水溶的獨門的買賣。

不過這燈油不是關鍵的壟斷物資,依舊還是瞄準高端市場,估計有人眼熱想出點黑手,對水溶而言也就是撓癢癢的水準。

漕運一系的确家大業大,人多勢衆,卻也遠遠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這個時候只要不是邊軍精銳傾巢而出,水溶都沒在怕的。

話說他按照系統的方法,親自調配燈油,一次成功。幾十斤燈油送入自家庫房後,讓王松鶴再次抄送調配方法給黛玉送去,再吩咐全程圍觀的隋遠招呼幕僚們來緊急開會。

這是好幾天前的事情,當湘雲那邊也開始使新燈油照明的時候,燈油工坊已經有主管到位,并着手招人了。

又過了大半個月,王府精銳們趕在暴雪之前回到了廣寧。之前水溶已經從改做信使的斥候隊長那裏得知,一共除掉了三個匪窩,俘虜近千人,而願意來廣寧謀生過冬的百姓足有四千……因為要押解或者護送,他們才會回來得如此之慢。

底層馬賊原本只是大頭兵,水溶不為難他們,一概打發到煤窯裏幹活兒去了——做上五年苦力可以~贖~身。

這些接受“勞~改”的挖煤工吃住穿都比普通煤窯的員工差上兩檔往上,有棉衣能洗澡只有一頓飯有肉,沒有出入自~由~更沒有工錢,但好歹性命無憂。

被分散開來,丢在若幹煤窯的幾百口子親身了解過情況後漸漸安下心來,認頭出力幹活了。抛開不能出入,也沒工錢這兩點,過得竟比在山裏假充山賊,實則監視并找機會當劫匪當刺客的日子要滋潤得多,還不用擔驚受怕。

一轉眼到了年底,工坊産出的第一批合格燈油剛擺上門庭若市的“王府專營”店鋪貨架上……就被蹲守的商人們一搶而空,預定的訂單足夠讓工坊忙上一整年,這還只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并交足了押金的商人下好的訂單。

水溶翻完今天叫來的公文信函和賬目,覺得時機到了,可以把牢裏關了一個多月,因為凍得差不離而想明白的那哥們提溜出來,審一審問一問了。

話說牢房是整個廣寧室內建築之中最冷的,大約也就十二三度的樣子。在王府提供供暖補貼的前提下,尋常廣寧居民家裏的茅廁都比牢房更暖和那麽三四度。

得知要審問好友,衛若蘭,以及得到消息從京城辛苦趕來的柳湘蓮,連帶着已經晉升為“廣寧水泥總廠”技術主管的蔣玉菡一起匆匆趕到王府之外用于關些要緊人物的牢房。

這哥仨是為陳也俊而來——不管是原著裏還是原著外,衛若蘭跟陳也俊,再加上寶玉和馮紫英,他們這群勳貴将門之後時常聚在一起,攢個飯局喝酒~吹~逼。

薛蟠因為得罪了水溶,被掌權的親妹子嚴格控制住“銀~根”,兩三年前就老實很多,跟這哥幾個逐漸沒了往來。

陳也俊是真真被逼無奈,在朋友們鼓勵的眼神下……當然他并沒有多少避諱的心思,“我爹娶了新媳婦……”

水溶并不意外,“你是稀裏糊塗讓繼母那邊的人賣了?”想想也是,勳貴之後啊,哪有落草為寇的道理?哪怕是假裝的。就算要幹髒活累活,那也是卧底之類啊。

陳也俊經過一個多月的“冷靜”,早對自家沒了盼頭,“那起子人都商量好了,王爺的府衛來攻,就把我推出去,到時候甭管死了還是重傷,都有做文章的餘地。”

水溶點了點頭。幾個“匪頭子”的口供他都看過,而且這幾人已經依次上路,留着陳也俊并非單純看在衛若蘭的面子上,而是想看看幕後之人有什麽後招,可這都多久了,他竟然啥都沒等來……看來陳也俊是徹底被抛棄了。

其實陳也俊真不是被家族抛棄,水溶把他丢進兵營接受北靜王府特有的再教育後,就從小圖标得到消息,而看完小圖标刷過的層層彈幕,他又收到了來自京城的急報,綜合一下就是:北面的幾個大部族聯手,從宣大沿線破關而入,打了吳大将軍一個措手不及,一路劫掠,前鋒已經沖進延慶一帶。

宣是宣化,大是大同,這兩處都是明代九邊重鎮,離京城已經非常近了……在現在這個時代也是一樣。

話說水溶付費的級別,只夠小圖标開啓區域提醒,這個提醒的最邊緣就到長城……提醒範圍籠罩整個京城乃至京畿地區,水溶目前真沒這個財力。

京城急報傳來,最多隔了半天,留在京城的王府探子發來的密信,以及薛家的消息先後到了——後二者之所以慢了點,都是因為在史鼎這裏卡了一下:山海關一線已經嚴陣以待,不至于嚴禁出入,卻也要經過層層盤查。

水溶立即召集全部幕僚和掌兵将軍們議事,等人到齊,他開場第一句就是,“咱們還沒餓死呢,皇帝倒要咱們勤王了……皇帝都這麽慫的嗎。”

衆人皆笑。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已經過了一半多,還剩十幾萬字的樣子。

具體攀科技樹和種田過程我都不會細寫,畢竟比我寫得好的大手太多了,就不露怯了。往後的劇情主線是男主搶地盤推進工業化,而且男主不稱帝,他搞的是君主立憲……

比起在一個半工業化且開啓大航海時代的國家做一個吉祥物一樣的皇帝,不如打好基礎建立一個能人輩出的財閥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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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和的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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